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没有人可以戳他的脑门。
楚清气呼呼的一把将少年推倒在了地上。少年气的瘪瘪嘴,哇的一声哭了。
楚清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哭的淅沥哗啦的脸,愣了。有没有搞错,这就哭天喊爹的了,要不要脸呀?
“啪”毫无预料的倪项狠狠甩了楚清一巴掌,冰冷无情的说道:“你马上给朕滚,不要让朕再在这里看到你。”
楚清咬着下唇,嘴角挂着血丝,恨恨地瞪着倪项。倪项握了握打了楚清的手掌,转身去扶地上的青儿。
“骗子,骗子!”楚清大吼两声冲出了小院。
“十一。”
倪凌皓惊呼一声追了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无数的利刃从竹林的四面八方射来。倪凌皓想救人却是自身难保,可恶人就近在咫尺,却近前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在地上狼狈的翻滚,身上不断蹦出道道的血口。
楚清撞上一棵粗壮的竹子,薄如蝉翼的利刃从脸颊擦过,痛的他呲牙,转头看了眼冷漠看着自己的倪项,楚清怨恨的合眼准备受死。死就死吧,这条命本来就是拾来的,老子这两辈子活得窝囊,好死不死的都栽在了自己最重视的男人手里,下辈子一定要活的像个爷们。
楚清决心一死,突然整个身子被抛了起来,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摔碎了,痛的眼前一片金星,半晌才看清站在身前的人。“为什么要救我?”
“青儿见不得血腥。”
楚清觉得很好笑,姗姗爬起来,看着一脸漠然的倪项,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风撩起了两人的头发,楚清看着自己飞扬的发丝,追逐着永远不会与之纠缠的青丝,心里蓦然豁然。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追逐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而他从来没有说过爱,热的始终是自己这一头的挑子。
倪凌皓见楚清已经脱险,自行退出了阵中,走到楚清的身边,解下披风为他披上。
倪项漠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厌恶,语气不耐道:“你们立刻滚出这里,记住,这里所见的不得对任何人说起,滚吧!”说完,转身走回小院,抱起等在篱笆门边的青儿回了竹屋。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直看着楚清的青儿,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浅笑。
“走十一,大哥背你出去。”
楚清回头望着渐渐远离的竹屋,黯然把脸埋进倪凌皓的背。他不懂,真的不懂,倪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十一你哭了。”倪凌皓皱了皱眉问道。
“没有。”
“大哥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还说没有,哎!”倪凌皓长叹了一口气,“要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没有人会嫌弃你。”
“大哥,哇……”从来没有像这今天这样嚎啕大哭过,这一世没有,前一世也没有,心里跟放了一个绞肉机一样,痛的他撕心裂肺。
坐在竹屋里的倪项身子猛然一怔,眉宇渐渐深锁,若有所思。
发泄完了心中的不快,楚清安静的趴在倪凌皓的背上,望着夜空上的星河出神。
倪凌皓扭头看了一眼,问道:“十一要回寝龙宫吗?”
“不。”
“那么去大哥那吧!”倪凌皓想了想提议道。
“恩。”
倪凌皓苦笑,走向了自己的东华宫。心仪之人不快乐,他又怎能开心的起来?
26.撕裂
倪凌皓端着盛满饭菜的碗坐到床沿,说道:“吃点吧!”看着缩在床里发呆的人,他的脸上满是心痛。
“不饿,想睡。”窸窸窣窣,楚清躺下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只留一颗乌黑的后脑勺与倪凌皓。
“哎!”倪凌皓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打算离开。
“留下来陪我。”
少年的语气不冷不热,不轻不重,无波无滥,却让倪凌皓的心湖荡起了涟漪。“好。”
潜退了宫人,倪凌皓宽衣上了床。他躺在床上直挺挺的盯着床顶,心仪的人就躺在身边,他怎能不拘谨?同床共枕这种事想都不曾敢想过,偶尔在梦里拥抱亲吻那纤细的身子,梦醒后免不得给上自己两巴掌,痛骂自己无耻。如今那人就躺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决然不敢越雷池一步,怕他讨厌自己。
倪凌皓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楚清翻身抱住了他。冰凉的身子紧紧的贴着自己,倪凌皓的身子绷得更紧,想抱那人儿的欲望蠢蠢欲动,轻握的手指拢了再拢,最后还是忍不住回拥了那身子。
两人默默的相拥,一夜无话,同样一夜未眠。
天刚见亮,房里还是昏暗一片,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床上的两个人本能的看向门外,两人陡然一脸吃惊。
倪项怒气滔滔的冲进屋内,眯起的眸子危险的看着楚清,对一旁的倪凌皓视若无睹。此刻的倪项脸色狰狞的可怖,好似地狱里的煞神,逼人的冰寒煞气,可以冻结百里内的活物。“随朕回宫。”
楚清努力让自己怒视倪项,掩饰自己对他的惊惧,可还是下意思的向倪凌皓的身后挪了挪。
看着连体婴儿一般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人,倪项的脸色更是难看,“不要让朕动手。”
“父皇,求您放过十一。”倪凌皓虽然畏惧倪项,但是为了心爱之人,他甘愿为之赴汤蹈火。
“你要抗旨?”倪项眯了眯眼道。
“儿臣不敢,儿臣只求父皇放过十一。他对您没有任何用处,您没有必要为难他。”倪凌皓大义凌然道。
“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朕的事?让开。”
“就算父皇杀了儿臣,儿臣也不会让开。”倪凌皓是铁了心要违逆倪项,不顾死活的往刀口上撞。
“不知好歹的东西。”倪项狠道。“来人呀!”
“属下在。”两名御前带刀侍卫进来抱拳道。
“给朕将大皇子押到惩戒司,杖责三十,若有心放水者,惩戒司一干人等同罪论处。”
“是。”
“不要。”楚清立刻出声阻止,他看了眼一脸担心的大哥,妥协道:“我和你回去就是了。”
“你不能回去。”倪凌皓拉住正预离开的楚清,“你若回去只会受他的鞭挞,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对你关爱的父皇了。”
倪项轻蔑的看着倪凌皓。宫里的小兽终于长大了,那就亮出爪子来让朕瞧瞧,是朕的够利,还是朕的皇子的更锋利。“你们还等什么?”
“是。”两名御前带刀侍卫应声上前,伸手去抓倪凌皓。
倪凌皓抬手就是一掌,没有防范的侍卫被突来的一掌击出数步,另一名侍卫立刻翻手成爪,伸手使出了擒拿手,欲擒倪凌皓。倪凌皓侧身躲过侍卫的攻势,翻身跳下床榻,抬腿便是一个横扫。侍卫后跃,另一名侍卫也已经恢复了状态,两名侍卫一前一后对倪凌皓展开攻势。三人就这样在房里打了起来。
楚清吃惊的看着打得难分难解的三人,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忽然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才想起真正的大魔头就在自己的身边。
“和朕回去。”
“你不能带他走。”倪凌皓大喝一声,虚晃一招,出掌直逼倪项。
倪项轻轻闪过,一手反擒住倪凌皓的手腕,扣住了他的脉门。“孽子,朕也敢打。”
倪项的话音未落,倪凌皓就像任人摆布的人偶般,发出两声痛吼四肢无力的跪跌在地,全身瘫软的被倪项提在手里,豆大的汗珠沿着额角“啪嗒啪嗒”掉落地面。倪凌皓的脸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紧咬牙关不服气的抬头怒视。
倪项将被卸了四肢关节的倪凌皓,丢垃圾一样扔在地上。吩咐站在一旁的侍卫道:“把这个孽子给朕拖出去,杖刑加倍,扔进水牢惩戒三日。没有朕的允许不得放他出来,不得任何人探望,不得送与食物。”
“不要,他会死的。”楚清几乎是出于本能的驱使,冲下床想去拉住倪凌皓不让人带走他。
倪项一把拉住了他,轻蔑的笑道:“绵儿这是心疼你大哥了?”
“父皇放了大哥吧,都是因为我他才会违逆父皇的,要罚就罚我好了。”楚清乞怜的看着倪项,希望他可以放过倪凌皓。这件事本就是因他而起,是他连累了大哥,若大哥被罚,他该如何过意得去?
“你喜欢他?”倪项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楚清立即懵了。
“告诉朕,你是不是喜欢他?”倪项不快的追问道。
“他是我的大哥,自然喜欢。”不明白倪项何意,单纯的楚清愣愣的回道,殊不知在自己认为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竟会给自己带来翻天覆地的痛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他抹不去的梦魇。
倪项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尖紧紧的扣进掌心,他厉声道:“将大皇子拖出去。”
“是。”
“不要。”楚清拼了命的想挣脱倪项,又是打又是咬,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倪项看着发了疯狂打狂咬的楚清,更是气上加气,胸中怒火如翻江倒海,理智被怒火逼到了边缘。“你喜欢他是不是?朕告诉你,你不可以喜欢他。”
“啊!”楚清被重重扔上床,发出一声惊呼,嘴还没有来得及合上,一个柔软的东西就压上了他的唇,滑腻腻的舌头钻进了他的口腔。楚清吃惊的瞪圆了眼睛,“刺啦”一声,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成了破布。到这个时候如果再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那他不是低能便是傻子。楚清一把推开倪项,拢起破碎不堪的衣服缩进床角,惶惶问道:“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爱朕吗?那就来证明一下你到底有多爱朕。”
“不要,你去找你的青儿,我不爱你了,不爱了。”楚清躲着倪项伸过来的手,恨不得将自己嵌进墙里。“啊,放开我,你这个混蛋,去找你的青儿去,不要碰我。”
“啪”倪项压住楚清,身子挤进他的双腿间,狠狠地给了楚清一个耳光,“你不配叫青儿的名字。”
“啊——”楚清高高的弓起身子,双眸渐渐失去了神采,空洞的注视着虚空。倪项撕裂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对他仅存的一点爱。
27.魔障
守在门外的福子缩着身子,牢牢的捂着耳朵,喃喃念叨着,“对不起小主子,福子救不了你,你忍一忍就过去了,对不起小主子,福子没用,不要怪福子,对不起,对不起……”
一场疯狂的失心掠夺,如龙卷风过境,夺取了少年的童贞,将他推进了阿鼻地狱。楚清像一个不堪的破布娃娃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阖,没了朝气的身体,随着蹂躏着自己的男人摆动。
倪项的眉头动了动,身子猛然一滞,怔怔看着身下被自己贯穿的少年,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强上了他。倪项惶惶退出楚清的身体,蹒跚着离开这个令自己失了心智的少年。不可能,他怎么会对一个恨之入骨的人生了眷恋?甚至因他与他人相拥,而一时嫉妒狂性大发,做出这等疯狂的事。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他没有爱上缠绵,一定是弄错了,弄错了……倪项头痛欲裂,抱着头冲出了房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第二天晚些,他才一身狼狈的出现在御书房。
“畜生。”宋慈查看过楚清的伤势,胸中的怒气如滔滔海水,拦也拦不住,忍不住破口咒骂倪项的恶行。
“你不要乱说,被人听到了会杀头的。”福子忙打断宋慈的话头,谨慎的瞧了瞧四周,暗暗吁气,还好殿内无他人,不怕别人嚼舌根子。
“哼!”宋慈脾性耿直,他才不怕被人听到拉出去砍了,大不了带着福子拍拍屁股远走高飞,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皇宫,回江湖过他的逍遥日子。“你想我怎么说?对一个强上了自己儿子的人,我还能有什么好感?殿下不过是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孩子,哪里经得起他的胡来?要不是之前欠了他的人情,我也不会答应进宫,束缚了手脚不说,总该让人动动嘴皮子吧?”
“你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呀,我还以为你忘了。别忘了这里是皇宫,言行处处都要谨慎,谁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什么人?你这话要是被丞相的人听了去,可就糟了。进宫这么久了,你那牛脾气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真是让人操心。”福子不高兴的斥责了宋慈几句。
宋慈乐了,把脸凑到福子的眼前,嘿嘿笑道:“怎么,你这是在担心我?”
“胡说什么?还不快给殿下看看。”福子一巴掌拍到宋慈脸上,盖了宋慈的口眼鼻,将那让人脸红心跳的俊脸推到一边,转身讪讪出去吩咐宫人到御膳房取些清粥来,估摸着殿下差不多快醒了。
宋慈心花怒放,追了福子这么久,今天总算是看到点盼头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一开心手下也利落了,转眼的功夫,宋慈就已经为楚清处理好了伤口,顺便还帮他擦干净了身子,换上了衣服,他这个御医可是做到份了。
宋慈刚刚为楚清打理好,楚清便悠悠的转醒,眸子迷蒙的盯着床顶发呆,像个没有意识的人偶,看得一旁的福子心痛不已,免不得像个姑娘家抹起了眼泪。
宋慈怜悯楚清可不会心痛,但看着福子一下一下抹着眼泪,心肝皆痛。掏出自己的汗巾,殷勤地为福子拭泪,“啪”一巴掌被福子扇了回去。
“我只是想帮你擦擦眼泪,至于这般用力的拍过来吗?”宋慈那张正气十足的脸庞娇嗔起来,让人忍不住有种想一擀面杖砸过去的冲动。
福子的手抖了抖,手里的浮尘差点飞出去。“这没你什么事儿了,宋大人回吧。”福子不客气的赶人,再不去理会宋慈,压低了身子在楚清的耳边,轻轻问道:“殿下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等了半晌,那双盯着床顶失神的眸子,才缓缓的眨了两眨。
福子的脸上顿时有了喜色,马上说道:“殿下,下午茶都过了,起来吃点吧!奴才叫人给你备了清粥,还特意吩咐御厨加了点肉末。”
没有回应,再等半柱香,依旧没有回应,楚清仍是直挺挺的躺着,眼里灰蒙蒙的一片,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
福子急了,哭丧着脸道:“奴才知道殿下现在是食不下咽,可这饭还是要吃的呀,你可不能出个三长两短,皇上现在是中了魔障,分不出真真假假,等他明白过劲了,一定会后悔的。你也别和他怄气了,身子要紧。”
“什么真真假假的,我看他就是一个畜生,不对,是猪狗不如才对。”宋慈气道。
福子更气,瞪着宋慈斥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你才猪狗不如呢!你不想要脑袋了,咱家可还想要呢。”福子气呼呼的指着房门,“门就在那里,你可别让咱家把你扔将出去。”
“下官不敢劳烦公公,下官这就走。”
宋慈好不气闷,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寝龙宫。他回到太医院,前脚还没跨进太医院的大门,一名侍卫就气喘吁吁的唤住了他。问了后才知道,原来是宫里的侍卫,因为一点小矛盾打了起来,伤了几个人。宋慈本想叫其他的太医去,这等小事本就轮不到他这个院使出面,转念寻思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跑一趟,也舒缓一下心中的闷结,于是他便跟着侍卫去了侍卫营。走进侍卫班房,宋慈略略扫过炕上躺着的几人,眼角黠光一闪,乐了。真是冤家路窄,平时在福子面前耀武扬威,今儿个落在我手里,叫你尝尝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