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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头一次被人正面打晕,白岳伦的脸都丢回家了,还亏他老爸是武术世家的师父,他也学了不少功夫,怎知还不如
对方狠狠的一个直拳,就让他头昏脑胀。
眼角余光瞄到外头,确定天还没亮,他也不想起身,反正都被打倒了,就干脆倒得更彻底算了。
真是丢人丢到太平洋的另一边。
倏地,察觉房内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挺沉的,像是有受伤,他立刻做出反应,起身面对。
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看见了米格尔,他虽然满身伤,不过气色看起来还不错,甚至笑容还带了点戏谑。
「没死啊!」口吻略带嘲讽。
「没带着你走怎么舍得一个人死。」他懂得自动将他的讽刺当成关心。
打量他好一会儿,确定他算是平安无事,只是受了点小伤后,白岳伦的心总算安了下来,但想到他杀了好友奥斯汀,
一股忿忿难平又迫使他冲动地拿起桌上的刀子直接架上他的脖子。
米格尔,动也不动,眼神从未离开过白岳伦。
他们之间的气氛缓慢流动,仿佛有种令人快要窒息的压迫感,他不动,他也不动,他定定注视他,他则回以毫无感情
的眸子,就是不愿泄露一丝感情。
好久好久之后,他终于开口:
「不是要杀我吗?怎不动手?」
「为何要杀奥斯汀,他是无关紧要的人不是吗?」他要讨一个理由。
「他也是必杀的人,所以非杀不可,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动手吧,我绝不反击。」他也情愿死在他手
上。
「你——」怎么会有如此可恶的家伙。
「杀了我吧,艾伦!只有你有这个资格,我只让你杀!你不是要替奥斯汀报仇,那就快点动手,颈动脉就在你的刀锋
下,只要你轻轻一割,一切全都会结束。」
「米格尔,你这混蛋,你明知我下不了手,你真的很可恨……」手上的刀子松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败了——败在自己的感情上。「你走吧,现在就走!我还能保证不会跟FBI的人说,要是你不走,就别怪我要背叛
你。」
「你不会。」
「我会!」
「艾伦,你不会。」
「我会。」米格尔真以为已经能够掌握自己的一切了吗?「我真的会。」掏出手机,他打给伦克。「你走不走?」他
给最后一次机会。
米格尔依然气定神闲地坐在原处,笑容可掬,仿佛真的不怕被出卖。
「喂,我是伦克,白先生吗?喂?喂?」由手机透出来的声音十分清晰。
白岳伦却没有回答,停了几秒后,他闭上眼睛,也关掉手机,整个人虚脱地摊坐在床上。
「艾伦……」他很高兴他爱的人最后依然向着自己。
「我拜托你快走好吗?就算我没说话,伦克也会追踪我的手机,说不定待会儿就会把这里团团包围,你杀了贝萨以及
奥斯汀,他们不会放过你,你还是快走吧。」他好气自己居然没办法对他大义灭亲。
「你不杀我?」
「你这混蛋!」白岳伦毫不客气赏他一掌。「你以为我能对你下手吗?你明知道我对你、我对你是……可恨!我为什
么谁不去爱,偏偏要爱上你这个大毒枭。」
他死后非下地狱不可。
知道米格尔难逃法网,就算能躲得过一时,这一生也别想正大光明走在阳光底下,思及此,他感到心痛。
「你明明有再生的机会,为什么要轻易毁了,你不是说要跟我回台湾的吗?」胸口一把火正在烧着,白岳伦气到不顾
他的身体又猛然挥了几下。
眼看幸福就在唾手可得之处,却又毁在米格尔自己手中。
米格尔愈听,心愈暖,忍不住紧紧抱住他。「艾伦,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我并没有杀了他们。」
「你说什么?」
「我没有杀贝萨,更没有杀奥斯汀。」他终于坦承。
「米格尔,这又是什么鬼试探吗?」
「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混蛋,再赏他一拳。「你的保证从来都没有用处!」与其是真实,他情愿是试探。
「艾伦,你先听我说……」被打久也是会痛。
「好,我给你一分钟,快点解释。」
「我当初刚回到哥伦比亚的时候,是贝萨让我重新融入这个世界,也是他帮了我不少,他算是我的恩人,我便承诺一
旦复仇后就会到他的那边去帮忙,原本事情应该按照这个计划而走,但两个意外打坏我们最先的构思,第一个就是奥
斯汀——贝萨爱上奥斯汀,但奥斯汀对毒品相当憎恨,贝萨索性为他放弃这边的一切,但他要放弃谈何容易,只要他
一天没死,就会有人想抓他、想杀他。
因此我提议要帮他结束这里的一切,刚好也利用这次机会杀了蒙道安。至于你在别墅看见的雷利尔,其实就是贝萨帮
我假扮的,由于贝萨和雷利尔两人从未在公开场合现身,也只有我见过贝萨的长相,因此雷利尔·多明格斯也必须死
,否则事情一旦曝光,或许有人就会怀疑这两个人的关连。
至于要怎么设计让贝萨死,我想来想去死在FBI面前最好不过了,即使找不到尸体,他们亲眼看见。怀疑的成分也会
变小,而执行这个计划的人就必须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原本是由索力马来担任,其实不管找谁,贝萨都不信任,因
为他只信任我一个,但我还得继续留在哥伦比亚,自然不能由我出马,就在这时候,第二个意外出现了——那就是你
,因为你,我也萌生想离开哥伦比亚的念头,再者,胆敢杀了贝萨的人,也别想在哥伦比亚混了,所以看来看去还是
我最适合。如果你不信的话,等他们到意大利的时候,我会请他们打电话给你报平安,这样的解释够了吗?」
「米格尔你……」
「艾伦,我不是有意瞒你,有时候你知道愈多就愈危险,我不想冒那个风险,万一你被他们抓去,什么都不知道的你
,他们才比较不会刁难,希望你能原谅我刻意隐瞒你。」他所做的都是为了保护他。
「你实在是……」再也说不下去了,白岳伦抱住他,心头的紧张终于消失一空。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说不定你再也不能回到哥伦比亚了,值得吗?值得吗?」
「在这里我已经没有半个亲人,艾伦,我只剩下你,你可不能把我扔下。」
「你这个蠢蛋!」白岳伦疯狂地亲吻他的唇。
两人就像是野兽互相啃咬着对方,仿佛只能藉由这种动作来确定对方的生命。
好一会儿,白岳伦不小心压到他的伤口,他喊了声,纠缠的动作才告止,但他们已气喘吁吁,却又露出满足的神情。
「艾伦,回台湾吧。」
「不,我要在这里等你,跟你一起回去。」
「听我的话,你先到台湾等我,我会去找你。」
「米格尔……」
「艾伦,相信我,我绝对会去找你,你留在这里会让我分心。」他必须无旁鹜才能处理好事情。
迎着米格乐的眼,过了不知多久,白岳伦才终于答应。「好,我先回去,但是,米格乐,你一定要来台湾,你答应我
的事就要做到,要不然我绝不会原谅你!」
「我会去找你。」
「如果你失约,我就真的不会再原谅你了。」
「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他给予承诺。
最后一吻,他们必须暂时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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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某天的一早,白岳伦在餐桌上看见报纸上一则小小的新闻,看完,他放下报纸,泪水也流了下来,看得一家子的人个
个震惊不已。
「岳伦,你没事吧?怎么哭了?」
「是不是眼睛有问题,要早点去看医生。」
「我有好的眼科医生朋友,要不要马上帮你挂号,就算星期日,保证他也能来家里帮你看眼睛。」
他一不舒服,全家人连忙七嘴八舌地关心他的健康。
原本他也希望让米格尔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让他体会何谓普通家庭的幸福,然而这一切……全都不可能了,只因他
已死了。
报纸上国际的新闻刊登得很小,内容写着:
米格尔·马汀于自家别墅被炸弹炸死……
他只注意到这一段话,其余的也无心再看下去。
米格尔死了吗!
他真的死了吗?
怎么可能?
他不是说好要到台湾来,他的能力这么好,怎么会说死就死,是假的吧?应该是假的吧……拜托谁来告诉他这全都是
梦,是恶梦,只要他清醒过来就没事了。
妈的!米格尔,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永远都不。
可恶!
为何要在他爱上之后才又让他失去,如果早知道,他也不会爱那么深。
米格尔——你听见了没?
这一生一世,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岳伦,你究竟怎么了,别吓妈啊?喂喂,有人按门铃,哪一个快去开门,你们的妈没空开。」她没空,因为要赶紧
安抚儿子从没有过的低潮期,就连儿子的青春期都没让她担心过,第一次发生这种状况,可得小心应付。
「妈,有个外国人在门口,他说要找艾伦。」
「谁的英文名字是艾伦,自己去见客。岳伦,告诉妈,你到底怎么回事?」就算将来儿子到了四十多岁,永远都是她
的宝贝儿子。「你爸带人出国去比赛打外国人,只有妈能帮你了,快说吧!」
「妈,他讲西班牙话,我听不懂啦。」
「听不懂你怎么知道是西班牙话?」
「因为他用英文说他懂西班牙话,接下来就开始讲西班牙话。岳伦,你不是懂西班牙话吗,出来翻译一下,别让我们
白家丢人。」根据父亲的教导,谁都能输,就是不准输给外国人。
西班牙话……难道!
「岳伦没空,你自己……岳伦、岳伦,你去哪里?」
白岳伦一个箭步冲到大门口,意外的,他竟看见那个刚才骗了他不少眼泪的臭男人——米格尔·马汀,他就站在他家
大门口前。
「米格尔!」
「岳伦,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真神奇。
砰的一声,白岳伦先把门关了,将米格尔拉至外头。
「你不是死了吗?」
「当然是假的,是为了做给FBI的人看的,为了你,我怎么舍得死,这段时间不能联络就是怕连累你,可不能怪我。
」阔别这么久,他可真想念他的情人。
白岳伦当然能体谅米格尔这三个月音讯全无的作法,但是——
「难道你就不能比这则新闻提早一点来到我家吗?」差点让他哭得不能自己,而且还在家人面前丢人了。
「你以为我愿意吗?谁叫飞机误点啊,不过你眼睛红红的,是真的为我哭了吗,艾伦?」真感动,不枉他千里迢迢飞
奔而来。
再赏他一拳。「你这混蛋!」
「是是!」被打的他仍然一脸笑意。
「下次如果这样,我绝不会原谅你。」可恨。
「好好!」他的拳头打起来一点力道都没有,他自然不采取防护措施,干脆还把人牢牢抱住。「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他还等着入艾伦国家的国籍呢。「这次绝不会再离开你,好不好?」遂而又亲了一下。
白岳伦想念他的吻,努力回应他的吻。
外头的人表演得精彩,里头的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妈,那家伙该不会是岳伦三个月前说不小心爱上的对象吧?」
白刚回来,头件事不是说这一路上的所见所得或是精彩的事情,而是当宣布他爱上一个男人——这消息在家里整整烧
了一个月,本以为对方没追来就没事,哪知对方现在突然跑来,而且还是个外国人。
可真是一个大惊奇!
好在他们事先都有了心理准备。只是……
「妈,爸还在日本。要不要先通知他呢?」他家的父亲非常仇恨外国人,管他哪一国,只要是外国人,一律不喜欢。
看来岳伦的恋情可有得磨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白妈妈气定神闲,老公既然不在国内,那就以后再说。「快点收拾一下桌面,去把那些还没醒
过来几个也叫起来,等外头那两个亲够了就要准备见客。」
一家之母迅速坐镇指挥大局。
大清早跑来真折腾人,不过来者是客,自然要好好招待,他们可是很好客呢。
听见屋里母亲下的「命令」,白岳伦尴尬地推开米格尔。
「走吧,我先带你去见我亲人。」
「你把我们的事都说了?」
「是啊,我家有八个兄弟,你最好要尽速认清楚,要不然少不了一顿苦头吃。对了,待会儿记得千万别说你之前的身
分,我怕他们会直接把你送至警察局。」他家的人除了自己以外个个都很有正义感,尤其是以他父亲为首。
「艾伦,你真不恨我之前所做的一切?」
「我说了那是你的过去,至于你的现在,我会好好盯着你。」
米格尔笑了。「米格尔·多明格斯——这是我现在的名字。马汀是我母亲的姓,因为如果用雷利尔的话太招摇,我就
继续用这个名字。岳伦,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白岳伦睨了他一眼,继而笑道:
「你终于叫对我的名字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