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我们的课程终于接近了尾声，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我正好跟大家讲一下期末考试的问题。”黎梓桐插着兜，靠在讲台上，看着下面殷殷期盼的眼神微笑。

“这个学期大家表现的很好，很少有迟到、早退和旷课的现象，笔记也能按时完成，所以大家已经有了40分的基础分，剩下的六十分就是考试。大家只要考到30分就可以顺利过关。”

“老师，40加30就是70了，超了呀。”有人不解地问。

黎梓桐一脸惊讶道：“难道我没说过我的考试及格线是70分吗？哎呀，我的记性真差。”

你记性差才怪！！！

“老师，划一下范围吧！”

“对啊……”

“划重点！”

下面一片衷心地附议。

“范围，很小。”

学生们喜上眉梢。

“就是你们记录的笔记。”

吧唧，喜悦从眉梢掉下来，闪了腰。

接着一片哀嚎：“不会吧，这不跟没说一样！”

“整本笔记不就是全书的内容吗？！”

“同学们，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你们怎么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黎梓桐拎起教材，“有谁的笔记本比这本书还厚？什么叫全书内容，你们知道老师为了让你们考试轻松一些，将一本300多页的书，变成你们桌子上的那本薄薄的笔记本花了多少心血吗？你们怎么可以抹杀老师的心意？”

……老师，你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始祖啊！！！

无奈证据摆在面前，一薄一厚。原来抄笔记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啊，学生们欲哭无泪。

黎梓桐收收教材和材料，往胳膊底下一夹，最后动员道：“其实，这本笔记很简单，你们好好复习，考个好成绩，回家过年拿压岁钱也心安理得不是？”

……算你狠！！！

在夏初看来，按照西方经济学的边际效用递减的规律，黎梓桐的屡屡打压和折磨之下，这种压迫带来的影响肯定会慢慢变弱。但是满教室血溅三尺的惨状，丝毫不亚于开学的第一堂课。这到底该说是该规律的使用范围有限，还是黎梓桐道行太深，已经跳出五行之外……夏初对他的崇拜，不得不又加深了一层。

夏初不得不放弃了年前开新坑的打算，全力以赴投入到跟微观经济学和微积分的战斗中去了。

方恒宇是宿舍里唯一一个高中学理科的，于是理所当然的高数很拿手，所以只有他在看英语。其他人都紧锁眉头，死盯着眼前的微积分。

夏初的数学不算差，可惜常常晕场，一上了考场就大脑当机。高考是他唯一正常发挥的一次，也算是个奇迹。所以，虽然这道全微分大题很变态，步骤很繁琐，但还是被他成功拿下。

“终于解出来了！”夏初松了口气，转头看看表，该题用时30分零4秒……假如考试只考三道题的话，应该可以做完==

当然，直到最后熄灯，钟祁和唐百的努力依然无果，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夏初也算是一种成功。

“你怎么表情这么痛苦？”程墨珏突然出现在夏初身边小声问道。

“被微积分所苦的人，你不懂……”夏初嫉妒地看着年年拿一等奖学金的人。

程墨珏被他逗笑了：“真这么不待见它？要不这样，我们一起复习，你有不懂的随时问我，好歹我是学理科的。”

“可以吗？”夏初惊喜道，继而又犹豫，“你们计算机系大三的课还想蛮重的吧，会影响你……”

“不会，我有几门课，大二就修完了，所以需要考试的科目不太多。”

“……那就谢谢你了。”夏初心里又默默嫉妒了一把。

这是，桌子对面的人恶狠狠瞪过来。

“那个，”夏初声音压得更低，“图书馆这么安静，我们要是讨论问题会影响大家。教室里也一样的。”

程墨珏皱皱眉，似乎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道：“那不如去我校外的房子，反正就我一个在那住，没人会影响。”

夏初有点犹豫。

“考试开始就不需要了，一共也没几天。”程墨珏继续道。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看着夏初在收拾书本，程墨珏眼睛眯了眯了，露出一抹笑意。

至于那几天到底对微积分帮助多少，没人知道，只是夏初觉得自己肚子上的肉长了一圈。程墨珏的厨艺真不是盖的呀~！

为期两周的考试周到来之前。早上在图书馆门外，那等着进馆抢占座位的队伍壮观程度堪比春运的火车站售票厅。晚上，熄灯以后，楼道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人，借着楼道的灯光继续临时抱佛脚，一片叨叨念念地声音。

不是每个人都想熬夜，可是看见宿舍里所有人都在外面“苦读”，能镇定地睡着的人实在不多。毕竟这里的学生都是当初的优等生，谁也不愿落在人后。

黎梓桐这些日子回家就猫在自己书房里。

于朝还是忍不住过去看了看。

“别太晚，”于朝放下牛奶道。

“谢谢。”

“期末很忙吗？”

“嗯，出卷子。”黎梓桐抱起杯子喝了口。

“不都是一门课？用去年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去年的卷子早就流传出去了，那帮小孩精着呢，肯定想方设法弄到。”黎梓桐撇撇嘴。

“那还用花这么长时间？”于朝还是有点小不满。

“出卷子容易，出一张容易的卷子难啊。”

“你不是先嫌些小屁孩整天就知道玩，要好好治他们吗？”

“我平时严一点是希望他们真的学到知识，考试只是个形式，我最不待见就是这东西。这些孩子也不容易，大过年的让他们开心一点，考个高分回家。”黎梓桐颇有心得道。

“这就是你恶名在外，但是最后又让学生感恩戴德的法宝？”于朝挑眉。

“什么叫恶名在外？”黎梓桐不忿道。

“不是吗？小东西，我现在发现，你还真是坏心眼啊……”于朝伸手抹了下他沾着牛奶的嘴角，凑过去。

在楼道里挑灯夜读，备考微观的学生们，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更加奋进！

第一天考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夏初把书里的重点又从头到尾飞速背了一遍，就搬着椅子回去睡觉了。

“你不看了？”钟祁问道。

“看也白搭，我脑子里再也塞不下了。”夏初耷拉着眼皮道，“我睡了……都快三点了……”

旁边的唐百早就抱着书睡得口水直流。夏初一把把人揪起来：“回屋睡觉了。”

“奥……”唐百半梦游状态跟着爬回床上，睡死过去。

带头者总是有着影响力，于是大家陆续回到了房间，楼道上慢慢恢复了平静。

“啊！我那道题忘了一条！”唐百走着走着突然叫道。

“行了，你难不成还想考满分？差不多得了。”钟祁大咧咧道。

考完试的四个人一路吵吵闹闹回到宿舍，先昏天暗地睡了一觉，下午爬起来，继续苦命奋斗……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陆续有教室传来胜利的呼喊：“我们考完了！”

大一新生课不多，第十天，夏初的考试就结束了。

“真是的，属这个微观最吃亏！那么简单，我天天复习是为了什么啊！”钟祁愤恨道，“早知道多点时间给微积分！”

“你难道希望出的很难？”夏初问。

“看来老师还是心地很好的，其实一点都不为难学生。”唐百道，但表情怪怪的。

众人点点头。可是，可是怎么觉得认同得这么憋屈啊！

19.随风潜入夜（三）

夏初的小编，“张小邪要吃肉”很快就要吃他的肉了，如果他的改稿再拖延的话。

夏初放寒假一回家，就天天埋在屋里狂敲字。夏爸爸夏妈妈知道宝贝儿子在网上写小说，还赚了不少钱，心里也是支持的，所以从来不去打扰他。

等夏初出关，就被程墨珏一个电话招了出去。

很久没出门，夏初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出了门才发现好像不太冷。

“你不热吗？”程墨珏拽拽他的围了好几圈的围巾。

“还好。穿多了可以脱，穿少了就麻烦了。”夏初对自己的深思熟虑表示满意。

“你要买什么？”程墨珏道。

“就是家里挂的东西，中国结或者灯笼之类的，要不没有过年的气氛啊。你呢？”夏初道。

“我要给爷爷奶奶买点礼物。”程墨珏道，“过年全家都要去北京，跟爷爷奶奶一起过年。这是程家的传统。”

“原来你要去北京啊，一大家子一起过年也挺热闹的，呵呵。”

两个人边说边逛，不多会儿就两手满满的：红灯笼，中国结，窗花，衣服，帽子，鞋……

男人逛街都很迅速，直奔目标，不会货比三家之类的。但是两个人说说笑笑，买了这一堆东西，还是差不多花了一个下午。夏初累的腿都细了，但是程墨珏不知哪里来的兴致，越逛越起劲。

“我说，你常常逛街么？看你那么有精神。”

“很少。不过今天，是不同的。”程墨珏扭头盯着他道。

不同？夏初想了一下，是啊，要过春节，全家团圆，是不同嘛~

除夕早上，黎梓桐看着于朝指挥人把大包小包往车上搬。

“不用带这么多，我们家就三口人，哪吃得了？”黎梓桐看不下去了。

“我有数。”于朝道。

“回去给我打个电话。”过去的几年，都是除夕早上送黎梓桐回家，但这次的于朝有些奇怪。

“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家吧。”黎梓桐催促道。

于朝过去，把黎梓桐揽进怀里，用鼻尖噌噌他的脸颊：“我不想回去了，我跟你去你家吧。”

“什么？”黎梓桐吓了一跳，“你别开玩笑，你爸会找人杀到我家来的。”

于朝不满地哼了声：“每次都分开过年，我不高兴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有点抽风撒娇的于朝，黎梓桐完全招架不住。

把黎梓桐的围巾给他裹裹好，于朝一脸阴沉：“今年是最后一次。”

黎梓桐抬眼看看他，没说话。

腻歪半天，最后黎梓桐还是左手一只黎多多，右手一只于少少，坐进车里，一溜烟离开了。

至于于朝最后看着猫和狗的眼神，黎梓桐认为自己一定是眼花了，那肯定不是嫉妒，肯定不是。

夏初吃得肚子滚滚圆，窝在沙发上看春晚。虽然节目越来越无聊，但是这也是夏家的传统，不看春晚好像就是没过年一样。

“吃饺子了！”夏妈妈在厨房里喊道。

同时，外面骤然一片爆竹和烟花的声音想起，天空中一闪一闪。十二点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过年好。”程墨珏居然是钟声结束后第一个打电话进来的。

“过年好！”夏初被外面的气氛感染，声音有些兴奋。

“吃水饺了吗？”

“我妈刚做好，我一会儿就吃。”

“嗯，我也是。”程墨珏那边似乎有很多人，一片欢呼和叫喊声，大人小孩声音都有。

“带我问候叔叔阿姨。饺子要趁热吃，你快去吃吧。”程墨珏温和有力的生意在爆竹声声中格外清晰。

“啊，好……再见。”夏初挂掉电话才意识到，自己都没主动问候一下他，真失礼。

“你们爷俩，还吃不吃了！”夏妈妈开始狮子吼了。

夏初跟夏爸爸赶紧态度端正地钻进餐厅，边吃边夸这饺子煮地真有水平！

黎梓桐家里也很热闹。

于少少因为妄图抢食盆里最后一个饺子，被黎多多追杀地满屋乱窜。

黎梓桐跟在后面喊：“多多，别挠他……”

黎爸爸跟黎妈妈坐在客厅里一脸欣慰看着这一幕。

“这孩子最近开朗多了。”

“嗯。”

“老公，你说这于朝老是不带小桐回家过年，这事……”

“于朝是个成年人，这是他需要解决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只要小桐跟他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但愿吧。”

年初三，于朝不经念叨地出现在黎家。

“你怎么这么早？”黎梓桐吓了一跳，“我不是说我初七再回去吗？”

“你有寒假，我没有。等初七，我都上班了。”于朝不客气地跨进门。

“可是，我想多在家待一阵子，你答应的……”黎梓桐又开始咬嘴唇。

于朝用手捏住他的嘴：“又咬。我又没说不让你待，你不回家，我这不是来了吗？”

黎梓桐抬头，深如秋水的黑眸惊讶地望着他。

“你这嘴唇，可只有我能咬。”于朝实在受不了他那眼神，果断俯身过去，轻轻咬起来。

“于朝来了！”黎妈妈从里面出来，迎面撞上这香艳的一幕。

黎梓桐一把推开于朝，慌乱地抹抹嘴。

“呵呵呵，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妈！”

于朝倒是没事人一样，拉着黎梓桐的手走进去：“伯母，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小桐老念叨你呢。”黎妈妈捂嘴笑。

谁念叨他了！这是诬蔑！

正月十四，家里蹲同学，夏初又一次被剧社的人拉了出去。

灯会上人山人海，夏初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抻着脖子四处看灯谜。

“哇塞，那个奖品好可爱！”古菲菲指着一个一人高的糖葫芦玩偶叫道。

夏初站在那里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又看看那个大个的，带着点羡慕。

“那个不能吃。”

“看着也挺过瘾的……”

等程墨珏走过去，夏初才反应过来：“喂，你要去猜吗？”

“第一关要把这个走马灯上的字都猜出来，第二关是古诗词问答。”工作人员宣布道。

程墨珏站在那里看着走马灯慢慢旋转，眉头微微蹙，认真的摸样是夏初从未见过的。

周围的人还在纷纷讨论，程墨珏已经低头在纸上刷刷写了几个字，交给了工作人员小妹。

“哎呀，这位帅哥全都答对了，了不起！来请来这里抽第二关的题。”

程墨珏从箱子里抽了一个题，交给小妹。

“好，问题出来了！”小妹不知为何极其激动，“请问，‘生死契阔，与子成悦’的下一句是……”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太简单了！”周围的人起哄。

“大家安静一下，我们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把礼物让这位帅哥带走。”小妹扯着嗓子喊。

“请问，该句出自哪里？”

“诗经！”旁边有很多人叫。

“不全。”小妹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