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春寒浅 上——等闲度
等闲度  发于:201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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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风挽月的脸色越来越黑,司命又出口解释起来:“啊!不是本君出卖殿下。是这家伙说不带他来的话,他就拆了本君的洞府,还要罗列本君几千年的罪状一并上奏处理,我又打不过他,所以……”

“出去吧!既然是司法星君有事找本宫,应该和你无关。”

司命听到这句话就像拿到了大敕令,抚着胸口,立刻于第一时间内消失。

“坐吧。”风挽月用下巴指了指椅子,也不催对方开口。

“……”司法星君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

“本宫总见你欺负司命。都几千年了,还是这个样子。”风挽月又拿起方才放下的杯盏,往你们斟满了酒。

“殿下……”星君的脸明显黑了黑:“其实这次小神来找您是因为……那个凡人生性重情,注定难成帝王,本应丧命于兵临长安城下,离帝位一步之遥时。可是,我都听司命说了,殿下出手硬改命数,致使紫微星象大变。太上老君观得星象上奏,此事现已惊动圣听。身为司法天神,正天地朝纲,是以帝君派小神下凡来探究竟。”

“是吗?没想到本宫一介庸仙,在神界凡界都无官无职的,竟然还能造成紫微星异变哦。”风挽月看似答得云淡风轻,唇边却是勾上一抹危险的笑容。

好你个司命,面前惟惟诺诺的,背后竟然把本宫在凡间做的所有事,都透露给你这个同宗星君了,看本宫以后如何整治你。

“他此举是违背天意的,就算一统江山今后也会劫难无数,不得善终。”司法星君叹了口气。

“哦?那本宫既然违了一次天命,便一违到底喽。反正凡人一生才匆匆数十载,本宫在他有生之年都陪着,遇难就解,不就行了。”风挽月看也不看对方,举杯望着窗外高悬的月。

“……”司法星君眼神复杂,沉吟良久,终于起身背对着风挽月:“小神……明白了。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小神会尽量延迟些时日。”

风挽月向来波澜不兴的盈盈美眸中也是目光闪烁,嗫嚅了几下,才发出声音来:“谢谢……嗯……你和司命……”

就在屋内气氛尴尬凝窒之时,门突然被推开,司命摇着把扇子走进来:“就知道你们又在说本君坏话……看看看,被本君听到了吧。”

两人顿时收去脸上方才沉闷肃然的表情,面色不约而同地黑了黑。司法星君一把拎起司命的衣领:“殿下,不好意思。那小神就先行一步了。”

司法星君黑沉着脸瞪了旁边人一眼,迈步一路把他拎出屋外。

“喂!放开本君!你个混蛋!”“别以为你是司法天神本君就怕你!本君也是手握天下人命数的天神!”

“啊!殿下救命啊!”

“……”

听着窗外司命的声音戛然而止,许是被下了哑咒。风挽月摇摇头,轻笑一声。杯中的酒又尽了,伸手直接拿起酒壶仰头倾入口中。窗外更深露重,灯下酒液湿了红衣。

吟风,此次出兵定是危机重重。但是,没有关系……因为,一旦认定、挽月便会全力相助。你既然愿为帝王,那我愿倾己之能,保你一世安康,为一代贤主明君。

30.满塘清荷花开日,烽火连天再起时

翌日正午,洛阳王与其子其女赶赴帝京。王府众人从玄武门入内城,过紫凰街京城繁华所在。一路百姓夹道相迎,争瞻传闻中这扶持了新帝霸业的郡王。

长安大道,晴空如洗,慕连城着一身华丽紫袍,其上锈金的三爪金龙熠熠生辉。虽是面目阴柔且眉间略生老态,却着实是气度非凡。

其后一马一轿,马上是一位眉眼稍带稚气的少年,着了素色暗纹的云锦绸衣,倒也生得俊俏。而八人抬着的那装饰华丽的轿中,却是重帘未起,也不知传闻中这洛阳郡主是否确为绝色。

几人身后是百来人的亲卫,排成长长的队伍在紫凰街上延展开来,一直到皇城外玉宸门前。陈吟风早已率了百官于此等候。

远远便能看到立于百官之首,着黑色莽袍的男子长身而立。在身后威武的城门映衬下,气势更为非凡。

慕连城见状急急唤了清峰下马,步行上前。

“这……”

“真是目无法纪……”

见到随其前来的百余荷甲亲兵,百官中顿时哗然一片。低头暗自打量这慕王竟然能带如此多兵卒入内城,究竟皇恩隆宠几何?

“吟风哥哥!”待得行近看清男子面貌,一直于父亲身后的清峰满面兴奋地上前去。

“峰儿,不得无礼!”慕连城厉色出手拽住:“快随我参见陛下。”握着清峰的手腕,行了个礼。

看见清峰只好悻悻回身行礼,低头时偷偷撅了撅嘴的样子,陈吟风唇边浮上一抹宠溺的笑意,出手虚虚扶住:“舅父、峰弟不必多礼。”

见慕连城又要唤轿中的清漪下来拜见,陈吟风连连止住:“舅父,你们这一路来舟车劳顿,且去宫中歇息片刻吧。”

随后,便有几名内侍领着两人与抬轿的轿夫,入玉宸门去。又有几人安顿马匹,安排王府剩余众随从亲卫于城内宿下一处驿馆。

第二日晨,帝于朝上诏告天下,正式授予慕连城仁德护国公爵位,官同一品,并赐长安禁城周边宅邸一座。封其子清峰安乐侯,其女清漪为芳华郡主。至此,慕氏一族当真是一族显贵,鸡犬升天,不知惹来满朝文武多少艳羡嫉妒。

“各位卿家,不知哪位愿随朕即日出征,真正收复我大陈天下。”

“呃……”

百官沉吟不语,却无人上前请缨,毕竟天下初定谁不想留在京城当个安乐官。

虽然早就料到可能会有眼前的结果,陈吟风俊朗的眉还是不悦地皱了起来。

“臣,愿往。”一道略带怒意的声音响起。百官都徇声望向立于大殿左侧武官列首的男子。

那人正是当朝羽林大将军陆崇,出列拱手立于殿中,阳刚挺拓的脸上此时一阵的愤懑不平。他斜眼环睨过殿中文武,众人齐皆低下头去。

“陆卿家,你随朕征战方歇,怎么再劳烦亲家出战?”陈吟风抬头,眼神一片凛冽:“难道我大陈上下,除陆将军一人,就无人愿战否?”声音不响,闻之却是寒意百生。

陆崇只好悻悻回列,满朝文武的头低得更下了,殿中一片尴尬的寂静,却仍旧没有人出列。

“张丞相?”陈吟风唤了声。

“回禀陛下,臣家中有老母常年卧病,近日臣的内人又劳累成疾,所以……”张敬德作出一幅无奈惋惜的样子,抬起头偷瞄了眼陈吟风脸色,托辞说来顺口至极:“陛下,实则不是臣不愿啊!”

“哦?是吗?”陈吟风只斜了眼,好笑地瞥着他,片刻又把视线移到另一边:“那……韩将军?我记得你自幼孤苦,且尚未娶妻。不会家人也有人需要照顾,抽不开身吧?”

“臣……”被唤的那位韩将军许因是武人,没有丞相那般圆滑辞令,一张脸涨得通红,硬是想不出什么托辞。

“呵……”陈吟风苦笑一声,使力一拍座下扶手:“罢罢罢,既然我朝上下竟无一有胆识之臣,那还要这百官何用。”“下朝!午时准时行军,朕不信招不到治军之材。”陈吟风拂袖而去,待得隐入门后,才隐约传来一句:“百官庸碌成风,看来待天下收复,这朝纲不得不治。”

殿下的官员听到后,反应各异,有不屑、惊惧、唏嘘,也有毫不在意的。待得一殿文武都交头接耳地离去,殿内便惟有陆崇一人尚留。

不知陛下这是何意?这、到底允是还是未允?

是日正午,天高气爽,长安郊外,大军饯行。数万兵士之前,一人跨于高头大马之上,戎甲巍然。

那人高举一杯清酒,朗声道:“如今中原安矣,天下百姓又有多少处于水深火热?今日出征愿各位将士同心协力,尽己之能。我陈吟风既然换上这身戎甲,就不再为金蛮殿上的帝王,望各位视在下为同生共死的兄弟便好。”说着一仰首,清酒入喉。

“一切且听将军差遣!且听将军差遣!”众将士呼声震天,惊了长安上空的飞鸟,闻者心神震奋。

“陛下,且慢!”突然陈吟风身后一人一骑从城门方向飞奔而来。

“吁……”待得驰近,那人勒停马匹,下马伏首,微喘着气:“未将愿随军出征,望陛下成全。”

来人正是陆崇,方才想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听到城外鼓点声响,才急急换上戎装赶来。

陈吟风坐在马上,看到面前的人,想了很久,终于叹出口气:“唉……陆将军,此一征不知何日再还呢?”

“古来征战几人回?臣愿出征!”陆崇低着首,语气却是分外坚毅。

“可是若你这一去,长安之安置于何地?”

陆崇惊讶地抬起头来,望着马上帝王的神情,竟然是万分的无奈。

“午时已至,全军出行!”陈吟风轻喝,策马转身。

马蹄飞扬如雷声,溅起飞尘漫天,壮阔纷乱,一如当今天下之局势。

烈日当空,方才还人声震天的城门前,只余孤零零一道人影与身旁战马并立。望着遮天的沙尘渐渐向天边隐去,惟有余声绕梁不去。

此去不知何日再返,陆崇,我尝过见不到钟情之人空相念的滋味,那是何等痛苦难奈?不是不信任你的才能,而是你与清峰经年不见,你今日若随我出征怕是要把此般滋味尝遍。

大军起程当夜还未行出中原地界,便扎营驻在长安周边的青州境内。

在连绵的素色营帐之间,一位衣衫鲜艳的男子一路穿行至正中最大的帝帐前。

远远地便望见帐中烛火未熄,风挽月正要掀帘入内。突然有两个执长戟的侍卫,从帝帐两边的阴影里走出,长戟一横拦住了他的路。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陛下营帐。速速报上名来!”

风挽月闻言索性收手一环胸,侧身眉梢微挑:“是吗?我不能进去哦?”

“当……当然……不管你是谁……不通报……都不能……进去……”

那两个侍卫从未见过如斯美人,这身一侧眼一横,直把两人惊艳当场。但是确实守卫帝帐是职责所在,所以,一开口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何人吵闹?”陈吟风于帐中听闻外面声响,徇声掀帘而出。

“参见……陛下。”那两个侍卫见陈吟风出来,急忙行礼。

“大胆,看见陛下竟敢不行礼!”看见风挽月仍旧环着胸立在那儿,丝毫没有敬畏的样子,其中一个侍卫斥道。

“哦?小可拜天拜地拜阎王拜神帝就是不拜、”顿了顿,伸出一跟手指伸向面前男子:“他!”

“你……”另一个侍卫也满脸愤慨地高声喝道。

31.有君为伴,铁马金戈笑风尘

“唉,算了,算了。说过在军中只把我当将军便好。”陈吟风看着风挽月一脸妖孽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拦下那两名急欲挥戟动手的侍卫。

“让他进来吧!”陈吟风说完便自行掀帘回帐。那两名侍卫这才松开拦路的长戟放行,待风挽月进去时,还不忘极不甘心地瞪他一眼。后者只是从鼻腔中发出“哼”的一声,一脸不屑。

入了帘,待风挽月坐下,拂开案上的兵书,挑亮了灯花,又亲自为他斟了茶,陈吟风才略带调笑地开口:“挽月这是存心在将士面前,给我难堪么?”

“我说,是又如何?”风挽月秀长的眉皱了皱,嫌席地而坐实在是难受。索性往旁边一倒,浑身柔若无骨地靠在身旁男子的身上。

“……”陈吟风忙一把搂住,防止他滑下。顺道低着头,打量怀中人的绝色容颜。俗话语其灯下看美人,一豆烛光,本就绝色的人更是魅惑至极。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种悸动来。要知道方才一出去看到两个侍卫惊艳地望着这人,刹那自己心中五味杂陈。喜的是,这样一个只应天上有的美人是自己的,忧的是这人如此绝美,美得足以让每一个世人垂涎……会不会,有一日……?想着,想着,心中竟然真的生出一股焦躁不安来。

看着陈吟风眼神突然变得惊慌不安起来,风挽月略抬起身子,凑上前想端详究竟。

“陛下,有……”突然有一人风风火火地掀帘而入,却在见到帐内情景时猛得噎住。

别人刚做上皇帝便是广征美女,充实后宫。想这新帝一表人才,仪表堂堂,便是这俊朗容貌天下便有无数佳丽自愿服饰。自古御驾亲征,便有无数美人、舞姬随侍。众将士方才还在各自营中慨叹,说这新帝不近美色。原来竟是藏了这等尤物,怪不得其他脂粉都不入眼中了。只是,这美人为何却是男装打扮?且其面目虽是绝丽妖娆,却也透出一股属于男子的桀骜来?

“咳,咳。”陈吟风掩口咳了两声,手下轻微使力,想把风挽月推开。后者看到来人奇异惊吓的表情,却是来了兴致,死拽着陈吟风的衣襟就是不肯松开。

陈吟风又不敢真的施加功力,且夏夜衣着单薄,几番挣扎之下,衣襟反而被扯松,露出小片胸膛来。最后也只好震定收敛神色,随他去了:“咳,咳。那个……何事来报?”

那人再次被两人一系列动作,惊得忘记应该出去或者转头,只直愣愣盯着。听到陈吟风相询,才恍然惊醒,忙收回视线低下头去:“禀告陛下,今夜营中兄弟派人入青州城,告知太守陛下明日入城事宜。没想到……没想到……”

“嗯?”陈吟风终于彻底恢复状态,心中顿时有一种最不好的预想。

“青州太守拒接旨意,还把传信的兄弟赶出城门。据说……”那人有些犹豫,思量片刻还是开口:“据那位兄弟根据此番探得消息所言:就在昨日,吴王陈凌云公开宣称誓与陛下为敌,不少本持中立的王爷、太守都响应了号召。如今……只怕这、青州太守也……”

陈凌云?!风挽月清晰感觉到靠着的结实身躯猛得一震,不由也坐直了身子,暗自思量。这陈凌云……莫非就是他当日所说同父异母的兄长?美眸中不禁闪过一缕肃杀。

无怪乎司法星君说这一路上困难重重,果然甫离长安第一日,便于青州遇到障碍。

“嗯,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陈吟风沉着脸,强作镇定状。

那人又行了个礼,才转身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又瞄了几眼这个既美艳、又气质非凡的美人。

那人走后,帝帐内早早便熄了烛火。两人合衣同榻而眠,各怀心事,空气中只听得见两道轻微的呼吸声。就当两人都以为对方睡着时,突然有人出声打破沉寂。

“挽月……”

“嗯?”

“明日随我乔装入青州一探情况,如何?”

“嗯。”

“你明日不能穿这件衣服,换一身简易布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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