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邱齐云还算严厉,只是今个已经走完了货;也要劳逸结合,邱齐云也就不管他们了。只说出门在外遇事不要太招摇,不要对别人说了自己的身份。又给了他们几锭银子,几个小伙子欢天喜地便出门了。
邱齐云不知道,这几个小子心里还打着小九九;他们这回是要去御华阁,上次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长得那么像庄主,当然;在邱齐云身边待久了的人细看还是能区分出来这是两个人,旁人的话乍一看就是一模一样了。他们这回要去御华阁也是为了看那个莫夜蝉。平时,名剑山庄的人都不敢说庄主什么;但是大家对于庄主长得标致好看这回事都是心照不宣,大家谁都不敢提这个;一来庄主在弟子面前常常是不苟言笑,弟子们眼里庄主也是极其严厉的人;如果在庄主面前说些轻薄的话,难免下场就像那太守的儿子一样被踢得回家静养。
这一群名剑弟子之中有个小伙子今年才满十九,小名叫二虎子;家中穷,倒是从小长得结实虎头虎脑的,长到十岁冒头;就入了名剑山庄学本事。算来也是入门年纪比较大的弟子,别看是农家子弟,模样倒是俊朗;学东西也刻苦,办事也尽力。算来在名剑山庄已经待了已经九年了,庄主倒是很赏识他;因为入了师门庄主亦是师父,所以邱齐云给他起了个新名字叫卓然,取个卓然不群的意思,他本家姓顾;但是大家很少叫他全名顾卓然。
虽说庄主与顾卓然差不了几岁,但是对于庄主顾卓然是发自内心的敬仰;这次大家说要去看那个莫夜蝉弹琴,顾卓然是反对的,但是其余人都笑他假正经。跟他关系好的也说,那个相公只是长得与庄主像罢了;又不是一个人。顾卓然不觉得,他心里想;就算是长得像作为弟子的也不能去看。
所以一群人都准备要走了,就剩顾卓然在帮庄主收拾东西。
邱齐云进了屋子看到顾卓然气定神闲地在捆行李就问:
“他们都出去玩,你怎的不去?”
顾卓然忙放下手上的事,抱拳行礼道:
“回庄主,他们去看的东西太下作;我没什么兴趣。”说着,顾卓然又觉得这么说有些冒犯庄主心中顿生了一些罪恶感。
“别这不合群,师兄弟之间,玩玩闹闹也是正常;没什么下作不下作的。”邱齐云兀自翻看起记账的册子,淡然道:“有机会就和师兄弟们多出去走走。”
“是。”顾卓然行礼应道。
“这些东西我还要看,你就别收拾了;跟他们一块出去吧。”邱齐云揉着颈子,看着账册。
顾卓然便听话地退下了。
看着顾卓然出屋子,邱齐云不禁笑着摇头;这些半大的小伙子,出去玩无非就是那些个地方,邱齐云不用猜都知道。偶尔为之倒也不算过分,再说一路下来他们也辛苦了;只要不惹出事倒是没什么。想着,邱齐云点起一盏灯;看着窗外落日余晖,长夜漫漫,看来要把账记完对上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弄好。
第二十七章:琴师
“我就说卓然得跟我们来吧!”几个师弟在路上打着哈哈。顾卓然还是一脸严肃,边上的师兄拍拍顾卓然的肩膀:
“出来玩就别板着一张脸了,一会儿师兄请你多喝几杯。”
顾卓然想起庄主吩咐的话,只得扯出一个笑容微微颔首。
很快就到了御华阁,这御华阁华灯初上的时候最是华贵耀眼。各色琉璃彩灯,挂在楼外;远远就能看到华光异彩楼宇。
门口穿着一色玉粉罗裙的少女巧笑着作万福,引领客人入楼。
跟着少女入楼以后,问过人数;几人就坐上了半敞二楼的雅间里。点得酒菜,几个少女托着瓜果点心送进雅间。从雅间可以清楚看到大堂,以及大堂正中央一人多高的戏台。此刻,戏台四周的薄纱幔帐都垂落着,依稀可见台中摆着一架古琴一盏圆凳;边上是一架精巧的香炉。
大堂里熙熙嚷嚷尽是客人,侍女为雅间里的几个人沏上茶水后退了出去。
“你说,这个莫夜蝉什么时候出来?”有个师弟问。
“你看,客人还没坐满;可见时候尚早,咱们先吃着,你着什么急?”师兄打笑道。
而顾卓然心思全然不在这里,他满心想着的尽是明个得怎么把行礼装上马车。
半柱香的功夫后,突然大厅缓缓静了下来;只见一位男子走上台身后跟着琴童,几位侍女用金钩撩挂起纱帐后用孔雀翎子的摇扇轻摇起;一股子淡淡清甜香气在厅堂中弥漫开来。顾卓然本来在出神,闻见香气也不由自主地看向戏台。
那戏台上的男子便是莫夜蝉,虽表情漠然,但他上台后举止间有种说不出的媚态。落座后,抬手抚琴的样子也让人浮想联翩。
琴声悠扬,在场诸人几乎无一例外地都屏息凝听;谁也不敢动出声音破坏这一刻天人合一的境界。
而顾卓然则是愣愣看着,看着莫夜蝉粉玉一般的脸颊,颈项微妙的弧度,纤细修长弹抚琴弦的手指;他的眼中世界仿佛都静默了,连莫夜蝉胸膛起伏间的呼吸声也能听到。
“卓然!卓然!”一旁的小师弟摇晃着顾卓然,顾卓然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一曲已毕,莫夜蝉起身向客人行礼了。
“啧,你们看卓然都看傻了。”师兄看着顾卓然一脸如梦初醒的表情笑道。
顾卓然扶着桌子,转眼看向台上的人。
这时候,几个激动的客人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吵吵着要让莫夜蝉下台来陪他们酒;老鸨见状忙上去打圆场说莫夜蝉只为客人奏曲助兴,陪酒有得是姑娘。可那客人不依不饶,非要莫夜蝉陪酒,说着就冲上台对莫夜蝉拉拉扯扯起来。
“你住手!”顾卓然想也没想就从二楼上跃下,正落在那台上;一把抓过那客人的爪子道,“莫公子不愿意,你怎得也不嫌丢人!”
那客人手被扭得生疼发狠叫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拦我!”
几个师兄弟见此情景也纷纷跃下,顾卓然被这么一问有些语塞道:
“我,我不是什么人;我就是路见不平!看不得你这种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别人无理。”
那客人见顾卓然人多势众的,也不能发作只能悻悻道:
“大侠,我知道错了;绕过我吧。”
顾卓然松开手,鸨母适时上前道:“哎呀,大家都消消火;今个几位的酒菜就算我头上了。”
那客人也没有办法只能跳下了台去,顾卓然也要和几位师兄弟回雅间时候;那琴师莫夜蝉已经下了台去,只是小琴童几步追上了顾卓然,作礼道:
“多谢公子方才为我家少爷解围,我家少爷在后院备有酒菜,请公子移步一谈。”
一旁的师兄也听见了,一把揽住顾卓然的肩膀道:“啧啧,佳人有约还不快去。”
“可是……”顾卓然面露难色。
“可是什么,我们玩我们的;你去吧。”师弟说到。
“是啊是啊。”几个师兄弟也面露笑容附和道。
顾卓然一抱拳,便随着琴童去了厅后。
几经回转,小琴童把顾卓然带到一处花园;这花园中遍栽余容牡丹,月色皎亮;衬托得园中花草美不胜收。
小琴童退下,将顾卓然一人留在园中一处摆放了酒菜的石桌旁。
“你看,这月光多亮敞;竟是连灯也不必点的。”莫夜蝉的声音在夜色中听起来更显清冷。
顾卓然回头看到莫夜蝉已然换了一套碧色长衣,看起来倒是清新雅致。顾卓然抱拳:
“不知莫公子邀在下前来所谓何事?”
莫夜蝉欠身道:“当然是为了谢过公子解围之恩。”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顾卓然别开眼睛不敢去看莫夜蝉。
“公子请坐。”莫夜蝉道,顾卓然走到桌边坐下。莫夜蝉则为顾卓然斟满酒,“这里是我一人所住的别馆,平日里并无他人会来。”
“莫公子的别馆真是……雅致……”顾卓然喉中哽噎,忙喝了一口酒。
咳咳咳……顾卓然还是有一回喝酒,自然被酒呛得连咳了几声。一旁的莫夜蝉轻笑道:
“公子莫要着急,这里酒水多得是。”
这一笑,引得顾卓然看得出了神;本来与庄主相似的容貌已然是精美,这一笑更是风韵无限。
莫夜蝉见顾卓然出神,就合掌在顾卓然面前一拍。顾卓然被这么一惊,才回过神来。手上一抖,酒水撒了一身。
“恩人你可真逗人,怎么能突然就发呆出了神呢?”莫夜蝉这会儿说起来就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快别叫我恩人,我是看你一笑;不知怎么的就出神了。”顾卓然不好意思地放下酒杯。
莫夜蝉忍着笑道:“还没请问公子名讳,在下莫夜蝉。”
“在下顾卓然。”顾卓然说着不自觉作揖道。
“原来是顾公子。”莫夜蝉起身要为顾卓然斟酒,瞥见酒水湿了他的衣衫到:“夜露深重,刚才酒水湿了公子衣衫,要不要进屋里换上一件干净衣服?”
顾卓然忙站起身,摇手:“无妨无妨,这点酒不打紧。”
莫夜蝉收回手,脸上的笑容也隐去,怅然道:“公子又何必如此客气。”
“我是怕我贸然行事对公子你有所造次。”顾卓然紧张地站起身。
莫夜蝉微微一笑:“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斤斤计较吹毛求疵的人吗?”
“不,不……”顾卓然急忙否认,“莫公子你一看就是大度之人。”
莫夜蝉越看越觉得顾卓然这个人有趣,便举起酒杯:“近来,烦心之事颇多;你可否与我尽情喝几杯?”
顾卓然也管不得自己会不会喝酒了,忙端起酒杯:“喝几杯都无妨,只要莫公子能解心忧。”
几杯酒下肚,顾卓然只觉得脸上火热;人也有些飘飘然。不知不觉间,恍惚又闻见刚才在台上闻到的那种清甜的香气。
他看向莫夜蝉,莫夜蝉突然扑到顾卓然怀中;顾卓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莫夜蝉伏在顾卓然胸膛上,低声道:
“我知道我就快要死了,我想在最后几天开开心心地过。”
“你怎么了?”顾卓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低头看怀中的莫夜蝉,已然满面泪痕;“你为什么会死?”
“别再问……能陪着我过最后几天吗?”莫夜蝉只喃喃道。
顾卓然静静的抱住怀中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总觉得自己莫夜蝉是那么哀伤。
“你属什么?”莫夜蝉轻轻问。
“属虎。”顾卓然回答。
“我比你还小几岁呢……”莫夜蝉双手环住顾卓然的颈子,踮起脚侧过头吻上顾卓然的唇;顾卓然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也许是喝下肚的酒在作祟,他也吻住了莫夜蝉那微凉的唇瓣。
第二十八章:殇逝
顾卓然只记得,月光下,莫夜蝉浑身赤裸地坐在自己身上,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被镀上了银白清冷的色泽,仿佛两人这一刻不是在交合;而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莫夜蝉散落的发丝如夜色中的花枝一般遍布在雪白的肌肤上,看上去竟有一种妖冶的魅惑之态。他双手环住顾卓然的颈子,眼中含泪,呻吟也如求饶一般。
“疼吗?”顾卓然不由得有些许心疼。
莫夜蝉摇着头,咬着下唇;腰肢依旧柔软地蠕动。
温热柔软包覆着顾卓然的分身,突如其来的感觉让顾卓然有些恍然只想掠取更多;只是眼中的莫夜蝉比平日见到的更加怜弱,如风雨中飘摇的柔枝般;仿佛随时都会陨折在这场风雨中。
一直到回到客栈,顾卓然依然像是做了一场长梦一般。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和莫夜蝉做了那样的事。
到了客栈,庄主还未睡下,几个人也不敢去打扰,也都各自洗洗睡下了;可顾卓然怎么也睡不着,正好小二端着庄主要的茶水上的楼来,顾卓然接过茶水:
“我来送,你下去吧。”
顾卓然在门口轻叩了几下,屋里传来邱齐云熟悉的声音:
“进来。”
顾卓然端着茶进到屋子里,看到邱齐云依然在伏案誊写账目;这一看眼前便浮现莫夜蝉月光下娇喘的模样,顾卓然赶紧低下头晃了晃脑袋算是回了回神,也不敢打扰邱齐云,把茶水放在邱齐云方便拿的手边。
“玩了一晚上,怎么还不去睡?”邱齐云从案上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脖子,好久都未写这么多字了,眼睛都有些发胀了。
“庄主不是也还没睡么。”顾卓然将茶杯双手递给邱齐云。
邱齐云一手接过茶杯,一手揉按印堂;轻笑道:
“怎么,玩得有趣吗?”
“也没什么,就是去吃吃喝喝罢了。”顾卓然这会儿连庄主的脸都不敢看了。
邱齐云喝了一口茶,抬眼看顾卓然;发现他神色有些不自然便问: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没事。”顾卓然摇手。
邱齐云皱起眉,淡淡道:“那就早些休息吧。”
“是,庄主也要早些休息。”说完,顾卓然就出要门去了。
“慢着。”邱齐云饮下一口茶,慢悠悠道:“记得洗一洗身子以后再睡,你身上沾着合欢香了。”
顾卓然身形一滞,点头应道:“是。”便退出屋子,关上了门。
出得屋子,顾卓然赶忙低头闻自己身上,果然有刚才隐隐的香气;特别是撒了酒的地方更是一种浓烈的香气,这香气闻久了会有些发晕。顾卓然记得以前师兄弟里面有人提过这合欢香,是催情用的奇香;这香借酒会催生功效。一般人浅闻倒也没什么,如果是喝过酒的人或者正在喝酒的人闻见这香味便会受不了催生的春药。
果然,那莫夜蝉用得是这香;顾卓然在屋里赶忙把衣服都脱下来,用提来井水浇洗身上。顾卓然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但却没办法生莫夜蝉的气,只是他想不明白莫夜蝉为什么要在那个客人身上下合欢香,而后又在自己身上下合欢香;然后还主动与他做那些事。
第二日,顾卓然很早就醒了;东西还要整理几日,采购一些要用的东西才会启程;顾卓然要去买些草药,不到正午东西就都采办好了。
顾卓然抱着药往回走,半路上突然被人拉进小巷。看清来人,顾卓然皱眉道:
“怎么是你?”
莫夜蝉眨眨眼看顾卓然道:“你这么早出门做什么?”
“我,要为我们……师傅买东西。”顾卓然卖了个心眼道。
莫夜蝉垂下眼帘,忽的抬起眼看他:“那你什么时候得空?东街那头新开了一家胡人酒家,听说里面有胡姬跳舞呢~!”
顾卓然皱眉,抽出手:“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昨个在我身上下了合欢香。你为什么要这样?”
莫夜蝉撇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对不起……我只是时间不多,我想快点找到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你老说你时间不多?你到底怎么了?”顾卓然不明白这莫夜蝉整天欲言又止到底是为甚。
“我都道歉了,我错了,你陪我去嘛……”莫夜蝉双手牵着顾卓然的手。
顾卓然也对莫夜蝉的装可怜攻势显然也没办法:
“东街,不远吧……”
“不远不远!”莫夜蝉开心地牵起顾卓然的手就往巷子里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