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银和黑的交融,恰似文人的墨水画,写意风流。
第五章
冬雪散去,嫩草破土而出,一阵春雨,洗尽铅华,牧民的歌声缭绕到天际,破开云层,乌金光耀大地,从雪云山上奔
来的野马,尽情奔腾在辽阔的草原上。
山丘上,青年迎着晨光,激动地望着脚下的野马群。
如江涛汹涌的磅礴大气,浑身黝黑的野马王脱颖而出,领头跑在最前面,长鬃飞舞如云彩,吸引了山丘上所有围观的
人。
「太子殿下,很多人都想征服『雅丽塔』,却从没有人能驯服它。」站在凤司溟身后的侍从,一脸憧憬地眺望远处的
骏马,不由地惊叹。
雅丽塔是曦和国人对野马王的尊称,这雪云山上下来的神马,对于生长在马背上的曦和国人而言,神圣不可侵犯。
「是吗。」闻言,凤司溟专注地看了会野马王,毫无预告地把手中的马鞭扔给侍从,纵身一跃,跳下山丘。
「太子殿下!」侍从惊叫,却只能看着凤司溟身影一闪,片刻不到已奔入野马群。
这太疯狂了。
山丘上的几个侍从一时呆愣,不知所措。
对于突然加进来的人类,野马群没有太排斥,那狂奔中的人,居然能穿梭自如地越过很多野马,更让疯狂的是,在跑
了一段时间后,他飞身跳起,足尖在众野马背上一点而过,最后一个弧形长跃,流星般地窜向前。
山丘上的侍从们,几乎快昏倒了。
就是狂野如凤天筠,也不曾长时间在野马群里奔跑,更不用说飞身在马背上飞跃,最叫人震惊的是,凤司溟接近了野
马王,并行奔跑了一刻钟后,他翻身上马。那野马王居然没有发狂,驮着背上的青年,跑出很远。
「殿……殿下……他……骑上了……」侍从腿软地瘫坐在地上,不敢置信。
「不愧是王的继承人!」众人欢呼,吹起了口哨。
野马王驮着凤司溟跑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扬蹄一蹬,早就筋疲力尽的凤司溟被利落地甩下马背。凤司溟不敢停滞,纵
身侧跃,脱离了野马群。
气喘吁吁地躺在草地上,大汗淋漓。
当把灵魂融入到大自然后,心神一片清明,野马的奔腾激昂如潮,他却心无旁蒂,消耗着内力,只为了骑上雅丽塔,
驾驭这草原的神马。
累得连指头都不想动,他怔怔地望着蓝天白云。
一年半的草原生活,他融入了这片土地。曾经的战场上,他对曦和国人深恶痛绝,可是在接触到这些平凡朴实的百姓
,他迷惘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两国之争,很多人和他一样,失去了亲人。曦和国皇室,多少皇子死在他国,对其他国家来说,他们是毒蛇猛兽,可
是对曦和国的百姓而言,他们是英雄,是为了国家利益而牺牲的英雄。百姓对皇室极其崇敬,故而,凤天筠虽战败,
却受到了百姓虔诚的膜拜。
他甚至失了恨清王的理由。派人暗杀他的家人,清王只是做了凌国当权者该做的事。他也恨不得曦和国,背负着整个
国家的命运,皇室在与天斗的同时,不得不去与人争。
他迷茫。自小在凌国长大,如今成了曦和国的皇太子,他仅是一个普通人,夹缝之中,他能做什么?在两国之间,他
又将扮演着何等角色?跟曦和国其他皇子一样,以掠夺他国物资为己任,亦或是……放弃曦和国的一切,回去凌国,
当一名小小的侍卫,守着清王,待他卸下摄政王的那一天,手刃杀之,以报家仇呢?
坐起身,微仰头,任散乱的褐发随风飘扬。草原嫩草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恢复精力,起身漫步在草地上,初开的
野花,坚韧地在风中摇曳,看得人心都柔软了。
此处离山丘极远,他没有回头找侍从,而是向前面不远处的毡包走去。
曦和国的城镇并不多,很多百姓住在毡包之中,养着牛羊,过着迁移的生活。
走近了,看到许多人围成一圈,其间杂夹着一些咒骂声。
凤司溟不禁好奇,挤到人群中,看到一个粗壮的男人正在打骂一个柔弱的女子。男人的相貌一看便知是典型的曦和国
人,但是那女人黑发黑眸,身子瘦弱娇小,竟是凌国女子。
这是为何?
凤司溟询问身边的人,他无法赞同一个大男人动作打女人,而围观的人们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过他也不能冒然去
阻止,毕竟对于外来者,曦和国的人极其敏感排斥,一旦惹怒,整个部落都会视之为敌。
那人打量了下凤司溟,看他相貌堂堂,双眼微眯,气质温和,衣着样式普通,但料子都是极好的,衣服领子和袖边的
皮毛,竟是上好的貂毛。想必是城里来的贵人,如是想着,那人便恭敬地道:「回贵人的话,她是阿达塔一年前从人
贩手中买来做老婆的凌国女子,初时两人日子过得不错,生了一个孩子,可是最近,这女子说是收到家人的信,便想
回凌国,阿达塔不许,便争吵起来。」
「那也不该动手打人。」凤司溟皱眉。
「唉,阿达塔性子急,可是这女子虽柔弱,脾气强得狠,这不,两人都不肯低头。」那人摇摇头。
「……部落娶凌国女子的,多不多?」凤司溟问。
「自然是不多的。凌国女人很多适应不了草原的生活,要么病死,要么自寻短见,还有像这样隔个几年便偷跑的。」
打骂声还在继续,凤司溟却已按捺不住了,他走了过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抓住了男人的手,阻止他野蛮的行为。
「你是谁?!」阿达塔大声喝道。
低头看看缩成一团的可怜女子,凤司溟神色冰冷,双眸一瞪,锐利如刀。阿达塔对上凤司溟的眼睛,当下傻了。
金眸,皇储的象征。
人们骇然,毕恭敬地跪拜于地,不敢再出声。
「大男人打一个弱女子,呈何英雄?何况她还是你的发妻!」凤司溟厉声问。
阿达塔手腕被扣得死紧,却不敢呼痛,跪在地上,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
「大人请过放他吧。」女子虚弱的声音自底下传来。
凤司溟略惊,松开手,看女子跪坐起身子,朝他一拜。
「他打你,你却为他求情,你不恨他吗?」凤司溟用凌国话,对女子道。
女子一惊,泪眼朦胧,激动地忘了礼仪。「您……您会凌国话?」
凤司溟淡笑着点头。「你有什么冤情,都可以向我诉说,我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女子悲喜交加,看看狐疑的众人,又看看神情温和的贵人,不禁道:「一年前,小女子流落到此处,阿达塔虽将妾身
买去,却是宠爱有加,妾身孤苦一人,便安身于此地。半月前,有支他国来的商队经过部落,其中有几人是凌国人,
相谈下方知,凌国早就收复了落埒城,是以,妾身便想回去看看,寻找失散的家人。可是……」
商队?凤司溟思索。凌国与曦和国打完战后,根本不通商,怎么会有凌国人混在商队来曦和国?除非是经由银川国,
从西面翻山而来。
「如今凌国与曦和国水火不容,你如何回去?」凤司溟瞥了眼她身边那一脸怒容的男人,又道,「你丈夫定是知道其
中原由,但他动手打你却是不该。」
「妾身……」女子捂脸哽咽。
「你不恨么?」凤司溟轻问。曦和国的军队,占了落埒城,烧杀掳掠,做尽恶事,而她,不恨么?
女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缓缓地摇头。「初时恨极了,也想过寻死,可想着家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自寻短见,后来…
…阿达塔买了妾身,对妾身极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人非草木……
凤司溟轻叹一声,转头对一旁的阿达塔道:「你娶了个好妻子,该好好珍惜,切莫再打骂了。」
阿达塔听太子与自己的妻子用凌国话一问一答的,眉头皱得死紧。妻子虽已是妇人,却是貌美如花,部落里很多单身
男子觊觎,平日看得紧,不许她跟别的男子过于亲密,如今来了个贵人,万一起了什么心思,自己可怎么争得过。
听太子如此一说,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不由地松了口气。
「大人,我是气极了,才对她打骂,只要她不回凌国,我视她如珍宝。」
「你放心。」安抚地望了男子一眼,凤司溟对女子道,「你莫急,如今边界不通,你回不去凌国。但我保证,只要有
机会,定帮你寻得家人音讯。现下你安心地和丈夫过日子,如何?」
女子含泪,感激地点头。
阿达塔这方真放心了,扶起妻子,嘴里说着自己的不是。女子犹豫了下,见丈夫陪不是,这才喜眉笑眼。
围观的众人看两夫妻重归于好,都欢呼雀跃,簇拥着凤司溟要他去喝酒。
面对热情的人们,凤司溟盛情难却,与众人一起欢闹,喝了不少酒。直到侍从寻来,这才微醉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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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皇帝算计了后,凤司溟便要求住到宫外,凤天麟无奈,只好在宫外给他建了个太子府。
没有算计,无需防备,在自己的府里,凤司溟终于能松口气。至于那四个和他有一夜露水的女子,不知被凤天麟安排
到哪里去了。是否有人怀孕,也不可知。而他,更不会开口询问。
回到府里,早有下人备好了热水。遣开仆人,凤司溟脱了衣物,跳进浴池里,放松地靠着。
北方的酒烈,后劲十足,刚喝没觉得醉,回到府里,却多了醉意,热水一泡,便松懈了。
热气腾腾的浴池,泡得人昏昏欲睡,快闭眼时,忽地睁开,警戒地抓住靠近的手。
「谁?」他凌厉地问。
那人一身侍从打扮,半蹲在浴池旁,手里端着洗浴用品。「小的是来侍候太子殿下的。」
凤司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却仍未松手。「不必了,出去。」
那人分毫未动,掀了掀眼睫,放下手中的东西,更凑近浴池,往凤司溟身边贴了贴,低沉的声音,柔和地道:「真的
不需要么?」
修长的手指,大胆的抚上凤司溟的肩头,慢慢地滑到锁骨,勾着那优美的轮廓。
「滚!」凤司溟甩开他的手,冰冷地下令。
「脾气倒见长了。」那人不但不害怕,反而更放肆地贴着凤司溟的耳边,舌尖触了触耳垂,令凤司溟一阵酥软。
然而令凤司溟惊讶的并非如此,而是男人的声音。
「你……是何人?!」
「不过一年半,你竟忘了本王了么?」那人在脸上一抹,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本来面貌。
凤司溟的酒,全醒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浴池边的男人。完美无瑕的脸,尊贵如神祗的气息,冰雪般无情却染了一丝
柔情的眸子,他,正是梦中恼人的那个不可能出现在曦和国的男人。
「真的忘了?」清王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
凤司溟一动不动,愣直地看着男人脱光衣服,解开发带,拖着一头乌黑如云的长发,步入浴池。
这也许是梦!
醉酒而幻想的梦吧。
凌国的摄政王,竟出现在曦和国太子府的浴池。
他闭起眼,晃了晃头,再睁开看,发现那人仍在,而且靠他很近,两人的肌肤都贴在一起了。
「你若觉得这是梦,便当梦吧。」清王附在他耳边,笑语。这青年,竟真的被他吓着了。
大掌按在凤司溟的后脑勺,低头便封住他的唇。
不过一年半,他却感到有一生那么长,相思入骨,他抛下繁重的国事,卸下摄政王的身份,险身来到曦和国,只为了
与这青年续情缘。
这唇,一如记忆中的甜美。
凤司溟傻傻地瞪直眼睛,任男人把自己拥入怀中,狠狠地吻着。肌肤亲密的相贴,柔滑的温润,绝不是热水能比拟的
,强大的力量,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男人锁在了怀中。双腿虚软,使不上力,他只能攀住男人的肩膀,勉强站住
。随着吻的深入,呼吸渐渐沉重,喉结上下滑动,舌头都要麻了。
清王垂下眼,黑珠子像漩涡般,几乎要把人吸进去。变换角度,吻得更深了,唾液自两唇相贴的细缝间流出,贴了许
些情色。游走的手,滑到凤司溟的臀部,用力一按,便使两人的下身也贴紧了。
男人最忠实的反应,令凤司溟心中一乱,想挣扎,却使不出力气。呼吸灼热,脑中轰然一片,目眩头晕。
终于,当凤司溟差点吸不过气来时,清王离开了他的唇,细细的吻落在他的脸侧。
「……咳……你……」凤司溟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生怕再次被剥夺了呼吸。
「我想你,风逝。」清王抱着他,埋首于他的湿发间,低语。
乍听到「风逝」两字,凤司溟一愣。有多久没听到这两字了。自从封为皇太子,他便成了凤司溟,而此时,这人唤他
为「风逝」。还有……他说想他!?
世人口中感情内敛的清王,竟在浴池里,抱着一名男子,深情地说「我想你」!
凤司溟湿润了眼,终于伸手回抱男子,头靠在他的肩上,哑声道:「我……也想你。」
想得,心都疼了。
他从不知自己是个深情的人,明知不该喜欢,却偏偏爱上了。一年半的时间,繁忙过后,便无法抑制地去想这个男人
,常常夜不能寐,午夜醒来,就再无法入睡。
清王眼一沈,稍一使力,便把凤司溟按在了浴池边缘,手移到水下,抬起他的腿,往自身腰上一挂,摸索到要处,借
着热水,便挤了进去。
凤司溟呻吟一声,完全没有准备好的股穴,被强制顶开,又痛又麻,但他没有躲,咬紧牙关,把腿分得更开。
「放松。」清王安抚,托着凤司溟的臀,再一用力,顶到了最深处。
「啊——」凤司溟不禁仰头,额际浮现一层薄汗,随着热气,凝成水珠,沿着额角滑落,微张的唇,轻颤着,金眸朦
胧,蒙着水气,像宝石般璀灿。
清王手臂收紧,使两人更贴近,低头在他唇角细吻,下身动了一下,立刻引得青年一颤,呼吸更急促了,胸膛起伏得
厉害。
「皇……皇鎏……」凤司溟艰难唤着他的名字,好像能够很顺口地叫出来了。身下有力的冲撞,每一下都能顶到最深
处,他压抑不住地呻吟出声。「啊……啊……」
这不是梦!
这般真实的拥抱,强有力的撞击,灼热的气息,都预示着,他不是在做梦。那个人真的来了曦和国,来到他的身边,
就在此时此刻,与他纠缠在浴池里。
凤司溟抓紧清王的肩膀,随着动作,上下起伏,痛楚渐消,不言而喻的快感传遍全身,他情不自禁地寻找清王的唇,
主动地吻了上去。
清王低笑一声,张开嘴,让他的舌窜进自己的口内,手掌插入他的发间,托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情事中,凤司溟是热情的,像个新生的婴儿,笨拙地学着技巧,忠实的展现自己的情欲,沉醉其中。
快到零界点了,凤司溟伸手抚摸自己的坚挺,清王更快地一把握住,反反复复地套弄,撞击的速度只快不慢,终于,
两人一起射了出来。
「唔……啊……」凤司溟低喊出声,后穴一阵阵的收缩,清王低头啃咬他的肩膀,闷哼出声。
一波过去,两人皆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动作,静静地抱着。
凤司溟头埋在清王的肩窝处,呼吸慢慢地平复。
一次的释放,对于两个太久没有在一起的男人来说,太少,也太短暂了。清王抽出再次坚挺的性器,把凤司溟打横抱
了起来,引得凤司溟一惊。
「你……呃……」回神时,人已被放在浴池边,趴跪着,面对门口的垂帘,他欲起身,清王已整人覆了下去,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