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确实,夏烈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他的未婚妻是什么人。夏炎一看也是不会跟我说这种事的人。我结结巴巴地说:“那次……呃……买衣服的时候,我……听阿廉……不,是江先生,他说过的。”
解释完之后我就知道我表现得太不淡定了,平时我可能会做得好一点,今天突然又回到这个地方,心里多少有点慌张。
乔先生走上前来对着夏烈说:“你今天早上就为了接这两个人?”语气神情里还颇有不屑,我听得满脸黑线。
夏烈不太在乎乔先生的态度,把陈思明一把拉出来说:“这是斯诺集团的二少爷,独自来c市参加我们的订婚宴,所以他哥哥要我多照顾一下他。”
斯诺集团在商界分量不轻,特别是,斯诺集团是作为乔氏的大客户存在的。陈思明往这儿一站,至少当着他的面,乔先生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怪不得夏烈敢这么有恃无恐,但是他就不怕未来岳父私底下找他算账?
两班人马短暂交锋之后就各自走进了大楼。各乘一部电梯,下列居然是跟着我们而不是未婚妻,我猜他是不喜欢跟乔薇薇的父母呆在一起。我也不喜欢,所以也就没有劝他。但是想一想,刚才夏烈根本就一句话都没有跟乔薇薇说,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点头示意。这样冷落人家女孩子真的没问题?乔薇薇看上去也是个大家闺秀,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不会显得内向懦弱,但也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宴厅布置得相当精彩,不知道是出自什么人的手笔。淡色的墙纸,配上乳白色的桌椅。每一张桌子上都摆了一个花瓶,里面插上几枝百合。顶上也不是常见的大型水晶吊灯,而是相当有意思的奇趣造型灯。大多是百合花的形状,中央就挂着一个类似于太阳一般的球形水晶灯。总体来说,相当简雅、低调,但又不会显得穷酸,反而贵气逼人。
夏烈问我:“喜欢吗?”
陈思明在一旁起哄:“烈哥,这个要去问刚才那位美女啦。你又不是跟小九订婚,小九是我老婆!”
21意外
我有点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候乔家人也都上来了,唯独不见乔薇薇。我觉得大概是去换装化妆了吧,虽然现在还很早,但是女人的这些事总是很麻烦的。
我看见乔先生好像有什么事要跟夏烈说的样子,赶紧拉着陈思明去试我们钢琴,礼服提在手上待会儿再换。
一黑一白两架钢琴,分别放置于宴厅的左右两边,特别稍微点高了一些,坐在上面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目测一下就可以知道钢琴品质相当好,造型优雅,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弹奏。一架上等的钢琴价格不会比一部名车便宜,明显,这两架钢琴就是这一级别的。
“是sterinbh!我当初在它和bosendorfor之间纠结了很久呢!”陈思明已经激动地跳起来了,手在琴架上摸来摸去,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我扶着额头催促道:“喜欢就赶紧试一试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试的,虽说夏烈对这个订婚宴追求完美,但是对于现场音乐来说,钢琴的品质还真的不怎么重要。
陈思明坐上了凳子,揭开盖,就这么弹奏起来,是一曲很常见的《梦中的婚礼》,一边弹还一边介绍:
“德国原装进口榔头,德国原装 helmut abel gmbh 击弦椎,采用最新技术和设备精心制造而成,经久耐用。你听,钢琴音质是不是很稳定,音色也相当优美亮丽。
“鱼鳞松实木音板,这架钢琴所选用木绝对经过12个月以上天然持久的充分干燥和一系列的程序要求精选而成,再加上最先进的设备对其进行控制定型,使音板能在任何环境发挥最佳状态。
“天呐,键盘是用欧洲白松制作加上多层复合的键盘,这种不易变形,配铅工艺使琴键反应灵巧,键盘整体平整,手感真的棒极了!
“德国雷诺式击弦机应该是选用德国技术精心制作而成的零部件,具有耐久、耐磨、不易受潮等优良品质。机件精密完美,反应灵巧,手感舒适。
“德国原装进口琴弦, roslau,采用高品质、高标准的精钢和铜制成,尤其是低音弦,保证了缠绕铜线的稳定性,使钢琴不容易产生杂音及沙音,并且经过一系列测算和检验,加上与音板的设计巧妙结合,形成完美搭配,音质将更纯正,音色更优美明亮。
“小九,我们把它偷回去好不好!”
我看着眼神里写满了狂热,甚至有点失去了理智的陈思明,不由得笑了。这孩子果然是爱煞了音乐,难怪会做出这种离家出走的事。不管平时陈思明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是坐在钢琴前面的这个陈思明无疑是一位音乐家。一位可能技法不是最熟练,但是感情却是不输给任何伟大音乐家的人。
我走到另外一架钢琴前面,坐下。配合着陈思明的弹奏,也开始敲击琴键。琴确实好,但是这种忘我弹奏的感觉更好。有一种恨不得所有的灵魂都变成音符的碎片从琴键上跃出,将自己的内心展示给别人的感觉。
曲子并不算长,反复弹了两遍我们才停住。陈思明这时候已经成了原来的那个二货了,一把扑到我身上来:“小九你太棒了,你一定要做我老婆!”
我对着孩子的热情真是没法拒绝。就在我俩纠缠不清的时候,一阵掌声传来。我抬头一看,是夏烈往我们这边走来。就听见他说:“果然很棒,我就知道找你们没问题。”
陈思明相当得意地说:“那是,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因为夏烈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一个身材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的男人,他叫连云。
连云抬头看见了我,皱起了眉头,我下意识地想往后躲,结果撞在了陈思明身上。陈思明一把从后面抱住我说:“小九你干嘛?”
我看见连云的表情变化不大,但是眉头却是皱得更加厉害了。我原本就有点怕连云,现在这下子已经慌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夏烈先打破僵局,笑眯眯地说:“连先生,这两位是我特意请来的钢琴师。这是林小酒,这是陈思明。怎么样,很不错吧?”
然后夏烈又招呼我们说:“小九,思明,这是连先生。是你们上次见过的江先生派来帮忙的。江先生的公司就在这栋大楼里呢。不对,应该说这栋大楼就是江先生的!”
陈思明很大方地堆连云笑一笑,我也只能跟着干巴巴挤出一丝笑容。
连云对我们点点头,开口说:“两位的演奏确实很棒,连我这样不懂音乐的人都为之动容。”嗓音低沉颇有磁性,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却十分真挚,果然是连云。
陈思明抓抓后脑勺说:“哈哈,连先生过奖了。”难得他居然也会谦虚。
连云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半天,夏烈在一边好奇地问道:“怎么,小九有什么问题吗?”
连云收回视线,对夏烈点点头说:“夏先生言重了,我只是觉得这位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说话的时候连云还指了指我,然后又补充道:“夏先生应该没见过我的那个朋友,刚才失态了,抱歉。”
我知道他说的朋友就是王言久,但是我不敢随便开口说话,怕不小心就会做出什么在他们看起来很奇怪的事。连云瘦了一些,神情比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更加沉默。在我弄丢了了王氏之后的一年里,连云在江飞廉的身边工作,我也跟在江飞廉的身边,虽然见面的机会不过,但是每天都能打个招呼。我知道那个时候他就很担心我,于是我就拼命表现出“我很好”的样子给他看。
谁知道我居然会这么就死掉了,也不知道以前给他装出来的样子是不是被他识破了。不过,连云现在还若无其事地在江飞廉手下工作,不是太无情就是接受了我是失足摔下来的事实。
不过这么久以来我都刻意没有去看那些关于我“跳楼”这件事的报导,实在有点不想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评价的,何必自找麻烦。
跟我们打过招呼之后,夏烈跟连云走了开。整个宴厅里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大家都在忙碌,也就只有我和陈思明是真正闲着的。
连云走了之后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差点就想扑到连云身上去,哭一场。一方面是想他,另一方面就是想撒一下娇,把自己的委屈跟他说一下。
陈思明这只野猴子,一闲下来就拉着我到处窜,还跑到厨房去偷东西吃。这里不是我们上班的地方,大师傅们哪里会这么好脾气,就差没舀着菜刀赶我们了。所以忙活了半天就偷出来两块小蛋糕。
陈思明这小子明显是吃瘾上来了,马上提议说我们下去买杯奶茶。我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对那种东西兴趣不大,但是看陈思明兴致勃勃的样子也答应了,反正我们俩留在这里也是瞎添乱的。
把我们的礼服找个地方存放好之后,我们果断钻进了电梯,在陈思明的带领下,跑到了五楼。这里是一些奢侈品牌聚集的地方,跟龙源百货差不多性质,只是没那么大型而已。而且这里不做服装,卖的都是包包、香水、手机链、发饰之类的东西。不过重点是这里也有很棒的奶茶店,不像街边那些针对广大学生、青年的奶茶店,这里的主要消费人群是那些在这儿上班的白领或者闲来没事逛逛的贵妇们。
我本来准备带着陈思明去那家奶茶店的,结果陈思明一眼瞟到楼下新开了一家奶茶店,而且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这人立马拉着我的手说要去试试那一家的,我很无奈,只能跟着他从楼梯下去。
原本我对买奶茶喝酒兴趣不大,一直有点心不在焉。陈思明像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泡在前面,我就懒洋洋地在后面走。谁知道楼梯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留了一滩积水。我踩上去脚下一滑,身子向后仰,眼看这就要摔倒了。
就在我做好了迎接疼痛的时候,背后砸在一堵柔软的墙上。一双有力的手臂将我架住,救了我一命。
“今天做清洁的辞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冷冷地飘来,我的身体立马僵住了。
“怎么了?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公司会支付相应的赔偿。今天的事真是个意外,希望不要介意。”确实是江飞廉的风格,冷淡的语气却不失礼。跟连云的不苟言笑不同,江飞廉的却是冷淡。江飞廉一向不自傲,骄傲的人根本不能成功经营那么大一个公司。看,他现在面对他以为的一个普通路人都能做到这个份上,是真的很不容易!
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一直背对着他不想回头。但是我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超级能惹事的人。走在前面的陈思明估计是半天没看见我,这会儿回过头来大喊:“小九!你在磨蹭什么呢!赶紧的!”
“小九?”我打了个冷战。
22回到王家
“转过来!”身后的男子声音已经透露出了不耐烦,隐含怒意。
我不由得又是一僵!身体却性惯性地听从了他的命令,缓缓地转过身去对上了那一双眼。
江飞廉眉头微皱,我对上他的时候,他的眼角挑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森冷的气息让我打心底里恐惧。我仔细看着江飞廉的眉眼,多了几分憔悴,想必是这段时间没人好好照顾。不光要顾着公司还要照顾小柒,忙不过来也是很正常的。看起来心情相当糟糕,也是,突然看见一张跟好不容易死掉的自己最讨厌的人一模一样的脸,就算自认好脾气的我也是会心情不好的。
我眼角的余光瞟到了跟在江飞廉身后的几个人,其中一个容貌俊秀的青年咬紧下唇,似乎在忍耐什么。是小柒!
我还没有从接二连三的震惊和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直手如同铁钳一般扼住了我的咽喉。
“王、言、久!”江飞廉一字一句地低声喊出我的名字,眼中的怒火好像要将我焚烧。我眼前一阵发黑,江飞廉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你居然还没死!”江飞廉显然以为王言久诈死从他身边逃走,他这个人绝对容不得有人对他的欺骗背叛的,特别是还是我这个他最讨厌的人。大脑供血供氧都处于一种极度缺乏的状态,我的思维已经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陈思明上来的时候我正被江飞廉扼住咽喉,连脚都已经离开地面了。陈思明大喊着冲上来:“混蛋,你在干什么?放开小九!”
我很想大声喊要他不要过来,但是完全没法发出声音,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陈思明冲过来。江飞廉的跟班中几个人一起涌上去,扭住陈思明的胳膊。陈思明一个有钱人家大少爷,怎么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立刻被死死制住,两只手都被以一个很奇怪的角度扭到了背后,从陈思明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很痛苦。
我也无暇去关注他,因为我自己都快要窒息死掉了。
“哼!”江飞廉冷笑一声,手上用力,将我往边上一甩。我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撞在了楼梯的扶手上,半边身子都麻掉了,要不更是剧痛无比。落地之后由于惯性,身体沿着楼梯往下滚。其他地方还好,但是脑袋不停磕在楼梯上,温热的液体糊满了脸。
在天地的转动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摊在地上,意识已经模糊了,眼前是一片血红。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是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耳边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陈思明的哭喊声。
在我晕过去之前,一只脚踩在了我的脸上,还十分恶劣地碾一碾。疼痛使我的意识稍微聚起来一点,看不太清楚眼前的景象。就听见江飞廉的声音传来:“算了,这次就放过你,乖乖跟我回去。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打断你的腿!”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江飞廉的声音有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有一点从未对我展示过的好声好气,还有一点别扭。
就在我感觉身体好像被人横抱了起来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小柒开口了:“那个不是王言久!”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愤怒。
是了,最爱的哥哥死去之后被别人冒充,是我也会生气。
“什么?”江飞廉一时没听清的样子。其实熟悉的人还是能一眼看出林小酒跟王言久的区别的,年龄身高的差别都是不言而喻的。江飞廉会搞错,我只能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平时江飞廉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我。或者说我完全没有在他的世界留下什么印象。不然这种事,哪怕是跟在江飞廉身边的连云发生这种事,江飞廉都不会认错!
心里的苦涩蔓延到嘴里,呛进了鼻腔,变成了眼泪。反正我现在伤势惨重,全身上下都在痛,反正我现在不是身居高位的王家大少爷,我是瘦弱胆小的林小酒,哭一下也不会很丢脸。
“王言久已经死了!你亲眼看见的!他在你面前从六十六楼跳下去了,摔成了肉泥,你都亲眼看见了的!”小柒这时候说话已经十分冷静了,然后又继续补充道:“这人明显才十几岁,身高也不够!而且他左眼角没有那块疤。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这些区别!”
“你他妈再说一遍!”江飞廉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他真的发怒了,极其冷静,但是杀气十足。
“我说这人不是我王言柒的哥哥王言久!”小柒啊,你别再跟他顶嘴了,这种时候再说下去,我真的不知道江飞廉会做出什么事来。
“啊!”一声惨叫,是小柒的声音。我心里着急,江飞廉你到底做了什么?情急之下睁开了眼睛,就看见江飞廉的几个手下扶着小柒。小柒手捂着肚子,脸色发白,很痛苦的样子。我着急的不行,本能的就要到他身边去。
我的挣扎引来了抱着我的人的不满,我居然是被江飞廉给抱着的。他低下头看见我醒了,皱起眉头不悦地说:“闭上眼!”还是十分强硬的语气。绝对的命令,我想他不想我看见他们自己人的内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