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唱听起来很有力量,一种终破一切的力量。高兴的声音偏中性,力量感也差了许多,可就是这样一个有点绵软的声音竟唱出了一点颓废的味道。让人无端心酸。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伤从不肯完全的愈合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难道就真的抱着遗憾 一直到老了你值得真正的快乐你应该脱下你穿的保护色为什么失去了还要被惩罚呢能不能就让悲伤全部结束在此刻重新开始活着”
人世间的苦痛啊……到底何时才可以结束?还是……上帝希望我们在理解幸福之前,先尝试一下悲伤?
我进门以后就径直坐到吧台,听完了最后两节。Gary见到我似乎也不意外,直接端来了一瓶啤酒。
“Gary,”我喊住他,“我要一杯朗姆酒。”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我想尝一尝酒精浓烈的味道。
第38章
有人说,爱情是笔糊涂账,何必斤斤计较,计算得一清二楚,辛苦的只会是自己;有人说,这个社会现实冷漠,做人还是学着明哲保身,所谓情啊爱的不过是生活调剂,怎么可能会有一生一世,海枯石烂,尤其还是两个男人;有人说,我爱他,此志不渝。有人讥讽嘲笑,有人感动心酸,叹一句,问世间情是何物?
朗姆浓烈,几小口抿下去,我已经有些头昏脑胀,恍惚的当口,身边坐下个人,我转头看了一眼,他也正好转头看我,朝着我微微一笑,那笑容苦得简直让我胃里反酸!这人不是结婚享受生活去了?怎么还会在这里出现?
“高兴……”他开口,我皱眉,这人总是这么不合时宜吗?在不恰当的时间对着不恰当的人说一些不恰当的话,“也就是一半大孩子。他挨过饿,受过冻,尝过白眼,受过欺负,他知道贫穷的滋味,尽管那样的日子已经很远,可是他让人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挥霍手里的任何东西。”
我有点发怔,这人难不成把我当成可以倾吐心事的知心哥哥?可要命的是,他还真说中了地方。高兴……他有礼貌有教养,谦虚内敛,一看就是好出身的孩子,我一直以为这是家教,是现在的孩子所缺乏的品格,更是我所欠缺的从小就不曾受到的教育,但我现在才惊觉,他不过是习惯……习惯的让着别人,不争不抢,只等着别人没有兴趣的,剩下的,他会捡起来,如珠如宝。
高兴—我在心底叹息……大概最会开玩笑的就是上帝。你爱的人不爱你,你不爱的阴魂不散。
郁闷!
“走了!”他站起身,转身就往外走。我下意识转头看舞台,那里早就没有人了。我捂着杯子,有些纳闷。一路上遇见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到底是怎么了?更要命的是,似乎我不再是路人甲。
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哀怨。
一杯酒下肚,全身立即热了起来。脑袋里似乎塞满了浆糊,黏糊糊乱糟糟。既然坐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结论,那不如早点回家睡觉!可我推开门,刚走出来,就看到高兴站在门口抽烟,听到声音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我刚才看到他坐在你旁边,所以就没有过去。”他直起身,夹着烟的手垂到身侧。
“嗯,”我点了下头走到他身旁,“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以前从来也没见过他抽烟。
“哦,”他低头看了下还在冒着青烟的烟头,笑得有点尴尬,“也不是最近才会的,只是没有瘾。”
没有瘾还抽,是有什么烦恼?这个时候我应该很自然的搭住他肩膀,说:“发生什么事了?说给哥哥听听,哥哥帮你解决。”可我只是站着,脑袋被冷风一吹,好不容易攒住的一些热气瞬间就散了。脑袋渐渐冷却下来,胃里也不再火烧火燎。反而有丝丝凉气钻了进来,让我浑身不舒服。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休假了,Gary就找我帮忙代唱几天。他说……你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嗯。”我简单的应着,还是有点糊涂……过个年回来,怎么人人都不一样了?
“那我……先走了……”他朝着我点了点头,慢慢转身走开。我下意识喊住他,“高兴,你怎么了?”
他低着头,没有转身,我觉得不对劲,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才发现他的眼角有些发红,“高兴?”我顿时慌了,天哪,不是我弄哭他吧?这罪名可就大了!“嘿,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老憋着不怕生病啊?有什么话是你不能跟我说的?”
高兴别开头,抿着唇,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嘿!这小孩脾气上来得莫名其妙啊?还是刚才他碰见蔺康了?
“你倒是说话啊?”死小孩还挺倔,就是不开口!难不成真是我得罪他了?“你不说是吧?行,算你狠,老子不管还不成吗!一个两个该干嘛该干嘛去,老子闲得慌,操这份闲心!”本来就已经够郁闷了,还遇上这么个驴脾气,老子也不是好惹的主,干嘛用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老子还没到那份上呢!我一甩走就想走,可手腕一下被人抓住,还挺疼!
“你……”高兴伸着手,没有转头,“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了?”他说的很急很快,一鼓作气般,感觉生怕自己没有力气说完。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不是?”他转过头来看我,夜色正浓,旁边的路灯混沌不明,但我还是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漆黑浓密可以架笔的睫毛一动不动。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我,看得我有点心虚。
“你怎么知道?”我听到自己反问。
他抓着我的手似乎抖了一下,然后迅速放开,他转过头,深深吸气,口里慢慢呵出的白雾模糊了视线,我忽然有点恍惚,难道……
难道……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他笑了一下,转头看我,“你连我都保密啊……”
呃?他的态度转变太快,我有点不适应。但我总觉得他不太喜欢我跟温睿在一起,可感情的事情怎么可能十全十美?
“很晚了,我先回去了。”他说:“改天请你吃饭!”
我看着他越走越远,越走越快,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再也看不见……
胸口有点堵,呼吸似乎也有些不畅,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句“改天请你吃饭”听起来就这么像“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而事实上,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过高兴。直到……我终于明白这一切始末,用我自己的理解。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我抬头看着那幢我依旧陌生无比的楼宇,试图寻找我将栖息的窗口。没说小区不能抽烟吧?我盯着黑漆漆的窗户,点了支烟。我的思维好像还停留在很久以前,我明明就是很不待见他撒?怎么一转身就要跟他同居了?而且根本就没人征询过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他到底是太过自信还是习惯了先斩后奏?大概他也是习惯了发号施令,人人都该服从没有任何异议。那我呢?就顺从着,接受他所有的安排?
他说:这个社会关系比学历重要,只精功课不懂世故的人怎么混?
他说:利用资源比拥有资源更加重要。
他说:现在人太过精明能干,谁不是走了一步就已经想好五六七八步,你这样,说好听是单纯,其实就是蠢。
……
外头很冷,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狠狠刮着脸颊,我丢掉烟蒂,狠狠摩挲了两把脸颊,才慢慢有点痛的感觉,只怕是已经被我揉红了。他说的我明白,但我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所以我决定上楼。
不出所料的是……应该说让我失望的是,家里依旧没有人。眼前的黑暗让我颓然,我恨不得就此转身,扬长而去,再也不用踏进这里一步。可是……可是……
偏偏我就是个贱骨头!
开了灯,掏出手机一看,都已经过了十二点。难道温睿的意思是他不住这儿?要不要打电话给他?
打,还是不打?
啊……
我在挣扎……
我在煎熬……
我……算了,先参观一下再说吧。
上次来的时候也没有好好参观,只觉得屋子整齐得过分,一点人气也没有,也许温睿真的不住这里。可我的猜测却是错的,最里头的主卧,倒是设施最齐全的一间。房间很大,似乎是两个房间拼到了一起,左手边是书桌,右边是一张双人床。深胡桃色的衣柜,里面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放着西装衬衫毛衣之类,下面的几个抽屉拉出来分别是领带,袜子,内裤。
清一色的素色与深色调。
还以为会看到他闷骚的一面,看来失望也不止一点点。
衣柜的角落放着一个储物盒,不大,却异常精致,我拿出来,竟然还是实木材质,上面雕刻的花纹繁复而华丽,有点欧式风格,但具体什么样子我也形容不出来,我只知道让安娜看到她一定爱不释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或者……都是温睿极其在意的贵重物品?啊哈!不会是黄金钻石啊?
我慢慢掀开盖子,看到的却都是一些很琐碎的东西。几把形状各异的钥匙,一个空白的小笔记本,几张卡片,一条形状奇怪的项链,还有就是……一块手表。
一块我见过的手表。
我摩挲着镜面,“ROLEX”的标记我记忆犹新,我翻过手表,果然看到表盖上刻着两个字—温睿。我把手表放进去,把储物盒放回原处。
这么轻易就能让我找到这个东西……
温睿是觉得我家教良好,绝对不会乱翻别人的东西,还是他以为我根本就不可能会知道这只手表的故事?
一块亲手被他丢掉江里的手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保存得这么好?
温睿,你到底是想骗他还是骗自己?那我呢?我在这场戏里又扮演什么角色?或异,真的是我想太多?
但这里面一定有哪里出了错,可是……错误在哪里?在哪里?
第39章
别让我在街头,漫无目的游走,以为你会找寻我;别让我的寂寞,侵食无味的酒,融化悲伤的泪,在别的男人胸口;学校安排的实习我去了两天就不愿再去了,如果他们只会吆喝你下车间干点毫无意义的工作,我不知道这样的免费劳力做来干嘛。所以我回了“留声”。我很不齿我现在“鸵鸟”的做法,温睿打过几个电话我都没接,然后手机就开始悄然无声了,只是每次开机我都会盯着那句“陌上花开缓缓归”发一会呆。这好像才是昨天的事情,为什么就忽然远离了?
遥远得好像上辈子的事情?
爱人或者被爱,也许都嫌不够,至少我还珍惜过;幸福的感觉它离我好远好远,认真爱过我已无所求。
曲毕。我抬头,温睿端着手站在我跟前,我愣了一下,等我回过神,我已经走到他面前。原来有些奴性是根本不受理智控制的。还是我下意识就想走到他身边?
“怎么回来这里了?”他问,语气稀松平常,好似我俩从来没有冷战。
“哦,”我抬了抬手,有点手足无措,“没地方去。”
“没有找工作?”
“不想找。”这么冷的天气,我只想窝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来,”他拍拍我肩,“到那边坐。”
桌上已经放了两杯水,我在他对面坐下。“要不要来点别的?”
我摇头,他端起杯子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他空空的手腕,没来由觉得讽刺。我所有关于他的信息都是来自别处,没有一个是出自他的口。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忽然有点难过,那这个男人对我的好,难道我全然感觉不到?为了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我就患得患失?单立冬!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住得还习惯吗?”
“呃?”我有些意外他居然问这个,我还以为他会一直跟我冷战,直到我妥协,说到底,我还是不了解他。“挺好的。”我住在他的房子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留下。大概,是因为空气里……那若有似无的香水味道。
那是他的味道。
他点了点头,“前阵一直在出差,你回来那天我正好走,”他顿了一下,“本来是想在机场与你见面,跟你说一下,没想到……”
“没想到我压根就没上你的车。”我自嘲笑了,怎么感觉又绕了回去,这样的对话,这样的想法,好像前不久才刚刚出现,现在这样算不算原音重现?我在心里叹气,单立冬啊单立冬,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自以为是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信任他?
“出的事有点棘手,所以拖了很久,又赶上暴动……”
暴动?我猛地抬头看他,“什么暴动?你没事吧?”我仔细打量他,昏黄灯光下倒是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只是神色有些疲惫。
“没什么,泰国的暴动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是我们被耽误了几天行程。我一下飞机就来找你了。”他目光灼灼,看的我心慌意乱,“你瘦了。一个人在家没好好吃饭吧。”
呃……没想到他还能注意到这种细节。不是冬天贴膘吗?但我还真是瘦了。脸颊凹了下去,显得忒有立体感。都能去做模特了。
“回家?”他拍拍我手背,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询问。
“好。”我站起身,跟他一起走出门去。原来,从头到尾只有我在唱独角戏。哎,真是幼稚。
“会开车吗?”他站在途安旁问我。
“会,”我点头,“可我没有驾照。”
“没事,”他把钥匙递给我,“这么晚也不会有人查。”他自己绕到副驾驶位置坐了进去,就剩我一人站在车外被寒风刮着,我寻思着他的想法,这样违规操作会不会有点危险?
“小冬?还不进来!”
“哦,哦,”我眨眨眼恢复运作,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自动挡,很简单的。”他说。
“嗯,”我应着,但心里免不了紧张,居然打了两次都没打着。转头看他,但他却只顾看着前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我松了口气,用力转动手上的钥匙,嘿!发动了!
“开灯!”他说。
咦!我连忙把灯打开,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单立冬,你行的!我慢慢转动方向盘,车子缓缓驶了出去。
“留声”离家并不远,开车大概20分钟。只是我有多年没有开车,未免有些生疏,好在只是手动挡,就当碰碰车这么开了。但老天也算照拂我,一路畅通,路况好到爆!
哎,想当年,我这驾驶技术还是邵城教的。
“不是开得挺好。”他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朝着我笑。
安全到家,我松了口气,把车停在小区停车位上。拔下钥匙递给他。
“给你了。”他说。
“呃?”我一时之间没有明白。
“你上班地方挺远的,你以后就开车上下班,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先把驾照考了。”
可是,我那点薪水怎么养得起这车?
“这车还是我的名字,所有费用我会负责。”他似乎看出我的想法,拉过我的手朝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