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几年长(修真 Ⅳ)——梦窝
梦窝  发于:2013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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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之人似是犹豫了一下。

陵王抬眼看了一眼燕琉璃,却还是对门外人说道,“进来讲话。”

“是。”

一名男子应声推门而入,看到陵王脸色,先是愣了一瞬,随后收起脸上神色,三两步来到陵王面前,俯身低声说道,“主子,落碧传信来,说是逐月公主要找主子您。”

“她找本王做什么?”

陵王听到祈怜逐月的名字,微微一愣,脸上痛苦之色似是淡了几分,侧首问道。

“属下不知。”

男子简练的回了一句。

“——”

陵王凝眉沉吟片刻,说道,“不见。”

燕琉璃在对面状似无意,其实却是凝神倾听着陵王与其属下的对话。以她的功力,自然将二人所言听了个一清二楚。此刻,听到陵王竟是拒绝见祈怜逐月,燕琉璃挑眉。

“皇兄!你为何不见本宫?”

谁知陵王话音刚落,边听门外一女声响起,正是那祈怜逐月。

第二零一章:茶轩相见

陵王这一回很是不悦的看向身旁之人,男子迅速低头告道,“属下知罪。”

男子确实不知祈怜逐月人已经来到,方才与他见面的分明是落碧,并且落碧也未曾提及公主一同前来。但,在陵王面前,一切理由都是狡辩,因此他也不赘言,只是垂首告罪。

陵王眉头深锁,以他对自家皇妹的了解,猜也知道是祈怜逐月自作主张尾随落碧前来。深知自家皇妹虽然飞扬跋扈惯了,但武功确实不俗。是以,她若有心尾随落碧至此,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对于祈怜逐月现身在此,陵王并未苛责于落碧,也没有责怪男子。但,刚刚听燕琉璃言下之意,洛儿分明处境极其危险,甚至,甚至……思及某种可能,陵王只觉心乱如麻。

不!不会的!洛儿只是有些危险罢了!陵王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道,越是此刻他越需要冷静,他需要尽快想出新的对策,务必要将洛儿完好救出。御寰陛下虽然因洛儿冒犯言行而发怒,但他相信御寰陛下并非意气用事之人。陛下明明知道自己与洛儿的关系,为了盟约,他相信陛下不会当真因此便结果了洛儿。

对!没错!仔细想来,方才燕琉璃字字句句皆是含糊不清,没有一句说明洛儿已遭遇不幸,言辞之间,似乎是有意诱导他朝负面想去。他早就知道,这位燕昭太子一向心思莫测,心狠手辣、以玩弄人心为乐最是出名。因此,燕昭太子之言,未可尽信!

陵王在心中极力说服自己,令自己不要太过绝望。这样才能更加准确的判断出洛儿的安危。但,即便努力说服自己,陵王还是抑制不住心中担忧与恐惧。种种感触交织在一起,令他根本无心理会突然而至的刁蛮皇妹。

况且房内还有燕琉璃在场。若是祈怜逐月说出、做出什么落人口实的言行,岂不是在这危机四伏之时火上浇油?但,祈怜逐月人已在门外,若是不让她进来,陵王不知这娇惯成性的皇妹会不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为他惹祸上身,更甚者,会令洛儿陷入绝境也未可知。

须臾之间,陵王心中辗转思虑,终是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口说了一句“进来!”

男子应声打开房门。

“主子。”

房门外,祈怜逐月身后落碧见了陵王,单膝跪倒唤了一声。同时祈怜逐月也开口唤道,“皇兄。”

陵王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男子,男子会意退出房间,房门重新阖上。他与落碧自站在门外看守,谨防他人偷听。而后,陵王才收回视线对已来到他面前径自坐下的祈怜逐月沉声斥道,“逐月,你做事情太不谨慎了。此处是大央,并非旁处。你身为御寰的玉妃,竟如此大摇大摆擅自出宫。有什么天大的事,也该让落碧提前来知会一声再作打算。你已嫁作人妇、贵为皇妃,凡事该当省得三思而后行的道理!”

“玉妃?皇妃?本宫算哪门子玉妃?!何方的皇妃?那御寰帝连碰都不曾碰过本宫一下就在今日早朝上交出皇位,还一下子不见了踪影!他在拿本宫开玩笑吗?!简直是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不提玉妃的头衔还好,听到这两个字,仿佛点中了祈怜逐月的死穴,全不顾形象的扬声说道,更加不曾注意到房间内还有另外一人,并且那人,还是从未见过的陌生脸孔。

“什么?你在说什么?御寰陛下禅位了?失踪了?”

陵王并未理会祈怜逐月的抱怨之词,而是敏锐的捉住了话中关键所在。

“哼!可不是这么回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御紫炎!这不是明摆着,父子两个双宿双栖去了!哈哈!真是讽刺!本宫原本还以为那御寰帝是何等英雄豪杰般的人物,却不想不过是个好色之徒。分桃短袖也便罢了,找上的还是自己的亲子!”

祈怜逐月话音刚落,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只是,这一回,疏冷的声音令陵王倏地站起了身子,“朕行事,凭你,也敢妄论?”

房门应声打开,站在门口的,正是那“不见了踪影”的御天行与御紫炎。然而,令陵王身子不住颤抖的,并非这二人,而是越过二人肩头,看到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洛儿——”

颤巍巍的声音之中带着难以置信,以及,喜出望外。陵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外,御天行揽着御紫炎的腰侧身让过陵王踉跄身形,便见陵王张开双臂将上官洛青拥个满怀,口中只一遍一遍喃喃念着,“洛儿,洛儿你没事。洛儿没事,没事就好——”

“瑄,我没事,没事。”

被心爱之人紧紧拥在怀中,那份强烈而毫不掩饰的珍而重之,令上官洛青泫然欲泣,心中原本有着千言万语,此刻却只能回拥住陵王,低声呢喃道。

“王爷,紫炎与父皇今日便完璧归赵,将上官公子送回了。”

御紫炎站在门口看着一对情人紧紧相拥、喜极而泣,轻轻笑道。

“多谢陛下与殿下!所谓大恩不言谢,日后二位若有何事用得着小王的,小王定当竭尽全力!”

陵王听得御紫炎开口,放开上官,向着御天行与御紫炎父子二人深深鞠了一躬。上官洛青见状,一起上前,躬身到底。

听陵王由之前“本王”的自称改为“小王”,御紫炎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王爷不必如此,你我既为盟友,出手相帮也是理所应当,不是吗?”

谁知御紫炎就事论事一句话,听在陵王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思及之前御颙岚将缘枫、墨雨交与他带走时,他并未将人还给三殿下,而是只将二人退还给御颙岚。若是认真计较,他此举已是有违盟约之义。而三殿下却是不计前嫌,为了洛儿尽心尽力。

不仅如此,御寰陛下能够为了心中所爱,宁愿舍弃皇位。而他,却在爱人与权位之间挣扎不清,险些因此害心头人儿无故丧命。回忆至此,陵王苦笑一回,心情颇复杂的说道,“殿下好胸襟,小王惭愧。”

“王爷言重了。紫炎只是希望王爷从此看清心中最为看重之事,也免累得他人心伤、自己后悔。”

看着眼前熟悉非常的面容,御紫炎的心,静如止水。忽的感到自己的手被一温凉手掌包裹,御紫炎灿然一笑,摊开掌心,与御天行十指相扣——是的,他也早已不再挣扎,因为,手中,已满握幸福。

见面前二人脉脉相对,其间默契,羡煞旁人,更使得陵王暗骂自己过去如何竟被浮世虚名蒙蔽了双眼。忆及方才乍一听到燕琉璃一句话,宣告洛儿噩耗,他只觉好似五雷轰顶,恨不能随着洛儿一起去了。什么权势,什么地位,比起他的洛儿,根本全是一文不值得破烂劳什。

而今,失而复得的感觉,恍若重生,过去种种敷衍逃避,简直罪该万死。此时再想起仔细琢磨当日三殿下所说,自己竟是到了今日才能彻悟——功名利禄皆是空,便是失去了,无论何时都还能重新来过。世上唯有一个洛儿,失去了,便再也换不回——哪怕是倾尽所有,甚至,付出生命。

重重呼出胸中浊气,陵王暗下决心,从此再不负洛儿之情,这才继续与上官洛青款叙别情,再不管旁的任何人和事。

“炎儿可是满意了?”

识海之中,御天行问道。

“呵呵,嗯,满意了。”

御紫炎点头,同样在识海之中回了一句。原来是他到底还是担心陵王再执迷不悟,横生疑窦,误会上官洛青与他们达成什么秘密协议之类,使得二人感情再遭重创,这才劝服了御天行迟些出发离开大央,将上官洛青亲自送了来。

“君子好成人之美嘛,天难道不这么认为?”

御紫炎呵呵笑着,无视御天行灼热视线——嗯,吃飞醋的天,可爱的紧呢~

“呵呵。紫炎,你们来得太早了些。”

一句话,成功阻止了御天行抓住御紫炎心中一句话“兴师问罪”的念头。见到几人来到,燕琉璃似是没有半点意外,站起身,施施然来到御紫炎身边,完全无视不远处情人相见、九死一生的动人场面,只对御紫炎笑着说道,“琉璃还没有玩得尽兴呢。”

第二零二章:逐月之死

说罢,燕琉璃状似不经意扫了一眼门外,只见方才那名男子与落碧早已瘫软在门边,而下手的,则是由影卫转为明侍的默,还有,一名不曾见过的女子。看她站立位置,似是与默身份相当。不过,这眉眼之间——

似是猜出了什么,燕琉璃一双美目眯成了一条缝,也便对默与那名女子对她的一致无视,不作追究。

“还没尽兴?”

御紫炎有些好笑又无奈的看着身边的琉璃,“再玩,怕是要把这鹤吟轩的屋顶挑了去了。”

注意到了燕琉璃唇边的了然笑意,御紫炎也并未特地介绍同行的晏灵——现在这状况,似乎有些热闹过了头呢。

燕琉璃眨了眨眼,全无惊慌之色,反而委屈道,“怎么?紫炎在怪琉璃么?”

“呵,这倒没有。”

御紫炎配合的轻笑一声回道,“早知道琉璃爱看热闹的性子,此刻我才来怪罪,不嫌太晚了么?”

“呵呵,这还差不多。”

燕琉璃掩口而笑,应了一句,波光荡漾之间,瞥见祈怜逐月看着紧紧相拥的陵王与上官洛青、以及形容亲密的御氏父子,眼中全是不屑与鄙夷之色,燕琉璃眼珠一转,唇边勾起一抹邪恶笑容,故意说道,“哎呀?陵王与爱人好不容易重逢,逐月公主看起来似乎并不为自家皇兄感到高兴呐?”

听到这一句话,祈怜逐月眼中不屑愈发明显。并且目光渐渐集中在相拥并肩而立的御天行与御紫炎,眼中,更满是恨意。

“怎么?公主对陛下与紫炎之间的感情,也有异议?”

看着燕琉璃唯恐天下不乱、乐此不疲的模样,御紫炎无奈的笑了笑。而后感到揽着他腰身的手微使了几分力,周围的空气也冷了几分。伸手轻轻握住御天行的手,御紫炎在识海之中轻柔声说道,“天,我没事的。经历了这许多,我又怎会再为了旁人眼光轻易搅乱了心神?天也一样,不必为了此等小事动怒。当心你体内的龙血暴动。”

“我没事。”

识海之中,御天行同样说道。

“——”

看到御天行与御紫炎脉脉相视,一向心比天高的祈怜逐月只觉自己好像被人扇了一个耳光一般。眼前二人旁若无人的浓情蜜意,便是对她这个御寰“玉妃”最大的讽刺与莫大的耻辱。一双玉手进攥成拳,祈怜逐月愤愤喊道,“哼!好一个御寰三皇子,生得一副妖孽的面皮,做出的,亦是这等颠倒阴阳的下贱之事!”

“找死!”

祈怜逐月话音未落,疏冷的声音随之响起,下一刻,祈怜逐月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起,直直撞向房间对面的墙壁。

“噗!”

祈怜逐月整个人狠狠的撞在了墙壁上,顿时吐出一口殷红鲜血。

“逐月!”

原本听到祈怜逐月的话,陵王便暗道了一声“不妙!”

随后还不及他出声求情阻止,御寰陛下已出了手。惊呼一声,陵王迈出一步,却是被御紫炎抢了先,“天!手下留情。此女到底是启仙皇族,若是杀了,会平白惹出许多麻烦。”

“陛下!逐月年轻不懂事,还望陛下宽宏大量,饶了逐月一命。”

陵王见御紫炎竟是开口求情,趁机上前一步对御天行说道。

“胆敢对炎儿出言不逊,该死。”

御天行冷冷的看着陵王,那无情与冷酷,使得陵王微微蹙起了眉。

尽管陵王感念御寰陛下成全之情,但,祁怜逐月到底是他皇妹。此刻他又怎能眼见他人当了他的面,重伤他启仙皇室血脉?

御紫炎一眼看到陵王脸上颜色变化,微垂下眼睑,掩下其中颜色——不能否认,即便之前陵王表现出再多儿女情长,重新得回上官洛青,再无弱点掌握在别人手中,他祁怜铭瑄依然是至尊无比的启仙第一王爷!

不过陵王到底沉住了气,并未轻举妄动。对于陵王如此反应,御紫炎亦不觉得意外——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以祁怜逐月的身份低微,被天重伤,即便会令陵王不悦,但还不足以陵王挺身而出,与天对立。

尽管御天行已卸下帝位,但御紫炎完全有理由相信,以陵王缜密心思,决不会认为天从此再无半点威慑力。

收敛思绪,御紫炎重新扬起头颅——只要陵王不会对天不利,余下的由祁怜逐月一人而起的种种得失利害,御紫炎并无太大兴趣。

相对于御紫炎的一番考量,燕琉璃则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啧啧说道,“啧啧,公主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情爱之事,无关性别、身份、血缘。你瞧你那好皇兄、好哥哥,不也同样为了一个同性之人,还是宿敌之子,爱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

“物以类聚,那上官洛青也是一路货色。厚颜勾引御寰二皇子,惹得一身人命债,给我启仙丢人!”

祈怜逐月身受重伤还不懂收敛,依旧不知死活的抬起纤纤玉指向着上官洛青恨恨说道。

“住口!”

这一回,原本还想为祈怜逐月求情的陵王也厉声喝道。

“皇兄?!你对本宫凶什么?他勾三搭四、无耻下贱,根本就是丞相府的败类。皇兄你醒醒吧!他根本就是个祸水!”

祈怜逐月见陵王竟对他大呼小叫,心中又气又恨,声调愈发上扬了两阶。

“你!”

陵王被祈怜逐月一番话气得双唇抖索,手指打颤,指着祈怜逐月不知“你”了许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虽然是他的亲妹,但,这般侮辱洛儿,他也忍无可忍。然而——他又不能当真如御寰帝方才一样,对自己的皇妹下手。

不过,下一刻,陵王便不必再烦恼此事。因为,御天行衣袖微扬,几乎是同时,祈怜逐月已经断了气,美眸突出,直到香消玉殒,也不曾想明白,自己到底为何丧命——祸从口出这一句俗语,她也永远没有机会得知了。

“——”

对于祈怜逐月突然殒命,陵王愣怔了片刻,终是回过神来,看向御天行。只见御寰帝,不,如今该是太上皇,冷冷的同样看着他。

不及陵王回话,御天行只感到手上一紧,原本冷冽目光立时柔和了几分。御天行侧头望去,果然正撞见御紫炎担心目光。

“天,可觉得有哪里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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