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游戏——小黛猫
小黛猫  发于:2013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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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眼

杰克的视线从辛宁身上的军服移到他脚下的软底鞋,再缓缓向上抬起,盯住辛宁的眼睛。

没有除去的面罩下,只有那双眼睛暴露在外,闪着清澈的光。

“是你!”杰克突然认出了那双眼睛,手指猛地扣下扳机,他瞬间意识到什么。

辛宁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苏闲一把推开他,从他的肩头抬手也射出一枪。

样机的重量带着辛宁一下子撞到墙壁上,庞大的金属构件发出一阵低沉的震响。

面对着面飞行的子弹各自划出美丽的弹道,在旋转中保持着极具穿透力的高速飞行。

苏闲的那一枪射穿了杰克的眉心,只有一个带有烧灼痕迹的圆形弹孔,干净利落得仿佛艺术品。

可他看也没看兀自带着难以置信神情倒下的对手,一把又将辛宁连同沉重的样机都给拽了回来,用的是肩膀脱臼受伤的左手,力量却大得惊人,低吼出来的声音嘶哑而破裂:“你傻了啊!刚才为什么不躲?我他妈的什么时候要你小子给我挡子弹了?!”

辛宁咬着牙,牙床上有血的味道,“国防科技新产品,料子够结实,能防普通手枪子弹。”

苏闲恶狠狠的表情顿时滞了一下:“什么?”

辛宁整了整背后的负重,迈步向前走:“你说的。”

第43章A=finale

追兵来得比苏闲估计的要早。

枪声响起时,辛宁刚刚用解码器打开海水淡化室的电子锁。

移门还没完全打开,他就被苏闲从背后一下推了进去。

一个背包跟着砸了过来,苏闲头也不回地叫:“先放防护闸!”

辛宁半跪下来,侧身把背上过于沉重的样机卸到地上,跳起来就往主控间疾奔。

主控间的门紧闭着,门侧的墙上安着读卡器和虹膜仪,辛宁看都没看就直接把手里的塑性炸药黏到门锁上,身体闪到一边的墙角后面,连延时都不用就轰的一声炸开了门。警报声立刻刺耳地拉响,辛宁冲进去,在未及消散的漫天粉尘中寻找开启防护闸的控制程序。

警报和枪声充斥着苏闲的耳蜗,他还在死守着淡化室的入口。

没有火力支援和掩护,也没有可以利用的有利地形,苏闲被从甬道两头同时压来的弹雨打得几乎抬不起头。杰克的尸体被他拖过来当作掩体挡在一侧,枪口伸缩着朝向另一侧近乎盲射地打着连发。没办法,他没有视角。快被子弹打成筛子的尸体软趴趴地压在他另一边肩膀上,懒得再往里拖的小半截尸体仍然暴露在对方的射界里,苏闲眼前不时血肉横飞。

一颗子弹擦着鼻子飞过,弹到墙上又跳回来从手臂上带走了一蓬血。

苏闲心里淡淡地想,近来运气好像还真够背的。

辛宁终于打开了淡化监测池的阀门。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挖出一个防水袋,打开确认一眼,立刻把里面的胶囊投进池水中。

细小的胶囊轻飘飘地慢慢沉向池底,高溶性的胶囊外壳已经开始溶化。

池水中的含盐量和其他几个指标开始迅速发生肉眼不可见的变化,为防止海水倒灌而设置的自动防护系统立即启动,隔离淡化室和进水口的防护闸在一个平淡的女声中缓慢降落:“防护系统已经启动,工作人员请即刻撤离,倒计时开始,两分五十九秒,两分五十八秒,两分五十七秒……”

“行了!”辛宁跑回到样机旁,一面把这个沉重的家伙推向淡化池,一面回头叫。

“快做入水准备!”苏闲还在射击,语速急切的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骂。

“浮块和推进器都装上了!”辛宁推着样机滑进水里,虽然粘上了浮块,沉重的机体还是带起了很大一阵水花,像涨潮的浪头那样把辛宁从头到脚浇了个精湿。视线有点模糊,甚至连听觉都片刻显得隔膜,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把护目镜套在额头上,正在调节扣带的松紧,忽然觉得头顶莫名的一麻,猛然转身怔怔地望向苏闲那边。

枪声震耳欲聋,读秒的平淡女声还在没有语调地响起:“一分二十三秒,一分二十二秒……”

“苏闲!”辛宁吼了起来,一手撑在水池边缘就要跳起来往门口冲。

“核查推进器!”苏闲头也不回地吼回来,“还有减压器,氧气袋,你他妈的全弄完了再叫我!”

他的背影被正在匀速降落的防护闸掩去了一小截,只能看到肩膀以下的部分。

吼叫声里听不出任何虚弱的迹象,辛宁几乎要怀疑自己刚才是幻听。

可是不管是真是假,此刻他都只能咬牙回头,用连自己都不能相信的冷静语气大声报告:“开始核查推进器,推进器核查完毕,可以使用……减压器预检完毕,减压器可以使用……氧气袋开始充气,氧气袋气压正常,氧气袋可以使用……”

扬声器里的女声已经进入一分以内的倒计时,辛宁觉得心跳都开始变速。

背后防护闸下的空隙越来越小,苏闲的整个上半身都消失在厚重的闸门后面。

“入水准备完毕!”直到所有检查程序全部完成,辛宁都没有再回头看过一眼。

他静静地扶着半浮半沉的样机,水流从他四肢的间隙中涌过,一分分地带走了身体的温度。

读秒声从身后传来,苏闲终于用力把挡在身侧的尸体猛推出去,随即探身射击。

突如其来的点射像是一个不协调的音符,很快就被淹没在弹雨的交响之中。

机括磨擦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扬声器里的女声说:“防护闸闭合,预备排水。”

辛宁默默地把额头上的护目镜捋下来罩到眼睛上,戴上鼻夹,咬住氧气袋上的气管。

背后忽然出现的粗重呼吸声让他浑身一震,忍不住就要转身。

苏闲的身体也滑进了水里,抬臂伸手,习惯性地勾住辛宁的脖子,挡住了辛宁回身的动作。

“嗨,还有十秒钟,不要浪费了。”苏闲在辛宁耳边轻声说,然后他的唇就贴着耳际吻了过来。

“苏闲……”辛宁低声叫着那个名字,侧过头配合着苏闲的动作把自己的嘴角凑近去。

“你做得很好,比我想的还要好。”苏闲微笑,搂着辛宁的腰轻柔地触碰他的面颊。

然后他们终于双唇相贴,微张开嘴,无比契合地互相舔舐着彼此的口腔和舌尖。

氧气袋的气管从辛宁的嘴边弹开,又轻轻地拍到苏闲的侧脸上,不过谁也没有去管。

水声带着气势逼人的轰鸣在靠近,辛宁蓦地转过身,张开双臂紧紧地锁住了苏闲的身体。

苏闲一愣,笑着把拍在脸上的气管抓过来塞进辛宁嘴里,然后自己也咬上另一根。

在这之前,他又凑近到辛宁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辛宁的手臂骤然下意识收紧,紧得让两具挤在一起的身躯都几乎不能呼吸。

直到瞬息间泄洪闸里的海水夹裹着巨大的力量把他们冲出淡化池卷向深海的时候,辛宁的脑中都始终在回荡着苏闲最后的那句话。他紧紧地抱着他,用力地抱着,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害怕会在无尽的汪洋中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寂寞的深海里没有光线,一串气泡从不知何处正慢慢扬起。

水中的一切都是缓慢而优雅的,美丽的珊瑚在随波荡漾,细小的鱼成群游过。

冰冷的海水包裹着一切,在幽远的黑暗中带着无法抵抗的力量慢慢渗入骨髓,让血液凝结。

在这里,如果不动就感觉不到自己还是一个生命体,就像现在这样,只是像块石头一样寂然下沉。

辛宁觉得很冷,海底的世界没有温度,他看不清太远的东西,四周无边无际。

体温的流失很明显,因为他怀里紧抱着的躯体此刻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冰。

苏闲一动不动,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任何挣扎求生的迹象。

辛宁希望他只是在巨大的水流冲击中昏迷了,他诚心实意地这么祈祷。

他吻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悠长地吻着他,细密的气泡从他们冰凉紧贴的唇间逸出。

洪水冲来的时候,他曾经搂着他微转了个角度,巨大的水压都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

那么巨大的压力也许撞断了他的脊椎,还有那些鬼知道有多严重的伤,枪伤,擦伤,关节损伤。

所以他没有回应,难得的安静,在他的嘴角边也许还带着一丝微笑。

他搂着他的脖子,捧着他的脸,他探出了手指却不忍心将那点褶皱抚平。

他想让他保持着笑意,他总是笑的,他觉得这样很好,至少现在他不疼痛也不恐惧。

他对他说,如果我死了,记得要放手。这是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现在他冰冷僵硬地被他抱紧在怀里,只是一个怀抱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个庞大丑陋的东西在他身边,辛宁腰上绑着的钢索的另一头就系在这个东西上头。

浮块的托力不足以让它在水中漂浮,推进器没有开动,它就拖拽着他们一起沉没。

水压渐渐让辛宁呼吸艰难,肺部的刺痛让他清醒过来,他在水中晃了晃头。

推进器的马达终于开始旋转,螺旋桨一点点卷起细小的水花。

下沉的趋势略缓,辛宁滑到样机的下方,用一只手托着那个庞然大物努力向上游去。

他的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苏闲,虽然这样让他的泳姿难以协调,但他没有放手。

护目镜上一片模糊,密封条紧紧地扣在眼圈周围,从眼角涌出的液体汇成了水珠。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的。

他最后一次哭是在那个评估会上,那时他忍不住要冲上去对那个站在他对面冷静甚至冷漠地侃侃而言的人拳打脚踢。伫立在原地的苏闲没有躲,辛宁记得自己的手结结实实地撞击在那具精干有力的躯体上,他还记得那之前不久他们缠绵在一起时的感觉,然后他想,他甚至不愿意跟他干一架。他只是在苛刻地挑剔他,他说小子你被淘汰了,而他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感情。他的眼睛太深,有太多东西藏在里面,像个幽黑的深潭那样把他吸了进去。愤怒付诸实施的后果就是他被立刻踢出了基地,除了送行的陆衡,他没有再见到任何人。

两年,有时可能短得像是两个月,有时也可能长过一辈子。

他们所有的记忆加在一起,要比这都短得多,只有三个月零一个星期。

所以他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好听的,不好听的,全都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他记得他说话时的样子,大部分时候都在轻松调笑,有时严肃起来也会变得面冷似铁。

他叫他亲爱的,蜜糖,甜心,宝贝,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从不会脸红,也听不出真假。

他说过我爱你,他还说过要活下去,他不知道要怎么去相信。

他也许从来都不信他说的话,但他总有办法让他相信,他可以不用语言。

胸口闷得分不清是痛还是水压,辛宁想,这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不管那个人睁开眼的时候会怎么说他……

他只想对他说,嗨,天亮了。

第44章B=finale

苏闲醒来,发现自己的半边身体都被辛宁压麻了。

辛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毛病,睡觉的时候喜欢抓他抓得死紧。明明是个笑容清纯长相秀气的大男孩,下手却一天狠过一天,时常掐得苏闲胳膊和肩背上到处都是紫红紫红的血印子,搞得皮厚如苏闲现在也很少穿大领子没袖子的衣服了。

其实他倒是不在乎别人用看怪物的眼光看他。

但是身为堂堂三流杀手、一流特工、多个国家秘密通缉对象、神秘红三代一员的苏闲同志觉得被人当成家庭暴力的受害者来关怀实在是件很丢人的事,尤其是当这些关怀来自于家里那群嬉皮笑脸幸灾乐祸的老少狼崽仔们时。

好在他们现在躲得远远的,正在大分水岭山脉的某处宿营。

简易帐篷外头黑黢黢的一片,天还没亮,只有虫鸣和鸟叫伴着星光。

半个月以前的秘密听证会最终不了了之,安全情报局正为国会的质询焦头烂额。

不过眼下这些都跟他们没有关系,因为苏闲正被勒令休假,辛宁被勒令陪着他休假。

下命令的那两位老大当时都脸色铁青,大有不回魂就追到地府去把人给抓回来的架势。

苏闲没敢不回来,他笑着对辛宁说,这大概也是一种条件反射。

当然,如果你愿意相信苏闲的说法,那就从来没有过寂寞、冰凉、凄迷和绝望的海底两万里。他们只是比预定时间晚了那么一小会儿,让负责接应的段郋着急了那么一小会儿,让坐镇指挥的陈然沉默了那么一小会儿,让跳车跳得惊天动地的陆衡和小卫焦虑了那么一小会儿,让冷眼旁观的罗広畅抑郁了那么一小会儿,如此而已,不多也不少,刚刚够一个亲吻的时间。

苏闲不出声地笑了,低头亲了亲辛宁的眼角。

辛宁的眼角有些凉,微微湿润,舔在舌尖上的感觉是淡淡的麻。

苏闲觉得味道很好,干脆挪动了一下身体,凑过去开始很认真地舔舐辛宁的面颊。

辛宁的睫毛颤动两下,眼珠在眼皮的覆盖下缓缓转动半圈,很快也醒了。

他正被一个凉丝丝的东西舔着又被一个热乎乎的东西顶着,也确实很难再继续睡下去。

“嗨,早。”苏闲忙里偷闲地打了声招呼。

“才刚过四点。”辛宁把手伸出睡袋摸索半天才找到了表,看清时间有点发愣。

“小时候老师没教过你么,早睡早起身体好。”苏闲笑着把舌头伸进辛宁的耳蜗。

“我们两点才睡的。”辛宁敏感地一缩脖子,“是凌晨两点……喂,别往我耳朵里吐口水。”

“两点确实很早啊。”苏闲停下来看着他,貌似认真地思索片刻。

“你都不用睡觉吗?”辛宁露出茫然的神色,却突然发力挺身想要把苏闲压到下面。

“学坏了啊,小混蛋。”苏闲笑着哼哼了两声,腿上加劲锁住辛宁的大腿和膝盖,一只手捏着辛宁的腰,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几乎没有任何距离地让自己的身体紧贴着压覆在辛宁身上,在面面相对中低头俯视着辛宁隐在发丝下的眼睛。

也许刚才做了什么梦,辛宁的额头上蒙着层细汗,头发有点长了,丝丝缕缕地沾在前额上。

苏闲伸手替他捋开,然后亲了亲辛宁的眼睛:“怎么又哭了?”

辛宁只是看着他,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睛。帐篷的尼龙纤维在苏闲身后不远的地方泄露进来几丝星光,凑得很近的脸上轮廓依稀,刺短的发梢边沿因为光线的角度,看起来像是缀了些闪闪发光的细碎钻石,莫名的让人觉得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如漆星,看不出年龄。

“想不想做?”苏闲故意往下压了压身体。

“你不累么?”辛宁偏头吸口气,“登了两天山,我们昨天才刚从联邦峰上下来。”

“亲爱的,被你这么死抱着再没感觉我就不是男人了。”苏闲也跟着偏头微笑。

“亲爱的,你再继续这么早睡早起,会未老先衰的。”辛宁不由对天翻个白眼。

“三十如狼,四十似虎,你要体谅。”苏闲的话音越来越黏腻。

“那是说女人的吧。”辛宁狠狠抖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变性可得先通知我。”

“这个等我想要第二春的时候再考虑吧,”苏闲笑得直喘气,“我还年轻,还没玩够哪。”

辛宁缩回睡袋里默默抱住苏闲,热的,在出汗,有呼吸有体征,比任何美梦都要好。

苏闲深呼吸。

辛宁的手刚才暴露在山间凌晨的低温里已经变得很冷,一下子贴上来感觉很刺激。

苏闲把那只手抓过来,夹在腋下用力地捂着,皮肤紧贴在一起,很快就开始变得汗津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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