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雪如尘+番外——伶铛
伶铛  发于:2012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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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小孩的爹路过,看见他杵在那,便把他抱起,“这么晚了别打扰叔叔。”转头对沈风行道:“公子抱歉,您先

歇息吧。”

农户家里贫穷,忽然来了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借住,内心暗道自己好福气,但态度也额外小心谨慎,生怕一个招呼不周

,得罪了别人。

“爹,叔叔不给我讲故事了……”农户带着孩子出去,沈风行耳力好,即便他们离开一段距离,还是能听得到他们的

谈话。小孩闷闷说完,农户笑着宠溺道:“乖,爹给你讲故事!”孩子一下高兴起来,奶声奶气地道:“阿爹真好。

沈风行撇了撇嘴角,心烦意乱地向卧榻走去。

无边的黑暗慢慢笼罩而来,仿佛置身水里一般,头昏昏沉沉的,一些往事一幕幕涌向眼前,但都是模糊的、零碎的,

等沈风行真正看清景象时,却是发现自己站在厚厚的雪地里。

天纷纷扬扬下着雪,一群人正挨靠在他旁边,定睛一看,都是江陵县的百姓。接着他听到有人说话:“奇怪,大热天

怎么下起雪来,而且一下就是五天!太奇怪了!”“就是就是,会不会有什么冤情……”

人声吵杂,沈风行只感到莫名其妙。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爹,叔叔会来救我们的!”顾悦堂!沈风行寻声望

去,前方的高台上跪着三道熟悉的背影。

“天成!”摸不清头脑的片段让沈风行愣了好一会,然而在他瞥道顾天成身下的一滩血水时,心猛然一沈。呼唤着,

匆匆拨开人群冲上去,顾天成双手被缚于背后,斜斜靠在徐青身上,两条腿软绵绵的弯曲着,血流沿着腿不停流着。

“掌柜的,掌柜的,沈爷快来了,你要坚持住啊!”徐青同样被绑得动弹不得,只能拼命摇晃肩膀,希望能保持他的

一丝清醒。

“天成!发生什么事了?你……”沈风行握向顾天成的肩,接着他瞪大眼呆住,掌心摸不到一丝温度的肉体……他的

手穿过了顾天成的肩!

“怎么会这样?!”沈风行颤抖着看向自己的手,又抓了几次,还是抓不到,沈风行跪在地上,看着顾天成苍白得一

点血色都没有的脸,心里一阵阵绞痛着。

似乎听到沈风行叫喊,顾天成慢慢张开眼。清亮如泉的眸子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入心底,刻入心底。沈风行不知所

措地看着他憔悴的脸,“天成……”

顾天成眼里有一瞬间死灰复燃的光彩,似乎是满足了、安心了。勾起唇冲沈风行浅浅一笑,像想要说点什么,然而他

张了张唇,吐不出一个字来,只有两行泪静静地落下。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沈风行将手轻轻沿着顾天成的脸廓贴了上去,即使那片只是空气,但他知道顾天成能感觉

得到,就如同他现在能听到顾天成心里要说的话一样。

“县令大人,五天了,我们不能再等下去!”远处传来喁喁人声。紧接着听到一声大喊:“时辰已到,斩!”

“掌柜的!你们要杀就杀我!”

“爹!”

一片混乱的叫喊,沈风行愣愣地看着两个侩子手走来,一个拉过顾天成,按住他身体,另一个高高举起刀。

“不……”沈风行扑上去。

鲜血飞溅出来,沈风行真实感觉到那股温热的液体洒到脸上,也感觉到扑抱的人渐渐向前倾倒……

第三十章

“天成!”沈风行惊喊着折起身,手抓着被褥,脸色如濒死般灰白,额头的汗大滴大滴落下。是梦?……沈风行摇摇

脑袋,心跳如雷。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目睹顾天成头颅飞出去的刹那,他的呼吸停止了,心也仿佛被一只手猛然

抓碎,鲜血淋漓,疼痛不已。

噩梦激起不祥的预感,沈风行蓦然惊惧起来。觊觎顾天成小命的人还潜伏在江陵,他怎么可以离开,怎么可以在这种

时候放开他的手?顾天成独自一人留在狼群里,楚家的网张得再开,也并不能保证阻止发疯嗜血的恶狼将网咬破,一

口咬死里面的羊。

鲜血溅出来的温热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沈风行瞳孔微微一张,抓起床上的衣物胡乱一套便冲出门外。

风呼呼地在林间席卷,疯狂拍打着枝叶,发出令人悚然的哀鸣。星斗稀疏,前方昏然难辨,沈风行顶着烈风策马飞驰

。冷意钻入衣衫游走,身体不由打了个战栗,便也是因为这份冷意,让他彷徨难耐了一个月的心渐渐冷静平稳下来。

他在乎顾天成,只是不知,这分在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酵成成这般牵动人心,刻骨入髓,他不敢说顾天成如今已

经超越了花子渝在他心中的位置,但是此时此刻,他的一颗心,完完全全被顾天成所占去。

“做一笔交易,半年为期,只要你应承,可以留住客栈,吃的喝的分文不收。”

“条件?”

“保护我们。”

我要保护你们的,不要半年,要一辈子……沈风行心下一动,猛地夹了马腹,马吃痛,长嘶一声,跑得愈发疾了。两

旁的树疯狂后移,蹄后尘土飞扬,夜色中一心扑在顾天成身上的沈风行没有发现,头顶的月晕上了淡淡的紫色,泄落

一片幽冷的光芒。

******

“带人犯顾天成!”一声惊堂木响,衙役的棍子整齐划一地垂向地面。“带人犯顾天成!带人犯顾天成!”依次传递

下去的声音慢慢变得模糊,而铁链碰撞的声音却由远到近清晰起来。一身囚服的顾天成被两名衙役押着步入公堂。

“威武——”衙役喊完,全场肃静。顾天成立在公堂中央四下环顾。这一方小县的公堂和杭州府相比,实在简陋得多

。然而高悬的“明镜高悬”几字和潮水朝日图却不曾有改,赫然入目,往日之事随之在眼前闪现。

少年得势,意气风发,端坐在堂上,俯视下方,一张张哀求的、奸诈的、悲戚的脸上的目光上抬,看着一身团纹绣蟒

官袍,乌纱帽,手握惊堂木的人,露出惊惧的表情……

“啪”又一声沈响,顾天成移了移目光。

县令皱眉怒喝:“顾天成,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

“跪下!”两旁各出一名衙役,迫着顾天成双膝落地。

美人!真是美人!坐在公堂左侧听审的叶宁远手臂还缠着布条,然而一双狼眼却贼心不死地盯着顾天成看。虽说上回

险些遭人毒手,对顾天成由喜爱变憎恨,但今日再见,顾天成手脚被铁撩拷着,头发凌乱飘散,处境已是狼狈不已,

却依旧竖直膝盖,挺直腰板……啧啧,他就喜欢这种人,杂糅着脆弱和倔强的矛盾体,很容易激起人的征服欲,想要

看他已经脆弱不堪的身体还能承受多少折磨,想看他被折磨时求饶的表情……

想起那个夜晚顾天成欲火焚身的模样,叶宁远舔舔嘴唇,光是摸过他平滑柔韧的身体,触过他冰凉柔软的唇,便叫人

蚀骨销魂,若是侵占这具身体,那该是怎样欲仙欲死滋味?意淫着,下身却渐渐硬了起来。

“顾天成!你指使他人,谋害叶家公子叶宁远,可有此事?!”县令大人砸下惊堂木厉声质问。顾天成的目光瞥了过

来,县令接到他视线,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情绪,没有惧怕,更没有要屈服的意味,不由捏了把汗。

第三十一章

堂中跪着的顾天成英俊的脸上不见半分胆怯,唇角微勾,一双漆黑的瞳仁精光烁然,逼人的气势仿佛他才是审判裁决

的主。县令不由吞了口唾沫,不愧是九王爷培养的犬牙,到了这个地步也能镇定自如。

“回大人的话,”顾天成双眼盯着县令,“绝无此事。”

那眼神射到身上犹如针芒在刺,县令浑身不自在,恳求似的偷偷瞄了一眼叶宁远。

叶宁远翘着二郎腿,闲闲一笑,道:“大人,不用刑,犯人怎么会招供?”

“大人,断案要讲人证物证,若是屈打成招,朝廷还有什么律例可言?还有什么威信可言?”顾天成扬起下巴笑道:

“天成当日在街上行善,被人迷昏掳去,醒来却发现自己在叶公子的别府里,呵呵……”低低一笑看向叶宁远涨红的

脸,“大人若是要查为何有人会伤害叶公子,总得先问问叶公子为何能不经县衙批准,私下将草民拘禁,他凭的是哪

一条天朝律例?”

县令闻言,手心竟发了一层汗。江陵是个小县,平日顶多也是地痞闹事,小偷小摸的案件,再说百姓多半不识法,县

令草草了结也没人有异议。但现下他所审的人,可是曾经的堂堂四品知府,而且是官场的老姜,他哪有胆子随便敷衍

,只怕被人堵得哑口无言。

“这……”正在斟酌用词,这边叶宁远开口:“就因为上次你拒交……”

“你是大人?还是他是大人?”不等他说完,顾天成一记凌厉的眼神过去,叶宁远一惊,噤了声,顾天成又转开视线

,蔑笑道:“大人还没说话,叶公子就这么迫不及待,这公堂到底是谁说了算?!”

“顾天成,你好大的胆子!”叶宁远脸色涨成猪肝色,猛一拍椅子扶手起身喝道。

顾天成毫无畏惧地道:“扰乱公堂审判者,重则获罪,轻则棍杖二十。”

“你!”叶宁远跨前几步,指着他鼻尖,两眼圆瞪。

“叶公子,别冲动,有事慢慢说,您请坐,请坐……”县令见两人闹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赶紧圆场,叶宁远冷哼一

声坐回去,火气未歇地拿过书童递来的茶,一口喝光。顾天成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顾天成,那日的黑衣人如果不是你的同伴,又怎么会救你,怎会把叶公子打至重伤,险些致命?”县令咳嗽两声,

努力恢复审判状态。

顾天成反驳道:“如果不是叶宁远抓了草民,草民又何需人来救?”

叶宁远嗤笑:“那你就是承认那些是你的人?”

顾天成心中好笑,这两人分明不将事情缘由作为断案依旧,却死死咬着事情的结局,果然是人头猪脑,却也知道自己

无论怎么说最后的结局也是一样的,但他不能这么快屈服,他还要拖些时日……

顾天成想了想,道:“草民不认识那些人。”

叶宁远道:“笑话,不认识也会救你?”

“侠义心肠的人多的是,看不惯有些人为非作歹,自要替天行道,我区区一介平民,岂能阻止大侠之所为?”顾天成

讽刺笑道。

“请大人用刑!”叶宁远哪能和顾天成辩得下去,只能快刀斩乱麻,治了他再说,“不用刑,他是绝对不会招的。”

“可是……”县令为难地看着他,叶宁远眼一瞪,县令只得迭声道:“是,是……来人啊,上夹棍!”

不一会儿,两名衙役把杨木制的夹棍呈了上来。

顾天成扫了一眼夹棍,鼻间轻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些玩意以前是他用来治人的,不想今日却要用在自己

身上,不知那滋味……

“戴夹棍!”县令震声喝道。

第三十二章

叶宁远着迷地挑起一缕顺滑清凉的发丝,放到鼻尖轻轻嗅着。躺在他胸前的人依旧昏迷着,白皙的脸残留着干涸蜿蜒

的血迹,在地牢昏暗的火把照明下,晕染成邪恶阴晦的褐黑。

“你这么倔,这么好强,这么美……我还真不忍心杀你。”叶宁远凑过去,吻了吻顾天成的额角,一双手温柔如蛇般

慢慢在他身上游移,探到他腰间蓦然用力按下去。

“嗯!”顾天成皱紧眉头,好一会才睁开双眼。昏睡了还好,一旦清醒了,周身的疼痛便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甚至有

一瞬间的难以忍受令他差点窒息。视线由模糊的一点扩散,逐渐清晰,接着看见和自己呼吸相近,闪着野兽侵略目光

的眼神和狰狞的嘴脸。

公堂上的记忆一点一点回笼。衙役按着他,将夹棍套上他的脚,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他不招,后来又上了拶指,反

反复复,他咬着唇承受着一波一波的痛楚,本以为眼下痛得可以昏过去,可是太要强的意志力却又叫他熬了过来,接

受下一次更剧烈的疼痛。他不记得后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真正倒下,只记得在意识消逝的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盘绕在他心头那些曾经被他所害的人的冤魂和责骂都遁去,眼前有的是漫山遍野的花草,他还有顾悦堂、沈风行、徐

青,一起恣意地在广阔的山间追逐,那么快乐,那么无牵无挂。

难道只有死了,才能得到这些么?

“你在想谁?”叶宁远恶狠狠地掰过他脸,一口灼热的热气喷向他的脸,“是你儿子?还是沈风行?”

顾天成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不作理会,叶宁远却分明看出他眼里的轻蔑,窝火道:“你还没看清自己的处境是吧?

我若不在公堂上喊停,你不仅是的腿脚残废,连命都没了!”

“你本就想要我的命,还惺惺作态什么?”

叶宁远猛地揪起他衣领,一双瞪圆的眼里闪过危险的光芒,他狞笑道:“我确实是要你死的,但是我要慢慢地折磨你

……看到你的血,听到你的呻吟,我就忍不住浑身发热,你知不知道,你越是痛苦,我越是开心,越是兴奋,就好像

全身的血都要沸腾起来……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狂笑爬上扭曲变态的脸,充斥着阴暗的地牢,顾天成看着,听着,表情一点都没有变,仿佛那人如何发疯

癫狂都与他无关。

叶宁远笑了一会,便发现从头到尾他自己唱得恐吓独角戏,别人视若无睹,像是一个重拳打在棉花堆里,心中邪火顿

时蹿腾得更旺。他疯狂拉扯顾天成的衣衫,将自己胯间的物体挤入他两腿,“我就不信你不怕,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

“玩够了没?!”顾天成蓦然吼了一句。他声音不大,却震慑威严,愣是吓得叶宁远一怔,呆呆地看着他,好像一个

做了错事等待别人罚骂的孩子。

“王爷平生最恨做事不干不脆的人,给你两个选择,要不你现在就杀了我,要不你现在就送我回牢房。”顾天成虚弱

沙哑的嗓音里透着容不得抗拒的强硬,叶宁远听着,觉得连吐一个不字都艰难无比。

静静燃烧着火把的地牢里,叶宁远和顾天成对峙着,半晌,听到簌簌的衣衫声,叶宁远推开顾天成,看着他因失去依

靠而倒在地上,半裸白皙的身体布满火般温暖的色泽,五指在袖下紧了又紧。

“好,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如你所愿。”叶宁远冷冷道,转身走出地牢。

很快,两名狱卒进来,一人一边拉起顾天成的胳膊。顾天成看着自己下身血淋淋一片,双腿软绵绵地挨着地,嘴角微

微一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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