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皇劫情(出书版)BY 尘印
  发于:2012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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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什么药,便叫太监速去紫阳王府宣玄晋来见。

已经等了两炷香的工夫,也该到了。玄易不再追问朱天,抬起头望向御花园入口处,果然见到熟悉的身影正跟在传旨

太监后面急匆匆赶来。待两人稍近,玄易却吓了一跳。

玄晋头戴软帽,脸上用纱布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鼻孔和一张嘴。

「你怎么回事?」玄易皱起了眉头。

「臣弟见过皇兄和晏王爷。」

玄晋的声音也瓮声瓮气的不似平常,行过礼后才向玄易支吾道:「臣弟惭愧,先前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长明灯

,溅到些灯油。」

那也不至于包扎成这个德性啊!玄易干咳一声,碍于四周人多,也不去拆穿玄晋的谎言,等玄晋入座后,他一指朱天

,道:「这位是远道来访的句屏皇,他有心结交你,朕才召你入宫。」

玄晋和朱天四目相对。

看到那张刀疤脸,玄晋就有扑上去狠咬两口的冲动,却只能装出初见面的惊奇样子,举杯道:「原来是句屏皇,失敬

失敬,小王敬句屏皇一杯。」

朱天眼角又开始抽筋。就凭对方的身材举止,他可以铁定这紫阳王便是「李冲」。可笑这小子还在装模作样,企图蒙

混过关。

这个草包,难道真以为裹住脸,捏住嗓子说话,就不会被他认出来了?朱天好气又好笑。也罢,既然这小子想玩,他

就陪玄晋玩个够。

他一本正经地举杯回敬道:「紫阳王爷果然是器宇轩昂。能结识紫阳王,朱某不虚此行。」

侍人无不偷笑,均想紫阳王爷这张脸裹得像粽子一样,八竿子都跟器宇轩昂挨不上边。

玄晋也不确定朱天究竟有没有认出自己,只得干笑两声:「句屏皇过奖了。」

两人对饮一杯后,朱天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玄易兄弟俩乱侃起来。玄晋心中有鬼,待了一阵只觉如坐针毡,向玄

易辞行:「皇兄,臣弟身体不适,想先行回府。」

玄易早看出自家兄弟今天不对劲,挥手道:「既是不舒服,就回去吧。」

「谢皇兄。」

玄晋大大松了口气,站起身,却听朱天惋惜地道:「朱某和紫阳王爷一见如故,还想多多亲近呢!」

谁要跟你这刀疤脸亲近啊!玄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强自挤出笑声:「恕小王今日不能奉陪。改日若有机会,小王

自当陪句屏皇在京城好好游玩一番。」

朱天给了玄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紫阳王说得是,你我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哈哈。」

玄晋激灵灵打个寒战。不妙,听朱天的口气,已经认出他。他哪里还敢逗留,告了个罪,三步并作两步落荒而逃。

朱天两道目光一直尾随着玄晋的背影,听到玄易轻咳一声,这才收回视线。

「句屏皇对朕的紫阳皇弟可真是青睐有加啊!」

玄易皮笑肉不笑,话里带了几分探究。瞎子也看得出朱天和玄晋之间暗流汹涌,必定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的事情。

「玄龙陛下目光如炬,朱某佩服。」朱天朝周围众多侍人看了眼,顿住了话音。

玄易会意,喝退众人,淡淡道:「句屏皇有话但说无妨。」

「玄龙陛下快人快语,朱某也就开门见山了。」

朱天笑了笑:「朱某对紫阳王爷的风采倾慕得紧,想请紫阳王爷随朱某前往句屏盘桓数日,不知玄龙陛下意下如何?

玄易面色大变。这海盗头子简直狂妄透顶,竟敢在玄龙地盘上向他挑衅!

他冷笑道:「朱天,玄龙开国迄今,只有别国王族入玄龙当质子的分。你想要紫阳王入句屏为质,未免太不自量力。

朱天一愣,随即明白玄易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忙笑道:「玄龙陛下误会了。朱某此来,专为句屏与玄龙两国邦交永睦

,别无他想。至于紫阳王爷,朱某是真心仰慕,才想请紫阳王去句屏一游。」到了句屏,他想怎么捉弄玄晋都行。

哼,鬼才信!玄易对自家兄弟最是了解,就凭玄晋那块料,下辈于也不见得有人会对之真心仰慕。但看朱天神色,他

也信了对方并非有意轻侮玄龙,容色稍霁,紧盯朱天道:「句屏皇不用给紫阳王脸上贴金,说重点。」

朱天大笑:「实不相瞒,朱某最喜欢男子,尤其是紫阳王那种模样的,嘿。」后面的话,他没再往下说,但在座另外

两人都已经明了。

晏轻侯堪比冰块的面孔再添三分寒气——朱天肯定看不见玄晋那粽子脸下的真面目,一定是觊觎玄易,又不敢招惹,

于是退而求其次打起了玄易胞弟的主意!

虽然他对玄晋那小子毫无好感,可也不允许任何人把玄晋当成玄易的替身来意淫!姓朱的,你死定了!晏轻侯等着玄

易勃然大怒拍桌子翻脸,他就可以把姓朱的狠揍上一顿出气。

玄易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反而若有所思,最后似笑非笑地道:「句屏皇,紫阳王可是朕的胞弟,朕不放心将他随

便交给他人啊!」

乖乖,久闻玄龙皇帝是个精明人物,果然不假,逮着机会就坐地起价了。朱天肚里暗骂对方一声老狐狸,脸上却仍旧

挂满笑容,道:「玄龙陛下若肯成全,我句屏愿与玄龙结为兄弟盟国,今后往来通商,于贵我两国都有好处。」

他看了眼玄易的表情,再加上个诱饵。「这样吧,只要紫阳王去我句屏做客三个月,句屏每月可为玄龙送上千石精盐

。」

句屏近海,气候优渥,出产的精盐洁白细腻,向来为诸国争购。

玄易黑眸真正深沉起来。

玄龙国自身只产粗劣井盐,每年花在采购精盐上的开支是笔大数。如果真能换来每月千石精盐,这桩买卖似乎大有商

量余地……

他蓦地一笑:「区区三千石精盐,也算不上什么。」

朱天就知道玄易没那么容易满足,磨了磨牙道:「那加上东海之滨的白浪盐场呢?朱某为表诚意,可以将它让给玄龙

开采两年。」

「至少十年!」玄易眼露精光,狮子大开口。

朱天倒抽口凉气:「玄龙陛下,你也太狠了!最多三年。」

「那九年!」

「不行,四年!」

「八年呢?」

「五年!」

「那就七年!」

「六年!」

「六年?」玄易黑眸闪过丝狡狯光芒。

「七年!呃——」朱天脱口而出,猛然觉察到自己说错,想要改口却已经迟了。

玄易笑嘻嘻地一拍掌,「好!就依句屏皇所言,七年就七年吧。」

中了计的朱天满脸乌云,转念想到玄晋那晚的放荡风情,也就心平气和了。亏了多少,三个月里,他都从玄晋那小子

身上讨回来就是。

他拿起酒杯朝玄易敬酒,「那就一言为定?」

「君无戏言。」玄易很痛快地点头,把自己兄弟给卖了。

第四章

「你真的肯让朱天带玄晋回句屏?」晏轻侯始终没出声,直等朱天告辞出宫后,他才冷冷地提醒玄易:「三个月换七

年开采,天下没这种便宜事。我看玄晋一旦去了句屏,想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玄易仍面带微笑,目光闪动,「明日与朱天订盟约时,我自然会将此事写入盟书。朱天倘若不如期把人送回来,正好

给玄龙一个发兵讨伐的好借口。」

晏轻侯哼了声,和玄易相处日久,哪还会不了解这男人。「依我看,就算朱天依约行事,你也照样会出兵攻打句屏。

「果然知我者,轻侯也。」

玄易见湖对面恰巧有侍卫巡逻走过,他趁机搂过晏轻侯,手底大吃豆腐,一边笑吟吟地道:「诸国之中,句屏地势得

天独厚,物产最为丰饶。我自从登基以来就想着,有朝一日将句屏纳入我玄龙疆土,可惜一直没合适的机会。如今这

个朱天自己送上门来,可怪不得我。」

朱天和他那草包弟弟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玄易并无意探究,反正笃定朱天不敢苛待玄晋。他现在只关心该如何利用

这短短的三月期限秘密调兵遣将。

晏轻侯对玄易脸上狐狸般的狡猾笑容翻了个白眼,「你算盘是打得好,只是你看刚才的情形,玄晋对朱天简直避之唯

恐不及,他肯乖乖去么?」

「肯不肯不由他说了算。这是我玄龙攻占句屏的大好时机,他身为王爷,当然要替玄龙出力。真不肯,我绑也要把他

绑了去。」玄易一脸的理直气壮。

晏轻侯也再次看清这男人六亲不认的君王面具,叹口气,摇了摇头。默哀的对象,自然不会是那个他看不上眼的草包

玄晋,而是朱天。

那刀疤脸,皇位还没坐热,就快被玄易掀下台了。不过,谁叫朱天先前色迷心窍地死盯着玄易看?活该!敢动玄易的

脑筋,下场注定只有一个字——惨。

玄晋自赴宫宴后,眼皮又足足跳了好几天,弄得他整天提心吊胆,只怕朱天突然再来个登门拜访。

数日过去,却是风平浪静。他放心不下,派人打听起朝中情况,得知玄龙和句屏两国已结为盟国,朱天一行这几天里

都忙着应酬,不日即将返国。

玄晋仍惴惴不安,一直等到朱天启程前夕,他总算松了口气,扯下脸上那堆纱布。

去了就别再来玄龙!最好殷氏王族东山再起,杀回永稷,灭了朱天那色胚!

玄晋不无恶毒地在心底诅咒,正打算沐浴就寝,宫里派人来传玄易旨意,急召他入宫议事。

「什么事情这么急?连天亮都等不及了。」

他纳闷不已,匆匆穿戴整齐进宫。

面圣的地方不在两兄弟平时最常碰面的御书房,反而选在太后寝宫。

玄晋待太监通禀后,踏入寝宫,就见太后和玄易正坐在罗汉榻上,聚精会神下着棋。

他向两人请过安,还没开口问玄易找他何事,太后抢先招呼他:「晋儿,我们母子三人也很久没聚在一起了。难得今

晚你皇兄起了雅兴,你就来陪你皇兄走上一局。」

「母后、皇兄,你们这么晚急着召我入宫,不会就是找我下棋吧?」

玄晋一头的黑线,看了看棋盘,更是头大,苦着脸推托道:「母后,你也知道,我那几手臭棋根本上不了台面,哪会

是皇兄的对手?」

太后笑道:「晋儿你小时候可是棋中圣手,你——」

突然听到玄易两声干咳,太后顿时会意,止住了下文,然而几分怜惜已不经意地流露脸上。

「既然来了,就坐下吧。」玄易含笑相邀,言语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玄晋不敢拂逆,只得坐到太后让出的位置上,与玄易重新开局对弈。

他心事重重,没走几步便落在下风,眼看败势明显,他更没心思继续,忍不住问玄易:「皇兄,你找我究竟有何吩咐

?」

自从皇兄迷上那晏轻侯后,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对他纵容爱护,两兄弟私下少有往来,玄晋除了在肚里暗骂皇兄几声见

色忘弟,也无计可施。至于眼下么,他绝不相信玄易急宣他入宫,仅仅是为了跟他闲话家常。

玄易吃掉对方一片棋子,才抬眼悠悠笑道:「你脾气还是这么毛躁。唉,我倒有些不放心让你去句屏了。」

「去句屏?!」玄晋大惊失色,霍地弹起,旋即被玄易在肩膀一按,又坐了回去。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早料到玄晋会有强烈反应,玄易轻描淡写地道:「朱天愿意将句屏的白浪盐场让给玄

龙开采七年,换你去句屏做客三个月,我已经答应了。你客居句屏所有的吃穿用度,我也已命人打点妥当,不用你回

府收拾。今晚你就在宫里休息,明天随朱天他们一起动身。」

玄晋一边听,脸色一边在变,到最后简直像棵被人狠狠踩了好几脚的白菜,绝非难看两字可以形容,声音也变了调:

「皇兄,你不是在说笑吧?要我跟那个色、色……家伙回句屏,我还能回得来么?」

真要落到朱天的手里,他就等着被那男人连皮带骨吞吃入肚得了。

皇兄啊皇兄,你可不能为了堆盐巴把自家兄弟推进火坑啊!

玄晋眼巴巴地等着玄易改口,却听太后柔声道:「晋儿,此事对我玄龙益处良多。再说你皇兄已经答允了句屏皇,君

无戏言。」

玄晋俊脸发绿。完了完了,连母后也和皇兄一鼻孔出气,他这次在劫难逃。心一横,他也顾不得面子了。「母后、皇

兄,朱天那色胚心怀不轨,我不去!」

「你要朕失信于天下人?」玄易黑眸倏沉,口气也变得强硬起来,但转眼又恢复了慈兄的面孔,笑咪咪地开导玄晋:

「大丈夫逢场作戏,在所难免。朱天现在正对你痴迷,你就不妨陪他周旋些时日,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玄晋终于抓狂咆哮:「到时被人捅到屁股痛的人可是我啊!皇兄你没尝过这滋味,当然说得轻巧!」

寝宫内顷刻死寂。

我怎么就没尝过这滋味啊……玄易哀怨地想,可脸上还是得装出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斥道:「放肆!」

太后一向端庄贤淑的面孔也扭曲了,颤巍巍道:「易儿晋儿你们慢商量,哀家有点事,先走一步。」

玄易无可奈何地叹气,拉住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太后。「母后,这里不就是你的寝宫,你还打算走到哪里去?」

「呃,哀家差点忘了……」太后汗颜。

「你们到底听清楚我的话没有?我不去!」被忽略在一旁的紫阳王爷气得手脚发抖。

玄易一正面色,甩出了杀招。「朕说过的话,你也给朕听清楚。句屏之行,不容变卦。你若抗旨,朕就罚你终生守孝

皇陵,永不得回京。」

皇兄,你够狠!玄晋一下子便似霜打的茄子,蔫了。

见威胁奏效,玄易满意地笑了笑,安慰玄晋道:「只是三个月而已,路上来回行程也快占去了一半,你就安心去句屏

做客,别的事自有皇兄为你安排,绝不会让你被朱天那厮羁留句屏。等你回来,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皇兄你别再踢我去守皇陵就是天大恩赐了。」

玄晋衡量再三,最终还是觉得一时被男人压事小,一辈子禁足皇陵事大,垂头丧气地认了命,随内侍去偏殿就寝。

等玄晋走远,太后美目中终是溢出些微担忧。「易儿,晋儿此行,真能平安回来么?」

玄易正色道:「母后,儿臣和他是亲手足,定不会害他。」

太后幽幽叹了口气,脸有愁容。「哀家相信你,也知道这是吞并句屏的良机,所以才答应让晋儿远行。可这事,也实

在太难为晋儿了。」

玄易的表情真正严肃凝重起来,扶太后坐定榻上,才缓声道:「母后,你疼爱他,儿臣何尝不是?但身为玄氏子孙,

晋弟总得为玄龙的江山社稷出份心力。经此磨砺,他或许也不至于再像如今这般成日沉溺玩乐,荒唐度日,于他未尝

不是桩好事。」

「哀家明白。」太后轻拍了拍玄易的手,笑得有点苦:「可易儿你可知道,哀家宁愿晋儿他就这样荒唐地过一生,也

不愿他真的变清醒。」

玄易默然,亦无言劝慰太后,同太后一起陷入了长久沉寂。

翌日风和日丽,东城门外驻马亭长草萋萋,旌旗招展。

玄易亲率文武百官,由龙骑营禁卫簇拥着,为句屏皇送行。百官身后,更有黑压压一片玄龙骑兵,正是将开赴句屏白

浪盐场的四千驻军。

玄晋站在驻马亭外,一身紫色滚金边蟒袍,头脸仍用纱布裹得密不透风,瞅着亭里相谈甚欢的两人,牙齿磨得咯咯响

「玄龙陛下,紫阳王似乎不太高兴随朱某去做客啊?」朱天心头暗爽,仍不忘调侃。

玄易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一拍朱天肩膀,笑里藏刀。「朕向来最疼这个宝贝弟弟,从不让他受半点委届,连远门也没

让他出过。此番出使句屏,还要有劳句屏皇多多照拂。」

「那是当然。」朱天同样皮笑肉不笑,等玄晋到了他手里,搓圆捏扁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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