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华昽，你真的很惹人讨厌。”林翔辉冷笑，“你总是能轻易看穿别人的内心……让我想要杀了你！”
雷华昽波澜不惊的眸中映出林翔辉的身影，还有他手上那把闪着冷泽的刺刀。
“你有这个能力的话，就尽管杀了我。”
现在……是立冬时分了吧。有点冷呢。
带着些许寒意的风吹来，杨靖澜身上的绯色披风便飘洒开来。
他一直很喜欢披着东西的感觉，那样让他觉得自己很潇洒，很不羁。虽然这种单薄的披风并不能为他抵御寒冷。
回到家，杨靖澜想也没想就往自己的床上倒去。他实在太累了。
萧伤然不在家里，空荡的屋子少了几分生气。这样一来，杨靖澜就不免会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毕竟，巨蟹座的人是很喜欢怀旧的。
一出校门，那辆崭新的自行车就吸引了他的视线——“你怎么来了？”
“今天我们学校要布置考场，提前放学。”车上的人身着黑色校服，修长的腿帅气地蹬在地上，灿烂地笑着。“怎么，我特意来接你，还不高兴？”
“……没有啦。”脸庞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杨靖澜坐到后座上，轻轻扶着他的腰。
他似乎有些不满，便使坏地猛踩脚踏——自行车飞快地向前冲着，身后的人则是吓得紧紧抱着他。
在红灯前一个急刹停下，杨靖澜惊魂未定。“你飙这么快干什么？会吓死人的！”
“我不飙这么快，你怎么会抱得那么紧。”奸计得逞的笑容。
杨靖澜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绿灯亮起。自行车继续前行。不过这次不再是狂飙，而是令人安心的平稳前进。
“澜……快要中考了，你紧张吗？”
杨靖澜理了理散乱的发丝。“还好。我没打算考重点高中，所以压力不大。对我来说，能考上普通高中就不错了。你呢？”
“我？我根本没打算考高中。随便找间职业中学读就算了。”
从转角处突然开出一辆小汽车，闪躲不及的自行车被撞得变了形，两人也摔到了地上。
“喂！我这辆车是新买的！你赔给我！”他朝着扬长而去的小汽车吼道。
杨靖澜站起身。“算了，一辆自行车值不了多少钱。没摔伤吧？”
“没……哎哟！”
扶着他到路旁的长椅坐下，杨靖澜担忧地问：“伤到哪里了？给我看看。”
“不用，我没事。”他尝试着站起来，但还是摇摇欲坠。
“去医院看看吧？”杨靖澜不放心。
他摇了摇头。“没这么严重，只是扭到脚而已。”
“那……我扶你回家吧？”也只能这样了。
一路上，杨靖澜架着比自己高出七公分的人，还要忍受他痛苦的呻吟以及不时的毛手毛脚，历尽艰辛终于到了他的家。
他掏出钥匙开了门，回过头神秘兮兮地对自己说着：“澜，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好像不是我们的生日吧。
“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节。”
杨靖澜翻了个白眼。“那又怎么样？我又没有被人捉弄。”
“有啊。”他在杨靖澜耳边低语：“而且我的演技实在太完美了，你一点都没有识破。”
该死……原来他根本没有受伤！还借这个来占自己便宜……
“谢寒歌你去死啦！”狠狠踩了他一脚，杨靖澜把他推了出去，“砰”地关上了门。
“哎哟！澜，你下脚也太狠了吧……痛啊……我这回是真的受伤了”他在门外哀求，“澜，你开开门好不好？”
杨靖澜堵上耳朵。“我就不开门！痛死你活该！”
“喂！你有没有搞错！这里是我家耶！让我进去！”
……
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真是天真得可以。虽然很可笑，却让人无比怀念。
歌，如今的你又会在哪里呢？是不是还记得我，和我一样怀念着过去？
第十八章
“我想要这个！飞冥，买这个给我好不好？”
飞冥无奈地叹了口气。“筱烨，我们是出来完成任务的，不是来逛街的。”
“可是我真的很想买……身上又没带银两……”素和筱烨望着饰品店里那个精致的荧光坠子，向飞冥撒着娇。
“好吧好吧。”拗不过她，飞冥只好走进饰品店。
素和筱烨正笑得开心，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握住了手腕。回头一看，一名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
“呀！”惊叫一声，素和筱烨发现自己挣不开那人的手。“你……你想干什么？”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猥亵的目光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一双手还在她身上乱摸。
“飞……飞冥！救命啊！”素和筱烨急得要哭了，但无奈不会武功，对付不了他。
一柄长枪自饰品店内飞出，刺破了男子的咽喉。
素和筱烨看着溅到自己衣裙上的鲜血，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筱烨，没事吧？”飞冥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飞冥，你……你就这样把他杀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飞冥杀人。
飞冥点点头。“神杀说得不错，有些人活在这个世上还不如死了的好，免得留下祸患。”
待怒气平复，他又道：“我第一次杀人，是为了你才破戒的。”
素和筱烨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
“我应该高兴吗？”
深夜的锦州，宁静而神秘。城郊的树林里，干枯的树林伸展着，不免让人感觉有几分可怖。
杨靖澜喜欢黑夜，不喜欢白天。他讨厌白天时刺目的眼光，令他睁不开眼。
他常常熬夜，不是因为沉迷于电脑游戏而忘记时间，而是他很享受那种唯我独尊的感觉。
当所有人都睡着，每一户人家的灯都熄灭之后，走出阳台，吹着舒适的晚风，居高临下地看着整座城市。
那种感觉，真的非常爽。
虽然很多人都会认为他是个疯子，三更半夜不去睡觉跑出来吹风。
但是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真的自由了。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看见。
夜空中挂着几颗水蓝色的星星。杨靖澜数了数，一共三颗。
三颗星星连成一个三角形，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三星灭魔。杨靖澜忽然想到了这个词。
不知道那三颗星星，是不是七杀、破军和贪狼呢？
一阵喧闹声从城北传来。杨靖澜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隐隐的火光在黑暗中跳动着。
是北岚楼……北岚楼着火了？！
等杨靖澜反应过来，他已经开始往城内飞奔而去了。
火势越来越大，他可以想象出北岚楼现在有多混乱。
扶着一旁的墙壁，杨靖澜不停地喘着气，汗水滴落到地面。
萧伤月不是习武之人吗，怎么体力这么差，只是从城郊跑到城东就没有力气了。
不知道竹谦他们怎么样了……不要出事才好。
咬咬牙，杨靖澜继续用尽力气向城北跑去。
一大群手持弓箭的人包围了北岚楼，正朝里面射出带火的箭。
用火攻……倒是挺狠毒的计策。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杨靖澜拉住一个正欲逃离的人询问。
“听说北岚楼的左护法杀了灭耀教的副教主，灭耀教派人来围剿北岚楼了……还是快逃吧！”
灭耀教与北岚楼素来不和……这次很可能是借机挑起战斗的。
对了，晓杰好像告诉过自己一条北岚楼的密道……出口在城北的那口古井。他们应该会通过密道离开吧。
想到这里，杨靖澜顿时安心了许多。
古井处，落吟、素和筱烨正带着一队人从密道中走出，准备伏击灭耀教。
“萧公子？”看见杨靖澜，素和筱烨讶然道，“你怎么在这里？”
杨靖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竹谦他们呢？”
“楼主吩咐我带一队人出来伏击，他在北岚楼内指挥作战。”落吟道。
想也没想，杨靖澜就顺着古井里的绳索爬了下去，不顾身后传来的喊叫声。
等杨靖澜赶到北岚楼，大火已经被扑灭了。他不得不佩服不北岚楼的办事效率之快。
望见楼上那抹银白色的身影，杨靖澜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事。
暗夜中霍然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那是……箭头的锋刃！有人想要袭击竹谦！
杨靖澜下意识地拔出了腰畔的长剑。平时这把剑对他来说只是个装饰，却在如今派上了用场。
箭离开弦的瞬间，他将长剑掷了出去。
“当！”长剑成功地将箭击落，但同时也让敌人发现了他。
紧接着，一支疾箭穿透了他的身体。杨靖澜感觉自己的肋骨好像断了几根。
无法抑制地咳出几口鲜血，杨靖澜扶着栏杆不让自己倒下。
在电视剧里看见别人吐血的片段总觉得很帅……没想到原来这么难受。
“受了这样的伤还站得起来，你小子倒有种。”树上的弓箭手说着，拿出另一支箭。
第十九章
箭尚未发出，楼上银白的身影便一闪而至，一剑砍下了他的头颅。
下一刻，杨靖澜就感觉自己被人横抱起来，快步前行着。
“伤月，你刚才不应该出手的。”南竹谦的语气中带着心疼，“我是想引他上钩的，要是你不插手，怎么会受伤。”
“我……”杨靖澜颦起眉，“我只是……怕你躲不开。”
南竹谦笑了。“你在担心我？”
好像自从他成为楼主，就没有人再为他担心过。他拥有如此实力，的确没有什么好让人担心的。
但是，即使他武功天下第一，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
“……傻瓜。”杨靖澜笑得有些吃力，“每个人……都是需要关心的……”
正是因为饱尝没有人关心的滋味，杨靖澜才会更加关心身边的每一个人。他知道，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南竹谦和他一样。
“……”短短的一句话，竟让南竹谦润湿了眼眶。
“谢谢你，伤月。”抱紧了怀中的人，南竹谦霸道地加上了一句：“我不许你死。”
杨靖澜看看他身上被染红的银白劲装，笑道：“放心……我……不会就这样……死掉。”
虽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但杨靖澜最终撑了下来，就连医师替他拔箭时都没有哼一声，也没有痛昏过去。
“你很坚强。”待医师离开后，南竹谦对榻上的人道。
杨靖澜回之一笑。“我答应过你的……不能不守信。”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停止了。他想是北岚楼的人两面夹击，战胜了灭耀教。
天快亮了……好累，还是先睡一觉吧。
“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从房内传来南竹谦带着倦意的声音。
空桐雅岚轻轻推开房门。“楼主，伤月他没事吧？”
“他伤得挺重的，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南竹谦说着揉了揉太阳穴。从他眼眶下的黑眼圈不难看出他彻夜未眠。
“楼主，你先去休息吧，伤月交给我照顾就好。”空桐雅岚道。
南竹谦马上拒绝。“不必了，我不累。”
空桐雅岚还是第一次看见南竹谦如此重视一个人。明明已经很累了，却硬是要留下来照顾他。
“唔……”杨靖澜蹙了蹙眉，睁开双眸。
好痛——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看见他强忍着疼痛的表情，南竹谦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锦被。果然，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渗出的血浸湿了衣衫。
“我去叫筱烨过来！”空桐雅岚见状，立即离开了。
杨靖澜抬起头，对上南竹谦担忧的眸子。
“你……一夜没睡？”
“我怕你会出事。”南竹谦道，“我不敢睡。”
不敢……他北岚楼主南竹谦，居然也会有“不敢”的时候。
杨靖澜不是迟钝的人，他早就看出来，南竹谦是喜欢他的。即使他总是告诫自己不能再深陷情海，即使在他心中谢寒歌仍然占有一席之地，即使他不愿再次受伤……
他的心，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背叛了它的主人。
“北岚楼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有急事，我哥失踪了，他常来北岚楼，我想问问他在不在。”身着靛色侠客装的少年道。
守在门外的侍卫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他。“你哥是谁？”
“我哥叫萧伤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萧公子的弟弟？”
少年歪着头思索了片刻，道：“这样吧，你们叫右护法任晓杰出来，他认识我。”
“右护法在几天前远赴翌城执行任务去了，过几天才会回来。”
晓杰哥不在？那可怎么办……
“发生什么事了？”一名青衫男子摇着竹骨扇从北岚楼中走出。
“副楼主，这个人自称是萧公子的弟弟……”侍卫有些为难地道，“右护法又不在……萧公子还在休息，楼主吩咐过不能打扰他……”
青衫男子瞥了那名少年一眼。“他的确是萧伤然，让他进来吧。”
尽管只有过一面之缘，但他还是记得这个白痴的。
“落吟大哥，谢谢你。”萧伤然朝他笑道。
明明和他说过“再也不见”的，怎么又碰上他了？真是倒霉。
落吟不屑道：“我是看在你哥为救楼主受伤的份上才帮你的……”
“什么？！”萧伤然大惊，“我哥怎么了？”
“放心，死不了人的。”落吟淡淡道，“只是中了一箭，没有危险。”
话还没说完，萧伤然就往楼上飞奔而去了。
“哥，你明知道自己把武功都忘光了就不要加入混战……这么危险的事你也做得出来！”看见杨靖澜苍白的脸色，萧伤然忍不住发脾气了。
杨靖澜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倚在榻上，任他责备。
南竹谦道：“这位少侠，请问你是来北岚楼找人的，还是来骂人的？”
“我……”萧伤然被他那种不温不火，却异常逼人的气势给慑住了。“我只是担心我哥而已……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杨靖澜感觉心里暖暖的。“亲情”这个词，在他的世界里一直都是陌生的。如今，萧伤然的话让他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