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赶到城门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脖子已经快断了。
远处费伊似乎和守城的士兵在交涉些什么,在他出示了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后,士兵一下就变得恭恭敬敬,挥手打算放人。
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再次意识到暴力的危害。
而且……我说啊,这里明明就是欧式的大门,宏伟程度不下于凯旋门,中国盔甲在下面晃来晃去你们不觉得别扭吗?
这里的人都审美樟碍,我再次确定这个观念。
突然间,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畔:“两位也想要出城吗?”
声音来自于几步之外,那边站着两个人,看来同样打算出城。
其中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衬的他身形挺拔修长,黑发规规矩距束在脑后,脸上托着迷人的笑容,给他原本就出色的五官又加了分。
好帅……我呆了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他似乎什么地方和其他人有些差异。
另一个么……是我很熟悉的人。
“雪越?”我惊讶的瞪大眼睛。
照例一袭及地的白袍,极为清秀的面容,不是雪越是谁?
朝我笑笑,他将疑惑的眼神转向费伊。
我有些奇怪,他们认识吗?
没有我想象中的熟悉,费伊只是礼貌的回答他“陛下传令让我探察下塔木卡林的事,你也要去吗?城主的公子?”
好吧……我又呆掉了,身边的大人物还真是无处不在啊,其实我到现在还不适应这个身体的身份呢。
城主的公子啊……我望天,听起来还满酷的。
不过……费伊为什么要对雪越说真话呢?我奇怪的戳了戳脸,还以为他一定会说谎呢。
脑中浮现出他让我小心雪越会魔化的话语,我不知道该不该提高警觉。
“这么巧,”春风般的笑容荡漾在雪越脸上,“我是陪我父亲的将军出城的,”他把手指向黑发男子继续道:“这位就是普言城的驻军统领,我父亲的得意助手,也是……”他犹豫了下才继续道:“这次死去的副奖的直属上司”
拍了拍手,他像想到什么似的道:“既然都前往塔木卡,不如结伴吧?”
结伴啊……我无聊的抓抓头,自己是无所谓啦。不过这个男的……他真的是什么驻军将领吗?看上去好年轻的样子。
黑发男子的声音有些玩世不恭:“诸位好,我是安德兰谢。”
果然,听中国武士装扮的报外国名字就是有点别扭。
我先表示友好的伸出手去告诉对方我的名字,随即遭到了一记用力的回握和一双毒辣的眼神。
不解的望向费伊,我马上反应过来这样其实是变相答应了结伴的要求。
害怕的瑟缩了下,我只好没话找话问雪越:“你不去吗?”
朝我耸了耸肩,他无奈的笑:“父亲不让,没你这么幸福了。探察如果没什么危险的话其实是很好玩的事。”
一声没吭的费伊淡淡的看了安德兰谢一眼,转身就迈开脚步。
靠,你这样就走啊,而且……
你也太没礼貌了吧,老大。我不禁在心底感叹,果然养尊处优的人就不一样。
请自动回放,他初次见到我时对我的态度。
还在神游,手却突然被执住了,高热传递过来,我抬起头看见一张笑脸:“不快点跟不上费伊阁下了哦。”
笑脸这么说。
喂喂……第一次见面就可以这么亲密的拉对方手吗?而且我还是男的哎!
不过想归想,我还没脸向他抱怨。
刚踏出城门,一个士兵就快速跑上来在安德兰谢耳边低语了几句。
身份同样高贵的普言将领转过头来问我们:“此去塔木卡还有段距离,徒步的话天黑前是到不了的,两位要不要骑马?”
费伊沉吟了一会,没有说话。
我猜到他的想法,但徒步走我只怕更受不了。
“呃……我应该行吧。”心虚的吱了声,连我自己都听出底气不足。
黑发男子依旧没有半点将领的样子,热情道:“原来是洛殿下不会骑马啊,没关系,可以和我同乘一匹啊。”
我刚想说不用了,我和费伊一起就好。哪料咳了两声,费伊反而答应了安德兰谢的提议,冰冷的声音礼貌而生疏的向他道了谢。
我有些奇怪,但很快也明白了原由。
安德兰谢从士兵手中牵过两匹马,一个漂亮的动作就跃上了马背,然后他弯了弯腰,朝我伸出了手。
犹豫了下,握住他的手,一瞬间天旋地转,回过神我已在他身前。
一旁的费伊也跳了马背,动作略显僵硬,很明显他是骑术不精,皇室里大概没这门课吧,又或者是基本出远门就用飞毯的贵公子。
应该是这样吧,不然他老早提出骑马了,哪会一路揪我的领子过来。
那时我并不知道,马匹其实只有在城门口的驿站才有提供。
同行的两人非常有默契的同时握住缰绳,策马奔驰起来。
风从脸颊边吹过,带来的却是暖意,形状美好的手握住缰绳横在我身前,我无奈的只好被安德兰谢圈在怀里。
有些凉的怀抱,却很舒服。
冷热交替间我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眨了眨眼睛,依旧抑制不住睡意。
朦胧中费伊似乎有和安德兰谢交谈些什么,他那如玉石般冰冷却清脆的声音即使在我逐渐淡薄的意识中也一样清晰。
嘴角微微勾起个弧度,我放松的睡着了。
第六章
醒来时,夕阳正红。
余晖给原本棕色的马背也度上了一层光辉,显出了意外祥和的气氛。
所以那片地狱也就在美中被衬托的更可怕。
没错,地狱。黑焦的土地,树木的残枝被杂乱的扔在地上,却隐隐与被大火烧过的痕迹不一样。明明是曾经茂盛的森林,如今却半点看不出有生机的样子。
就算是我这种生物极差的人也了解,在今后的几十乃至上百年,这里都不可能重生了。
同行的两人显然也受到了震撼,横在我腰间的手明显紧了紧。
“那人……就是被烧死在这里的。”低沉的声音来自身后,我清楚的知道安德兰谢在说他的副将,只是他的语气很难让人判别他是在难过还是愤怒,抑或是两者都有,
费伊看了他一眼,催动马匹又想前走了几步,道:“尸体应该已经送回城了,我们还是先看一下这里吧。毕竟如果黑火也有小片影响到了邻国,如果我们这儿是起火源的话应该会很麻烦。”
“起火的时间不是晚上,附近应该有人才对,这里周围只有西面不远有个小镇。我建议先去那里住一晚……”声音少了往常的笑意,安德兰谢提出有建设性的建议。
费伊专注的看着那片黑地,没有答话。
气氛有尴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觉得费伊对安德兰谢有些敌意。
咳了两声,我妄图打破这令人不舒服的氛围:“那个,你们一直说邻国邻国的,到底是哪个国家啊?”
即使知道会被鄙视,我依然问了。毕竟我想一个对国情很不熟悉的王子是不可思议的。
“是扶邻国,少数拥有高阶兽王族的国家,和我们意想交恶,。所以我才说如果我们这是起火源的话会很麻烦。”他有意无意看了安德兰谢一眼:“其实去小镇也好,明天可以找镇上的人问一问起火时有没有人在这周围。”
我把头转了转,看向身后。安德兰谢点了点头,但仍征求我意见:“洛,你怎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啊,先别说反对没用,光我敢说个不字就够我死几百次了吧?
“呃,不用问我没关系,更何况我觉得很好啊。”在毒辣的眼神下,我被迫说出了违心的话。
安德兰谢低头应了声,环住我腰的手又紧了些。仿佛是错觉,隔者布料我依旧觉得他的手很凉,比先前更凉了。
没有说话,费伊掉转马头,向西行去。
他在不高兴吗?奇怪了,为什么啊。
小镇果然不远,没多久就出现在我们视线去。
走近了我才看清,说是小镇,其实也有个中型城市的规模了。但是警戒方面却比普言差很多,入口处只象征性安了几个士兵。
费伊率先跳下马,然后把我从安德兰谢怀里揪出来……他伏在我耳边低语:“无论在哪里,有人居住的地方是不准骑马的。在这里贵族也不能摆身份架子,所以我们必须将马匹放在门口的驿站处。”
我懂……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看来在这里贵族真的只是个身份象征而已,地位福利没享受多少。
知道他是怕我随便发问引起安德兰谢的怀疑,我乖乖闭紧嘴巴。
安德兰谢笑笑,没有介意费伊稍微有些失礼的行为,也从马背上跃下来。
立刻有士兵从镇门把边走来,从我们手中接过马的缰绳。
完全没有普言时的严格询问,我们很轻松的就被放入了小镇。
踏入镇门时,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
拱形的门墙上刻了两个字,含……是雪吗?
含雪镇……不错的名字。
走了几步,我才发现这样下去完全不是办法。夕阳比刚才更红了,显然那是天黑的征兆。
身旁的两人完全没有问路的打算,但我丝毫不怀疑他们不知道旅馆在哪里的事实。
轻咳两声,我把头转向比较好说话的安德兰谢:“那个……我们不用问一下旅馆在哪可以吗?”
拍一下头,仿佛才想起来似的安德兰谢笑道:“是哦,先休息一晚也好。”言罢,他拦下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女子,用万年不变的迷人笑容询问对方旅馆的地址。
你在哀伤吗?其实我很想这么问他。
回过神来,女子已经走了,安德兰谢转头告诉我们再走不远就可以见到旅馆了。
正当我沉浸在马上就可以休息的喜悦中时,一旁的费伊却冷淡的开口:“你问的是旅馆,不是最大最好的旅馆。有些小地方脏的要死,怎么能住人?”
说完他同样拦住了一位女子,美男子的魅力让他很快就如愿以偿得到想要的地址。
安德兰谢无奈的摊摊手,没对费伊的挑剔有任何不满。
奇怪了,你平常有这么挑剔吗?
真的好奇怪的说。
这次的路显然要比安德兰谢指的远了很多,几乎是从小镇的一头到另一头,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我腰酸背痛腿抽筋。
不过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某人,我也不想抱怨什么了。
接下来的事都很顺利,并没有出现小说或影视剧中房间不够我们必须三人挤一间的狗血情节,费伊很快订好了三个房间。
拿着钥匙我就想踏上楼梯去房间,老天保佑,先折磨了我屁股一下午(马颠的),又叫我走了大半个时辰路,铁人也受不了吧?
“等一下,”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只好刹住脚步。
从口袋里掏出两快黑……呃,应该是黑水晶吧。费伊一手一个递给我和安德兰谢,然后才解释道:“明天可能不仅仅是在边缘观望,我们必须到森林内部去,黑火焚烧过的土地都残留毒素,带着水晶会比较舒服一点。”
接过水晶,安德兰谢礼貌的道了谢。我去狐疑的盯着费伊:“那你怎么办?”
“啪”的一声额头又被弹,费伊白了我一眼说:“你觉得我可能会没有吗?”
也是,我觉得我不该太高估魔人贵族的良心才对。
答应了声,我把水晶放进口袋,转身跑上了楼梯。
这次没有人再叫住我,一心只想休息的我也没有注意到费伊和安德兰谢没有跟上来。
不知道旅馆的门会不会像学校一样弹人,我依旧用电光一闪的速度开了门。
屋内的摆设和学校宿舍还是满相近的,当然我指的是卧室,出门在外就别指望有厨房,大厅了。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床!
没错,由枕头,木版,被子构成的正常的床,而不是学校那该死的网。
我兴奋的扑了上去,在床上滚了两圈。
软软的,手感很好的样子,是啊,这才是应该睡觉的地方嘛。
开心的抱着枕头,我想我又要睡着了。
那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蓝天白云,如果这是副照片的话,一定很美。
可惜这不是,这里有鸟叫,有生机勃勃的青草,有火车的轰鸣声……但是,没有人烟。
哪里都找不到人,密植有我一个人被抛弃在这里。
一个人。
火车从我眼前经过,鸟儿从我头上飞过,我离不开这。
没有人理我,没有人陪我。
永远,一个人,呆在仙境里。
我一下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冷汗湿了我的后背。
剧烈的喘息着,我注意到床边站着人。
淡漠的声音传来:“做噩梦了?”
我无力的靠在枕头上点点头,也没心情注意他是怎么从锁着的门进来的。
头突然被狠狠揉了两下,下一秒一个身体圈了过来。魔人贵族在我耳边低语:“来给你送饭的,结果发现你一直在颤抖,刚想叫你,你自己就醒了。”
没想到这个动作有些越矩,我被无边的恐惧包围着,牢牢抓住了费伊胸前的衣服。
“不要扔下我。”我喃喃道。
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费伊只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只这个动作就够了,我把头埋在他颈窝里抽泣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却感觉不到漫长时间的流失。
我第一次听到费伊温柔的声音,他刻意压低嗓子:“没事了,我在这边陪你。”顿了顿,他叫了我的名字:“秦玄。”
原来他记得……我一时间又觉得心底五味杂陈。
但这话语却似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很快就觉得恐惧渐渐转化成安宁。
黑色的发丝贴在我脸上,痒痒的。
再次睁开眼,没有昨晚那种时间不清的感觉。
我清晰的知道,现在是早上了。
我依旧维持着昨晚的姿势窝在费伊怀里,可他似乎也没有推开我。我内心不禁有些愧疚,挣扎着从他怀里爬起来,没想到惊动了假寐的人。
灰色的眼睛带着刚睡醒的迷茫望着我,但很快就恢复成平素的淡漠。
“好些了吗?”舒展下身体,他看了我一眼。
我红着脸微不可闻的答应了声。
虽然没什么感觉,不过身前的人,好象在……笑
我像触电一样跳起来,扔下一句”我去洗漱。”就捂着发烫的脸进了卫生间。
靠,我居然和一个男人抱了一晚上。
声音远远传来:“我先回房间了,你洗完自己下去,今天……”后面的话语已经听不见了,我把头埋在水中,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梳洗完后我按照费伊的指示下了楼,意外的发现安德兰谢已经等在大厅了。
刚我还想敲他门呢。
安德兰谢笑着和我打了招呼,不多久,费伊也下来了。
他很快恢复成那个高傲冷漠的贵族,丝毫不见昨日的温柔。
贵族淡淡开口:“走吧,也不知道今天赶不赶得及回去。”
安德兰谢抬手示意他等一下,从怀里扯出一副简易地图,指着其中一个黑点对我们说:“先去镇长家吧,他可能会对森林的事了解更多一些。”
喂,你哪来的地图啊……莫不是又牺牲色相让别人帮你画的?
我越发觉得有道理起来,不然昨天找旅馆时他干吗不拿出来?
费伊沉吟了半响方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