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夫有谋 下+番外——人五人六
人五人六  发于:2013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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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不堪的堵车长龙中,大车小车汗流浃背、怨声载道。突然,两辆轻便的二轮平衡车横空出世,在狭小的缝隙中自由穿行、飙车竞速,上演出各种华丽的合体技。

终于,那些已经挤成了粽子的各式传统汽车也纷纷被打动,撕下外衣、卸掉轱辘,转身变成“两轮好少年”,兴高采烈地加入了浩浩汤汤的思维车大军中……

为了这个一分钟左右的小动画,刘正奇和方苏是费劲了心血,誓要做出不输于《变形金刚》和《死亡飞车》的效果,折腾了几天几夜,看着终于大功告成、生灵活现的作品,俩人一阵心潮澎湃,大半夜的,愣是把聂士佳拽起来欣赏首映。

不想,睡眼惺忪的聂士佳看完之后打了哈欠,说出来的一句话差点没让这俩人当场吐血。

“这是——无性生殖广告?”

刚刚还齐心协力哥俩好的两人,被这一句话挑拨的,互相埋怨到第二天早上。一个说是对方CG做得太烂,把好好一辆车弄成了人体器官;另一个则据理力争,嘲笑对方灵感来自于世界人口日的宣传片。

第二天一早,聂士佳一觉醒来,看到场景就是,客厅里的两个人歪在椅子上,打着呼噜流着口水,还不忘梦中对骂。

经过最终商议,这部体现了人类最先进科技的“无性生殖广告”,依旧明目张胆地挂在了首页最醒目的位置,并设置成了自动循环播放,唯一的改进就是每辆车上都套了件红马甲,上书——“我是车”。

刘正奇每天都给卫虎打电话,兴奋地炫耀着自己的各种进展。尤其是得知,在于笑笑那个强大老爹后台的帮助下,他们成功争取到了一个参加九月国际车展的席位后,更是鼻子都翘上了天,非要卫虎亲口承认他爷们不简单——虽然,据传言展位旁边就是男厕所。

两个人在电话里除了耍耍贫,谈的基本都是工作上的事儿,至于老太太那边的进展,却都十分有默契的绕过了。

刘正奇不想给卫虎太多压力,让父母接受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甚至是残忍的,尤其是当子嗣的观念在人们心中已经根植了千年,毕竟,没有几个人会像他这样,爹不见娘不问。实际上,如果能再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刘正奇也宁愿要一个因为他不孝而把自己揍得死去活来的爹娘。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关心到的,也就只有准岳母的健康状况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大夫说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其他的……也还好。”知道他心里着急,卫虎也只能安慰着。至于究竟“好不好”,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形势逆转,曾经是他百般推诿,如今却变成了只要他一试图提起刘正奇,老太太就头疼脑热手抽筋,完全不给他说话机会。可如果说“不好”,相较于之前的唉声叹气、哭天抹泪,现在的这种游击战术反倒多了些别的意味在里面,甚至对于他一接电话就是两个小时,也装作视而不见。

“你先忙着你们那边就行,我这边有晓晨她们帮着照应,没事儿的。”

“恩,行。”刘正奇应了一声,冥冥之中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直到挂断了电话好一阵,刘正奇才突然反应过来哪里奇怪。什么叫“晓晨她们”,这个“们”是谁啊?

越想就越觉得事有蹊跷,随便找了什么“非洲妇女解放日”做借口,他给装修工人们放了一天假,自己就偷偷摸摸地跑到医院去了,第二天就是建军节,他知道卫虎今天肯定在局里忙活,不在医院。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一串银铃般特爽朗的笑声就从病房里传了出来,这声音不是卫晓晨的,当然,更不可能是卫虎他娘的,人家老太太得的是高血压,又不是高嗓门。

像只壁虎似的,刘正奇警觉地贴在走廊的墙壁上,听着里面叽叽喳喳地从哪种老年健身操最保健,谈论到如何保养去皱可以年轻二十岁……这其乐融融的,状似婆媳一家亲的温馨场面直接把他打到了十八层地狱,心里把卫虎骂了个底朝天:你丫的,都这样了还叫“好”?!

你老娘都把医院住成婚介所了你知不知道!尼玛,要不是老子警觉,下次见面我都得当你儿子干爹了!

屋子里面的人聊得心情舒畅,屋子外面的刘正奇却是苦不堪言,就因为他一直缩在那儿,不止一个路过的人问他是不是肚子痛,有个病人还特好心的跑回自己病房,硬是取了半卷卫生纸塞给他,害得刘正奇只能在厕所干熏了半个小时才又重出江湖。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感觉屁股上被人踢了一脚,刘正奇气愤地转回头,正好对上了小大夫坏笑地一张脸。

“这里面,怎么个情况?!”像是看到救星似的,刘正奇歪鼻瞪眼地指着病房里面连忙问道,那语气既茫然,又愤慨。

“噗哧”一下,小大夫被他弃妇似的一张脸逗得眼泪都笑了出来,好半天,才拍了拍脸深吸了两口气,一把推开刘正奇径自走进了病房。

里面的声音逐渐变小,刘正奇只听见几句“充分休息”之类的话,然后就只剩下塑料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很快,两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姑娘跟着小大夫走了出来,一看到刘正奇,瞬间两眼放光。

虽然觉得这俩人有点眼熟,但是刘正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你们是……”

原来,她们正是刘正奇那天在楼梯拐角处遇见的一圈人中的两个,这些人都是前来实习的医学院学生,然而,私下里,她们还有另一个同样广为人知的身份——腐女。

刚来熟悉病房的第一天,她们就看到了基情满满的一幕,当下这几位就结成了统一战线——不遗余力地为这对“梁山伯和罗密欧”创造条件。

为此,几个人还特意商讨对策,进行了周密部署,两两一组排出班次,利用休息时间陪老太太唠嗑聊天话家常,先联络感情敞开心扉,在打通对方任督二脉之后,以各种方式旁敲侧击的扯上点儿男男那些事儿。

卫虎和卫晓晨都有工作要忙,只有很少的一段时间能在医院。无聊的住院时光里,有了这么一群小姑娘陪着,老太太自然满心欢喜,至于她们偶尔有意无意提及的那些事儿,即便她不接受也不想听,但也不好拂了她们面子。

时间一长,老太太对这事儿也开始有了些了解,知道两男的搞在一起不是脑子有问题,知道了世界上还有很多这种人。

愣愣地看着在一只大“召唤兽”的带领下,一群小“召唤兽”瞪着亮闪闪的星星眼跟他邀功请赏,刘正奇鼻子里有点发酸,憋了半天,最后脸上一红别过了头去,低声嘟囔道,“丫的,这玩意儿还带组团的!”

当然,不作为当事人,很多心情是体会不了的,即便有这些小姑娘在一旁敲着边鼓、摇旗助威,卫虎他娘仍然很难接受自家的宝贝儿子找了个男人。

只不过有所进步的是,对于偶尔在门口闪现的那张人脸宣传画的态度,她也逐渐从挥刀相向变成视而不见了。

半个月之后,老太太终于出院了,依依不舍地跟召唤兽军团告了别,坐着自家儿子那辆一晃三摇的“老佛爷”车,回家了。

车刚开进了小区大门,保安就追了上来,伸手把他们拦住了。

“卫警官,有你包裹!”

皱了皱眉,卫虎疑惑地把这个沉甸甸的方形纸盒接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却发现上面没有任何信息,更不用说邮戳了。

看出了对方的不解,保安连忙解释道:“这是个女人前两天自己送过来的,之前她来了好几次,结果你们家一直没人,后来就拜托给我们了。”

“什么样的女人?”职业习惯使然,卫虎马上就警惕了起来。

“年纪挺大了应该。头发花白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好像是哭过,一直是肿着的……”

卫虎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符合的描述,却怎么都没有印象,反而心中的疑团更重了。

“你确定……她是给我的?”

“呃……”保安眼睛迅速扫了一下靠在后座上的卫虎他娘,才支支吾吾地低声道,“这她倒是没直说,就说找的是个男人,不过她确定就是这个住址。对了,她说这是替自己儿子送的。”

住在一小区这么长时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些事情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

卫警官家里搬进了个什么人,和他什么关系,大家也都猜出了个一二,只不过看在眼里却没挑明罢了。

一来,大家有些惮于卫虎的身份和平日里的冷面,二来,这两个人一直都坦坦荡荡,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时不时的还帮这家扛个米送个面,帮那家修修车抓抓贼。

所以,除了一些表明立场支持的人,惋惜和好奇反倒远多于嘲讽和抵制。

“好人”这个标签,其实才是最强大的,因为它的默认选项是“置顶”。

皱着眉头,卫虎一进屋就检查了一下包裹,确认了安全性,当着老太太的面就自作主张地拆了开来。

沉甸甸的包裹里面只有一本相册,翻开一看,满当当的都是刘正奇的照片。

第五十一章:光鲜亮丽的总是表象

军训队列中踢着正步英姿挺拔的某人,篮球场上一记漂亮的远投后洋洋得意的某人,三千米长跑后倒地不起气喘吁吁的某人,食堂里皱着眉把南瓜泥戳成烂烂一坨的某人,课堂上蒙着课本口水直流的某人,还有被某一任女友亲切挽着胳膊的某人,和兄弟嬉笑打闹的某人,开心的某人,失落的某人,耍宝的某人,生气的某人,某人,某人……所有的某人都指向了同一个人——刘正奇。

刚刚接到卫虎让自己过去的电话时,刘正奇还满心的欢喜,以为二人柳暗花明、修成正果的日子终于先于世界末日一步来临了,又是梳洗又是打扮,为正式拜见未来丈母娘足足折腾了半个小时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可看到照片的第一眼,他就傻了。

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相册,刘正奇的表情从惊讶,到惊愕,最终变成了惊惧,这些照片,几乎记录了他完整的大学四年时光,很多场景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整整四年,一直有一双眼睛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他,竟然从未察觉……刘正奇不自觉地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与其说是感动,不如说反倒有些毛骨悚然。

从初见这本相册时起,卫虎的脸就刷地一下,从里到外,黑得像是烧了十多年的大勺锅底,油亮亮的泛着光。一身的戾气瞬间向四周爆散,连带着周遭的空气也跟着降到了冰点,这架势,把他娘都吓着了。

所以,在卫虎说要把刘正奇叫过来的时候,老太太虽然心里别扭可也二话没说的同意了。

卫虎当然知道刘正奇跟这件事情没什么关系,那些照片从角度上就能看出来是偷拍的,可他心里仍然憋气,憋着一股子无处可发、没头没主的郁气。这也难怪,要是自家媳妇儿都被不知何人制成了写真集,他还能相拥而坐,品评论足——这张眨眼了那张灯光差。那才真叫有问题了!

“谁送的?”卫虎冷着张脸恶狠狠地盯着那些照片,转而又因为纠结而变得有些扭曲。他既想捧着那些照片仔细摩挲,了解刘正奇的过去,又恨不得把它们揉吧揉吧咽进肚子,不想有个人比自己知道的更多。

“我也不……恩?”看着最后一页的照片,刘正奇愣了,不禁自言自语地纳闷起来,“怎么会?他——不是结婚了么?”

整本相册本是在一张刘正奇翻着白眼、戴着学士帽装丧尸的毕业照那里结束。然而,在相册的底页,还粘着一张明显没有地方了,最后贴上去的照片。

这张照片光线阴暗,清晰度也很差,甚至还有明显的抖动。一团被烟雾包围的昏黄灯光中,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扭转身体,仰起脖颈,甩出一串汗珠。

与之前那些照片在质量上的天壤之别,显示出拍摄者当时比较仓促,应该是临时起意。

尽管如此,刘正奇还是立马就认出了这个地方。实际上,几乎在同时,卫虎也直接猜到了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地点,刘正奇在同志酒吧里那段酣畅淋漓的狂舞,也同样在他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皱着眉头和卫虎对视了一眼,刘正奇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拨通了蒋兵的电话。知道自己现在的住址,又同时认识吕航的人,只有他一个。

而如果说这些照片的拍摄者是当年作为校报记者的吕航的话,一切也就变得合理了起来。刘正奇从未想过,据传言连睡觉、撸管都抱着相机、被人笑称“工作狂”的吕航,其真实目的居然是这个。

“操,你知不知道,我特么今天……”没有了往日的扯皮寒暄,电话一接通刘正奇就忙不迭地跟蒋兵嚷了起来。

对方似乎已早有准备,没让他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

“你都收到了?”

“靠,果然是你丫的跟着一块儿搞的鬼,真特么损!不就帮你寄了个充气娃娃么,居然还联合他人一起对我打击报复了?!”刘正奇撇了撇嘴,忿恨地把话机音量调到最大,以便让卫虎听清自己是怎样被陷害的,“你不会骗他说是替我过明年的愚人节,然后把人骗过来的吧?!”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蒋兵这次竟然很少见地没跟他抬杠。

讨了个没趣,刘正奇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不禁催促道:“行了,你直接把吕航那小子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得跟他好好念叨念叨,弄得我跟婚外情了似的。”

“……”

“喂?你说话啊,掉线了?”

电话那端的蒋兵长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地开了口,“不用了,你也联系不到他了,吕航他……自杀了。”

“什么?!”不只是刘正奇,连旁边的卫虎,甚至包括一直靠在沙发上佯装闭目养神,实则偷听墙角的卫老太太都是大吃一惊。

“你再说一遍?!”刘正奇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吕航一个多月前服药自杀了,”蒋兵一字一顿地解释着,声音里透出了些许悲戚,“还差点把他妻子也一块儿杀死。不过那女人命大,最终抢救过来了。”

“怎么……会?”身子晃了一下,刘正奇就觉得一阵发懵,双腿抖着开始支撑不住身上的重量。膝盖一软,刚要栽歪就被卫虎一把从身后搂住了。

看着这俩明目张胆,过于亲昵的举动,卫老太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屈服于当下的氛围,又重新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选择了漠视。

刘正奇缓了缓劲儿,视线才重新恢复了焦距,身体大部分的重量此时都压在了卫虎身上。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不久之前还一起交谈,还跟他告别相拥,还在他脖子上留下遗憾一吻的人,突然之间就化成了一张照片、一个名字,消逝了……不论二人之前关系如何,身边人的这种消失方式,让刘正奇一时难以接受。

蒋兵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讲起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经过。

吕航的那个没有任何感情、生拉硬拽凑到一起的婚姻,从最初就注定是一场悲剧,尤其是,当这两个人从本质上说起,慢慢培养感情的可能性就是零的时候,长远的走下去更是一种奢望。

结婚没多久,两个人就开始产生了各种不可调和的矛盾,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的分歧也变得越来越大。自觉亏欠了对方,所以每次冲突都以吕航的忍让做为收场,然而,这种一次又一次的违心让步,换来的却是越来越骄纵的女方,和他自己日益压抑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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