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猛得用力把他推倒在榻上,身子随后压了上去。
背后是柔软温暖的锦锻,而风挽月却是一阵阵地感到发寒。
“唔……”
不论他怎么躲避,身上发了狂般的男子,已粗暴地撕开冶艳的红衣。从白皙的颈项一路滑到胸前,半吻半咬,留下反着银光水痕,还有暧昧的红印。
“嗯……”许久未有肌肤之亲,热情一下被挑动起来。风挽月笑自己痴傻,自从与他一度春风,便沉湎其中。明知不该,一次又一次,难以自拔。
感到身上之人胯下也是坚硬如火,风挽月使劲咬了咬牙一把推开他。
只听“啪”得一声,那人脸上已多了一个血色的掌印。
脸上的红潮退去,冷凝着表情,从榻身合起衣襟。
因这一巴掌而凝滞了动作,呆愣僵硬了表情的男人,一脸不敢置信地呆望着他。
“抱歉,陛下,挽月从不是佞幸娈童,受人玩弄之徒。”心痛混杂着悲伤、失望的落魄,使他的声音暗哑非常。
“哈哈哈……朕知道,你自是男宠所不及。你倾国倾城,在人间怎还寻得这等样貌之人?你智计无双,帮我寻得天下,问哪一个男宠有这样本事?对了,你与绿荷还有那等修为,非妖魔即神仙。不过……你不仍于我身下求欢?”脸上的掌印隐隐作痛,陈吟风不由口不择言起来。
“呵,原来竟是这般缘由,你才与我说甚情长。”风挽月理好了衣襟,掩去了一场春色。听闻他的言语,脸上神情反而沉淀下来,说出口的话却是阴恻冰寒。惟美眸深处还潜藏着强烈的疑虑与期待,望向眼前人。
“我……”陈吟风直觉得想解释,却不知如何为好,支吾了良久。待看清风挽月眼底的怀疑,心下一沉,未经思考,冰冷残忍的语言便脱口而出:“是又何妨?你秀色倾国,又有凡人所不及的神通。得你委身屈就,助我霸业,何乐不为?”
“……”
陈吟风话甫出口,才意识到话中的残忍,追悔莫及。仰了头闭上了双目,良久预料中的一掴却迟迟未落下。
有些疑惑地睁开眼,却惊诧地正巧望见,那个人转过身,面对门口。只那匆匆一瞥,却恰捕捉到他眼底的一闪而逝的黯然与落寞。
“如今,我可以离开了罢。”声音微不可闻,恰如呢喃。
突地,却猛然转过身来,望着陈吟风,目光如灼,声音凛然:“如若我说,我风挽月如今只是一介凡夫。陛下该当何如?”
“呵呵,妄想愚弄于朕。你若身为凡人,怎能屡次救我于妖邪之手?你若身为凡人,那日城下怎那般作为?”陈吟风闻言长笑,转而又惧怕失去甚般,心神难宁起来。
“挽月……挽月……你是骗我的,是开玩笑的,不是真的,对不对?对不对?”双手紧紧抓着风挽月单薄的双肩,一遍遍摇着,大力晃动着。
风挽月凝了眼神,淡然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疯狂男子。
不!这不是他的吟风。不是那个眉目俊朗、气度沉稳练达的男子。
仍他摇晃着,神情淡漠而恍惚,神思不知飞何处。也许是那年烟柳桃花西湖,也许是那夜红烛芙蓉帐暖,也许是那日兵临城下不发。
九月初六,帝诏曰平定江南。是夜,于上林苑设御宴。
那夜,斛筹交错,葡萄美酒流光。王侯将相,齐聚雕栏殿堂。帝于辇上,俊眉修目无双。
“风公子。哦,不,过了今夜,下官便该唤您小候爷了。”有一道微醺的声音在身后倏地响起:“恁地良辰美景,佳人无伴?不知候爷可愿与下官共饮一杯无?”
风挽月神思飞往遥远的寰宇,竟未发觉来人步伐。
琼楼玉宇,四围歌舞升平。舞姬的广袖,歌女的歌喉,衣香鬓影,甚是繁华。
陈吟风立于百官之间,至高的帝座之上,气度雍容贵气。面对群臣的阿谀,浅笑而不语。身侧一边坐着的是昔日的洛阳王慕连城,下首是当朝丞相张敬德。一边是曾并肩做战的羽林大将军陆崇,陆崇下首是周嘉。帝王身边非王侯即将相,其下又有大小官吏百人,露天一溜儿摆了数十席。
临湖三座戏台同时演着歌舞,陈吟风携重臣坐于正中戏台前,与众人执杯共饮同乐。美人、美酒,年少有为的君王,无不让周遭众人有了身处百年盛世中的错觉。
红衣的单薄身影,孑立于重重宫殿掩映下的昏暗一隅。随着烟花一朵朵地绽裂在夜空中,七彩的光忽明忽暗,把红衣更是染得如血。
此外,一步远,便是火树银花的璨灿。喧嚣的歌乐,群臣的杯酒欢笑,杯盘撞击声,各式阿谀与奉承。
一朵朵极尽繁华的烟火飞上空中,瞬间又于最华丽之时殒灭。朵朵烟花不间歇地照亮了长安,照亮了江山,却无法照亮这片小小的阴霾。明明暗暗,却映出了他美绝人寰的侧脸。
桃花美眸凝视着人群中一个定点,万人景仰的地方,那个人头上饰着的是他的玉簪。发丝未完全束拢,桀傲地微微散乱着。俊朗的脸上是帝王的霸气与英雄的豪迈。他处在苍生,却只如闲庭信步。他把从出生到现今所有的志向理想,一下激发,震摄了世人的同时,也荼靡了他的心。
洁白的贝齿,在樱色薄唇下端,愈咬愈紧,齿痕加剧。
神思恍惚,此时此刻,遥相对望,如同隔了整座红尘。看得见红袖,触不到玉肌,空留谁家是夜捣衣声?
此刻他在一个世界,他在另一个世界。就如同之前未相识前的千万年。他独立在神界的极边,望凡台前,遥望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