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才犬貌——笛花
笛花  发于:2012年0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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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恒德一直对他的受宠很不满,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小王爷没传唤你就乖乖候着,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小武继续哀求道,“金公公,求求你了,让我进去见小王爷。”

“放你进去?呵,王爷可正在小王爷屋里,识相的就快滚!”金恒德的嗓音尖而细,一扬手道,“不然就叫你吃棍子

!”

小武吓一跳,知道更不可能进屋子了,道“那我在这里等着小王爷唤我,可以吗?”

金恒德横他一眼,道“小畜生,你到底什么事?”

小武也没打算隐瞒,答道“后面小屋里的公公快死了,他想见小王爷。”

金恒德略想了一阵才明白小武所说的是何人,当即大怒,挥手掴小武,道“小畜生,你胆敢为那个老东西传话!”他

并不作罢,指着小武一阵大骂,“他是早该死干净的人,你敢在小王爷面前多嘴就打死你!”他本是那个老太监一手

提拔,但却十分憎恨对方,因那老东西迟迟不肯告老,霸着位置,害他多熬了十几年。

这耳光打得狠,小武半响没清醒过来,只觉得耳朵一直嗡嗡作响。而就在这时,小王爷的房门开启,郑东南与席尽诚

走了出来,金恒德慌忙拉着小武跪下磕头。

小武意识到走出来的是昊王,稀里糊涂地喊了声,“王爷。”

郑东南停下脚步,金恒德顿时吓得一身冷汗,挥手又是一巴掌抽在小武脑袋上,急道“王爷恕罪,这小畜生不懂规矩

。”

郑东南看向小武,小小的身体跪缩成一团,头一直埋得很低,不敢抬起来。他不太喜欢这孩子,却意外地允许这个生

命一直活着,因为他觉得这孩子并没有过错。

“王爷,”小武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又大胆地唤了声,甚至一口气说了出来,“住在后屋的公公快不行了。”

金恒德恨得咬牙切齿,直想立刻跳起来将小武掐死。

郑东南对他的无礼却不恼怒,平淡地道了句“好生葬了吧”,说罢便迈步离开。

小武见人要走,急忙又说道,“王爷,这条狗侍奉您多年,现在快死了,只求能再给您磕个头行个礼。”他抱着豁出

去的心情,心想要处死就处死吧,他这条贱命也没人挂牵。

郑东南再次停下脚步,一声轻笑道“你胆子不小,倒是像他。”他转头对席尽诚道,“尽诚,陪本王走一趟吧。”

“是,王爷。”席尽诚的目光落在小武身上,微微皱起眉头。

小武舒了口气,虽然趴在地上,但偷偷抬起眼睛看着昊王从他身边走过去。待人走远,他大胆地支起身体,望向昊王

远去的身影,仅仅一个背影就令他紧张不已。昊王的声音温和却不失威严,一身雍容气度,和某个噪聒不休、脾气恶

劣的小王爷真是有天壤之别。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个恶劣的小王爷已经走出来一脚踹在他胸口。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我父王说话!”郑胤轩心情正是败坏,父王刚才来检视他这些天的功课,自然是一塌糊涂,

原以为会挨训,不想父王把书卷一扔,和着姓席的就走了,这比训他还难受!

小武捂住被踹的胸口,识趣地冲着郑胤轩求饶似的汪汪两声,一脸嬉笑地凑过去蹭郑胤轩的裤子。

“哼,贱狗。”郑胤轩气还没消,但很吃这一套,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小武一脸郁闷地任他粗鲁地摸着,目光久久不能离开昊王走过的长廊。昊王这样的主子,确实值得人敬畏,他抬头瞄

一眼小王爷,不禁心中一叹,如果说昊王是真龙,那小王爷就是条蛇,顶多是头蛟!

郑东南去到后院的小木屋,老人万万没料到前来的居然是主子,瞬间回光返照般下床跪地,连磕了七八个响头,顿时

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你安心去吧。”郑东南微阖眼睑,神色淡然。

“主子,老奴将去,请允许老奴再为您做件事。”老人深知自己气数已尽,希望最后这口气能有点用。

郑东南知道他要做什么,自己被陛下逼着,连禁武令都颁布了,亦无法再坐视,便道“你想做便做吧。”

恭送昊王离开后,老人颤悠悠地爬起身坐在桌边,小武将郑胤轩打点妥当,又偷偷溜到了小木屋,老人正等着他。

“小武,公公谢谢你。”老人说道,其实他并没抱过希望,只是需要一个借口,不想主子真的来了,更坚定了他的决

心。

“王爷是好人。”小武感慨地说道,潇洒的背影在他脑海中浮现,不禁面上一红。

“是。”老人坚定地说,他忠诚了一辈子,断不可能在最后的时候背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子,谁有利用价值,

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下手。“小武,公公这便把你的身世告诉你。”

第八回:真相

“孩子,你不该来到这世上。”老人轻叹一声,徐徐道来,“此事得追溯到当今圣上登基那会。”

明帝即位之时,各方势力涌动,局势混乱不已,昊王为助兄长稳固皇位,亲入江湖,广纳武林贤才,因此结识了云门

的两位高人,一为现今跟随其左右的席尽诚,另一位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肖翀。二人皆对昊王尽心尽忠,在逆王叛

乱之际,肖翀更是保护明帝有功,饱受嘉赏。

后为拉拢虞氏,明帝赐婚昊王,欲借虞氏之力巩固政权。不料肖翀竟背恩忘义,与王妃私通,还诞下一子,践踏了皇

家威严。昊王大怒,欲杀肖翀,却被他逃脱。而当时政权尚不稳定,仍需虞氏一族的协助,昊王只得忍气吞声,与王

妃继续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你便是那个孩子,”老人摇头一叹,桌下的拳头不禁紧握,指甲几乎将掌心划破,咬牙切齿道,“若非主子心慈,

顾念你是席先生的师侄,早就将你处死!”过于激动导致他猛烈咳嗽起来。

小武无比震惊,万万料想不到自己竟是这等身份,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呆呆地望向老人。

老人平稳了一些气息,道“若是有机会,你离开王府找你爹去吧,呆在这里……主子早晚都是要除掉你的。”他不会

告诉小武,自己有多恨不得将小武和那忘恩负义的肖翀撕碎,一直留着小武的性命也只是为了引肖翀前来,不料十年

了仍不见其现身,他气数已尽,希望借着最后的力气再为主子做件事,怂恿小武去将肖翀找出,便于主子诛杀。

“王妃不会认你,肖翀弃她于不顾,若非家族势力,她早被降罪处死,你之于她只是个祸害而已。”老人残忍地说着

,将小武心中的希望一点点毁灭,“你也怪不得她,现在她表面上是还是王妃,认了你只会害死她,这天下间能容得

了你的只有你爹那。”

小武的眼眶中渐渐积满泪水,原来这就是自己的身世,一个祸害。

“此事事关皇家颜面,知情者所剩无几,你是好孩子,公公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找到你爹,保住性命,你要记住秘

密若是泄露,王妃性命难保,好自为之吧。”老人不禁自嘲一叹,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将小武当人看待,养畜生般养

大了,若能引出肖翀,也算是十年来的回报。

小武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喃喃说道“公公,我知道了,谢谢您。”

“公公累了。”老人说。

小武强忍着泪水,走近来扶起老人,将他扶回床铺,又盖好铺盖。老人阖上双目,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然后再也没有

醒来。小武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直到老人的生命终结。

安葬的事宜是由金恒德包办,他嫌恶地站在木屋外,指挥人进去搬。小武一直侯在左右,看着老人被裹上草席抬了出

去。他一路尾随,想陪老人到最后,刚踏出屋子就被金恒德拉住,抬手就给了两嘴巴。

“小畜生,警告过你不准乱说话,竟敢不听!”金恒德恼怒不已,扬手又是一巴掌要下来。

小武抱着脑袋,求饶道“金公公,我下次不敢了。”

“贱骨头!”金恒德冷哼一声,一把揪住小武的耳朵,拉着便走。

小武眼见老人的遗体已被抬远,急道“金公公,我、我想送公公一程。”

“送什么!赶紧洗干净了去侍候小王爷!”金恒德不放手,小武无力挣脱,只得跟着去。

小武如同面团般被狠狠揉弄了一番,像是身上粘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反复洗了好几遍。回到小王爷那儿,小王

爷已经就寝,小武便趴在门口守门。透过窗户,他呆呆地望着夜空,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原本想看看老人安葬在何处

,好以后每年去上柱香,不想连这么个小小的愿望都达成不了。老人如同他的亲人,这些年来若非得到老人的照顾,

他早就饿死了。还有野狗,要不是自己天天喂养着,估计也饿死了吧?他喜欢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过几个月,就能

再见到野狗了。如果这次野狗再问他走不走,他想冒险一试。

不过,小武没有等到玉凌川回来。春天过去了是夏天,玉凌川都没有现身。小武担心他是不是迷路了,后悔没有画张

地图给他带着。

郑胤轩一如既往,高兴时左一个爱犬右一个爱犬的,不爽时拳打脚踢算轻的。不过最近他没什么精力欺负小武,太子

昀每天都来,满口小轩的武功不足自保,他担心不已,必须要亲自指导小轩练功。

一开始郑胤轩门都不让他进,奴仆们也听话得很,看见太子来敲门都不敢应。郑昀见这条路行不通,转而求见皇叔,

在昊王跟前毅然表明自己对小轩一片赤诚,昊王索性就给了他进出王府的特权,这下没人敢拦了,顿时如鱼得水。

郑胤轩大怒,但论武功还真打不过郑昀,天天都要被羞辱,打输了还要被耍无赖的郑昀叠罗汉。“你给本王去死!”

小武被这声咆哮吓得一个哆嗦,他讨厌小王爷,却很害怕太子,这家伙每次把小王爷弄趴后就会过来对他动手动脚,

要么摸摸手要么捏捏脸,还扯他的衣服。他上次忍不住反抗,冲太子伸过来的手咬了一口,其实都还没咬到,太子猛

地变了脸色,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立刻吓坏了他,太子浓烈的杀意扑面而来。幸好小王爷见状,拍手大呼咬得好,太

子才又突然变回和颜悦色,摸着他的脑袋说小武乖。

郑胤轩又被折磨了一下午,郑昀心满意足地带着侍卫们离开,临别时道,“小轩啊,亏你这王府有个高手在,你的功

夫居然这么差。”

郑胤轩怒道,“你给本王等着,等本王学来姓席的功夫,再收拾你!”

郑昀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好,本宫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届时再来比试。”

郑胤轩说到做到,当晚就向郑东南要求,要席尽诚教授他武功。

“胡闹。”郑东南一口拒绝,席尽诚侯在他身边。

“父王,我是认真的!”郑胤轩跺着脚道。

郑东南眼皮都不抬一下,道“不行。”见儿子满腹不满的疑问,又道“云门功夫不传外人,你非云门弟子,不可学。

“那我拜他为师便是。”郑胤轩理直气壮道。

郑东南正颜厉色,道“不行,父王不想说第三遍。”郑胤轩眼圈一红,转身便要跑。郑东南眉头一皱,训道“没规矩

。”

郑胤轩马上停住脚步,一脸委屈地鞠躬行礼后才离开。

席尽诚见状,于心不忍道,“王爷,其实……”

郑东南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提,道“本王就是要他一无是处。”

“王爷煞费苦心了。”席尽诚俯低身子,道“王爷,我现在也有意收一位弟子,我看师弟……”他猛地收了声,观察

郑东南并无表情变化,才继续往下说,“那孩子挺合适,不如就让我训导,将来亦可保护小王爷。”

郑东南却是轻声一笑,道“你是要他变作你一般吗?——不必了,轩儿的护卫我自有打算。”

“是。”席尽诚不敢再多言。

一个月后,郑昀来探望,发现郑胤轩还是老样子,又借机取笑了一番。郑胤轩气得七窍生烟,随手能拿起的所有东西

都砸了过来,郑昀迅速带着侍卫们逃出了王府。上了轿,郑昀吩咐回宫,靠在轿子里嘟念了句“没用的东西”。

之后,太子好几个月没来过王府,小武继续在郑胤轩靡下夹着尾巴过日子,很快冬天又到了,然后又开春,还是不见

野狗的身影。他开始忍不住抱怨野狗的不守信,吃了他那么多食物,居然连个信都不捎来,这哪是狗,分明是只白眼

狼!

第九回:王妃

时光飞驰,郑胤轩步入躁动不安期,昊王给他配了护卫队,护卫长姓安,名广政,乃是在皇家护卫队中精挑细选出来

的。

有了护卫队后,郑胤轩时不时往外跑,天南地北地玩乐,四处洗劫珍稀宝物。昊王不久便收到了婉转控诉小王爷的折

子,他懒得翻看,随手扔进了火盆,此后再有类似折子也都做了同样处理。小武也很想出外溜达,但他没有随行的待

遇,只能继续闷在王府,白眼狼一连几年没消息,他也渐渐将这家伙抛在了脑后。

郑胤轩满十六岁,昊王就吩咐金恒德给他安排陪房丫鬟。小武自然不便再睡在小王爷房里,老老实实地搬了出来,他

倒乐得自在,不必每时每刻都看小王爷脸色。

初涉人事的郑胤轩兴致勃勃,闹腾了大半夜,第二天把破布似的小丫头扔了出来,指着金恒德一顿大骂。金恒德原以

为是丫鬟侍候得不好,跪着挨了半天骂后,才明白过来小王爷是嫌弃丫鬟不够美貌,还不如小武好看。

金恒德大汗淋漓,那小畜生确实貌美,尤其这些年愈发生得艳丽,灿如春华,皎如秋月,要找个比他漂亮的还真不容

易。金恒德挨了训,便打起小武的主意,官宦人家养小倌的不少,小王爷既然喜欢小畜生,索性就让他去侍候。

小武一听,吓得连连求饶,金恒德哪会理睬他的意见,强逼着他看了一大堆讲解房事的图文,左右吩咐了许多注意事

项,入夜后洗了干净,还用各种花瓣揉了好几遍,换上一身薄衣就扔到郑胤轩的床上去。

小武怕得要死,一听到郑胤轩进门的声音就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金恒德的声音传来,恭敬地请小王爷慢慢享用。

郑胤轩得知床上的是小武,感觉有点古怪,男人玩男人的技巧倒是都学了的,他也很想尝试,但对方是小武呢……他

是挺喜欢小武,一见到就心情愉悦,但是……小武是他的爱犬啊,他和小武算不得男男,而应该是人兽了吧?

待走近床铺,郑胤轩看到小武窝在床角落瑟瑟发抖,哭得呜呜的。“你哭什么!”他不解地怒道。

小武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像一只受惊的小狗崽子,“小王爷,我……”他支吾道,见郑胤轩等着他说下去,干脆豁了

出去,跪在床上连磕几个响头,道“小王爷您放过我吧,求您了,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郑胤轩本来就诡异小武侍寝的事,这番话下来更令他暴躁不已,他可是高贵的小王爷,这群死奴才疯了不是?居然认

为他会强暴一条狗!他愤怒地揪起小武,拖下床铺,又直接拖到门口,一脚踹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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