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没理他，握着剪刀的手慢慢收紧……

白亦辰开车到了附近的咖啡店，听从楚越的吩咐，点了两杯卡布基诺坐在床边等候他的到来。

“阿呆，来。”白亦辰将袖珍的小兔子放在桌上，伸着手指逗它，“你说我做的决定对不对呢？”

小兔子用小脑袋蹭蹭白亦辰的手指，开始在桌子上爬来爬去，但不管怎么爬还是绕着白亦辰的手臂，看起来十分乖巧可爱。

“你也觉得我选择阿越是对的，是不是？”白亦辰恶作剧心起，打开楚越那杯卡布基诺放了好多糖，然后笑着盖好盖子，想象着待会阿越喝咖啡时候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兔子爬到他手背上，然后懒懒摊开四肢，不动了。

白亦辰的笑容还未散去，忽然听到‘砰——’的一声震破耳膜的爆炸声，震得咖啡店的玻璃都碎了。

笑容凝固在脸上，白亦辰倏然起身，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一紧，将小兔子抓起来放在衣兜，推开咖啡店的门朝公寓的方向跑去。

咖啡店离公寓并不是很远，白亦辰气喘吁吁听在马路这边，看着对面爆炸起火的熟悉车子，大脑空白了几秒，然后声嘶力竭地喊道：“哥——”

顾不得来往的车子，白亦辰焦急万分地朝对面跑去。

为什么哥哥的车子会爆炸？是什么人干的？哥哥他没事吧？

白亦辰奔跑的步子蓦然停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被楚越搂在怀里血迹斑斑的人，感觉自己差点停止呼吸。

“哥——”

拨开人群冲过去跪坐在地，白亦辰推开楚越，将白沐辰抱在怀里，声音颤抖：“哥——你醒醒啊——哥！”

楚越被他推得坐倒在地，受伤的肩背传来阵阵剧痛——他万万没想到，二哥在公寓安了家炸弹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实际上，他在白沐辰的车子里安了真的炸弹——当自己跟白沐辰一起下楼来的时候，发现白沐辰的车门处有些奇怪，楚越只是心中有些疑惑，并未多想，但是朝咖啡店那边走了几十米后心中突然一凛，他大声警告道：“不要开车门！”

白沐辰反应还算灵敏，听到他的吼声，碰到车门的手快速收回，整个人往后弹跳而去，然后尽全力跑离车子。

然而还是晚了，盒子迅速爆炸，巨大的冲力和车玻璃的碎片四散开来，白沐辰被冲力弹开，重重摔在地上，昏厥过去。

楚越也受到了波及，肩背收到重创。他顾不得自己，快速起身朝白沐辰跑去，一边跑一边叫了救护车。

如果白沐辰出事……亦辰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不很快就应验了——白亦辰恨恨的目光看过来：“楚越，我恨你！！！”

037.乍然陌路

“楚越，我恨你！！！”这样怨恨的话语伴随着冰冷的目光看过来，楚越感觉自己心头一痛，身上的伤痛跟心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嗫嚅着解释：“不是我……”却觉内心无力。

因为白亦辰已经不想再看到他了，也不想听他说话，他的眼中此刻就只有白沐辰了。

白亦辰伸手覆在白沐辰的身上的伤口处，殷红的血透过指缝流出，一滴滴落在雪地上，更觉刺眼。

“哥……”一声啜泣爆发出来。

白亦辰抹着泪搂着白沐辰，忽然触碰到白沐辰腰间的配枪，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拨出枪来对准楚越，目光愤恨！

楚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前一刻还说要选择相信自己的白亦辰此刻却想要亲手杀了自己……

白亦辰握枪的手在发抖，他冷冷地盯着楚越，扣在扳机出的手慢慢扣紧，然……最终白亦辰还是颓然垂下手来。

他下不了手，真的下不了手，可是他不会原谅楚越，绝不会！

白亦辰将枪收好，掏出手机开始叫救护车，指尖血液的温度令白亦辰再一次泪眼朦胧。

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哥哥的话？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跟哥哥闹别扭选择楚越？哥哥虽然不肯接受自己的爱，可自始至终一直不曾背叛过自己、伤害过自己呀！

现在好了，为自己的人性付出代价的不是自己，而是哥哥！

手机上的120还没拨出去已经有一辆救护车开过来，疏散人群之后有医生护士冲过来，然后用担架吧白沐辰抬上了救护车，紧张地做着急救工作。

白亦辰自然是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

“这位先生，你后背都是血，也跟我们去医院治疗一下吧！”有位护士看见旁边脸色苍白的楚越，忍不住开口劝道。

听到护士的声音，白亦辰才缓过神来，面无表情地看向楚越，楚越与他对视，然后摇头对护士道：“我没事，你们赶快走吧！救人要紧。”

护士迟疑了几秒钟，上了救护车离开。

楚越一直盯着白亦辰看着，只要他开口，自己一定会跟他一起上车，可是他没有，他甚至没有再看自己。

原来被人遗弃的感觉是这样难过……就算他说相信自己，但是一有风吹草动他还是会遗弃自己，他根本不爱自己，他爱的是他哥哥……楚越，你别再傻了……竟然那么幼稚地相信他会爱你，还不惜违背二哥的命令企图放过白沐辰……

现在又怎么样呢？他非但不爱你了，反而痛恨你，恨不得你死去……

“呵……”楚越跪倒在雪地上，眼前一片眩晕，他苍凉地笑着，呢喃出声，“白亦辰……你真的舍弃我了吗？”

到底的时候隐约看见有人朝自己走了过来，楚越没有看清是谁，很快失去知觉。他肩背的伤也不轻，可是他宁愿自己就这样背负着一身的伤而不去治疗。

身上的上治好了又如何？心上的上已经无药可救了……

段楚扬站在楚越身边，对身侧两个小弟道：“扶三少爷上车！”

“是！”

楚越醒来的时候不知身在何处，后背传来清晰的痛觉，令他动弹不得。

是谁？是谁救了自己？

视线凝聚起来的时候，段楚扬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你醒了？”

楚越不用问就知道了，一定被二哥带到了家里——他一直不喜欢的这个家。

这个家没有人气，有的只是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尔虞我诈。

黑道的家庭其实跟古代皇室家族差不了多少，大家都在争夺继承权，谁能继任下一人大哥，谁就能拥有段家高额的遗产和庞大的组织，以及遍布全国和其他国家的商业股份。

可是楚越不喜欢，所以他才一直标榜自己是正常人家的孩子，上正常的学校、从事正常的工作……虽然身为段家三少爷该学的防身术一样没少学，但是他就是不喜欢待在这个家里。

思绪纷乱只是片刻，他很快听到段楚扬没好气的数落：“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要送给白沐辰一颗炸弹，你倒好，非但不走，反而留下来自讨苦吃！”

楚越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眼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该不会真的爱上那个明星了吧？”段楚扬神色正经起来，“他哥哥害死了我们的大哥，你醒醒吧！”

“我很清醒。”楚越抬起眼帘，眸光一片沉寂，仿佛最深的黑洞，深不见底，“所以多谢二哥你帮我解脱出来！”

段楚扬一时没明白过他的话来，但见他神色冷凝，与前两次见面时候的紧张担忧全不相同，心中顿时一喜：“你想通了？”

“嗯。”楚越微眯着眼睛，“想通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白沐辰还没死……”

“我知道。不过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段楚扬兴奋地开口，“我先折腾他几天，等玩够了再杀不迟！听说他跟叶家大小姐走得很近呀，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不伤害亦辰，别人我无所谓。”楚越嘱托。

段楚扬微愣：“你不是说你想通了吗？”

“是，我想通的是不会再为白亦辰而饶过白沐辰，但是不代表我会连白亦辰一起伤害。”楚越冷冷道，“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不碰你的小情人，行了吧？”段楚扬起身，“你好好养伤吧，别的事不用你操心。”

“如果被我发现你伤害他，我可会翻脸不认人的。”楚越警告过后，疲惫地闭上眼睛，心中默默想道——亦辰，倘若你真的选择相信我，说不定我会想尽办法让二哥放弃报仇。可是你却推开了我……甚至不听我一句解释就狠狠抛弃了我……你可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爱上一个人，为他喜为他忧，为他发狂为他付出，为他放弃所有的尊严……可是这些你都不要……既然你不爱我，那么……我宁愿你恨我，也比你心里没有我要好……

急救室外来回走动的白亦辰猛地打了个寒战，他抱住双肩，靠着墙壁蹲下去，轻轻啜泣起来。

“拜托……一定要让哥哥好起来……拜托……”

叶冰语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白沐辰还没从急救室出来，那盏手术中的灯亮得格外刺眼，她踩着高筒靴子站在白亦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无声哭泣的白亦辰，怒道：“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白亦辰听到她的话慢慢抬头，凝视了叶冰语片刻，侧头拭去眼泪，站了起来，站起来后的白亦辰比叶冰语高出一头，气势上强了许多，他面无表情道：“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跟你这个外人无关！”

“什么外人？我是沐辰的女朋友，怎么能算外人？”叶冰语没好气道。

白亦辰毫不示弱：“只要我哥还没娶你进我们白家的门，你就是外人！女朋友也是可以分手的！”

“枉你哥还那么紧张你的安危，你竟然这样对他的女朋友，真是好弟弟啊！”叶冰语不想看他，转过身去朝手术室门口走去。

白亦辰想起哥哥劝他认清楚越真面目时的话又有些失神，自己浪费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跟哥哥两情相悦的机会——果然，一着落错满盘皆输。

他选择了楚越，那么就没办法跟哥哥在一起了。可是到头来楚越却骗了自己，他是真的利用自己来伤害哥哥，白亦辰，你看看你自己又多傻？就这样与幸福擦肩而过……

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又过了两个小时，手术才结束。

白沐辰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身上包扎的地方很多，脸颊额头也被纱布包扎起来，叶冰语跟白亦辰一同迎了上去：“医生，他怎么样？”

“病人很虚弱，爆炸的冲击力太大，伤到内脏，而且脊柱受到挤压几乎伤到神经线，好在医治及时，目前已经度过危险期，还需住院特别观察，在此期间最好不要刺激他，也不要乱动他，我们会尽全力保证病人的安全。”

“谢谢医生……”

叶冰语跟白亦辰陪同白沐辰一起进了加护病房，神色俱是凝重万分。

“在此期间，我会寸不离身地保护他！”叶冰语率先开口，“我不管你同不同意，这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

白亦辰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是想到叶冰语的身份又闭上了嘴，也好，有叶家大小姐在这里坐镇，楚越不敢再轻举妄动，于是他深深看了一眼昏睡的白沐辰，然后转身离开：“随你。”

叶冰语坐在床边握住白沐辰的手，不再理会白亦辰。

“你最好真的能保证他的安全……”白亦辰说完这句关上了病房门，难过地跑下了楼……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会给人添麻烦……还给哥哥带来危险，却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忽然感觉自己好没用……

泪顺着清秀的脸庞落下，白亦辰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038.珍惜现在

白亦辰埋首在膝盖无声地哭泣，忽然察觉脚边有什么在蹭来蹭去，低头看去，发现被自己放在衣兜的小兔子不知什么时候自己钻了出来，正偎在自己脚边用前脚扒着裤腿玩闹。

阿呆……这是楚越送他的……

白亦辰忽然站起身来，冷冷地抬脚，小兔子本来吊在他裤腿，被他猛然一抖，摔在雪地上，委屈地扑棱扑棱耳朵，雪白的茸毛映在雪地上，更加可爱。

白亦辰狠心将他丢下，然后快步离开。

那个人送的东西，他宁愿不要！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经意间回头，发现小兔子正一跳一跳地默默跟着他，见他回头，抬起小脑袋用乌黑的眼睛渴盼地看着白亦辰。

因为雪地是松软的，小兔子特别小，那么一小团跑了很久，所以蹭了很多的雪花在身上，越积越多，此刻背上已经积了一寸高的雪花，它瑟瑟发抖着看着白亦辰，不明白为什么主人不再如往常那样抱着它，反而把它丢在冷冷的地方……

白亦辰忽然不敢直视小兔子澄澈的眼睛，他颓然俯身蹲下，呢喃着：“为什么要跟着我呢？我是个没用的人……谁都保护不了，不值得你这么不离不弃……”

小兔子乌黑的眼睛猛然一亮，飞快地跳过去，用小脑袋蹭着白亦辰的手，表达着自己的欣喜和依恋。

白亦辰抱起它，拂去它身上的雪花，感受着小兔子瑟瑟发抖的小身体，泪又不可抑制地涌出，他将小兔子捧起来用脸颊蹭蹭它柔软温暖的毛：“阿呆……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在丢下你了……”

小兔子微不可闻地叫了一声，然后摊开四肢躺在白亦辰掌心不动弹了。

白亦辰伸指戳戳它的肚子，察觉它只是累极了才放下心来。

小心翼翼地捧着小兔子捂在胸口，白亦辰飞快地奔跑起来。

漫天的雪花再次纷纷扬扬落了下来，濡湿了白亦辰的面庞，他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雪水……

收到白沐辰受伤住院的消息的时候，我正跟司徒昊趴在床上讨论买什么羽绒衣合适，他说他上班在公司很暖和，上下班的路上又在车子里，根本用不着买那种看起来特别厚重的，普通一点的就行，我却觉得加厚版的才能保证他不被冻着。

打打闹闹滚作一团的时候司徒昊的手机响了，接听后是白亦辰哭泣的声音：“老板，这几天我恐怕不能拍戏了，我哥出事了，我要在医院照顾他……对不起……”

司徒昊制止我对他的骚扰，沉声道：“出了什么事？现在在哪儿？”

我凑过去一点，听到白亦辰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有人在他的车里……安了炸弹……他被炸伤了……”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向司徒浩，他也是一脸震惊：“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沐辰一向很小心的。”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白亦辰好像哭得特别伤心，我正诧异为什么楚越不安慰他，听到白亦辰难过道，“如果我不把楚越留在身边我哥就不会出事了……我没想到他竟然是段家的热……我哥一年前曾击毙楚越的大哥……他是来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