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泽——坊七瞳
坊七瞳  发于:2012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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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瀚元挣扎着要不要再昧着良心笑两声,最后,无力地想到,“我这边有人,我不能笑出声,你说的确实挺好笑的。

“瀚元,你真不用勉强。真的,不好笑就不好笑,这样吧,你给我讲一个。”

“你讲得挺好。你继续讲吧。”一时之间,我又哪来的笑话?杨瀚元抑郁地琢磨,没想到梁宸远居然喜欢冷笑话,也

许他可以适当地从这一方面下手。

“也好,那我想想。”

“好。”

“等着啊。”梁宸远举起手腕,想得很有耐心。阳光透过叶子,柔和地照在他的脸上,他微笑着看着分针又向前走了

一格。

电话里静默的只听得见呼吸。

杨瀚元突然就迷上了这种感觉。

他想起一句话,那时他还很年轻,以至于对这句话所表述的无聊程度不屑一顾——也许相爱至深爱,就是即便两人默

然相对,依旧不感觉到尴尬的那一种温暖——现在他明白了,他正享受着这种感觉。尽管看不见,可他还是生出一种

两人正相对而坐,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真实地触摸到梁宸远的错觉。

很温暖,很宁静。他很喜欢。

演习裁判团开始通知大家演习即将开始,请各部各单位做好最后的确认工作。

杨瀚元深吸一口气,低沉地打碎了这短暂的宁静,“宸远,时间快到了,我要挂了。”

“哈哈哈哈哈,”梁宸远突兀地报以大笑。杨瀚元一愣,梁宸远乐得话都说得含含糊糊,“杨瀚元,你太幽默了。逗

死我了。”

杨瀚元瞬间又彻底崩溃了,“我说认真的,还有一分钟……”

“我知道啊。”梁宸远瞬间恢复严肃。

杨瀚元再次用力按住太阳穴,强忍着血管爆裂而亡的危险,克制地道,“……那就好,”深吸一口气,他终于又忍出

一句,“再见。”

“嗯,再见。”

“注意安全。”还是不太放心,再叮嘱一句。

“嘿嘿,我绝对安全。我这儿可是医疗安全区,而且好吃好住的。”

“那就好。再见。”

“嗯。再见,你要保重。”

“好,你也保重。”

“没问题。”

“那……再见?”

“再见。”

“好,再见。”杨瀚元如释重负,按下结束通话。

梁宸远却后知后觉地懵了。

他盯着电话屏上的号码,抚额静默。

仔细想想,他们俩刚刚说什么了?磨磨叽叽腻腻歪歪,真好像……

不会吧……梁宸远死死盯着手机……谈恋爱?

梁宸远被这个突然降临的认知彻底雷倒了。

25.初逢对手

虽说演习,但梁宸远他们确实也“闲”得几近无聊。平时生龙活虎的一群人,现如今都半死不活地倒在地上装伤员。

辛苦装了两个多小时,医护天使们开始提意见:伤员们哪有不吱声的?何况他们扮演的还是老百姓?根本没有气氛嘛

梁宸远深以为然,动作迅速地将意见传达下去。不一会儿,小树林里狼哭鬼嚎,遍地人影翻滚,很是人间地狱,惨烈

之态不忍听闻,战场气氛骤然而生。

但没过两个小时,医护天使们又提意见了:战友们,你们的表现很逼真,贵在坚持啊,怎么一上担架,立刻又老实不

动了呢?

梁宸远连连点头,他很清楚自己手下这帮儿纯朴哥们是怎么想的:怕天使们累着,怕天使们苦着,怕天使们完成不好

任务。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他们一个个的,真恨不得自己能亲自下来走,再抱一个扛一个,替了她们走。

但梁宸远只是把自己的兵集合过来,然后态度诚恳地向天使们表态,“对不起,我们头一次接这种任务,实在没经验

。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如果时间上允许,请你们给我们做个简单的培训,指导指导我们的战士?其实我觉得,完全可

以就按现在分组,一对一地快速指导一下,这样有助于我们更好地配合你们完成演习任务。”

天使们,我态度这么良好,办法也帮你们想了,里子面子全替你们照顾到了,你们若是还敢东拉西扯,可就是不给小

爷面子了啊。

天使们深以为然。

医院领导于是一眼睁一眼闭,直接顺从民意。

梁宸远转回头,单手握拳放至唇边,轻轻咳了一声,同志们全部心领神会。

梁宸远语重心长,“同志们,努力啊。”同志争先恐后地保证,“一定不辜负领导期望”,于是接下来的演习相当顺

利。

实际上,根据《日内瓦公约》第三章第十九条,医务部门之固定医疗所,及流动医疗队,在任何情况下不得被攻击,

除非其行为超出人道主义救援范围。也就说,这里压根就是免战区,无论外面闹得多厉害,这里还是“闲”得近似世

外桃源。梁宸远也甚为闲情地坐在帐蓬外的树桩上,抱着军用电脑看夕阳西下,感慨人生果然他妈地多种多样。同是

参演部队,外面不定怎么拼死拼活,医疗帐蓬下却白烟袅袅,鹰声燕语,挡都挡不住那一波又一波的罗漫蒂克。

以前他特不明白,为什么首长和夫人们会在血腥味和呻吟声的双重剌激下产生纯洁的革命主义友情?现在他懂了,当

雄鹰遇见小燕子,荷尔蒙批量产生!

梁宸远失笑地合上电脑,夹在肋下悠悠踱回临时帐蓬。

恐怕前两天只能这么过了。医疗队毕竟和战斗部队不一样,武警这边又和陆军医不大一样,五天演习,指挥部也只安

排了两天在野外,其中第二天还是演习支援战地陆医,接下来三天就都安排在城市里了,而最后一天还是演习陆医返

城支援。三科目贯彻始终,只有电子对抗这部分能激起梁宸远的一点儿热血。

第二天,天使们都飞向有枪有炮有烟火的战场了。梁宸远带着尚且咂着爱情初甜蜜的队员们替天使们打扫战场,将留

下的帐蓬器材打包带回,到军区特批的一栋两层小楼布置第二演习场地,迎接天使们归来完成下一步演习任务。

梁宸远和信息组彻底调好设备时,天使们已经归来了,正被他的兵围着交流战地经验。梁宸远好笑地摇摇头,摸出电

话。

这里挂了明显的医疗标志,而且已经解除了电磁静默和防红外,梁宸远一闲下来立刻拨了杨瀚元的电话,但接线的却

是他的勤务兵。

杨瀚元刚刚解决一场战斗,对峙四个小时,成功地击毙一人,重伤两人,还抓到一个试图混淆在人质中突围的对手,

战果非常辉惶,指挥部几乎立刻就来了贺电。

现在,杨瀚元正忙着突击审讯,暂时无法接听电话,梁宸远略有遗憾地挂了电话,抻着筋骨朝楼下走去,检查稍后要

用的抗电磁干扰器。

这么美好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第二阶段演习的指令一经发出,小楼立刻陷入混乱。

到处都是“伤员”。

监视屏上乱糟糟地全是跑动的人影。

护士们抓着血袋、氧气,推着病床车跑来跑去,医生们奔波在急救室、手术室和救护车之间,所有人都自觉地尽量靠

右,在混乱中尽量保持一丝井然。

一个医生突然满头汗水地冲进信控室大叫,“我的通讯器坏了,谁快给我看一下?”

梁宸远本来就坐在最外边,看都不看就把自己身上的拆下来,向后一抛,“先用这个。”

年轻的医生下意识地接住,愣了。没想到梁宸远居然用这么漫不经心的方式处理了他的急事。

梁宸远微感诧异,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人有点儿茫然,微笑了笑,“这个肯定可以用,你放心。”

“那,”医生也笑了笑,把自己的耳机拆下来递过来,同时低声道,“得罪了。”说着便将东西抛向梁宸远,伸手抓

了过来。

梁宸远条件反射地后退、抬腿踢人。

对方非常凌厉地低身横猛,梁宸远猝不及防,连着椅子一起被扫倒在地,后背重重摔在地面上,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地

跳了起来。

梁宸远只来得及想“糟了”,那个人顺势一纵,单膝顶住他的胸口,同时出枪指住了他的头。

信息室的人都被这突发的一幕吓傻了。

甚至还来不及惊叫,又有几个医生打扮的闪进来迅速成扇形控制住屋里的各个方位。紧接着,就有人用相当地痞的语

气威胁道,“不许动不许叫!技术上,你们已经是死人,注意保持静默。否则,老子不介意请你们尝尝空包弹的味儿

。”

梁宸远觉得自己应该摆出个表情,表达一下现如今的心里状态。

不等他想好,楼内已经惊起大幅尖叫。吆喝声从走廊里传来,“别违规啊,你们是重病号,技术上没有战斗力。”

“靠,你们就他妈不违规?”

“当然。”有人气定神闲地解释,“一,这里清楚标明了,是演习区。二,预案允许我们对任一演习区进行自主性攻

击。三,预案要求我们实行建筑内劫持方案,四,要尽量做到突发性、真实性,以上四点我们可全替你们做到了啊。

梁宸远又好气又好笑,知道他们已经控制了这座小楼。而他还被特别招待,不止双臂被人拧到背后扣牢。按在地上,

还有人扒他的靴子。

梁宸远抗议,“不是吧,都穷成这样了?回头兄弟送你们两套?”我穿的可是迷彩作训服和胶鞋,和队上的黑色作战

服和防暴靴完全是两条道上的,兄弟!

最开始那个地痞的声音立刻乐呵呵地从他头顶上传了下来,“少校同志,您这话就不严谨了。”

带着枪茧的手指挑起梁宸远的下巴,一双流氓的眼睛暴露在医生的帽子和口罩之间,明显戏谑地道,“俺们看上的只

是你的脚丫子。怕跑。”

梁宸远反应了反应,“哦”了一声,也乐了出来,“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我幸存了。”

“对,你很幸运。”那人站起来将一直提在手上的枪扛到肩头,嘿嘿地乐了出来,“满屋子就你一个活口,快请起吧

,利剑的梁副教导员同志。”

梁宸远被粗鲁拽起来,推进靠墙的一只椅子上坐着。那家伙指指其他“死人”,痞声痞气地商量着道,“兄弟们呀,

是你们自己出去休息咧?还是我们真把你们当死人,直接从二楼扔下去咧?”

一个信息组的少尉被激怒了,“你们怎么能这样?这可是医疗区,你们军区没学过《日内瓦公约》么?”

“学啊,但我现在不是兵,我是恐怖份子,不可以讲人道。”那人顿了顿,恶劣地笑了两声,“不过大家都是同志,

我还是很信任你们会遵守演习规则,安安静静地下楼,到树荫下凉快去的。”

“卑鄙!”

“哎,你是不是还想说我无耻啊?那可就不严谨了啊,你看,我满口牙,一颗都不少!”

梁宸远终于看不下去了,无奈地插进来道,“对不住啊,”他诚恳地面向那个应该是头的人,一脸歉意地道,“是不

是我们家队长把你们欺负狠了?自己的兵,肯定特心疼吧?”

那人一怔,又嘿嘿地乐了出来,“老弟,不是咱说你,你们利剑可不够意思啊,我们就派了那么丁点儿的人,你们一

口气糊上去三四十个,一张饺子皮,全给包了,你们就这么招待我这些远道跑来的苦命兄弟?”

“我说兄弟,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吧?”不就装委屈么?梁宸远也擅长呀,“我们两中队的人,你就上丁点儿人?你

是太看不起我们,还是太小气,舍不得陪我们练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个理吧?”

“嘿!三儿~”那人没理他,转过身去对着另一个年轻人乐了,指着梁宸远兴冲冲地道,“这人我喜欢。”

那位三儿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有你不喜欢的么?”

“小杨槐我就不喜欢。”

梁宸远黑线。

那人又转回头来冲梁宸远挤挤眼,“小杨槐,你不会不知道是谁吧?那小子简直太坏了。特别坏,我们就叫他小杨槐

。”

梁宸远呲牙乐了乐。这名起得风趣,但面子得替杨瀚元先找回来,“我的人不是也被你全翻牌了吗?”

“冤枉!老子可没那么残忍。嗨嗨,别偷着乐啊,我知道你正阴我话呐。告诉你,是老子想主动告诉你。你就别指望

他们了,翻不翻都那样,一个个伤得那么重,想参加战斗简直就是扯淡。话说回来,你们演习部也真够狠的啊,这么

精壮的一群人,居然就这么一划,战斗力直接归零了。”

梁宸远笑而不答。

没有回答,有时就是最好的回答。

那人搔搔头,转身对着那位三儿挥挥手,“不扯了,时间紧迫,三儿,你动手吧。你还别说,”他又转过脸来,“我

要真是恐怖份子,早就给你这嬉皮笑脸一枪托。”

“然后呢?”梁宸远和他非常学术地探究。

“然后?一边等着小杨槐火急火燎地过来救你,一边打你个鼻青脸肿给弟兄们乐乐啊。三儿……”

“给你们个建议。”梁宸远平静地打断了他。

“开打”之类的话是绝对不能让对方说出口的。真让他说出来,那自己就算有一千嘴也只能忙着哼哼了。有话一定要

抢在前边,但会不会起作用,就要看运气,看天时地利人和。

那人嗤地一乐,“老子让你说话了?再给你一枪托。”

“这是一个好机会。”

“少放屁,哪儿来的好机会?”

“你知道,‘会咬人的狗不叫’吧?”

“老子还听说过‘会叫的鸟有食吃’呢?”

“那也得遇上鸟他妈啊。”

“我靠,你转圈骂我呢?再给你一枪托,”对方笑着骂,“你还让不让人演啦?少他妈啰嗦,捡重点说,再瞎胡扯,

老子干脆一枪崩了你。”

梁宸远笑了,“简言之,这就跟打扑克一样,得抻着慢慢玩。我出3,你出4,你要一下子出了个A,爽是爽了,可剩

下一把小牌,你还是出不去,对吧。”

“有点儿意思。可你觉得我会信你吗?你可是利剑的人。”

“问题是在这儿了。现在麻烦的人是我。他们顶多不开枪,大不了让你们跑了,回去挂个通缉令。可我呢?我可能就

被你给灭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对方听完了眨了眨眼,微笑道,“说得不错,我几乎就要信任你了。不过,我还是打算照我的意思做。要怨就怨小杨

槐吧,他气得老子呕血。三儿,调好了没?赶紧给他招呼上。”

梁宸远看着三儿手上调好的油膏,点头,后悔当时怎么就没详细问问,到底杨瀚元搞了什么,惹出这么大的仇来。

“当然,”那人又笑了笑,“如果下一次真遇上了,你还是要试着这么做。毕竟现实没有对错,失败不就一直号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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