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斗——宋无疏
宋无疏  发于:2012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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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知道唐庆仁的事儿了?”袁鸣彦挑眉问道。他把腿翘起来,整个人躺在沙发里,一副悠哉悠哉的闲适姿态。

谈笑对这个男人的随便已经见怪不怪了,只道:“你肯说的时候也不需要我问。”相反,如果你不想说……恐怕谁也

别想从你嘴里撬出消息来。

袁鸣彦点了点头,赞道:“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果然聪明。不过……”他顿了顿,突然做起来,凑近谈笑继续道:“

你还不够聪明。”你根本就不知道……如果问的人是你的话,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不过,这句话袁鸣彦没有说出

来,有些话说得太透反而没意思了,而且……过犹不及,谈笑还没有接受他,现在说得太满反而会弄巧成拙。

谈笑对非重点的话向来是采取忽略态度,也不多言,只是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端详着袁鸣彦。他的确瘦了,虽然仪表无

可挑剔,可那浅棕色的眼睛里血丝还是很明显的。他笑意盈盈地看着着他,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那种感觉…

…太过幸福,让谈笑不由得有点恍惚起来。似乎……从来都没有谁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即使是颜如玉,她故作冷淡

的表现无可挑剔,以至于太完美地遮住了真相……

眼见着谈笑的眼睛开始放空,由一种幸福沉醉慢慢变成忧愁悔恨,袁鸣彦不禁站起身坐到他旁边,揽住谈笑的肩,他

想说:“为什么总是要把自己藏在壳里呢?有什么事是不能说出来的呢?你难道不知道……我留下来就是为了看住你

、照顾你吗?你在难过的时候……我的心也是会疼的,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但是他没有说,还是那句话——有

些事……过犹不及。

陷在自己情绪里的谈笑并没有抗拒身边这个男人温暖宽广的怀抱,也许是那种安定的力量让他觉得舒服吧,他渐渐放

松了一开始紧绷的身体把头靠在袁鸣彦的肩头,道:“我母亲很聪明。”可是立刻他就改口了,“不,我母亲很聪慧

。”

“如果一个人只是聪明……那并没有什么,可如果一个人可以聪慧,那她就很了不起了。可是她用她的聪慧欺骗了我

,让我觉得她从来都很讨厌我这个儿子。”谈笑慢慢地闭上他的眼睛,“因为她讨厌我,所以我拼命地读书,留学,

离开她,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她只是一个女人,她也有她的难处。”

“她只是不希望你知道,你不知道,那就是她最大的成功,她不会难过的,相反,她会很高兴。”袁鸣彦揉了揉谈笑

的脑袋,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对待这个身材与自己相若的成年男子——人在脆弱的时候都很年幼,会哭,会闹,会蛮

不讲理,谈笑现在就需要这种被当成孩子一样的对待。

“可是我不高兴!她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当我得知真相,我会悔恨不已,我会自责一生?!”谈笑猛地站起来,

俯视着袁鸣彦,脸色竟然有点狰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是她对不起我,是她抛弃了我,是她厌恶着我……可是到

头来呢?是我对不起她的用心良苦,是我逃离了她的拳拳相护,是我先厌恶了这个生我养我护着我的女人!”

说到最后谈笑几乎是在咆哮,他一向冰冷的面容上满是泪水,袁鸣彦甚至有一种错觉——谈笑下一秒就会崩溃。“你

不要这样……”袁鸣彦也站起来,伸出双手把谈笑环抱起来,“没有谁故意要犯错,你有错,但你不必总是耿耿于怀

,那并不会对事情起到任何的帮助,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做好你应该做的,其他……都过去了……”他是知道颜如玉

的事的,虽然谈笑的只言片语并没有说出具体的事情,但是他懂的,那种心情……大概已经让这个表面上很成熟的男

人的内心面目全非了。

死死地勒住袁鸣彦的腰身,谈笑完全不顾自己受伤的手臂,他把脸埋在袁鸣彦的颈窝,压抑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啜泣,

很难想象……那个冷静的、冷漠的、冷酷的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哭得一趟糊涂、惨不忍睹……

袁鸣彦一下接着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如同一个父亲在安慰可怜的小孩,他浅棕色的眼睛里有一半心疼一半欣慰,终于

……这个男人有了接受他的趋势……

第三十二章:温馨

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谈笑手里握着剔透的茶杯,袁鸣彦离他很近——伸手就能触及的地方。低着头,谈笑看着茶杯里

翻卷的茶叶不知在想些什么。袁鸣彦以为他是在不好意思,毕竟……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别人的眼前……对于

一个素来冷酷的人来说有些难看,即使那个对象是自己。

然而,洞悉人性的袁鸣彦还是错了——谈笑一点也不难堪,他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刚才他抱着袁鸣彦哭,哭得

那样畅快淋漓,好像把二十八年来所有的压抑都释放了出来,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太突然,好像暴风席卷了他全部的

意识,而狂风过尽之后,徒留一片清明。他爱这个男人,他知道的,然而,他不知道怎么办。

很早以前就是了吧,一点点地为之心动,一点点地为之倾倒,一点点地为之折服,直至此刻,完完全全地将自己暴露

在这个人的面前。谈笑不敢抬起头看袁鸣彦,他好像有点害怕,他怕一旦他对上那双浅棕色的眼睛他就再也忍不住要

将那样的感情诉诸于口。并不是很久的时间……他从一个对男人极度抗拒的人,变成了一个渴望男人的人,这种转变

虽然谈不上骤变,但也算得上惊人了。

上好的铁观音已经完全舒展开来,透明澄澈的茶汤晶亮清香,微微地一晃,那晶莹的液体闪出耀眼的光芒,让谈笑觉

得心惊。似乎……一开始就是一团乱麻,莫名地遭受刺杀和追踪,突然冒出来的仇家和往事,还有……旁边坐着的这

个男人,一切都是藏在迷雾里,纵使他曾试图逃避以求眼不见为净也不可能消失,那么……这所有的事件尽头……究

竟藏着的是什么?那个穿着对襟唐装脸色苍白的男人……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古怪诡异,好像透过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世

界,那种阴损狠厉的背后似乎还埋藏着若有若无的、难以描述的征服欲。

“阿笑。”扶正谈笑手中的茶杯,袁鸣彦也按捺不住了。明明眼睛是盯着茶杯的,可杯子倾斜水都流出来了人还一点

反应也没有,也不知道这个人再想些什么。抽出纸巾弯腰帮谈笑把溅在皮鞋上的水擦干,袁鸣彦多看了那双算不上新

的皮鞋一眼,继而对谈笑道:“你这是发什么呆啊,魂都没了。”

“你不是说唐庆仁想弄死我吗?为什么?”避开袁鸣彦的眼睛,谈笑喝了一口茶,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无奈地笑笑,袁鸣彦有种抚额的冲动——没办法,这个人就是这么一本正经。“他要是真的想要黄金线找你也没什么

用,找苏公爵才是正道理,可是你看见他动作了吗?”袁鸣彦斜挑了长眉看向谈笑,眼中颇有些戏谑,“看上去他也

在找爵色的麻烦,可是……你难道不觉得这比起他追杀跟踪你……那种把戏太像隔靴搔痒了吗?”

“你的意思是……他另有所图?”谈笑糊涂了。

“道上的人都知道,唐家近年来在漂白上可是花了大力气的,在这种时候他还想着要走私的黄金线,这不是往黑里走

么!唐庆仁再怎么白痴也不至于连这点轻重都拎不清,而且从唐镜云的态度是来看,唐家老爷子不可能让他就这么毁

了唐家都进行一大半的漂白工程。”这时候袁鸣彦眯了眯眼,想起唐镜云住院的事情,八成老爷子还是有心要护谈笑

一把的,看在他这份心意的份上,他可以考虑让唐氏日后死得没那么难看。

谈笑经袁鸣彦一说也想起一些事情来,“他……好像很恨我……”他皱着眉头喃喃道,语气颇为不解。他没招惹过这

个人啊,而且……从上次见面的情景看来,他们以前也没见过,唐庆仁凭什么恨他?

“恨你?”袁鸣彦显然对这两个字充满了兴趣,“那他干嘛一开始枪击了我?”照着这种说法的话,唐庆仁对谈笑的

身份一直非常清楚,而他接手唐家的势力也七八年了,没道理到现在才动手啊?而且……他要是动手也该先崩了谈笑

,怎么就先瞄准了自己呢?

谈笑不说话,他脑子里莫名地冒出了四个字“循证医学”,先怀疑,然后寻找证据,最后建立系统……莫非有什么事

情唐庆仁是最近才查出来的?电光石火之间,谈笑好像抓住了一点东西,可是须臾便消失了。

袁鸣彦则是玩味地摸了摸线条硬朗完美的下巴,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过了一会儿,他猛地直起身子,一拍手道

:“在这儿瞎猜也没什么用处,你看现在都快五点了,咱们准备吃饭吧!”

拿看待怪物的眼神看了看袁鸣彦,现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吃饭,这个的大脑回路是比别人短了一圈还是多了一圈?不

过谈笑还是淡淡问道:“你煮?”

袁鸣彦耸肩,道:“可以啊。”

谈笑深感无力,指着冰箱道:“里面是空的。”你想煮也没有材料!

袁鸣彦皱了皱眉头,现在去他那里是不可能的,别墅外面肯定埋伏着各种狗仔,谈笑也算是公众人物,不能冒险啊!

“那就去江风阁吧!这个点蔡师傅应该已经开始上班了。”

“江风阁?”谈笑记得袁鸣彦第一次请他吃饭就是去的那里,又听听袁鸣彦的口气,“你跟蔡师傅很熟?”

摸了一把谈笑的脑袋,袁鸣彦对指间柔软顺滑的触感颇为满意,道:“笨蛋,何止是熟啊!我是老板好不好?!”这

人对K市的势力分布一点都不知道吗?江风阁在城南啊!明显的是袁家的地盘啊!还有……这人到现在还没有查查袁

家的家底吗?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你是老板?!”谈笑皱眉,突然把袁鸣彦的爪子从自己脑袋上拿下来反剪到他的身后,道:“你一开始就在骗我?

!”合着King受伤那是他送上门儿来的啊!

袁鸣彦赶紧赔笑脸,要是他想挣开谈笑的束缚也不难,但是他还是告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

松开手把袁鸣彦踹到沙发上,谈笑白了他一眼,冷哼道:“大爷觉得你这做小伏低的本事出神入化,懒得理你!”

袁鸣彦继续做戏,“小的真的错了,小的给大爷您赔礼道歉还不行吗?”

眼见着人前儒雅若翩翩君子的袁鸣彦身后长出一条摇摆不断的大尾巴,谈笑走到一架边拿起他的衣服扔过去,道:“

那就走吧,大爷饿了!”

袁鸣彦笑着披上大衣,搂着谈笑的肩就往外走。

江风阁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新来的服务员小姐在门口看到两个超级美男拉风地朝自己走过来眼睛都直了。穿着高领

深红旗袍的领班正好路过,全身进入戒备状态,瞪了她一眼,低声喝道:“看什么看!站好了!”

领班还是装作不认识袁鸣彦一样把他引进牡丹厅,谈笑瞥了一眼装得素不相识的两个人,面无表情道:“装什么装?

把戏都被揭穿了还舍不得放,你这是演戏演上瘾了?”

领班一愣,不明所以地朝袁鸣彦看去。袁鸣彦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脑袋,挥手道:“你下去吧,让蔡师傅看着弄几道菜

就行了。”领班在江风阁做了快十年了,从来没见过袁鸣彦做出什么小动作,现在老板貌似正在不好意思,还挠头!

这简直比得上世界第八大奇迹了,无语地退下去,关好门的领班靠在墙上,眨眼睛,眨眼睛,在眨眼睛,最后才恢复

镇定走向厨房重地。

谈笑这个人不挑剔的时候很不挑剔,挑剔的时候很挑剔,简直堪称吹毛求疵、龟毛至极。现在他面对袁鸣彦已经不像

从前那么拘谨了,吃饭做事都随便了很多,这样一来……在允许挑剔的情况下他完美主义的弊病一下子暴露无遗。

指着面前的荷叶鸡,他道:“荷叶封得太死,肉都蒸得过了。”再点着不远处的松子鱼,谈笑又道:“太甜了,炸得

也不好看,太黄了!”

眼看着他还要对第三道菜作评价,袁鸣彦慌忙阻止道:“你积点儿口德吧,蔡师傅的手艺可是天府一绝,你再这么挑

剔下去,让我这个聘请他的人脸往哪儿搁啊!”

“我这是在帮你追求进步、拨乱反正!”谈笑吃了一口茶树菇,咽下去便道:“这人素菜比荤菜拿手,不过……”

袁鸣彦想想也知道下面没好话,也就没怎么仔细听,哪知道谈笑说的是:“不过我觉得上次你在家里煮的那个味道好

像更好一点。”袁鸣彦一下那个激动啊,恨不得立刻跑去厨房给他露一手,但在看到谈笑上扬的唇角时,他淡定了:

谈笑这是逗他玩儿呢!

谈笑的确是严肃的、谨慎的、冷酷的,可是……那不过是他懒得跟人熟络亲热,像他那么聪明的人,真要是对人上心

了,讨你欢心、让你高兴的法子有的是。以前他要是想拉拢一个人也许没那么多招,但跟袁鸣彦这精怪待久了,他再

怎么不济也学到几手笼络人心的办法了。而袁鸣彦呢,谈笑那是他心尖尖上的人,给个笑脸他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

……那根本就是意外之喜啊!所以,谈笑要想让袁鸣彦高兴,那是轻而易举、一句话的事儿!

袁鸣彦微笑着给谈笑盛了碗汤,道:“你就可着劲儿地作弄我吧,谁让我着了你的道呢!”他自己坐下后,又道:“

快吃吧,虽然说你现在是个伤患,不过呢,吃晚饭我还是得带你去个地方,去晚了可就赶不上时候了。”

谈笑虽然好奇,但也只是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吃,两个人食不言,一时间饭桌上静静地,却又透着一种淡淡的温馨

第三十三章:鞋铺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看着袁鸣彦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谈笑不由得好奇起来。

袁鸣彦侧脸一笑,食指抵住嘴唇,眯眼笑道:“嘘——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装神弄鬼!”谈笑懒得理他,转头去看窗外。

“随你怎么说吧。”袁鸣彦也不解释,继续开车。

那是一个偏僻的巷子,悍马车对于它来说太宽了,袁鸣彦和谈笑只能下车步行。穿行在那窄窄的青石板路上,两个人

都没有开口,只是那样静静地走着。城市的灯光早已远离,头顶悬挂的是一轮明亮的满月。柔和的月光投射在光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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