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动我姐姐一下试试!”
玄卿一下捏住邱齐云两手暗中施力,挑眉:
“庄主激动了……”邱齐云只得一把推开玄卿;愤恨道:
“如果你敢动我姐姐一根头发,我要你玄卿的血肉来偿!”
玄卿话锋一转,一把握住邱齐云的肩头;靠近邱齐云的身子低声道:“你是知道我的,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不想如此。”说着手指挑起邱齐云一缕青丝轻捻起来。
邱齐云拍开玄卿的手,冷冷道:
“我会考虑的!您可以走了!”
送走玄卿以后,邱齐云开始犯愁;马上提笔写了一张短签拴在信鸽腿上就放了信,一晚上没合眼;终于等到凌晨有飞鸽传来家信说是一切安好。
天还没亮透,也顾不上进宫就去了王府。
进了王府本来是等通报的,邱齐云也等不及了;直接就往里面走。正撞见长乐王李远志在院子里练功。
“怎么这么早来了?”李远志拿起汗巾擦了擦头上的汗,边上的侍女也适时地奉上茶水。
“我是来问你到底是否打算和玄冥派合作?”邱齐云直接说。
李远志啜了一口清茶,放下茶杯:
“你是什么意见呢?”
“我没什么意见,玄卿那个王八蛋威胁我说不劝你帮他就要找我姐姐麻烦;你说我能有什么意见!”邱齐云这一宿折腾得够呛,俗话说得好要是玄卿真有什么动作也好防备,就怕玄卿这么说又不见动作,这就是俗话说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李远志看着邱齐云一脸没头苍蝇的烦躁模样不禁噗地笑起来,邱齐云瞪眼看他;李远志摇摇手:
“对不起,我不该笑的……”说着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喉咙,“皇兄对这件事倒是没说什么,意思可去可不去;当然,如果能够尽快剿灭了这个天外楼;也算给朝廷去了一块心病。”
“那就去剿吧!”邱齐云不耐烦地接道。
“但是,这件事也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李远志在一边的红木椅子上坐下,“毕竟除去这个天外楼以后难保玄冥派不会吸收其势力借此将玄冥派做大,而且到时候朝廷又要再对付玄冥派也是很麻烦的。”
“你们到底要怎样!?”邱齐云此刻的烦躁有一大半来源于担心得一夜没睡。
李远志双手合十,十指交叉;慢悠悠道:
“一起剿呐,但先不出力……”
“哎,行了;具体事宜我就不听了,帮我向小皇子告个假,我今个身体欠佳不能进宫了。”邱齐云顶着黑眼圈拖着步子就朝外走。
看着邱齐云的背影,长乐王爷意味深长地一笑。
过了中午,邱齐云才一个翻身算是醒了一遭;揉了揉鼻子又睡了过去,还没睡一会儿就有人拍门。他伸了个懒腰才算提上来点劲,披了衣服开门来;是李远志。
李远志自顾进了门坐下,后面几个侍女端着酒菜也就进屋了。
邱齐云打着哈欠问:
“这是干嘛?”
“吃午饭呐。”李远志打开扇子,坐着回道。
邱齐云揉着有点睡肿的脸喃喃:
“可是我不饿,也没胃口。”
“那总也得吃饭。”李远志也不管。
邱齐云看看自己,看看桌上的酒菜;想起来:“你既然还朝了,应该去上朝呐?”
“我已经下朝了。”李远志自顾掸了掸衣袍。
邱齐云无奈叹了一口气:“你下朝了不能干点别的吗?非要吵我清梦吗?”
“我不是一下朝就找你来用午膳了么,再说你现在还在睡也算不得清梦了。”李远志摇着扇子。
哎……邱齐云双手抱头,却又毫无办法。
“你先出去,我要换件衣服。”邱齐云摸摸身上的单衣想起这毕竟是在外人面前。
“你又不是女人,需要我回避吗?”李远志斜眼看邱齐云。
“需要!我不能当着王爷的面换衣服,那样我就丢人丢大了。”邱齐云坚持。
可李远志也不愿意妥协:“我不看就是了,你快换吧。”
邱齐云叹了一口气,一边注意着李远志,一边去找替换衣服。三下五除二,就把单衣脱了;换上了平日里穿的剑袍。
落座以后一瞧,这一桌子;都是邱齐云没见过的珍馐,什么鲍鱼燕窝都齐全了;邱齐云提起的筷子又放了下来。
“怎么,不合胃口?”李远志担心问。
“我才醒,哪吃得了这些,清粥小菜就足矣。”邱齐云皱着眉头。
李远志二话不说就拉起邱齐云出了门去,邱齐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到了京城最热闹的东城大街,一条街上,光粥铺就十来家。
第十八章:友人
“想喝哪种粥?”李远志兴冲冲地问邱齐云。
邱齐云大致扫了一眼,就近指了一家:“就那家吧。”
粥很快被端了上来,周围坐的都是些粗布衣裳的老百姓;两位锦衣玉缎的人坐在其中很是显眼,邱齐云还没醒透彻;只拿起碗喝了一口粥,再看周围已经被清场了。几个便衣的侍卫离得粥摊子不远不近地站着。
“这是干嘛?”邱齐云问。
李远志只看着他:“我怕你嫌吵。”
这回是不嫌吵了,老百姓改为外围围观了;邱齐云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喝粥。几个百姓认出来李远志就是战功赫赫的长乐王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邱齐云被这么多人看着,顿时仅存的一点胃口也没了。
站起身:“算了,我回去再睡会儿;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走到人群前,老百姓自动让开一条道。
一直走过了一条街,还有人跟着邱齐云屁股后头,
“看什么看啊!”邱齐云怒了回过头当街就吼起来。
没想是李远志身边的那几个便衣侍卫,见邱齐云回头立马齐刷刷跪下向邱齐云行礼。又是几道好奇的眼神投射过来。
真是够了,邱齐云实在烦;立马一提气,轻身跃起跳上了最近的屋顶;迈步一点粱脊就越出几丈远,如春燕随风而翔;想来一般人是追不上了。哪知,邱齐云一回头;那三两个侍卫居然也跃上房顶,疾步而跃;功夫是不及邱齐云,但也看出来人家这是非常努力在追邱齐云了。
邱齐云索性停下来,负手而立等这些侍卫。
侍卫见他停下来,也赶忙停下来行礼。能在屋顶瓦片上跪着行礼,也算本事了。
“你们跟着我干嘛,怎么不去保护你们的王爷?”
“回公子,是王爷吩咐小的们贴身保护公子的。”
邱齐云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虽然说侍卫能有尔等身手已经算是优秀了,但是终不及他邱齐云一根指头呐;而且像苍蝇似的跟在屁股后头着实烦人。
“给你们王爷带句话,我跟他不一样;不需要任何贴身保护。”留下这句话以后,邱齐云就跳下屋顶,再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府邸,邱齐云鞋袜都未脱就直接躺床上了。
一个半时辰以后,邱齐云起床;到书房,没想书房里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李远志一边翻着书页,抬头看了一眼邱齐云:
“没想到你能甩开我的贴身侍卫。”
“你若是靠那几个侍卫来保护你,我劝你还是换人吧。”邱齐云自己案前的座位被李远志占了没办法,只好自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他们只是为我办些小事。”李远志怡然自得地喝着茶,继续翻了一页。
“王爷,你今天回过王府吗?”邱齐云不禁好奇地问。
“怎么了?”李远志看着书反问。
“为什么你在我的府里喝着我的茶,还看着我的书?”邱齐云愁得直揉太阳穴。
“恩,本王才下朝的时候回过一趟王府;换了一朝袍才来找你的。”李远志说得非常理所当然。
邱齐云噌地站起身来:“问题就在这里,你看你王府比我这小宅子宽敞舒服多了;待你王府里面不比在我这里舒服吗?”
“会舒服吗?”李远志又翻了一页不置可否地问。
“当然啦,王府舒服惬意多了。”邱齐云附和道。
李远志合上书,抬眼看邱齐云道:
“那么说,你愿意住来本王的王府吗?”
“我可没有那么说!”邱齐云不知道李远志葫芦里卖什么药,“我是说你,你应该回你的王府去!”
“是你说我的王府舒服惬意,既然是这样;让你住我的王府,你应该愿意啊。”李远志脸上的笑容让人怎么看都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我只是说你王府比我这里舒服,你应该回王府待着;我可没说我要去。”邱齐云立马解释。
“对啊,让你住舒服一些不好吗?再说你一个人住这里,你这里下人也不勤快伶俐,东西也不齐备。住我那里还有个照应。”李远志此刻又摆出一副体贴朋友的嘴脸。
连邱齐云也被他说得有些动心,但是想到若是真搬去王府,只怕有点说不清楚。
李远志仿佛看出邱齐云在担心什么,连忙接着道:
“你呐,又不是大姑娘;我们是朋友,住一个府邸又不是住一间屋子睡一张床,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倒是。”邱齐云一向的粗神经在这里又发挥了决定性作用。
莫名其妙的,邱齐云就被劝住进了李远志的庆王府。
作为条件,邱齐云也要求李远志严禁在他身边安排任何‘用于保护邱齐云个人安全’的贴身侍卫。
立冬,京城一阵北风冷过一阵。
清早,王府家丁在预备好的马车上放好包银的炭捂子;在马车帘子上都加挂了棉絮夹里。邱齐云披着雪狐裘,上了马车。
“三天以后就要出发了。”李远志撩起车窗帘子,看着窗外萧瑟的街景。
邱齐云双手拢在热捂子上,问:
“是天外楼的事儿?弄清楚那个天外楼在哪儿了吗?”
“恩。”李远志放下帘子,看向邱齐云;“派出去的探子已经回报了,这个天外楼坐拥奉城,与世隔绝;若有什么委托也是用暗语黑话来联络其中的人。从没人进过这奉城天外楼的本部,这天外楼的楼主也行踪诡秘;江湖上鲜有人见过此人,即便是见过的人,也说不出这楼主的样貌,据说这楼主见客也是头戴面具。”
邱齐云心绪没理由的一乱。
“我能随你一道去看看吗?”半晌邱齐云艰难开口。
“去是无妨,毕竟是打打杀杀不比游山玩水;要小心一些。”李远志仿佛没有察觉出邱齐云面色的苍白。
“我会小心。”邱齐云双眼像是抽离的魂一般望着地面。
五年了,邱齐云连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个人。但只一句话,又让他想起那个人。
三天后,漫天大雪几乎要封住路,京师里一行队伍在清晨悄无声息地启程,邱齐云坐在马车里;马车里铺着用獭兔皮毛做里子的铺盖。他靠在垫子上,依旧出神;说他是在想什么倒也不尽然。邱齐云基本都在发呆。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对于这一点;李远志倒是问过一次,邱齐云当时就推说是换季入冬身子不舒服;李远志也就没再深究。这时候,邱齐云心中居然有点忐忑起来……
车马行了一天,到了驿道边上的一家客栈落脚。
一夜无眠,邱齐云脑子全是些乱糟糟的东西。
第二日邱齐云倒是在马车上睡着了,一觉醒来;李远志坐在对面,见邱齐云醒了,递过一盏温热茶水。
邱齐云有些不好意思,接过茶泯了一口。
“最近,看你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身体哪里不舒服可以让随行的御医把一把脉。”李远志将邱齐云身侧的裘皮盖轻掖好。
“没什么。”邱齐云双手捂着茶杯,清甜的茶水一口下去人就舒爽了不少。
“那……是心病么?”李远志的声音有些犹豫。
邱齐云把茶杯搁在一旁,揉着有些发麻的手肘:“也不算是,就是想起一位故人。”
“等你精神好些了再说罢。”李远志像是在逃离什么一般,打住了邱齐云的话头;拿起茶盏起身下了马车。
王府的管事坐在马车前面,和车夫坐一块儿。撩起帘子问:
“公子,都晌午了;吃些东西吗?”
邱齐云摇摇头道:“不了,没什么胃口。”
管事压低声音道:“公子还是随便吃点吧,不吃东西没精神;王爷也担心。您看,本来端茶送水这些小事都是咱们下人来做的,王爷怕我们不贴心,亲自给您送来沏煮好的醒神茶。今个午膳也是王爷亲自骑马去给您买来的热粥,还是吃一点吧。”
“怎么是他亲自弄这些?”邱齐云坐起身。
“王爷怕咱下人愚钝买错了,说您喜欢喝白粥。又怕下人腿脚慢,天气又冷;买回来热粥变凉粥。”管事笑呵呵地说。
“劳烦您为我端一碗粥吧。”邱齐云心中有些地方酸酸的。
“不麻烦不麻烦!”管事喜滋滋如同大赦一般,不一会儿就从车外递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温热浓稠的白粥细腻地滑过喉咙,邱齐云心中百感交集。
有些事,论邱齐云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一个人要对你百般好是很难隐藏的。只是邱齐云心中已然空落落,不知该回报李远志些什么;每每提及,李远志总说朋友之间说什么报答不报答。有时候邱齐云真想自己能分成两个人,一个一心一意想着凌萧,另一个可以敞开心扉对李远志好一些。
想起与李远志的这些日子,有时候恍然会让邱齐云觉得凌萧就在自己身边;有人总形影不离地在你身边,开心不开心地时候都有人在身边陪着你。只是两个人连手都未牵过一回,而李远志总是以‘朋友’的身份对邱齐云各种无条件的好。
第十九章:天外楼
半夜里悄然下起了大雪,第二日在客栈醒来;窗外积了厚厚一层雪。邱齐云披着狐裘,走到院子里;扑簌簌一只灰白家养信鸽落在他肩头,一封简短的信,家姐邱双云诞下一个女孩,母女平安。
邱齐云这些天来,这是第一个让他由衷高兴的消息。
“当上舅舅了?”李远志面带笑容的站在邱齐云身后。
邱齐云点头:“是个丫头,等满百日我得回去看看。”
“女孩好,一定像你们邱家人一样长得标志。”李远志那语气就好像他自己当上舅舅了一般。
“就怕像我姐一样凶悍,以后就难嫁出去了。”邱齐云嘴上这么说却是小心收好了信笺。
李远志一手帮邱齐云掸去落在肩头的残雪道:
“如果她像她舅舅一般标志;不论怎么凶悍我也是要娶的。”李远志凝视着邱齐云,仿佛这并不只是一句玩笑话。
“那你还得管我叫舅舅。”邱齐云转过头避开李远志的眼神,故作轻松的打趣道。
李远志摸着下巴道:“这个还真可以考虑一下。”
“你也不害臊!”邱齐云瞪了李远志一眼,“到时候你也年纪一大把了,祸害别家闺女也就算了;你敢祸害我们家闺女你就得小心点了!”
李远志赶忙摇手:“我知道了,我哪敢呐……玩笑话,可不能当真!”
邱齐云被李远志这么一逗,原先什么烦心事都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