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正途 下——酥油饼
酥油饼  发于:2013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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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两人敢越狱敢持枪杀人一定是软硬不吃的硬骨头,不好啃,谁知道两人竟然十分合作。问什么答什么。从吃饭的时候偷偷商量越狱的计划,到越狱之后拿到之前埋好的枪支,到杀人动机是看到励琛开着辆好车,想打劫点跑路费,最后伤了人慌了神,才幡然悔悟,决定打电话交代自己的行踪自首,因为怕警察以为他们持枪,所以才互相绑了起来。

审讯的过程很顺利,一个小时就录完所有口供,凌博今和大头还抽时间比对了一下,如出一辙。

“这幡然悔悟得太快了吧?”大头挠头道,“但报警的电话的确是从陈大海手机打出去的。”

凌博今道:“像是事先准备好的。”0

大头道:“要自首干嘛不上警局,非要自己绑住自己?”

常镇远抽着烟,平静道:“这叫做被自首。”

大头茫然道:“什么意思?”

凌博今反应倒是很快,道:“师父的意思是他们两个不愿意自首,但是有人强迫他们,所以把他们捆起来。后来他们被警察发现,走投无路之下只好说自己想自首?”

常镇远道:“不然你们让他们示范一下自己互相捆成那个样子?”

大头兴冲冲地去了。

凌博今道:“师父猜幕后黑手是谁?”

常镇远抽着烟没搭话。

凌博今自言自语道:“侯元琨很可能。不过就是太可能了,所以也不能排除赵拓棠陷害他。”

下面噔噔噔得传来脚步声。

不一会儿刘兆和竹竿双双走上来。

“怎么样?”刘兆的头发有点凌乱,看上去像被用力抓过。

这么一对比,常镇远又觉得自己的发型没那么糟糕了。

凌博今将事情简略地做了个汇报。

刘兆道:“大头在哪个审讯室?”

凌博今领着他进门。

大头正和两个年轻警员一起看着陈大海和章长发表演。

屋里椅子有限,刘兆坐下之后,大头赶紧占了另外一把。常镇远只好倚着门框站着。

章长发和陈大海边绑边实验,终于找出自转和公转的方法,把身体绑妥了,紧接着是脚。他们捆得很认真,花了差不多四十分钟,终于捆好了。

“原来是这样。”大头拖长音道。

陈大海满头大汗道:“本来还要好的,你们看着,我们紧张。”

大头看向刘兆。既然他们成功了,他也不好再抓着这个点非说他们不是自首。

刘兆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有点心不在焉,“主谋和帮凶量刑不一样,你们知道吗?”

陈大海和章长发对视一眼,都点头说知道。

刘兆道:“侯元琨是你们的老大,要跑路不是应该先找老大吗?”

陈大海道:“不是,我们的老大是富哥,我们只跟他混,其他人不认识。”

刘兆道:“东城监狱和幸福田园差了十万八千里,打劫哪里不好打,要跑这么远?”

陈大海道:“就是远才好,近了一定有警察在抓我们。”

刘兆看向章长发,道:“你从监狱里出来,不去找你妻子?”

章长发垂头丧气道:“没脸去。”

刘兆道:“跑路费你妻子会给你的吧?”

章长发道:“监狱里头,她给说了,要改嫁。我们要离婚。不会给的。”

没有破绽啊。

刘兆眯起眼睛,朝常镇远看了眼。

常镇远低头看指甲。

刘兆对两个年轻警察道:“继续问。”

警察点头表示明白。

刘兆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常镇远等人会意地跟着他回了办公室。

刘兆道:“我和上头商量过,考虑到两个案子的性质都相当恶劣,对本市乃至全国都有深远影响,所以决定,暂时把我们队分成两个小组,一个负责赵拓棠的案子,一个负责励琛的案子。”

大头吃惊道:“负责励琛的案子?可人不都已经抓到了吗?”

刘兆道:“我们要调查的不是励琛受伤的案子,我们要调查的是他本人!”

大头道:“啊?他犯了啥事?”

刘兆看了常镇远一眼。

常镇远知道他顾忌自己和励琛的身份,所以装作不经意地扭头看别处。

刘兆道:“总之,两个案子都很要紧。我和上头商量过,励琛的案子我负责,至于组员,竹竿、小鱼儿和牛鼻子。赵拓棠的案子就由阿镖和大头负责,和尚还是继续当卧底。有需要,可以互相支援,有情况,也可以一起分析。”

常镇远注意到陈强富的案子出来之后没多久,刘兆对赵拓棠的案子就不像以前那么上心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那个时候抓到了励琛的什么把柄?

“怎么样?”刘兆看向常镇远和大头,“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大头拍着胸脯道:“我没问题啊。就是我那个徒弟,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喝多了是吧?”刘兆道,“我给他打过电话了。放心,他的事以后我会负责。”他特意瞥了常镇远一眼,“赵拓棠可是你心心念念要抓的人啊。”常镇远垂眸不语。

66、“杀气”腾腾(五)

“这是一个事儿。”刘兆摸着前额坐下来,“另一个事儿是关于赵拓棠的。老虎说他收到风声,过两天赵拓棠要接一批货。

大头击掌道:“这可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我们就跟赵拓棠说内部没收到风声,然后配合老虎把他们人赃并获一网打尽。”

刘兆道:“我把这件事交给你和阿镖负责,具体计划和步骤你们打个报告过来,我让局长批复。”

“好!”大头斗志昂扬。

常镇远不屑地冷笑。

局长吃饱了撑着管这样芝麻绿豆的事,所谓批复还不是刘兆说了算?所谓的两个组也就走个形式,最终的决定权还是牢牢把持在他自己手里的。

刘兆手指在报纸上轻轻地敲了两下,问常镇远道:“你要不要抽空去看看励琛?顺便探探口风。这场袭击案肯定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连保安都能看清章长发的长相,励琛却口口声声说天太黑没瞧见……这不摆明着想要大事化了吗?像他这样的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还想要大事化了,肯定是有什么把柄抓在对方手里。”

常镇远道:“我不负责赵拓棠的案子吗?”

“这是两组的互相支援啊。”刘兆道,“再说了,励琛好歹给了你那么多情报,于公于私,你也得去走一趟吧?”

常镇远道:“你不是正在调查他吗?”

刘兆道:“一码归一码。你探望他是私,探望中探口风,那是公嘛。你可以公私兼顾。”

常镇远道:“探望病人要送礼的。”

“……”刘兆无语地看着他伸出的手。

为了方便他们行动,刘兆给他们配了辆车。大头喜滋滋地开着回家,路上时不时地说起给赵拓棠下套的事。常镇远边听边打瞌睡。0

大头声音偏低沉,用来催眠再好不过。

到了家,凌博今见常镇远一晚上整个人都懒洋洋地提不起劲,突然冒出一句,“师父担心励琛?”

常镇远刚迈上楼梯,闻言脚步不停地继续往上走,“有时间想东想西,不如想想明天早饭吃什么。”

凌博今挠头道:“大饼油条?”

“白粥吧。”

“好。”

回房,把凌博今的视线隔绝在门板上。常镇远掏出手机发了条问候的短信给励琛。

没想到廖秘书口中关机的励琛竟然很快回了短信。

尚好,勿忧。海鲜寄放保安处,记得取。

若是换做别人,看到对方受了伤还惦记着给自己送海鲜,一定感动得无以复加,但落在常镇远心里只觉得危险。励琛对常镇远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有什么感情他一点都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毕竟这件事与庄峥毫无关系。但是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他不得不考虑。

从积极的方面考虑,励琛没发觉常镇远的不同,念着旧情多方提供帮助,但是这种帮助真的是不计回报的吗?从励琛的短信和礼物攻势来看,显然不是。常镇远虽然可以接受和男人在一起,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励琛。

励琛背景深厚,注定他的婚姻和未来容不得他一厢情愿。而且他心思阴沉,和他在一起必定提心吊胆,为他,为自己,也为那些藏在暗处冷不丁跑出来放冷枪的人。

这种日子他不想再过。

从消极的方面考虑,励琛发现他和常镇远不同,那会是什么结果?

变成常镇远以来,他很少考虑自己借尸还魂被揭穿的后果,一来因为这件事太匪夷所思,大多数人不会想到,二来就算想到也没人能够证实。但励琛不同,他太敏锐,太深沉,知道太多那个常镇远的事,所以对现在的常镇远来说,就像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让他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绕开他。可以说,连赵拓棠算在内,励琛是常镇远目前遇到过最危险的人物。因为他了解赵拓棠,却不了解励琛,他清楚赵拓棠的筹码,却不清楚励琛,他能猜测赵拓棠打的算盘,却猜不到励琛。

睡意因这番思量渐渐消散。

他从床上起来,打开窗户抽烟。

或许刘兆是对的。

除掉赵拓棠,拔掉他心中的刺,他才能睡得安枕。

除掉励琛,拔掉他身边的刀,他才能吃得甜香。

以他目前的身份和立场,逃避是不可能的。他是常镇远,就和励琛有瓜葛,他是警察,就必须要抓赵拓棠。

大头听到楼道脚步声开门,就看到常镇远和凌博今神采奕奕地下楼。

“嘿,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以前一直是他三催四请才见人影。

凌博今朝屋里张望,“王瑞呢?”别人的绰号他都叫得习惯,就是王瑞总忍不住跑出他的原名来。

大头道:“冲澡呢。”

常镇远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大头道:“你看什么呢?”

常镇远道:“他今天能动吗?”

“凑合吧。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现在能起来就算不错了。”大头道。

常镇远道:“折腾这么久?”

大头道:“可不是,难受啊。”

常镇远道:“难受就别折腾啊。”

“就因为难受才折腾啊。”大头疑惑道,“你没喝醉过,不知道喝醉什么滋味啊?”

常镇远瞄了凌博今一眼,靠着墙抽出根烟叼在嘴里不说话。

大头跟着看向凌博今。

凌博今噌得从楼梯上跳下来,边往屋里冲边道:“我去瞧瞧他。”

大头突然嘿嘿笑道:“你这么早下来,不会也是为了赵拓棠的事没睡好吧?”

常镇远将烟从嘴里夹下来,道:“这有什么好想的?”

“没什么好想?你支持我的方案?”大头乐了。

“当然是据实以告。”

大头茫然道:“什么据实以告?”

常镇远道:“告诉赵拓棠,风声走漏了。”

大头跳起来,“你疯了!这么好的机会!”

常镇远道:“你和赵拓棠斗了这么久,之前遇到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当然没有!”

“那怎么现在就遇到了?”

“天要收他呗。”

常镇远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大头脑袋瓜在他咄咄逼人的注视下终于开始运转,“你是说,这是个陷阱?”

常镇远道:“还是个除了傻瓜谁都不会往下跳的笨陷阱。”

“有你这么损的么?”大头道,“这也不一定是陷阱啊,万一要是真的呢?多好的机会,你舍得放弃?”

常镇远道:“陷阱里不放点诱惑,你会往下跳?”

大头沉默半晌道:“那怎么跟老虎交代?”

常镇远道:“交代什么?”

大头道:“我们要把风声走漏啊。老虎他负责缉毒支队,我们总要把这件事跟他通个气吧。”

常镇远道:“你看过警匪片吧?”

“看过。”

“哪部警匪片把卧底的事满世界宣扬的?”常镇远睨着他。

大头语塞,“可万一让老虎知道……这……”这是刘兆头一回让他负责案子,不免束手束脚。

常镇远道:“那就别让他知道。”他最终还是把烟点燃了,现在想想,怪不得当年庄峥混得这么风生水起,果然是此消彼长啊。

四个人坐在车里,各想各的心事,竟然没什么话说。

直到警局。

常镇远第一件事就是给赵拓棠发了个邮件,说缉毒支队的确得到了风声,让他行事小心。

大头坐在桌子上看得心惊胆战,看着发送成功之后才反应过来道:“我们还没写计划书呢。”

常镇远淡然道:“我们想到抓赵拓棠的办法了吗?”

“没啊。”

“那你有什么计划?”

“不是啊,我们不是出卖情报了吗?”

常镇远道:“这是正常交流。”

“那什么是不正常的交流?”大头虚心求教。

常镇远道:“申请枪支什么的。”

大头:“……”大头道:“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就这么等着他回复?我估计他现在还没起床吧?”

“应该起床了。”常镇远记得赵拓棠的生活习惯也不错,虽然不像他那样规律得近乎强迫症,但大多数时间还是习惯早睡早起。他朝大头伸出手道:“车钥匙。”

大头掏出车钥匙放在他掌上,“你去哪儿?”

“医院。”

大头一下子从桌上跳下来,“我和你一起去。”

常镇远道:“你和励琛熟吗?”

大头这次学乖了,死皮赖脸地笑道:“你介绍介绍呗。”

常镇远道:“好啊,我先介绍,然后等你们混个十年八载混熟了,我再和你一起完成队长布置的探口风任务。”

大头干笑道:“十年八载这么长啊。”

常镇远道:“运气好,说不定三年五载。”

“行了行了,不就不想让我去嘛。你去吧。要不带上和尚?”大头看向正研究其他案件的和尚。虽说他们手头最重要的案子是赵拓棠和励琛,但平时琐碎的案子也有很多,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一个人当几个人用。

凌博今闻言抬头看他。

常镇远抓着钥匙往外走,“我认识路。”

励琛住的病房当然是医院最好的特等病房。

常镇远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励琛和一个正在削苹果皮的漂亮护士温柔地说笑着。

励琛看到他进来,笑容立刻扩大了两倍,“我还以为你要下班才来。”

常镇远将刘兆赞助的水果放在床边上,“队长让我公私兼顾,所以我公私兼顾地来了。”

护士削完皮,将苹果放在旁边果盘上,向常镇远打了个招呼出去了。

常镇远道:“早知道医院有这么好的福利,我就应该晚点拆石膏。”

励琛道:“你知道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孤零零的,所以才需要护士。如果你住院的话,这些事不用护士来做……当然,前提是你希望我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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