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音阶(生子)——夏隙
夏隙  发于:2013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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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把卡递过来:“对不起先生,密码不对。”

“嗯?”我用力晃晃脑袋,脑袋有点疼,“你说什么?”

“先生您没事吧?”小护士好心问道,“您脸色很不好。”

“嗯,没事。”我笑笑,“密码不对?我再试一试。”

又输了一遍,还是不对,我思量一下,又输了钟翛的生日,还是不对。

“额,”小护士为难地看看我,“要么您换张卡?”

哑然失笑,我可不想再报销一次医药费了。把信用卡放进钱包,又把钱包递过去:“VIP7号病房,你帮我送过去吧,给一个叫钟翛的男孩子。”

“这……这不好吧……”

“没关系,”我笑眯眯地,“我会在这一直看着你进病房的,对了,别说我进去过。”

“哦……”她疑惑地点点头,还是接了过去。走到病房前回头看了看我,我在原地向她挥挥手,点点头表示谢谢。

小护士脸红红的,推门而入。

就这么一扇门,我却进不去。

踏出医院门的一瞬间嘴角立刻垮了下来,告诫自己别多想,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头疼得厉害,敲打两下没什么作用,过马路去对面的停车场却忘了按红绿灯按钮,走到路中间一辆黑色马自达刷的急刹车,堪堪撞到我身上,我急忙后退一步,吓出一身冷汗,连连致歉:“对不起。”

右车窗降下,冒出一个脑袋:“头儿你没事吧?”

“Aalto?你来这边做什么?”

“诶……有文件要签字啊,你和太子爷都不在,你手机欠费了,只能来找太子爷了。”他抓抓脑袋,“头儿你怎么在这,过马路要小心点啊,吓死人了。”

我笑笑:“哦,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没事吧……”他把车停到路边,“要不要请个假下午休息?脸色很差啊。”

我想想:“也好,你帮我请个假,下午就不去了。”

“哦……那头儿你跟我一起吧,然后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摇摇头,嗓子有些哑,鼻子酸酸的,“我下午还有事,你走吧,拜拜。”

“喂喂!头儿——”

我装作没听见,低着头匆匆走向停车场。

我先去买了充值卡,坐回车子里,给手机充值后,吸吸鼻子,按下了乔叔叔的号码。

第六十八章

还是在那家咖啡馆,这次是我先到的。点了两杯和上次一样的咖啡,没加奶精和糖,自虐似的抿了一小口,嘴里全是苦涩,却不觉得难过。

果然,心脏是能够影响味蕾的。

我的心脏足够强大,除了疼之外,居然没有任何感觉。

或者是早就见识到了,现实就是这么龌龊,人和人之间就是这么恶心。

可卫星还有个轨道呢,脱轨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啊,总这样我迟早会心脏衰竭的。

TMD叶新,老子诅咒你一辈子买方便面只有调料包!

还有某只蠢货……就算是爱,也不能这样让出不该让的东西啊,害得老子要牺牲脸皮给你擦屁股。

TMD。

我扁扁嘴,鼻子一酸,眼睛就起了水汽,慌慌张张的端起杯子掩饰,越想越憋气,就算老子心脏是泰坦尼克号,它触冰山了也会沈。骗来骗去的,有意思吗?

被钟翛压过之后,性格也越来越娘炮,动不动就眼泪眼泪聚集,这不是个好现象。老子信奉这些是女人的专利,大男人哭哭啼啼只会让人恶心,难道被压了心性上也会女性化?

胡思乱想着,顺便偏过身子绕过服务生狠狠揉了一通眼睛,让它看上去正常些。端起杯子吞下一大口,苦的舌头都木了。

“小夜。”

我抬头:“乔叔叔。”

他皱眉:“怎么了?”

“啊哈哈,最近比较累,刚刚打了个哈欠。”

“哦,”他眉头舒展开,细细看了看我,忽而笑道,“项链的主人呢?”

“嗯?”

“你不是要告诉我这件事?”

我眨眨眼,放下一直端着的杯子:“……什么事?”

“项链不在你脖子上,一定送人了,我以为你是要把你的mate介绍给我。”

一愣,苦笑一声,:“他啊……年轻,漂亮,眼睛最好看,身材好,会照顾人,多金,不抽烟不喝酒,顾家,不挑食,但是讨厌萝卜,心太软,又痴情,对爱的人很好甚至可以委屈自己……不让人牵挂但是让人心疼。”

他挑挑眉。

“他真的很好……是我不够好。”

“嗯,”他说,“我理解。”

“说起来,乔叔叔,我这次找你……真的是很冒昧。”

“没关系,”他笑得和善,“我说过,有事就来找我。”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抿下唇上残留的苦涩,慢慢道,“我希望……知道乔溢的报价。”

“哦……”他面不改色,端起杯子小啜一口咖啡,这才道,“你要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我知道是我强人所难了。”我盯着他,严肃道,“或者您可以不告诉我,但是我要乔溢赢得这次竞标。”

他缓缓抬眼:“你还真敢下血本。”

“我相信开泰也要竞标这个消息乔溢已经知道了。对于这个入侵者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小夜,你过去都是这样吗?”他不赞成地,“孤注一掷?记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我垂下眼,良久苦笑着摇头,别过眼看向窗外:“……哪有那么多退路……”

如果有退路,我早就不和钟狼崽牵扯了。

“小夜……”

“明天我会把钟捷的最终报价给你,但是乔溢要赢得这次竞标。”我看向他,忽然很累,有一种想抛掉一切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哪怕只是单纯的呆着,“乔叔叔……求你……”

“当背叛者的滋味不会好受,尤其是被误解的背叛者”他像是感同身受似的,“你确定你能背负?”

我笑:“不能背也得背啊,诶,都把这么大的好处让给你了,你怎么还推三阻四的啊。”

他也笑了:“看来我们达成一致了。”

我点点头:“谢谢你,乔叔叔。”

第六十九章

晚上的宴会我没去,开车来到海边,夜晚的深海和白天完全是两样,阳光明媚下的海水湛蓝的那么明快,而夜幕覆盖下的,像漆黑迷茫的未来。

我坐在一望无人的海岩旁,听着海涛声起起伏伏,开了一罐啤酒,想了想,起身向海里走去 。

放心,我可不会想不开。正是因为不会想不开,所以我才会把酒倒进海里。

酒精让我失态太多次,从今往后不会了,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家伙,宿醉本身就是不值得的事。

我一步一步的走,拥抱黑暗的感觉不错,裤脚一点点被海水入侵,像有一只手推拒着我的前行,沙土松软,每走一步都很费力。等到海水及膝,一小罐啤酒全部贡献给了大海,我拿着空罐子看着一望无际的黑色,又想再往前走。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那个唯一有我特设铃声的男孩,他应该是等急了,我笑笑,他现在足够独当一面,除了面对他的公主的时候。

我看着屏幕上他的名字,深深吸了一口气,湿润的咸腥的海风进入鼻腔,很舒服。

然后手机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落入海水中,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被大海好胃口的吞噬进去。

海上的夜就像是人闭上了眼睛,身后水平方向灯红酒绿。游客学生在预定的烧烤摊上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狂欢,热闹欢快的氛围就在我身后,一个转身就能加入他们。

可我更希望眼前的黑暗给我一个真实,天明前醒来,我还是坚不可摧的杨夜。

或许在钟翛眼里,我就是坚不可摧的代名词。像只胶皮苍蝇怎么拍也拍不死,踩扁了扇扇翅膀照样爬起来嗡嗡飞。

是不是因为不示弱,所以就不珍惜。

像叶新那样娇弱,才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我把自己代入叶新幻想了一下,自己把自己恶心到了。

要是娇弱,那我早就死了,哪能混到今天,摆出一副谁都伤不到我,挡我者死的脸,才能确保自己不会被欺负,我一直以为这样才能让别人高看我,喜欢我,依赖我,进而陪着我。

我这辈子也学不会娇弱了。不过何必学呢,我就是我啊,某人不懂得欣赏,不代表没人喜欢,我对自己的外形还是很有自信的。

其实我很留恋和钟翛在一起的时间,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伤心的,但终究到头了。

胃又开始疼起来,昭示自己的存在,我才想起今天不怕死的喝了一大杯黑咖啡。

四周都是海水,没地方能让我靠一下,只得屏住呼吸死死按住闹腾的地方弓起身子一步步向岸边挪去。

腿没抬高,被隐蔽的小石子绊了一下,身子向旁边歪去,踏出左脚想要稳住没想到是一个暗坑,脚没踩牢失去平衡就栽进了水里。

咸腥的海水混着沙石涌进了鼻腔,我慌了,告诫自己冷静下来,双手撑住绵软的沙子,右手却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细长的东西,我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收回手,左手没撑住又栽了进去,海水呛得我不得不张开嘴,连沙带水的一股脑进了肚子,也顾不上胃疼了,喉咙被刮得火辣辣的,眼睛模模糊糊,就要窒息了,忽然一双手揽住我的腰把我抱起来:“喂喂你醒醒,没事吧?”

我咳得撕心裂肺,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声把一肚子水吐了出来。

那人一边帮我顺气,一边聒噪:“见过跳海自杀的没见过在浅海区自杀的,您还真有个性啊……”

这声音特耳熟,我眯起眼睛仰脸一看,嗓子很疼叫不出来,那人先大叫道:“大叔?!”

“……陈、温恪。”

“卧槽你怎么了有什么想不开的找人聊聊就好了啊玩什么自杀就算是自杀也要提前通知我一声吧……”

脸刷的黑了,刚刚才凝聚的一丁点感激之情瞬间飞灰烟灭:“你TMD,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半拖半抱地把我弄上了岸,途中喋喋不休:“要不是今晚月色甚佳小爷我视力又好,当然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原因是大叔你肤色白皙,月光一照都反光,正好反进我眼里,要不然这黑乎乎的你就是死了也没人发现,尸体早就喂鱼了……”

我哇的一声又吐了,这次是恶心的。

他吱哇乱叫:“喂喂你有点素质不可以恩将仇报啊我的衣服……”

我有气无力地:“闭嘴。”

这么一折腾,胃更疼了,疼的脸色发白。我尽量蜷着身子,用他揽在我腰间的手臂膈在胃上。

“你没事儿吧不是没死么……”

嘴里海水的味道很浓郁:“疼……”

“恩,我知道,跌倒当然会疼。”

我无语问苍穹,拜托你能不能不要用外星人的思维心态来回答地球人的生理状态!

没力气再理他,靠在海岩边死活也走不动了:“等、等等。”

“回车子里,换衣服。”

我摆摆手,直反酸水:“停、停下。”

“要么我扛着你走?”

实在忍不住,来不及推开就吐了他一身,把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衣服!!”

我都吐出了眼泪,听他鬼哭狼嚎的,挑起眼角瞪他:“闭嘴!”

他护住胸口像演话剧似的夸张的吸气:“我可是很坚定的你不要勾引我!”

“……”

……

被陈温恪救了一命,等到胃也不是很疼了,我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你能来这自杀,我难道不能来这烧烤?”

“……老子没有要自杀!”

他鄙视地:“是啊,自杀未遂。”

“……”

“话说,你受什么刺激了?”他正色道,“你那个美少年上司呢?没跟你一起?”

我特贱的仰天,拽拽地:“老子把他甩了。”

“卧槽你还真舍得?”他见鬼了般上下打量我,半晌继续鄙视的嘲讽道,“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一张脸皮比天大。该不会是被人家甩了想不开了吧!”

呵,什么脸皮比天大,在某人面前,老子早就不要脸了。

翻白眼:“外星人是无法理解人类的,我理解你。”

“……”

陈温恪跟他的同伴打了声招呼,然后送我到酒店开间房,我把湿衣服脱掉钻进浴室洗澡,嘱咐他给我买些胃药和衣服来。

这一折腾就到了下半夜,我倒在酒店的床上想打个盹,明天一早直接去公司,还要私下里把钟捷的报价透露给乔溢,脑袋又开始疼,能够感觉到神经末梢紧绷着就要断裂,却无论如何进入不了睡眠状态,心脏一阵悸动,耳鸣般回响着白天叶新和钟翛的对话,那句“我考虑考虑”像焦尾琴说的似的,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我把脑袋埋在枕头下面,一直到天亮,才渐渐没了意识。

第七十章

“你昨天去哪了?”

这是钟翛见到我问的第一句话。

现在是下午,天亮才睡着,又没有(人工)闹钟,睡到了自然醒,心想反正已经迟到了干脆再睡一会儿吧,于是又睡到了下午。

我扫视办公室一圈,没有要辞退我的痕迹:“额……抱歉睡过头了。”

他目光阴沉沈的,一字一顿道:“你、昨、天、去、哪、了?”

“有事。”我言简意赅,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他气场爆棚范围,“昨天宴会我没去,我这是要被辞退了,还是没奖金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他眼圈红着,神色狰狞,大吼道,“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我一愣,看他的倦容和冒出胡茬的下巴,很明显一夜没睡:“你在等我?”

他忽然软了下来,带着哭腔:“杨……你不要一声不吭的就消失,我害怕……”

……诶,说到底还是个孩子。我走过去揉揉他的头发,哄道:“好啦好啦,是我错了,嗯?”

他一把抱住我,力道大得让人喘不上气:“杨,你别走,我喜欢你,不,我爱你……”

拍着他后背的手立刻僵了,心脏紧缩,供氧不足,脑袋晕眩。

为了叶新,居然还用这招骗我。

我不厚道地想,如果知道了我的背叛,他还能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我爱你”。

爱情这场戏,他演技太好。我也演得很好,但我不是靠演技,我是本色出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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