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斗——宋无疏
宋无疏  发于:2012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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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来着……物极必反,像爵色这种灰色性质的店面,账目模糊点儿也是正常的,相反,刻意的毫无漏洞就是此地无银

三百两了。

爵色到谈笑手里已经十年了,这十年里谈笑从来都没有仔细看过所谓的账目,每次苏定报账的时候他也就是听个大概

觉得差不多就行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惹上唐庆仁的。再者……从唐庆仁对爵色的态度

来看,他绝对不是只针对自己一个人。

从蓄意令袁鸣彦在爵色受伤,再到囚禁了爵色的医师秦越,然后到刺杀自己……这里面透出的阴谋味道太重,以至于

让一向对斗争不很感兴趣的谈笑好奇起来。拿起电话,按下一号键,接通以后,谈笑吩咐道:“阿定,你上来一下。

苏定今天穿了一套英伦风的休闲西服,蓝白条纹的,很时尚的风格。这样的衣服穿在任何一个俊秀青年的身上都应该

是温和亲近的,可苏定带给人的感觉却不是这样——过于华丽了,华丽到近乎奢侈,隐隐的有种张扬的狂放。他出现

在谈笑办公室的门口时,谈笑的瞳孔皱缩了一下:今天的苏定不对劲,和平时不太一样,冷冽得好像一把即将出鞘的

刀,嚣张而放肆。

“手好了?”谈笑一般是不会关心别人的,可他还是问了问苏定。

活动了一下手腕,苏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一切OK,这还要多谢老板的专业素质。”要不是谈笑避开了肌腱和

神经,恐怕他的这只手就真的再也不能用了。

谈笑弯了弯嘴角,好像是笑了一下,随即就抬头道:“你知道我放水最好,免得埋怨我不近人情。”

“怎么会?”虽然当时被打中的一瞬间真的很憋屈,不过一听萧牧的诊断苏定就完全没话说了。随意地坐到谈笑对面

的沙发上,他眉宇之间的嚣张还是没有敛去一丝一毫,“唐庆仁最近老来爵色,不过没出什么大事儿。”除了刁难几

个服务生,然后刻意找自己的麻烦外,那家伙还算安分,至少没砸场子。

谈笑点了点头,意思是知道了,再抬头的时候他的脸上也带上了和苏定一样的气质,两个人遥遥相对竟好似是兄弟一

般,“其实……你知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吧?”谈笑对苏定这个人是很了解的,虽然他是苏定的老板,可以处置

这个人,但是苏公爵在道上响当当的名号却不是吹嘘出来的,所以,谈笑觉得现在的苏定显然有苏公爵的认识。

苏定浑然不在意地往后一靠,道:“再笨的猪也该知道老板不是来听我报账的啦!”他二郎腿一翘,吊儿郎当地晃荡

着左腿,脸上的笑容有些嗜血而危险,“想知道唐庆仁的目的吧?现在才想到来问我……是不是有点太晚了啊~”

谈笑很无力,苏定今天是抽风还是怎么的?怎么这副调调啊!“你想说什么?”谈笑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苏公爵,越发

地觉得这一切的背后……争相不同寻常。

“其实吧……我很怨恨的,你都不知道我这十年来过得有多辛苦……”苏定华丽的面容黯淡下来,比平时略轻一些的

嗓音委屈且认命,“我总觉得我苏定这辈子做过的最让我自己后悔的事就是跟你赌枪……”

谈笑的眼神闪了闪。

“为了一局胜负,我把我的命都卖给你做牛做马了,我觉得我特别亏。”苏定的脸上又出现了戏谑而讥诮的神色,“

我接手爵色的时候还没有认识到这种感觉,可是……这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我在这会馆里一天又一天的迎来送往

,我他妈就觉得自己是个老鸨!”

谈笑皱了皱眉头,他讨厌听别人在他面前诉苦,但是他没有打断苏定已经开始发狠的诉说。

“不过呢……还好是爵色,要是真的只是一家会馆,我估计早就疯了。”苏定也看见谈笑皱起的眉头了,他也不是一

个喜欢怨天尤人的人,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有个一两句的也就差不多了。

谈笑显然被他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困惑,“只是一家会馆?”难道爵色不只是一家高级会馆?

苏定挑眉,“老板啊,不瞒你说,你啊……真的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满脑子理想主义。黑道的事儿……幸亏你没打算

沾手,要不然啊,你还真没戏!”

“什么意思?”谈笑知道自己有时候考虑问题有点想当然,不是对就是错,好像没有中间地带一样。苏定这还是说得

委婉的,要是换作直接点的,大概就会说自己太天真了吧?暗自冷笑了一声,谈笑静静地等着苏定的回答。

“你该不会认为一家没有任何背景的高级会馆可以在道上无风无浪、无惊无险地屹立这么多年不倒吧?”苏定放下了

他的二郎腿,身子前倾,道:“还是……你认为我苏公爵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你也太看得起我苏定了。

“别考验我的耐心。”谈笑对于苏定这种迟迟不肯一下子说清事情始末的态度有点不满。

“颜女士真的很了不起。”苏定冷不丁提起了谈笑的母亲颜如玉,“一个背叛了家族的女人在混乱的黑道上竟然能做

出一番事业,你不觉得你应该佩服一下她吗?”

“这不用你管。”颜如玉显然也是谈笑心头的一根刺。

“你很恨她吧?她对你一直不怎么亲近,还在你生日的时候自杀,换了我我也恨她。”苏定好像没有看到谈笑越来越

黑的脸色一样说个不停,“可是,你知道吗,她一直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能熬到你十八岁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说什么?!”谈笑根本就不敢相信他那个娴雅贞静、理智冷淡的母亲会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她是那样一个完美的

女人,好像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的缺陷和瑕疵,她在任何时候都是典雅庄重、高贵聪慧的,她怎么可能患上那种精神崩

溃的人才会得的病?

“你根本就不敢相信对不对?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把你送到美国去留学吗?别跟我说那是她不想看见你,也别老是说那

是导师的推荐、学校的指派,我告诉你……那是因为她觉得她快要瞒不住你了!”苏定的眼里有种深深地痛惜,他是

那样英俊而华美的一个男人,当他漂亮的眼睛里浮现出那样的目光的时候,你会觉得他是那样的痛苦。

“她手里捏着一条新的黄金线,里面有缅甸、越南、新加坡……各国黑道家族的联合声明!她一个女人要护着你还有

那条黄金线……她早就撑不住了!”苏定说着说着竟然捂着脸哭了出来。颜如玉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当他被遗

弃快要饿死街头的时候是颜如玉救了他,她像一个母亲一样照顾他,让他选择自己要走的路,成就他如今的赫赫声名

……

谈笑完全呆住了,他的母亲……原来是为了自己才活下来的!一瞬间谈笑好像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扔到雇用兵团里

去了,只有那样……他才会有出众的枪法和身手,才能在关键时候为保住自己的命多个筹码!

苏定比谈笑更懂得收拾自己的情绪,很快他就藏起了他的伤痛,扬起脸看着谈笑道:“爵色只卖男人……并不是因为

颜女士想开鸭店,你好好想想,一个鸭店里的MB之王……”他指了指他自己,继续道:“需要一个绝顶杀手的头衔吗

?”

谈笑猛然回神,“爵色是杀手盟?”

苏定点点头,“卖出去的……不过是些没用的废物罢了,也就是脸蛋儿和屁股长得好看,真正有‘爵位’的……可都

是好手,老板,你根本就不知道颜女士为你留下了怎样一笔财富!”你讨厌黑道、讨厌麻烦、讨厌灯红酒绿,可是…

…只要你是颜女士的儿子,你就逃避不了这样的生活。

良久,谈笑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苏定点了点头,出去了。关上门的一刹那,他笔挺的脊梁突然松懈了下来,他太累了,要想让谈笑接受爵色……太难

了……

门里的谈笑脱力般的靠在椅背上,泪水从他仰着的面颊上留下来,无声中留下一道濡湿的痕迹……

第二十五章:魔障

谈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爵色的,只觉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就进了书卷华庭。把车子停在车库,他靠在车门边

连动都不想动。不远处,精致漂亮的别墅优雅高贵,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房子,里面的每一样摆设都是她亲自挑选的

。谈笑不知道该如何像往常那样漠然地走进去。如果说从前的借口是忙,那么现在……他再也没有办法以那样一个字

眼来让自己无视她留下来的一桌一椅。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难道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儿子?”他可以让你依靠,可以让你信赖……谈笑觉得就在刚才的那

几个小时里,他的人生被颠覆了,他曾经以为无情的母亲变成了慈母,他曾经以为糜烂的夜店变成了杀手盟,他曾经

以为正确的自己……变成了一个只看表象的白眼儿狼……

点起一支烟,谈笑微微扯了扯唇角,多么荒诞的事实啊!他二十八年的人生……不过是一场蒙在鼓里的笑话!“呵呵

……谈笑啊谈笑,这回你臭屁不起来了吧?你也就是一被娘护在怀里的小崽子,自以为自己了不得,其实啊……也就

那样!”他把烟掷在地上,燃起的烟丝反弹起来好像散开的火花,莹莹地亮着,有些晃眼。狠狠地踩下去,谈笑头也

不回地朝反方向走去。

袁鸣彦听到门铃的时候很吃惊,他住在这里三年了,从来没人上门过,今天是怎么了?打开门,他先是一愣,旋即便

笑道:“谈笑啊!怎么了?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要你亲自来兴师问罪啊!”他还是痞痞的调调,掩藏了眸

子深处的忧色,和往常一样死不正经。

谈笑不去看他,把外套搭在肩上,大摇大摆地朝大厅走去,就好像这是他谈笑的家一样。

袁鸣彦摸了摸高挺的鼻子,眼帘掀合,不动声色地关上了门。

给谈笑倒了杯水,袁鸣彦在那人身边坐下了。虽说是坐在沙发上,可袁鸣彦着实没占着半点儿软垫。谈笑横躺在沙发

上,脸被外套遮着,看不到表情。袁鸣彦心想:这八成是出大事儿了,被人追杀那会儿也没见这人这样儿啊!推了推

谈笑,袁鸣彦道:“唉唉唉,往旁边让让,我也要坐呢!”

谈笑往沙发里头挪了挪,其他照旧。这要是搁在平时,估计他早就冷冷地看过来,让袁鸣彦滚到对面的沙发上去了,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袁鸣彦稍稍皱眉,暗叹了一口气,拿开谈笑的外套,道:“有什么事儿就直说

,像这么装死也不像你谈笑啊!”虽然他现在很想把这人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但……谈笑不会需要的。

谈笑满是血丝的眼睛定定地盯住袁鸣彦,突然就问道:“你说我这人是不是特别不知好歹啊?”

袁鸣彦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这叫他怎么回答?他对谈笑掏心掏肺,谈笑还不是嫌他碍眼?可……对别人……他也

不好说啊!

“我就是不知好歹,我自己知道的。”谈笑见袁鸣彦不说话,闷闷地嘟哝了一句,然后又闭了眼,还把身子背过去,

整个人团在沙发里,防备的姿态像个孩子。

这都多大了?好歹也是二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不知事儿的小子一样啊?袁鸣彦觉得好笑,可是看着这平日里冷

酷强硬的人露出这么柔软虚弱的样子,他的心还是隐隐地痛着。一把把谈笑挖起来,袁鸣彦问道:“究竟怎么了?在

我跟前还有什么不可说的?你这样我看着也难受啊,直说了我好替你想办法啊!”

谈笑在他怀里动了动,没挣开那双铁钳子一样的手,只得乖乖坐着。隔了很久很久,他才憋出一句:“爵色……有一

条新的黄金线……”

“唐庆仁就是看上那玩意儿才对你下手的。”袁鸣彦一点也不意外,反而一下子就指出了关键,好像他一早就知道这

事儿似的。

谈笑奇怪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再看向前面的时候已经缓过劲儿来。

“你别糊弄我,唐庆仁的事儿能让你主动跑到我这儿来?你当袁鸣彦没长脑子呢吧?就你那性子……哼!不是我说,

就是爵色贩毒你也不至于这样儿!”袁鸣彦神色淡淡,手臂却又紧了几分,彻底绝了谈笑要坐远点的念头。缓了缓口

气,袁鸣彦把下巴抵在谈笑的颈窝,道:“你也别硬撑着了,还是老实交代了吧,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儿的,弄得我

那颗心揪的……忒紧了!”

谈笑低了头,满脑子都是苏定痛惜的眼神……还有颜如玉的音容笑貌……又一滴眼泪滑下来,他微微摇了摇头,把自

己全部的重量都交给了袁鸣彦。他的母亲……他怎么有脸说出口!

袁鸣彦只觉得怀里的人浑身都在颤抖,再一看,谈笑闭着眼无声地流泪。那人的牙关咬得极紧,那种隐忍的哭泣好似

受伤的野兽徘徊在绝望的边缘一样,而那紧闭的眼睛里不断有泪水滑下来,润湿了他的鬓发。袁鸣彦的喉间猛地一紧

,好似魔障了一般就吻上了谈笑的眼睑。

谈笑猛地就睁开了眼,本能地挥出一拳。袁鸣彦还沉浸在方才那浅浅的触碰里,一下子就被打了个正着。“嘶……”

袁鸣彦倒吸一口凉气,他立刻捂着下巴,两道犹如刀削的长眉都打成结了。

谈笑顷刻就站起来往外走,他有点慌,脑子里一团乱麻,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袁鸣彦这边来,还靠在

了袁鸣彦的怀里!男人的唇柔软温情,吻上他眼睑的时候小心翼翼,谈笑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不能再留在

这儿了,不能再留在这儿了,谈笑这样对自己说着,脚步又快了几分。

袁鸣彦怎么可能让他走?上前一把拉住谈笑的手腕,他道:“别走,我还有事儿要跟你说呢。”他见谈笑不相信,只

得无奈地耸耸肩,把人按到沙发里,道:“别这么看我行不行?我这不一时没把持住么!我真有正经事儿跟你说呢!

谈笑的眼神还是半信半疑。

哀叹了一口气,袁鸣彦心想:我这是犯什么贱呢!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死乞白赖上赶着送给人家鄙视!可是能有什么

办法呢?谁让自己喜欢他呢!于是,信用度首次遭受质疑的袁某人认命道:“我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谈笑愣愣地看着那道修长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书房,耳朵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袁鸣彦方才那突兀的一句话——我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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