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泽——坊七瞳
坊七瞳  发于:2012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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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疯了。”

梁宸远深表同情,但,极度缺乏爱心地乐了出来。

很快,杨瀚元又来电话了。

指挥部表示,远方客人的要求,我们是应该尽量满足的,但考虑到现如今客车价钱不菲,又是非军事用车,审批相当

困难,所以一般轻易不买,买了轻易不用等等等等,总之,鉴于种种复杂的原因,指挥部决定为你们调派一辆已经进

入帐面报废期,但绝对保养良好的卡车,随便你们打,炸了也没问题,但望同志们克服困难,胜利完成任务云云。

杨瀚元最后还好心地劝慰道,“演习的重点在于技术、战术,和临场应变。当然,军卡和客车确实存在着不可忽视的

巨大差别,所以,我可以配合地叫人在车篷上画上窗口,请指挥部判定非窗口攻击均属无效。还有,可以给你们特别

在侧翼安排梯子,方便你们侧面登车,提高拟真度。”

贺老四听得一愣一愣地,最后只能搬出一句俗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梁宸远深以为然。

杨瀚元这人吧,思想上确实很有火花。但,事物吧,它总是辩证地对立又统一滴。所以吧,这种人吧,倘若自己遇上

了,那叫一个雷声滚滚,外焦里嫩;可一旦别人遇上了,那就是娱乐!

但不管怎么说,贺老四还是悲愤地接受了现实,带人准备突围了。

在场的一共八人,贺老四分成四组,一组两人,打算分别从东西两面楼梯突围。

人质从窗口上撤了下来,每两到四人分成一组,作为肉盾。梁宸远和余下的五个比较娇小的女兵一起被留下,因为贺

老四还是相当忌惮这个出身利剑的家伙。

临出门时,贺老四回头又瞅了瞅,最后极不放心地对他讲了一句,“对不住了,兄弟。”然后一枪灭了他。

梁宸远无奈地看着自己被翻牌,理解地点了点头。

贺老四笑了笑,难得地认真起来,“剩下的这几位就归你老弟照看了。你知道,空包弹也有杀伤力,有你看着她们,

我也放心。至于这些带走的,兄弟们都会照顾着的。”

了解。

贺老四点点头,抢先拉着一个人,和三儿先后窜了出去。

楼道内安静得几近诡异。

28.劫持3

听到第一声枪响时,梁宸远几乎以为是幻觉。

原本就站在门口准备突围的第二队“劫匪”立刻拉动枪栓,紧张地向门外看去。与此同时,梁宸远下意识地转身挡住

了身前的两个护士,拉着身边的五个人全伏了下去。

金属落地时清脆的当当声和惨烈的白光以及震耳的哄鸣几乎同时暴发,梁宸远紧闭着眼睛,耳朵里听到的是防暴靴踢

碎玻璃时的嘈杂,以及数发子弹同时出膛时混合在一起的脆响。

很快,有人焦急地掺起他。同时,耳膜里还回荡着“1号确认死亡”,“2号确认死亡”……的报告。

梁宸远依旧停在眩目的眩晕和暂时的失明当中,但他能感觉到这是自己的人,立刻点了点头,大声道,“我没事,看

看人质。”

那人还是执着地检查起他的伤,梁宸远立刻又笑了笑,“化的妆。”

那人手一僵,一口东北腔立刻愤怒地飙了出来,“靠!害得老子背这么重的药!”

梁宸远知道了,是肖初东。

肖初东骂爽了,看着教导员眨巴眨巴眼睛,反手一巴掌狠狠拍到自己脑袋上,讷讷地道,“教导员,对不住,我不是

埋怨队座让我多背药少拿子弹,我是,妈的,他们怎么能这么耍这咱们玩呐?”

梁宸远笑了笑。

章连璋已经大声喝令自己的手下“准备战斗!夜狼脱手,正朝这里——”

“咣”,门被粗暴地撞开了。

离门最近的两个队员立刻抬枪。

贺老四已经长身而起,一个箭步窜上桌子,直接略过黑色的战斗服和白色的长大褂,朝着黑白两色中唯一花花绿绿的

梁宸远扑了上去。

梁宸远矮身屈臂,双手交叉在头顶格挡。

贺老四不管不顾地压下来,简直就是熊抱,按着他迅速地翻滚到桌子底下,哑着嗓子高叫道,“都他妈别动。动就打

死他。”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队员们的脸都遮挡在护目镜之后,内心却相当地震憾。贺老四的动作一气呵成,无论在速度、力度、或精度上面都精

湛得足以让这些格斗专家心潮澎湃,叹为观止。

只有梁宸远一个人相当地无奈。

枪被顶在头顶,手腕被拗得阵阵发疼,他还不得不苦命地在嘴上提醒着,“我可是——”挂了的人,你抓我也没用,

你真就那么喜欢我啊?

贺老四比他还明白,赶紧打断他道,“那你还说话?”爷,算我求你了,老实装你的尸体去吧。

梁宸远顿时黑线。

贺老四连忙抓紧时间嚷嚷,“都出去,立刻!”

几乎没有再对峙,杨瀚元马上命令所有队员保护人质立刻撤离。

贺老四谨慎地确认房间里确实没有闲杂人了,这才拖着梁宸远躲到靠墙的死角,长喘一口气,用力拍着胸口道,“妈

的,吓死爷爷我了。”

是么?梁宸远挑挑眉,看着根本不像嘛。

但兄弟还是要关心地,梁宸远好笑地陪着他一起蹲墙角,搂着他哥俩好,亲切地问道,“怎么了?”

“还不是你们家那个?!坏得冒水的那个!”贺老四又长叹一声,搂住梁宸远的肩膀,沉痛地叙述了虽然只有短短几

分钟,但却无比悲惨无比难忘的挨打经历。

战斗,就打响在贺老四刚到楼梯口,正脱离窗户根,不得不靠人质掩护的时候。

穿窗而过的密集子弹以及从楼梯口扫上来的弹药同时压制上来,凶猛地地将他们挡在楼道口上。贺老四立刻后退、转

身,而且果不其然,两只黑洞洞的枪口正从身后的一个房间门口露了出来,打得地上烟土飞扬。

这时候,他能想到的只有先拿人质挡着,然后拉着活口赶紧找个死角躲着,重新谈判。贺老四自认他只能想出这么一

个办法,无论事中应变还是事后反省,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尽管那一瞬间,他确实闪出了一丝,“目前离他最近

的这扇门忒他妈像虎口”的念头,但那也只是一瞬,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和三儿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利剑的一个战斗小组正在里面严阵以待。

贺老四连骂一声“靠”的机会都没赶上,眼见着三儿被近距离的空包弹打晕在地,赶紧又滚了出去。

彼时间,就连贺老四都敬佩自己。在那样电光火石瞬息万变生死存亡的百忙之间,他居然还能顺手捞到一个人质。

恶劣地将人质推向那个一直探着两只黑洞洞的枪口,试图再次冒火挡截他的房门前,贺老四趁这一瞬的停顿,迅速越

过火力口,直朝会议室狂奔。

窗外飞进来的子弹追在他身后打得墙皮四溅,像冒了烟。

贺老四清楚会议室肯定也不安生。但他只能往那跑。那有他的四个生死未卜的兄弟,一个被翻牌的“死人”和八个人

质,以及,很可能没料到他还能活着杀回来的利剑战斗组。比起光秃秃的,注定充满枪弹的走廊和楼梯,明显那里的

安全系数会更高一点儿。

忙里偷闲,他看见向另一边楼梯口突围的两人已经挂了。

再听到章连璋那一声“准备战斗”,他明白会议室里面的自家兄弟也全都一个不剩地挂了。

踹开那两扇门的时候,贺老四可以响当当地拍着胸脯保证,他绝对是怀着必死的悲壮之心扑进来的。

带着武器的利剑战斗员肯定是完全不用考虑了,偏偏人质也都是女流,他自知此时这么慌乱,根本拿不准力道,也有

点儿不敢下手。就在这左右为难的紧急时刻,梁宸远那华丽丽的迷彩服让他顿感亲切,被他家三儿亲手涂抹过的血气

横污的脸简直就像在熠熠地放光。贺老四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得手了!

梁宸远点点头,“感谢你对我是如此的念念不忘。”

“那必须的。”贺老四翻出那张白牌,诚恳地捧到梁宸远眼前,“兄弟,俺真的错了。”

“得了吧。”梁宸远一脚踹开他,“翻都翻了,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塞回来也没用。再说了,你我也不能带头破坏演

习规则啊。”

贺老四“唉”了一声,十分苦恼。

杨瀚元又将频道接了进来,“夜狼,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贺老四喘了口气,慢悠悠地道“那个破桑塔纳,你给我开到楼门口,紧贴着大门停,我要带人下去。”

杨瀚元同意。现在人质只剩下了梁宸远,这已经是最好的,安全系数也最高的机会。

“还有,”贺老四冲着梁宸远乐了一个,“我要和导演组通话。”

杨瀚元没立场反对,于是也答应。贺老四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就把当前的难题汇报了上去。

第一,他当初完全是本着忌惮利剑出身梁宸远诡计多端的忧虑,才毫无理由把人挂了的。真的是,毫无理由的。他拍

胸脯保证。

第二,他有非常正当且现实的考虑,才放弃活蹦乱跳的医护人员,抓了梁宸远这个被翻牌的“活尸”当人质。这可是

减少损伤,为了维护战友们的团结,是值得认可和体谅的。

第三,从真实的角度考虑,如果梁宸远真是一个死人,那他也不可能站着,更不可能让自己看见,抓到。反正事实就

是这么一个事实了,所以,就让梁宸远活回来吧。他的提议绝对真诚,可以让梁宸远作证。

导演组又一次对这嚣张的三段式深表无奈。

于是梁宸远被要求站出来发言。

贺老四将通话器像捧贡品似的,讨好地捧过来。

梁宸远笑眯眯地瞅瞅贺老四,再瞅瞅通话器,再瞅瞅贺老四。那意思是明摆着的:你明白的,我没必要这么做啊,我

可是利剑的人。

贺老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比划着,“老子可是用七个兄弟的命换你一命,你得珍惜。”

梁宸远歪歪肩膀,亮出肩章:四儿啊,我不止是利剑的人,还是利剑的官,你可是为难我啊。

贺老四苦着脸,那眼神比小狗还可怜,哥,我请你吃饭。哪最贵就吃哪,白酒成箱开都不说一个心疼。

四儿,你得开个更有力的条件吸引我嘛。都这时候了,就别小气了,啊。

你,你丫可是趁火打劫啊。

哎?不就是你给我的这个宝贵机会吗?搞了半天,原来你不是这个意思啊,不是你早说啊。兄弟嘛,还就是说一声的

事?下次可得注意啊。

贺老四简直想把他摆到桌子上贡起来了。

梁宸远似模似样地清清嗓子,甩了一个“看爷的”眼神。

贺老四诚恳地望着他,爷,你可一定不要从中作梗啊。

梁宸远拍着良心,“首长,我是这样想的。我个人的生死事小,但演习任务为大。我们的目的是练兵,是通过实战发

现问题,总结经验。我想,战亡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如今兄弟部队为了配合我们的演习,走到这一步时已经付出了

巨大的人力物力,我认为,我们应该更加珍惜这次难得的机遇,因地制宜。且撇开我确实已经被判定死亡这一事实,

而仅仅把我置于只是一个人质的地位,继续完成这次演习。”

首长笑了。

梁宸远知道自己的话说对了,于是适可而止,恭请领导继续发挥,“首长,当然了,服从命令是最重要的,无论如何

,我听指挥。”

首长乐得更开怀了。

这群年轻人的心思,他们又何尝不知道?连理由都说得上纲上线了,当领导的又怎么好太残忍,愣装冥顽不灵?

短暂停顿之后,导演组简洁地批复,“同意。”

贺老四嘴上千恩万谢,一转身就窝到梁宸远跟前,又拍衣服又扫土的,夸张得简直恨不得扑上去亲梁宸远两口,“兄

弟,嘴皮子厉害啊,要不要来我的部队?”

你不用想了。杨瀚元还没追到手呐,再说你也不是我的心头肉。

贺老四厚着脸皮继续地诱惑,“我那儿的待遇可比这儿好多啦,演习时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屈才的当什么伤员,绝对是

——”

“夜狼,”杨瀚元平缓的声音突然横插进来道,“车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贺老四很不耐烦,“催什么催,爷高兴了自然就下去。”

“哎。”梁宸远不乐意了,“给我家队长点儿面子就那么难啊?”

“得,您老说的是,我听您老的——那什么,杨大队长哦,您再等等哦,等我和你们家教导员谈完心,立刻就下去哦

——这样够亲切了吧?”

梁宸远严肃,“不许当众调戏战友。”

贺老四哈哈大笑。

说笑声透过通话器,隐约传到了杨瀚元的耳朵里。杨瀚元微皱起眉,沉着脸关上了通话器。

楼上的两个人还悠闲地抽了一会儿烟。

用贺老四的话说,这是替你们家里人锻炼耐性。

梁宸远也没戳破,蹲在一边陪着,十分好心地拍拍他的肩,推心置腑地提醒他道,“贺老四,等演习完了,你就等着

我弟兄一拥而上,让你横尸当场吧。”

“别说,我还真想光明正大地揍你们家小杨槐一顿。到时候你再耍耍嘴皮子,让我俩打一场……”

“我回去替你看看。”这事儿我得先摸摸地。得杨瀚元打得过你才能让你们打,要是打不过,他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

着自家心肝挨打。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终于出现在队员们的视野中了。

贺老四这次极小心,好不容易挟着梁宸远移到楼梯口死角,这才不紧不慢地叫到,“姓杨的,派个人把靠我这边的车

门和后备厢都打开。”

杨瀚元那边没有动静。

一会儿,后备厢自己开了,一个队员从里面翻出来,贺老四立刻得意地哼了出来。

车门被打开之后,那个队员倒退着走了。

贺老四押着梁宸远转移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楼前铺了台阶,从门口到车上足有两米多的距离。这一段完全没有遮拦,如果光靠挟制梁宸远,那他只有一个结

局。

梁宸远也挺期待。

贺老四在杨瀚元的观察镜里苦笑了一下,擦了擦掌心。杨瀚元微皱起眉,贺老四已经猝不及防地将梁宸远推了出去。

梁宸远踉跄着冲了一步,贺老四趁机从他身边窜进后座,然后迅速回身用枪指住梁宸远,高声叫道,“不许动,否则

我打死他。”

梁宸远耸耸肩,表示贺老四说的确实有这个可能。

贺老四隐在车座底下,命令梁宸远上来开车。

梁宸远微笑,“我可以说我不会么?”

贺老四登时气笑了,没好气地骂道,“不会老子教你,不收学费。先把车门替我关上。”

梁宸远点头。

几乎与此同时,一声“趴下”从背后传来,梁宸远听话地矮身一滚,楼道里随后就冲出十几个利剑队员,将汽车团团

围住。

这些人都是在撤下来时,直接潜伏到楼梯下和两边的警卫室里的人。

枪口从各个方位直伸进来,直逼贺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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