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御医+番外——舞绫飞雪
舞绫飞雪  发于:2012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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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六皇子崇临没想到那踏着冬雪闯到他病榻前的少年杜衡,竟是名动天下惊才绝艳的新科状元;更不想,这小小状元郎

的父亲,就是毒害他性命的御医。

原本从未谋面的两个少年,却心契得仿似青梅故旧。

九载光阴,物是人非,如今风流冷情的杜太医伤他入了骨——背叛下毒,眠花宿柳,还与太子崇宁「勾搭成奸」。

解不开情丝缠绊,那曾经挚爱的少年是否早已不在?

片言谁解诉丹心,赖与东君识故人。

属性分类:古代 宫廷江湖 未定 虐心

关键字:杜衡 崇临

序章

「爷、爷您慢……慢点!爷!」小荻瘦小的身板拎着个大药箱在人群中跌跌撞撞,边哀号边前进,但他口中那位爷却

灵巧的三两步挤到前方,不见了踪影。

正月刚过,银雪满地,直通皇宫的佑安大道上人满为患。又到了三年一度三甲登科游街之日,只是今年这夺榜之人…

…杜衡嘴角微微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插手袖中放眼远望。

虽然是三年一遇的大喜事,此番也算热闹到了极致。京城百姓大清早便携家带口至道旁守候,汹涌的人潮挤满两侧长

街,负责护卫的京畿府紧急借调近卫营兵马来维持秩序,以保道路通畅。

远处开道锣响三声,穿紫披红的领头人高声喊道:「万民齐贺,三甲登科;天佑德昭,百代功业!」其后,三匹颈系

红缎的高头大马驮着他们的主人列队徐徐走来。

「快看,来了来了!」

「是那个骑白马的?」

随着三甲士子行近,原本屏息以待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你推我挤拼命往前探身,拦道用的红绸几乎都被扯断了,一

时间喧声齐天。

「苏清凌,是苏清凌!」

「真赛个活神仙!」

「苏榜眼!苏榜眼!」

哈,还真是了不得的动静。杜衡被推搡得左右站不稳,苦笑连连。这时一只手死命抓住他,猛地挤到了身侧。

「爷!」小荻不满的横他一眼,喘着粗气抱怨道:「您也不怕我丢了!」

杜衡全副心思都在游街士子身上,只摸了摸他的头,权作安抚。

「有什么好看的,」小荻还在闹别扭,「不就是个状元游街嘛,您自己都游过,好端端来看别人……」

「嘘——」杜衡忙掩住小荻的嘴,凑耳低言:「口出三分灾,乖乖看戏。」

马上,苏清凌紧握缰绳,低眉垂目,脊背挺得笔直,手心却被汗湿透了。

探花郎周敬之一张脸早分不出青红颜色,更不用提走在头里的状元薛绍延了,牙关咬得能迸出血来。

悬梁刺股数十载苦读,好容易走马登科,人群中阵阵喝彩,竟没一声是为他!偷眼回望,那罪魁竟仍是一张冰山冷面

。装什么宠辱不惊,真真笑死个人!

四周父母怀抱、肩扛的孩童们边拍巴掌边大声唱起烂熟了的歌谣:

「子桑好儿郎,弱冠广文章。年少合封侯,生子当如卿。」

「白玉天家郎,采菊问子桑。子桑意寒梅,只道花如霜。」

一遍又一遍,仿佛诅咒一般的清脆童声抽走了苏清凌全身温度,薄裳掩不住透骨激寒,他这性命,怕是要到头了。

听到朗朗歌谣,状元郎嘴角溢满阴险笑容,勒缰缓行。眼看便要并驾,苏清凌生怕僭越,正有意停马,薛绍延却突然

开口道:「苏榜眼,寒梅傲雪,秋菊如霜啊。」

暗有所指的话让苏清凌本就白皙的面庞霎时褪尽了血色。薛绍延冷笑一声,催马前行。

还未入朝,纷争便盖顶而来。如此暗藏机心的歌谣定是有人着意散布要陷他入罪,让人怎能不忧心。

二十一年前,庆元五年冬,恒帝宠妃华妃诞六皇子崇临。据传那一日,天降祥瑞,紫云笼罩天际。华妃艳冠六宫,而

六皇子无论相貌才思皆举世无双,民间盛传他乃是灵宝天尊手持的白玉如意转世下凡,故称其为「白玉天家郎」,推

崇如神人一般。但六皇子体弱多病常缠绵病榻,足见天妒英才。

崇临爱菊,号菊焰;而苏清凌字子桑,因从小喜梅,自号寒梅。今日游街广有听闻的歌谣就与他和六皇子有关。

「子桑好儿郎,弱冠广文章。年少合封侯,生子当如卿。」这首还罢了,虽僭越,还不致惹祸上身。但「白玉天家郎

,采菊问子桑。子桑意寒梅,只道花如霜。」却明指他苏清凌目无下尘,毫不把冠绝天下的六皇子放在眼中,竟指菊

为霜,实是天大无礼。

撰写歌谣害他之人到底是谁,又究竟所欲何为?

抖了抖满耳朵大逆不道的歌谣,监礼官赵达额上冷汗连连。世道怕是变了,他有几颗脑袋再当这差使?状元、榜眼…

…没一个省油的灯!

明明巳时游街,辰时将尽苏榜眼竟还未出现。急火火前去迎接,却见那小祖宗只穿件半新不旧的暗红绫缎衣、一匹杂

毛白马,磨磨蹭蹭才要出门。明明早就送来了三夹套苏绣麒麟大红礼服,也配了蒙古进贡的千里良驹,那苏榜眼却执

意不肯用,连身上、马上的缎花都是他赵达好说歹说才套将上去。何等失仪!

看着这苏清凌不免就想起气胀的往事。九年前三甲游街之日,那十五岁及第,号称百年不遇惊才绝艳的状元郎竟当街

抛了红袍带,引得人群一阵疯抢。到了宫门前,下马一声:「这状元郎的衔儿,谁要便领去吧。」惊得在场榜眼探花

、百十官员侍卫如石像一般。

满以为这只是个了不得的玩笑,谁知他到得大殿面圣竟当真求去。此番一折腾,体统尽失,龙颜大怒。赵达正哀叹自

己的乌纱帽和那状元郎的小命难保,没想到恒帝掌上明珠六皇子崇临竟跪地为之说情,保下了状元郎性命。更不想,

隔年的光景,那昔日状元郎竟力辩太医院院判和三副官,摇身一变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殿前御封太医!

赵达猛揉额角,抬眼四望之际身子陡然一怔,那、那人群中的不正是——

杜衡仔细端瞧着打从身边过的游街一行,马蹄踏过泥雪溅湿了衣角,他却浑然不察。

「长的倒是眉清目秀,可比起六殿下,也说不上更俊吧?」小荻多日前就将那歌谣听出了满耳朵茧子,还以为是怎生

了不得的人物,竟想和那天人般的六皇子比。可明明是游街,这苏榜眼一身穿戴却显得寒酸已极,真有够丢人现眼的

而且,若要论起俊秀,小荻抿嘴笑了,偷眼瞥向身旁着锦蓝敞领外袍,满头青丝随意绾在一侧懒懒散散的主子——这

风流太医杜衡之名,可绝非浪得。

也不知想到什么,杜衡兴味盎然的哼笑了声,待一行人走远,便敲敲小荻的头:「散戏,回宫。」

这场戏散了,等会儿还有下一场更精彩的呢,可不好错过了。

第一章

刚过晌午又开始飘雪。皇宫内院,东篱宫中,暖炉早已生起。

身处北地,漫长的严冬甚至给人一种错觉,司春之神东君是否遗忘了这繁华京城。

再过不多时,灵山的迎春花便又要挂满枝头了吧。泗水郡的春天,来得可比这儿要早得多。

屋内裹紧裘袍白玉般的人儿嘴角浮现一丝恍惚笑容,伸手探出窗子,晶莹的雪花落上指尖,久久不化。

「六弟!你怎么就是说不听!」一身华服的男子疾走进来,迅速关上窗子,又把暖炉推得更近桌案。「这么冷的天开

窗吹风,你不要命了?」

见来了熟人,桌前金丝笼里的翠鸟吱吱喳喳蹦叫个不停。

「三哥,你一来,玉璃可高兴了。」崇临笑盈盈的借鸟儿转移话题,三皇子崇嘉仍是满脸怒容。崇临啜着茶,心知他

来此的缘由,却不主动提起。

「让人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崇嘉一巴掌拍上桌案,连茶碗都几乎扣翻。

崇嘉贵为昭贵妃独子,朝中权势之大只有皇后所生的皇长子——太子崇宁堪与抗衡。但和早已失宠无所依凭的皇后与

太子不同,崇嘉舅父乃当今太宰,势如中天,昭贵妃又多年来圣眷不衰。十三年前崇临生母华妃仙逝后,昭贵妃取而

代之入主华荣宫,皇上亦将崇临交与其抚养,足见宠信。

崇临扶住茶碗,佯笑道:「谁那么大本事能让三哥受屈忍气?」。

「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那寒梅公子中了榜眼!」明明早就授意下去,这次科考决不能录用他,有此结果定是太子和自

己对着干了。崇嘉眉间拧成死结。

「我当然知道。」崇临笑道。礼部乃是他所监管,眼皮子底下的事如何不知?「这苏清凌确是个才子。文采横溢,对

时弊了然于胸,乃大智之人,本是块状元的材料。」

「他在答卷里大肆贬斥你代父皇写的『督民帖』!」崇嘉咬牙切齿的着意提醒,却只换来六弟莞尔一笑。

「也只是隐有批判。苏榜眼一颗赤子之心,怕还不晓得朝廷和官场是怎样的所在。」想当浊世清流本就幼稚,如同将

块白玉投进污浊泥沼,溅不起一丝涟漪。

见六弟不为所动,崇嘉满腔怨愤:「那两首歌谣,指菊为霜的,你总听过吧?」

崇临嘴角漾起抹甜笑:「三哥你总夸我这也好那也好,原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冠绝天下的才子。我也很想见见他呢。

崇嘉不由气绝。他这六弟向来与众不同,生着一副淡如秋菊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全不似血气方

刚的弱冠青年,倒像是修真无为的古稀老道。

「呵,」不知想到什么,崇临的脸难以觉察的抽动一下:「但说起惊才绝艳,怕他还比不过那风流虫杜大太医吧?」

那人,纵是千百年江山,也绝无第二。崇临凝视着笼中的翠鸟玉璃,紧握的指节微微泛白。

阶兰宫管事太监柳公公突然求见,传话说太子请两位皇子前往一叙。太子崇宁与他们两兄弟间向来势同水火,私下很

少往来。崇嘉正疑惑不解,崇临已换上貂绒织锦外袍,挽住他一起走出东篱宫。

东篱宫虽名东篱,却位处西宫里侧。太子所居的阶兰宫为东宫正东,面积之大,布置之奢华,几乎堪比皇上所居的紫

辰宫。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阶兰芳欲尽,池草句谁夸』。故名而知,崇临爱菊,崇宁喜兰。阶兰宫遍植兰花,

一年中大半时节兰香四溢,美如画境。兰、竹为君子之好,但太子性情却出了名的阴邪难猜,变幻莫测。

崇宁身为皇长子,时年不过二十有六,也算是翩翩君子人中龙凤。但论相貌才学,他不及六弟崇临;论势力背景,其

生母虽贵为皇后,身家却极平常;论圣上爱宠,昭贵妃宠冠六宫,其生育和代养的崇嘉、崇临两兄弟也更得万岁欢心

人人皆知崇宁并非皇上心中继承大统的首选,但六年前恒帝身染重疾,一度病危,仓促之下不得已纳群臣柬言立长以

继后业,其后虽挺过难关,然太子无过不好擅废。如今储君虽立,却根基不稳。皇上圣心难测,朝中势力分野,皇子

党争已愈演愈烈。

崇宁善攻心计,册封太子六年间,积极谋划,网罗人才为己所用,如今执掌刑部、吏部、工部,手握生杀、提降之权

;崇嘉统领兵部握有兵权,又与监管礼部、户部的崇临相厚,实力上各有千秋。素日两党两派相互敌视少有往来,三

兄弟间更是关系微妙,步步为营。

云缎锦靴踏在落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一路蜿蜒,直至阶兰宫前。

「好端端找我们来,难道摆鸿门宴啊。」崇嘉踢着雪,神情活像咽了只死耗子。

「大约是要让我们见个人,照面三分礼,堂堂三皇子可别在人前耍小性子。」崇临轻拍他的手臂,好言安抚。

「知道了。」崇嘉皱眉。

绕过曲廊,行过莲池,来到正殿前。殿内谈笑之声近在耳畔,崇临面上徐徐绽开一抹笑。

苏清凌,苏子桑,寒梅公子……你究竟是何许人物,就让我崇临来会你一会!

见两位弟弟来到,端坐正中的崇宁却不急于相迎,好一会儿才起身。侧座暗红缎衣的年轻公子倒是即刻躬身立于一旁

环视殿内,满目琳琅的古董摆设更添奇珍,玉翠雕屏,华彩的顶檐似又粉饰过。太子一袭绛紫朱袍,衣上缀了无数宝

石、羽毛,真是华丽到极致的俗艳。看得出他今天心情不错。

崇临俯身施礼:「臣弟给大哥请安。」

「大哥。」崇嘉也草草一拱手。

「三弟,六弟,你们可来了。」崇宁亲昵的伸手搀起崇临。

瞥了眼垂首而立的苏清凌,崇临面上笑意盈盈,眼里却没有笑,冷冷的看不出一丝真意。「大哥好快的手脚,刚游完

街就把苏榜眼请来了。」

「苏清凌!?」崇嘉火气陡然上冒。

崇宁虽素知六弟聪颖过人,仍不免暗吃一惊。那苏清凌一身装扮穷酸得要死,甫见时连自己都不敢相认,可崇临语气

却是毫不存疑的笃定。若他事事都料之机先,那这番安排岂非乏味大半。

「苏清凌拜见三殿下、六殿下。」清越的嗓音掩不住轻颤,没想到这么快便见到『白玉天家郎』六皇子,想到歌谣中

种种不敬,实是罪在不赦。

苏清凌恭敬行礼,话语虽谦但气度不卑。扬首而视的面容秀雅中带着坚毅,少了杜衡的不羁邪魅,也不似崇临有些许

病弱的苍白,苏清凌肤色温润如玉,五官柔和的散发出一派清逸之气,双眸明澈如水却也幽深如碧潭,其人其态当真

清皎已极。

崇临心中暗赞了几分。这苏清凌在自己面前仍敢正色直视,胆识倒是不浅。

崇宁面上隐隐浮现一丝冷笑,低头呷口茶:「也许两位弟弟尚不知晓,苏榜眼的父亲乃是闵中郡郡尉苏广,算得上名

门之后。我正有心邀苏榜眼来我的吏部任职,还未知榜眼大人肯否赏脸呢。」

「果真虎父无犬子,苏榜眼的答卷拜读过了,字字珠玑,益我良多。」崇临神色宁和的笑起。

「不、小人……言辞无状,恐多有唐突之处……」苏清凌紧张得有点语无伦次。

崇临扬眉凝目:「如果苏大人此刻的拘谨是由于『秋菊如霜』,那我只能说声遗憾。今冬已经落雪,正是欣赏傲雪寒

梅的好时节哪。」

一瞬间,苏清凌眸子骤然亮起。

咽下喉中冷笑,崇临一脸真诚,看不出丝毫破绽。任你苏清凌才华盖世,也不过是个嫩雏儿,算得什么?拉拢过来,

好处倒是不少。

暗暗咬唇,崇宁意味深长的扫了崇临一眼:「苏榜眼,你和我六弟都是幼时成名的才子。你可知我这六弟八岁曾做过

一首诗,有趣之极。」

崇临一惊,那首打油诗乃是母妃尚在,不通世故时所作,讽喻官场,言辞极为轻蔑,对这搏功争名列入三甲的榜眼来

说失礼之至。

苏清凌确有十分好奇,俯首一揖:「在下愿洗耳恭听。」

崇临还未及开口制止,太子便朗声道:「书生自古觅封侯,宦海浮沈浪打泥。」正要念下阕,突然一个略带沙哑的磁

性嗓音从里间响起。

「举酒一杯空笑望,平沙堤上蚁奔疾。六殿下,臣可有记错?」

崇临愕然的看向只着云白深衣,如瀑长发随意绾系,歪七扭八走进来的人,素来淡雅的面上第一次换了颜色。

杜衡脚步虚浮似是酒意未消,径自走到崇宁身旁坐了。

太子殿下非但不着恼,见他没披外袍,还命柳公公去取了件狐裘来递给杜衡:「外间风冷,你仔细些。」

顺手接过,杜衡也不披,怀抱狐裘,看着对面的崇临低低笑起。

崇嘉正憋了满肚子气没处撒,一见杜衡,顿时像找到了靶子的冷箭:「杜大人,我倒不知太医院如此清闲,大白天就

到太子这儿喝酒玩乐,你心中还有差使没有?」

「是我染了风寒身子不适,特叫杜太医前来诊治。」向来持重的太子却立时出言回护,他那面色好得如沐春风,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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