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起(穿越 生子)——南平晚歌
南平晚歌  发于:2013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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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老天爷送的缘分,哪能说不要就不要的。”南淑尽管在心里嘀咕这个“不在”,到底是死了,还是不在当地。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不断安慰贺明敏。

“你想想啊,怀胎十月不就为了今天,等大胖小子出来了,你看见他红红的小脸蛋啊,那时保准你忘记生产时的苦。别瞎想,多留点力气,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想想。孩子在你肚子里呆了十个月,也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你知道是小子吗?说不准是一个尼人。”贺明敏垂下眼帘,看向圆鼓鼓的肚子。

“尼人也好,娑人也好。都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哪里有不疼不爱的。”

贺明敏拉扯开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是吗?”

“好了好了,别想东想西的,闭上眼睛,好好休息。要肚子疼得厉害,你,你就捉住我的手。我就坐在这里,陪你。”南淑不敢再说别的,伸手捉住贺明敏手掌。

贺明敏手心都是汗,却是冰冷的,南淑握住贺明敏的手掌,紧紧的,企图把自己掌心的热量传递给他。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贺明敏没再说话,疼的厉害的时候,只咬紧了嘴唇,紧紧握住南淑的手。南淑用干净的布条不断为贺明敏擦汗,嘴里念叨着,“乖,乖,不痛不痛。吹吹,吹吹就不痛。”

贺明敏偶尔睁大了眼睛,却不再灰暗,漂亮的眼珠子恢复了神采,盯住南淑,像是盯住了什么人似的。眼睛里似乎蓬发出某样神采。

“来了,来了,请来了。”窦玛玛的大嗓门在门外嚷起,“稳玛玛快请进去。”

帘子被挑起,一个身材圆润的青年男子挽了大包袱快步走进来,不看床上的贺明敏,反而扫一眼房间,眉头挑起,“去多生两个火盘子过来。”

“哎。”窦玛玛在屏风外应了,立即飞跑出去。

“到厨房蒸几个菜包子。”南淑不由得扯开嗓子叮嘱窦玛玛,晚饭看样子是吃不成的,吃包子也好。

“哎呦。张玛玛看好路啊,一大盆热水烫身上了可不是小事。”

“我这不是紧张嘛。让让!让让!”

青年男子走到床前,观察一下贺明敏的脸色,“晚饭吃过吗?”

“没吃。还在做呢。”南淑替贺明敏回答,仔细打量下青年男子,脸色红润,十根手指头干净修长。

“去做饭!稀粥水之类的,多少要吃点。”青年男子掀起被子,伸手探进去。“怎么裤子还没脱啊。”一手把被子掀开。“都怎么回事。”

贺明敏下身已经湿了一大块,幸好没见红。

青年男子快手扒了贺明敏的长裤,南淑慌忙转身避开,心里不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过来帮忙啊。”

“啊?”南淑僵硬了身体,“我……我吗?”

“这房间里就只有你和我,难道我还要产夫帮忙搭把手吗?”

南淑别扭地转身,“要怎么做?”眼睛却看向地面。

“你该不会是怕血吧?”

“啊?”

“别耽误时间了,过来帮我抬起他的身子……”

南淑眼睛立即转向贺明敏盖了被子的上身,两手隔了被子,抬起了一些。

“好了,屏风上,床四边多搭些布,现在他受不得冷。”青年男子在贺明敏身下铺了一块黑漆漆的布。

南淑应声,立即把房间里能够找到的薄被,长布,统统挂起来。张玛玛送进来一个火盘子,房间内热气缭绕。

“进去的时候,动作轻点,别把冷风带进来了。”

“晓得晓得。”张玛玛紧张地搓搓手掌。

“张玛玛,我在炉上煮了一锅人参鸡汤,你去看看,好了没有?要是好了,你盛一碗过来。”

张玛玛顿时高兴过望,炉头上熬的鸡汤他早就看见了,但人参不是寻常物,两家又是普通的租客关系,南淑能过来帮忙已经很不错了,张玛玛也没想过居然还帮他们准备了人参鸡汤。当即向南淑深深揖了一下,眼圈红红地出门去了。

青年男子轻轻咦了一声,扫了南淑一眼。

“人参虽然是补物,但他现在这种时候,只能吃一点。”

“晓得晓得。”南淑心里一慌,把张玛玛的口头话直接挪过来用了。

青年男子抿嘴一笑,“看你紧张的。找张凳子坐下吧。照这样的情况来看,至少得到半夜。”

“你也闭上眼睛歇一下。等会儿,有你累的时候。”青年男子又伸手摸摸贺明敏下身,然后抱了被子直接虚虚盖在上方。

南淑歪了身子坐在板凳上,眼睛只盯住自己脚面。

“我姓徐。玛玛怎么称呼啊?”

“南淑。”

“南玛玛,窦玛玛过来请人的时候,本该是贾玛玛过来的,但县衙宋玛玛那边突然派人来请,所以贾玛玛唯有过去了。我和贾玛玛相识,之前也替贾玛玛打过下手,也替人接生过,听见你们家焦急用人,所以自荐过来。”

原来这样,难怪看着那么年轻。

“没事没事。有经验就好,有经验就好。”总比我这个没经验的来得好。南淑心里默默念着,眼角偷看床上的贺明敏一眼,两眼闭着,似乎睡着了。

想想刚才徐玛玛的反应,安排,细心却不慌乱,想来也不会太差。

房内就这样安静下来,窗外大风呼呼得吹,但屋里却热气缭绕,南淑觉得后背上有汗水渗出,两脚不停地地面挪动。闷热的房屋里令人压制。

“徐玛玛住在哪里?”

“县城西门附近。”

“哦。自家的院子。”

“不是,租的。那里的租金便宜一些。”

“呵呵,我这院子也是租出去的。刚好贺玛玛租下了院子。看,人就是这般的缘分。”

“也对。”

……

“汤来了。”张玛玛小心掀起帘子,热气腾腾的鸡汤送到床边。徐玛玛扶起贺明敏,张玛玛拿了小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往贺明敏嘴里送。

“来,吃块鸡肉。”

“多喝一口汤,补补气。”

喝了大半碗,贺明敏喝不下去了,徐玛玛让贺明敏靠着床板休息一会,才扶着他慢慢睡下。又掀了被子,检查一下。

“怎么样了?”张玛玛紧张地盯住徐玛玛。

“才三指。”徐玛玛摇摇头。

“那,那我去热着这汤,等入夜后再喝一些。”张玛玛说话时,眼睛瞄住南淑。

“这汤不能多喝,等等看吧。等开了五指,再喝小半碗。多了不见得就是好。”

“晓得晓得。”张玛玛退到一边。

南淑觉得后背上的汗越来越多,“张玛玛过来这里坐坐,我去前院看看。如果要等到半夜,我去拿些包子过来,两位玛玛填填肚子。”

“哎呦,我去我去就好。”

“张玛玛坐着吧。你也跑了不少路。我去厨房就好。”说着,南淑把张玛玛按在椅子上,当先绕过屏风,挑起帘子出了房间。

冷风迎面吹来,深深吸一口气,顿时舒畅了许多。南淑快步走向前院,在贺明敏那里耽误了许多时间,也不知章日章月怎么了。

进了房间,只见章日章月穿好衣服,章日正陪弟弟玩丢布包。布包从房间的一头丢到另外一头,又从另外一头丢回来。

章日看见南淑进门,开心地扑进南淑怀里,昂起小脑袋,“阿玛,我帮弟弟穿了衣服,还有自己的衣服。”说着,两眼闪亮地看向南淑。

“小日真乖。是阿玛的好儿子。”南淑半分不吝啬赞扬。章日笑得眼睛都弯了,开开心心跑去继续和弟弟玩丢布包。

南淑出门,到厨房拿了三碗鸡汤,章日和章月碗里各放了一只鸡腿,自己的碗里放了一只鸡翅膀,取了三个大菜包子,吩咐窦玛玛多烧几锅热水,等会儿送四个菜包子到后院去。

窦玛玛应了,自己取了一个菜包子,就着热水吃。

“喝一碗鸡汤吧。”

“这,这不大好吧。”

“整整一锅呢,吃吧。别浪费了。”

“那,那谢谢主家玛玛了。”窦玛玛开开心心勺了小半碗,小口小口喝着。

南淑捧了汤和菜包子回房间,两小孩子洗了手脸,乖乖坐在南淑身边,拿了勺子自己喝汤。“阿玛吃鸡腿。”章日把碗推到南淑面前。

“阿玛有鸡翅膀。小日吃鸡腿。多吃点,身体长得高。”

章日点点头,拿起鸡腿大口大口吃起来。小章月也学着哥哥,拿了鸡腿吃。南淑帮两孩子把衣服袖子叠高一些,免得汤水弄湿了衣袖。

喝了热汤,吃了菜包子,两个孩子已经肚子滚圆。窦玛玛送来了热水,南淑没让孩子们洗澡,只用热水擦拭了身体,换上干净的内衣裤,就抱了上床。

“小日是哥哥,阿玛现在有事要到后院去,小日帮阿玛照看弟弟,好不好?”

“好。”章日用力点点小脑袋。装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领着弟弟坐在床里面,“弟弟,我给你讲故事。”

亲亲两儿子的额头,南淑收拾好房间。把东西放在厨房交给窦玛玛清理,南淑往后院走去,刚踏进后院院门,突然听见一声痛苦的叫声。

“啊……”

28.父亲

南淑跑进房间,却不绕过屏风,先脱了沾了冷气的外套,等身体暖和一点才绕过屏风。眼前顿时迷茫了一片,热气缭绕的房间内夹杂了丝丝的腥味。

床上的贺明敏满头大汗,头发丝沾在额头上,两手握住床头垂下的布条,拳头握得紧紧的。

“别喊啊,产道还没开完全,现在喊了,等会儿,生产的时候,你就没力了。”徐玛玛把贺明敏身下的黑布抽出来,指挥张玛玛托起贺明敏的身体,又垫上去一块。

张玛玛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看向贺明敏的眼色已经带上几分哀求,“主家玛玛,你就忍忍吧,忍过了就好了。”

贺明敏摇摇头,呜咽着,牙齿咬着嘴唇,眼看着就要咬出血。

“拿块干净的布条来,别让他咬破了嘴唇。”

张玛玛应声转身,正好看见柱在门口的南淑,“南玛玛,你给我家玛玛想想办法,我家玛玛痛得忍不住了。”张玛玛是病急了乱投医,放着现成的稳玛玛不问,却跑来问南淑。

南淑不好意思装作听不见,只得走到贺明敏床前。 谁知贺明敏一看见南淑,立即转不出眼睛,定定看着南淑。

手掌轻轻搭在贺明敏捉紧布条的手上,“贺玛玛,生孩子是技术活,不能靠蛮干的。”

贺明敏显然是听不懂南淑说的话,却是听话地松开手,这下,徐玛玛和张玛玛都松了一口气。徐玛玛掀起被子,又看了看贺明敏的身体,“已经五指了。多喝一碗汤,休息够了就可以开始了。记得汤要把油花撇了。”

张玛玛应声出去。南淑被贺明敏捉住脱不开手,只能顺势坐在床边,取过搁在床边的布条,替贺明敏擦擦汗,“快了快了,孩子快和你见面了。”

“是吗?我,我就知道他一直在折腾我。”

“等他出来了,我帮你扇他屁股。好好教训他。”

张玛玛和窦玛玛一同进来,窦玛玛把房间里的热水换了一趟,张玛玛把撇了油花的汤交给南淑手上,南淑喂了小半碗,那边徐玛玛已经喊,“够了,别再喝了。”

徐玛玛把贺明敏肚子上的被子掀开,露出只穿了小衣的肚子。肚子上一个小小的凸起在慢慢移动。

“贺玛玛,你看孩子在动,他在等着和你见面呢。”南淑把贺明敏的手按在小小的凸起上,随着凸起慢慢移动,“这是孩子的头,你看他快要出来了。”

贺明敏艰难地挺起身子去看肚子上的小小凸起,却只看见薄薄的衣服,“没有……”

“心急什么,闭了眼睛慢慢感受,你的孩子就在肚子里,不用看都能感受到。”

贺明敏听话闭了眼睛,慢慢展露出笑容,“嗯,对,他在动。”

“他要出来了。”南淑眼睛看向徐玛玛,只见他点点头。 “为了孩子,现在开始用力!”

南淑声音一落,贺明敏憋足了全身的力气,头往后昂,痛苦的长喊,“啊……”

尽管痛苦,尽管艰辛,尽管母体在生产的过程中经历了生死徘徊,尽管……随之一声清亮的孩啼,一切一切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碰,院子里似乎有东西倒在地上,但房间内的人都没留意,刚出生的小婴儿,生产后晕死过去的贺明敏足够让房间里的人忙得脚不沾地。

徐玛玛用热水洗过的布条替贺明敏清理下身,身下的黑布换了一块又一块,沾了血水的黑布被丢进盆里,张玛玛把房间里带血的布条等等收拾好,南淑小心抱着孩子,用热水清理小身子,又用贺明敏给孩子准备的包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只留出一张红彤彤的小脸蛋。

贺明敏的身体被清理干净,汗湿的内衣裤换了一次,裹上好好的棉被,徐玛玛催促,“去取碗热汤过来。新生的小孩要喝一口阿玛的奶,以后才会和阿玛亲。”

张玛玛欢喜地应了一声,提起盛了脏水,血水的木桶,快步走出门。

“这孩子是尼人,还是娑人啊?”

南淑话音刚落,冷不防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张玛玛“啊”地一声,紧跟着是木桶翻到在地。大冷的夜晚,这声清脆得让人无法忽视。

“怎么回事!”南淑皱眉,张玛玛是紧张贺明敏,但不是无故惊呼的人啊。难道外面有什么?难道外面有小偷,被撞见了,想杀人灭口。

被从前报纸媒体报道,小偷进门,被撞见,提刀子杀人的新闻熏陶下,南淑越想越觉得像,一粒心拧起来,抱着小婴儿的手紧紧的,眼睛紧张地盯住门口。

徐玛玛发现南淑的异样,安置好贺明敏,走过来,“怎么了?”

“可能有小偷。”南淑觉得自己说话都透着紧张,说话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富阳街历来安全,但这种事……”徐玛玛没说下去,顺手拿起板凳,掂掂,慢慢走到屏风后。

“我来。”南淑哪里肯让徐玛玛冒险,自己好歹从前是个男人,抢上前,把婴儿塞给徐玛玛,“我是男人,我来。”

徐玛玛瞪着眼睛,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南淑半分没察觉,举起板凳小步小步绕到窗户后,手指挑起封窗户的布条,眯了眼睛往外看。

咦,南淑小小声惊呼,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见张玛玛跪倒在雪地上,弯了身体,面前也跪着一个身穿暗蓝披风的人,那人似乎想扶起张玛玛。那人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青色长袍,似乎想帮着扶起张玛玛。南淑左右看看,没发现窦玛玛。

风中传来张玛玛的呜咽声,分不清是痛苦之极的哭声,还是别的……

南淑想了想,外面两个人,自己就一个,单挑肯定不行,必须智取,但怎么智取呢?

未等南淑想出个法子,外面的情形又变了。张玛玛猛地抬起头,竟是泪流满脸。两只手扯住暗蓝披风人,两个膝盖在地上挪动,不断往房间这里拉。

暗蓝披风人抬头看向房间,这时南淑才看清楚他的模样,二十五六的样子,下巴上青青的一块,脸上有疲累之色,两眼满满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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