梦回几年长(修真 Ⅷ)——梦窝
梦窝  发于:2013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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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玄舞见到来人则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敖瀚面前,低低唤了一声,“瀚——”

低头向玄舞投来温柔一笑,敖瀚一只手环上玄舞腰身,另一只手则是握住玄舞紧抓在他衣襟上的双手。

御紫炎与御天行见状交换一个眼神,从彼此眼中皆看到一丝了然——这位龙王与蝶谷谷主,果然是一对有情人。

然而相对于天、炎二人的了然,幻瑛却好像对二人之间的亲密行为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带着几分敬重语气对敖瀚说道,“龙王,向你索要心头精血的事,是我的主意,将暝他并不知晓。”

幻瑛的回答使得御紫炎与御天行意外挑眉,不由得再次四目相对——幻瑛他明明已经认定了将暝有意寻他帮忙取得龙血了不是么?为何此时却又将此事说做自己主意?

反观龙王敖瀚,显然也没有完全相信幻瑛说辞,目光高深莫测打量着面前俊俏少年。

顿时,房内气压迅速降低,迫人的气势直奔幻瑛而去,不留半点情面。便是御天行体内同样有着龙气,但是面对着龙王敖瀚的龙气,却如同面对七尺大汉的婴孩,全无抵抗之力。苍白着脸拥着御紫炎退后几步,御天行与御紫炎眼中有着同样的震惊——这就是龙王的气势么?而且根本不难猜到,此刻面对幻瑛,龙王怕是并未放出全部威压。

这便是实力的差距!没有半点侥幸与迂回的可能,现实再一次证明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莫说龙族之王那睥睨天下的强横与霰气,便是直面如此强大龙气仍能气定神闲、面不改色的玄舞、幻瑛,也是他们此刻望尘莫及的高度!

然而面对这样的威压与差距,御天行与御紫炎心中说没有半点敬畏之心确是不可能。

但是即便敬畏,即便面对如此威压感到十分吃力,但是两个人谁也没有因此就生出惧怕与沮丧之心。

十指相扣,二人心神安定,没有半点动摇与迷惑——眼前三名妖修虽然实力强大,但也并非遥不可及的距离。他们修习的功法不是别的,而是与将暝、幻瑛曾经修习过的一样,乃是神人所创的乾坤诀与混元诀。

而比起如何拉近自己与面前三人的实力差距,御天行与御紫炎此刻更加关心的是龙王对于幻瑛所求的回应。

不负众望,龙王敖瀚再次开口,眼中似是带着一丝笑意,“哦?是你的主意?那本王倒想问问你,以混元珠为本王恢复真元,付出的代价难以估计。或许是你千百年的功力,或许是一重天的境界,甚至或许——可能是你的半条命。外加任本王挑选你手中宝物,以及浪费本王龙鳞许下的承诺……

你,当真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为求得本王一滴龙血?”

“我愿意。”

无视龙王故意拖长尾音给他更多考虑与反悔机会的“好意”,幻瑛毫不犹豫的点头答道。

幻瑛干脆的回复使得龙王狭长金眸之中笑意更深,但周身龙气却也愈发无情强横压向幻瑛,原本已是威严十足的嗓音中更添了几分冷意,“为了一个小小的人类,你倒是很舍得下血本啊。不过——便是本王此刻当真应了你的要求,你当真确实——本王的龙血,那个人类消受得了?”

敖瀚对将暝明显轻视与贬低的态度似是激怒了幻瑛。原本一直恭敬有加的脸上现出一丝不悦,却还是一五一十回应着龙王的话,“我既已认将暝为主,他便值得我付出任何所有。而且将暝也不是寻常人类。虽然我并不清楚他需要龙血到底有什么用处,但是只要龙王肯给,将暝一定有能力‘消受’!”

原本令人震撼的宣言,却因为最后一句话喧宾夺主失去了该有的震撼力。此时莫说是敖瀚、玄舞,便是御天行与御紫炎也双双愣住。

过了半晌,御紫炎才迟疑的问道,“天,这——莫非……莫非幻瑛还没有弄清楚将暝所求,就自作主张带着将暝来到龙域,还一本正经向龙王提出要求索要龙血?”

御天行显然也没有料到幻瑛竟会粗枝大叶到如此地步,但是细细回想一番,却又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因而表情怪异的说道,“似乎……从始至终,幻瑛确实一直没有向将暝明确询问过他到底想要从龙族得到什么。”

“……”

二人面面相觑半晌,御紫炎终是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摇着头说道,“呵呵,我们在浮世轮幻境中看到了过往,知晓将暝天赋异禀且有天龙诀在手,因而需要某种契机结成龙丹。却忘记了,这些事都是将暝遇见幻瑛之前发生的。而幻瑛他,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啊。”

御天行闻言唇边亦是露出一丝笑意,“看来幻瑛这一回只能算是歪打正着了啊。”

“这只九天幻狐,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就在御紫炎感慨幻瑛运数奇好之时,万年前的龙王敖瀚,发现事实真相额头青筋不禁暴起,双唇紧紧抿着似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然而玄舞显然就没有这么好的忍耐力,当醒悟过来幻瑛最后一句话的含义,早已蹦得老高,再次朝着幻瑛扑去,口中还吼道,“你这只臭狐狸!脑袋里是不是装的尽是干草啊?!!你当敖瀚的龙血是南海的海水啊,随便拿一瓢也不打紧!你个笨狐狸!蠢狐狸!呆狐狸!!!!”

第四七一章:讨要龙血(一)

“舞儿,稍安勿躁。”

抓住几乎抓狂的爱人,敖瀚出声安慰道。

“可是,瀚——”

玄舞不满爱人的阻拦,手指着幻瑛说道,“你听听他说的这都是些什么?为了那个人类,他竟然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找你讨要心头之血!!”

敖瀚顺着爱人所指同样看向幻瑛,唇边扬起一道意义不明的狐线,对爱人说道,“舞儿,所谓不知者不怪,幻瑛他并不知道龙之精血更深层的重大意义,因而才会如此要求。若是他知道了你说他还会不会替那人类来向我张这个口?”

“……”

敖瀚的话出乎意料使得玄舞突然安静下来。

而御紫炎却是满脸不解看向爱人,却看到御天行面色深沉,眸中不断闪烁着莫测光芒。

“天?”

奇怪于爱人反应,御紫炎出声唤道。

御天行闻声低头,却迎着爱人目光听御紫炎问道,“天为何脸色如此难看?莫非你由龙婴处得知了些什么?”

“……”

沉默的看着爱人,御天行深锁双眉久久不曾答言。

察觉出爱人反常,御紫炎心思转了几个来回还是猜不出原因到底为何,却也大约想到,问题的答案不知出于什么理由使得自己的爱人难以启齿。

微微一笑,御紫炎握住爱人的手缓缓说道,“既是天觉得难以开口也无需勉强。反正,我们继续看下去都会知道答案的是么?”

“炎儿——”

看着面前有着七窍玲珑心的爱人,御天行欲言又止,话语僵在唇边。

哪知御紫炎见状却笑得愈发灿烂,眨眨眼说道,“难得见到天如此为难模样,倒是很新鲜的体验呢——唔!”

紫衣的少年话音未落便被御天行紧紧拥入怀中。毫无预兆的动作害得御紫炎险些咬到了舌头。

“……”

一时间,隐隐作痛的感觉由御天行心底流入御紫炎心头。

意识到使得爱人如此反常的因由或不是那么简单,御紫炎的眉头也微微蹙起。

先前几次没来由的莫名不安之感,莫非……也是因为此事?

或许——在他灵魂深处,依旧保存着关于此事的记忆。

那么,到底是何事令得天如此紧张,同时也深刻到印在了幻瑛、也是他的灵魂深处呢?

“炎儿……将暝为了得到龙血结成龙丹——险些,害了幻瑛性命——”

就在御紫炎心中百转千回组织着零星碎片的线索时,御天行极力压抑的声音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响起。

“……”

一时间,御紫炎愣在当场,半天未曾消化爱人的话语。

天方才在说什么?将暝为了得到那一滴龙血,险些害了幻瑛性命?

“这””便是天由龙婴处得来的记忆?”

御紫炎缓缓扬起脸问向御天行。

干净无暇的脸上嵌着一对波澜不惊的紫瞳。那一片诱人忘我的紫色,深深刺痛着御天行的双眼。

记忆中,也曾经有那么一双紫瞳静静凝视着“他”,静静地问着些什么——

艰难的点点头,御天行心中一片苦涩之意。先前炎儿还玩笑般将宇文焰柳与君岳山之间的误会拿来与他们二人做比,谁曾想如今竟真是轮到了他自己头上。

谁知就在御天行心中忐忑,生怕爱人因此不快之时,却听到爱人轻快语调,“天莫非就是因为这件事先前一直对我遮遮掩掩、再三隐瞒?”

“——”

这一回,换做御天行愣怔不语。

看到爱人呆愣模样,御紫炎眼中笑意更深,语调之中添了几分促狭意味说道,“天以为,我会为了千万年前的旧事责怪于天么?而且,那些往事还是将暝所为,而不是天所为。”

“炎儿当真一点也不介意?”

御天行有些不信的问道,却换来爱人嗔怪一瞥,“怎么?在天眼中,我是如此小肚鸡肠、喜欢记恨之人么?”

“但——”

御紫炎伸手掩住御天行唇瓣,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御天行不解的看向爱人,却听御紫炎说道,“天不必心急解释。此事既然三言两语并不能解释清楚,不若就让我们继续安心看下去。便是将暝果然是为了一滴龙血害得幻瑛险些丧命,是否值得天如此担心我会不会因此不快,也得我来做最后的判断不是么?”

说着,御紫炎眼中含笑,悠悠说道,“如今的我已寻回爱人之心,已与天心意相通,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为了御华殿内燕妃娘娘一句话而吐血、而消失、而自暴自弃的御紫炎。天,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

深深的望进爱人一对紫瞳,是如此的清透不染一丝尘埃。

是的,他明白,他明白自己心爱的人儿早已不再是过去那个认定情爱无力、誓言无力的淡漠之人。

然而——情愈到深处愈是患得患失的心情,却又不是他能够左右。

感受着爱人所想,御紫炎目光愈发柔和了几分。

世人都道爱情往往会令人变得盲目。他的天平日里明明是一个那么冷静睿智的人,却每每遇到与他有关的事情时会方寸大乱。

过去他虽然也一直知道“父皇”对他格外疼宠,但,寻回了爱人之心,与“父皇”成为了“爱人”,关于这一点的体会,他却是一日更甚过一日。

如此视他高于一切的天,他又如何还会怀疑对方的情意?

而愈明了天对他的这份深情,他也一天天,愈发的在对方的深情之中沉沦深陷,不愿自拨。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有些听不懂?”

幻瑛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御天行与御紫炎的深情对望。

御紫炎弯着唇角与御天行十指相扣,轻声说道,“天莫要着急,我们先继续看下去。”

“……”

御天行目光直视前方,半晌,方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有些意外爱人居然还未全部释怀,御紫炎却未再纠结于此——反正只要继续看下去,应该很快便会看到事实经过。到时候他只需以实际行动打消爱人疑虑即可。

思及此,御紫炎眼中浮起一片坚定之色。先前一次又一次,总是爱人努力的走进他的世界、抹去他的不安,抚平他的心伤。这一回,也该轮到他出一份力了不是么?

这一厢御紫炎打定主意,御天行沉默不语,那一厢玄舞却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与敖瀚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在敖瀚鼓励目光下对幻瑛说道,“臭狐狸!你可知道龙族心头精血是十分珍费的,乃是龙族之人本命所系、元神所凝之处?”

“嗯,我自然是知道的。”

见玄舞终于恢复了“正常”,幻瑛点点头,“也因为如此,一滴龙族精血所蕴含的力量已是难以估量。所以将暝发现了我的龙鳞后特意以浮世轮讨好我,我就猜想他定是想要借我的关系得到龙之精血以提升自身修为。”

听了幻瑛所言,御天行与御紫炎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妖修多天赋异禀,因而许多时候妖修身上某些部分便是人修用来炼丹炼器的良材,甚至有些更加可以用来直接提升修为。此事天、炎二人先前也听小凝提起过,也明白正是因为这一点,人修与妖修之间的关系愈发微妙。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难以理解,毕竟“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的法则他们并不陌生。便是凡人世界之中,人类猎杀动物也有各种原因。除了果腹一逞口舌之欲外,许多动物的皮毛用来制作御寒之物,牙齿骨骼拿来制成饰品的例子更是比比皆是。

于是,推而广之,想必在修真界中人修难免依然将妖修视作低于自己一等的牲畜。

然而实际上,修真世界中,妖修非但不必人修低等,恰恰相反,许多妖修因为其异于常人的天赋、以及强悍的身体力量,反而常常强于相同级别的人修。

于是,在妖修眼中,人修才是那不堪一击、软弱无力任人宰割的一方。

思及此,御紫炎心中不禁暗叹一声——似乎无论到了哪里,人类总是免不了“自我中心论”的调调。修道之人讲究的是感受自然、顺应自然、与自然合而为一,然而能够真正做到这一点的人类,放眼天下却又能有几个?

便是他能够意识到这一点,也仍然因为前世的经历难免对于自然的体会十分生疏。到处充斥着工业、机械与自动化的世界,即便已经告别了十五年,却早已在心里生根,极难完全抛去。

将心底飘远的思绪拉回,御紫炎重新看向玄舞与敖瀚。

显然龙王与蝶妖也接受了幻瑛的一番理论——在他们心中,显然也是如此看待人类——总是在凯觎他们这些妖修身上的天材地宝。

只是……

御紫炎心中微微有些沉重——在幻瑛眼中,将暝也是这样贪婪的人么?

就在御紫炎心头划过这样一个念头之时,玄舞对幻瑛开口说道,“既然那个人类处心积虑只为了利用你达到自己目的,你又何必牺牲这么多成全他?”

“‘利用’?‘处心积虑’?那些是什么?我也没有什么‘牺牲’啊。有失必有得,将暝用浮世轮交换他想要的。而我用混元珠、龙鳞的许诺以及不限量的宝物交换我想要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

幻瑛的话使得御紫炎一阵默然,而后唇边扬起一个狐度——他怎么没有想到,这只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的九天幻狐,这个刚刚突破了人世界不久的幻瑛,概或根本还不知道“贪婪”为何。又或者——在他的心里,从未将将暝与“贪婪”二字联系在一起?

想到这里,御紫炎有些沉重的心情又蓦地变轻、飞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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