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夫有谋 下+番外——人五人六
人五人六  发于:2013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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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正奇一口气儿差点没从下面喘出去,看了看已经开始翻白眼的卫虎,憋了半天,才挤出来了“不像”俩字。

“那咋还就相中他了……”老爷子疑惑地挠了挠脑袋,突然看向一旁柜门上的穿衣镜,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你是觉得,我长得像?”

满脸黑线地窘在当场,刘正奇终于明白卫虎拥有跟普通人处于不同次元的脑回路的原因了——遗传真可怕。尼玛,这就叫随根儿!丫的,你们家里人这都什么思维方式?!

眸光一闪,刘正奇很快就想到了别的事情,翘起了嘴角,突然给老爷子鞠了一躬,大声喊道:“爹——”

这回轮到卫老爷子吓着了,那么大岁数的人了,愣是被他惊得往后蹦出去半米远。

“别,你还不如叫我老头呢!”

老爷子瞪着眼睛,看着撅着腚,一动不动的人,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眼垂手站在一旁扬着头的卫虎,背着手转过了身去。

“算了算了,我老了,再也抡不动你了!知子莫如父,咱爷俩杠了这么多年,我儿子是个什么脾气我最清楚。我不管你们,也管不动你们。

你自己觉得怎么对就怎么过吧,能扛就自己扛住了,别将来出了事儿跑回家哭爹喊娘就行,我们年纪大了,你喊也听不着了!”

说完,老爷子抬头看了眼表,留着还在回味老人意思,呆愣在原地的两人,进到里屋把接替他削萝卜的自家老太婆叫了出来。

“这点儿正好还能赶上车,你们谁也别走了。我们俩这就坐车回去,以后也就不来了。不管男人女人的,你们的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卫虎和刘正奇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急了,一人拽一个,扑通扑通的都跪地上了,“爹”“娘”“伯父”“伯母”的一顿叫,中间还夹着含糊不清的两句“老头”,死拖着不让他们走。

卫虎眼圈都红了:这是真要跟自己断绝关系啊!

“叫啥,叫啥!你俩这是哭丧呐!”老爷子一下火了,拎起拐棍一人抡了一棍子,“这地儿我住着不舒服,又闷又潮的,人也多车也多,睡觉都睡不着。

更别提,上个厕所还得蹬那么高,都这么大岁数了,我差点没摔下去!

住这儿没家里自在,人老了,不稀罕折腾,以后别让我们往这儿跑。你个不孝的东西,哪有老子看儿子的理儿!”

看了看拽着自己衣角的刘正奇,老爷子又戳了戳他,一副高高在上地样子,“上次那肠味儿不错,下次多寄点!”

“哎!”刘正奇猛地点了点头,弯了眉眼,憋住了想要吐槽老爷子“那是座便器”的冲动。

把二老送上了车,刘正奇指了指卫虎已经肿起来的肩膀,想起了老爷子说他自己“打不动了”,歪着嘴不禁疑惑,“他老人家能打动的时候,得是啥样?”

一把扳过刘正奇的头,卫虎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口,道:“就这样!”

9月22日——世界无车日。刚刚参加完车展的刘正奇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论是成功吸引了大批客户的目光,还是与某景区签订了第一笔销售合同,都让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看着新闻里“国家决定日后准备拨出大笔专项资金,大力推广绿色出行”的报道,刘正奇得意地朝卫虎嚷道:“你看,咱这事业都上升到国家高度了,你爷们以后大有前途,你就骄傲去吧!”

把切好的西瓜直接塞到了大言不惭的某人嘴里,卫虎抬眼看了一下电视屏幕,撇了撇嘴嘲笑道:“你这就叫自我安慰,没听人家接受采访的老百姓都说这不现实么?”

拿开西瓜,刘正奇挑了挑眉,噙着笑,在对方离开前抬手勾上了脖子,一使劲儿把人拉到了面前。

暧昧地在卫虎耳边吹了口气儿,他轻声问道:“那我现在求安慰,行不?”

“安慰多久?”伸手揉了揉刘正奇的脑袋,卫虎咧着嘴又给他塞了块西瓜。

忿恨地斜了对方一眼,刘正奇扑哧又笑了起来,抬手也把自己手里那块戳进卫虎嘴里,嘟囔道:“多久?没头儿!一辈子你都别想跑!”

——正文完——

番外:N年后去冰城

“啊——我操——尼玛——啊——”

一阵杀猪般的嚎叫猛然响起,惊讶的人群疑惑地抬头观瞧,又迅速地四散开来。只见一道绿光裹挟着风声疾驰而过,直直冲向山脚,留给人们一串尚未消逝的尾音。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身着蓝色滑雪服、画着八字步的青年,一边加速往前追赶,一边嘴里大声喊着:“侧倒!侧倒!”

正当人们手搭凉棚,好奇地朝着远去的这两个身影观望之时,一阵噼里扑噜的响动再次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一个全身沾满了雪迹的黑衣男人,歪抱着滑雪板,连滚带爬的从雪道上往下滑滚,呼哧带喘地朝着刚才那两个人影追去。

“砰”的一声巨响,但见一只的滑雪板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雪地上,而那道绿光也划了个小弧度的抛物线,“扑”的一声扎进了场地围挡前的大雪堆中。整个上半身全都没了进去,只剩下裹在绿色滑雪裤中的两条长腿悬支在半空,无奈地晃动着。

又是一个微小的撞击声,最后下去的那个黑衣男子跟一个白色球状物体撞到了一起。

人们目瞪口呆地对视了一眼,擦了擦一头的冷汗:这是……什么情况?

借着当年十八大建设“美丽中国”,全国各地红红火火地开展形式多样的绿色生态环保建设东风,刘正奇他们代销的思维车奇迹般的得到了当地领导的青睐,政策倾斜、助推宣传,一时间发展得风生水起,甚至是在一些有行动不便老人的家庭中,也具有广泛的市场。

终于攒足了钱,刘正奇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鼓动卫虎把之前的房子从一楼换成了二楼。虽然资金有限,新房的面积小了一些,不过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亲热的时候窗外趴一排观众听现场直播了。

从普渡回来的蒋兵,带着“渡”上的一身“金箔”成功留校,开始了教学生涯,适应了最初的紧张羞涩,其幽默的语言风格和开放的教学方式在学生中间赢得了很好的口碑。

至于当初聂士佳父母提的条件,现在连二老自己都已经不再提及了。

不只因为二人分隔异地两年还坚持了下来,并且得到了蒋兵父母的认可,单单就蒋兵这个人来说,除了性别上的问题,也真的再没什么其他可挑剔的地方了。既然棒打鸳鸯打不散,聂士佳的父母也就认了,只要儿子幸福就好吧。

每年,刘正奇和卫虎都会抽点时间去卫虎老家转转,逗逗老头,孝敬孝敬老太太。村里人也都知道,卫家又认了个干儿子。

一次,在卫虎他娘的建议下,刘正奇把自己的母亲也带了过去。从车上迈下的一瞬间,吴悦就愣住了,突然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碧绿的庄稼,闲散的牛羊,勤劳的耕者,这些似曾相识的场景,唤起了存在于她内心深处、被悲伤掩盖了太久的童年和青春的记忆。

从那以后,即便卫虎没时间,刘正奇也会自己时常抽出时间领着母亲去老头那儿转转,淳朴的乡土乡音,甚至比昂贵的进口药物更能让人放松、安定。

这年圣诞节清晨,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的刘正奇刚把脚伸进袜子,就觉得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疑惑地从袜子里掏出了一张去H市的机票,又转头瞥了一眼没事儿人一样在客厅里晃来晃去啃苹果的卫虎。不禁一头黑线:丫的,装什么圣诞老人了!

“你这是……圣诞礼物?不会是为了打发我回去给老爷子买红肠吧?”直接从床上窜了下来,刘正奇抖着手里的机票,眯眼问道。

“圣诞礼物?我怎么不知道?”卫虎装出一脸的茫然,跑回卧室,装模作样地翻了翻,也摸出了一张机票。

“哎,还真有啊,”摸了摸下巴,卫虎煞有介事地继续说道,“看来圣诞老人是准备让我陪你一起去买红肠了。”

看着对方自我感觉良好地演着戏,刘正奇脸上开始抽搐,冷哼了一声,“还真怪了,传说圣诞老人都是从烟囱里进来的,咱家也没烟囱啊?你说这人难道从马桶里钻出来的?怪不得他把我这只没洗的袜子拽出来了。”

眼见着卫虎脸上的洋洋自得变得像跟吞了只袜子似的,刘正奇心里这个得意。

就这样,他们坐上了重回北国的飞机。然而,令刘正奇没有想到的是,除了他俩,还有一对不开眼的也跟着蹭吃蹭喝来了。

“我跟我爷们返乡之旅,你说你俩跟着凑什么热闹?”坐在飞机上,刘正奇撇着嘴角就开始抱怨,完全没注意到他那句“我爷们”一出,瞬间引来一排的注目礼。

“谁凑热闹了,我们是特邀嘉宾,你家那位请来的?”

“请你们干嘛,怕晚上黑,互相当电灯泡照亮?”

“啧啧,”蒋兵咂了咂嘴,意味深长地探身看了一下已经尴尬地把头扭向舷窗的卫虎,笑着接着说道,“有人对曾经某人失望地没能滑上雪耿耿于怀,于是三天两头的跑我这来咨询:什么时候可以滑雪啊,哪里的雪场好啊,是不是能顺便看冰灯啊,都要准备什么啊……你说他问了这么多,我当然应该收点授课费了。”

怔了一下,刘正奇揉了揉鼻子,留给蒋兵一个大白眼,自己嘟囔道,“靠,就为这点屁事你俩就让他包吃包住包机票?真特么没人性。”

“没有,机票不是他出的,”一直默不作声的聂士佳突然插话进来,郑重其事地朝刘正奇点了点头,“你下个月查工资卡就知道了。”

“操!”

对比着因为怕冷而把自己裹成了个奶黄包、以致连步子都迈不开的聂士佳,和站在自己身后,在雪地里一次又一次摔得人仰马翻,满脑袋咕嘟着热气的卫虎,刘正奇不知怎的,油然而生出一种自豪感,名唤虚荣心的小火花噼啪作响,叉着腰就开始嘲笑聂士佳“体寒、肾虚、年老体衰、营养不良、纵欲过度……”。

“你家那个身强力壮火气旺,有能耐裸奔一个试试?”听见自家爷们被说不行,蒋兵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也叉着腰开始跟他较上了劲儿。

“咱家那好身材凭什么让你看啊!”

“不行就直说,找什么借口啊,你刚才不还吹牛说你家那位雪浴都没问题么。”蒋兵撇了撇嘴,从镜片后面透出鄙视。

“谁吹牛了?”刘正奇确实听卫虎说过他为了练耐力,在警校的时候冬天也曾裸着上身浇凉水,不过那时候也就零下三四度,跟现在这零下三十几度比起来……用余光扫了下四周,他转悠着眼珠子准备想个既不有损自家爷们名誉,又不用卫虎真脱光了裸奔的两全其美的敷衍对策。

抬手往最高最陡最惊悚、寥寥无人的高级道大雪坡上一指,刘正奇冷哼道:“等价交换知道不?你丫的要是能从那上面顺利滑下来,毫发无伤、一个跟头不摔,老子就让他雪浴给你看!”

他留了个心眼儿,特意在前面加了好几个限定条件,料想就是蒋兵真敢往下滑,骨碌下来的也不算。

然而,刘正奇绝没想到自己竟然撞到了枪口上。如果他知道蒋兵中学时跟着他那个在某滑雪队当教练的叔叔玩过一年高山竞技,他宁可把自己手指头掰断了往天上指!

眼见着蒋兵毫无难度地划着“8”字,轻松愉快地绕过一溜儿标杆,一个侧滑急停,在距他不到一米的地方来了个急刹车,溅了他一脸的雪末,不怀好意地坏笑着,刘正奇这心就一下子沉到了底,仿佛有成千上万匹草泥马踏着滑板奔腾而过。

回头看着不明所以,依旧在后面摔得热火朝天,还冲他竖了竖大拇指,挠头傻乐的卫虎,刘正奇只觉得欲哭无泪,恨不得立马把滑雪板撅成两半,把自己戳死算了:丫的你都被老子卖了,还笑个毛啊!

“什么?你要滑那个坡?”瞟了一眼远处的中级道,卫虎惊讶地盯着刘正奇。

刘正奇什么水平他也是见识过的,虽然不像自己摔得这么惨,但是也就会在初级道的小缓坡上直冲下来不摔跤而已。再看看那个斜角差不多有三十多度、一千多米长的大雪坡……

“不行,太危险了。”

“没事儿,咱技术好着呢。”忿恨地回视了一眼乐不可支地在后面偷笑的蒋兵,刘正奇违心地扯了扯嘴角。你知道个啥,老子要是不从个大坡上滑下去,你就得光着屁股从这个小坡上滚下来!慷慨就义一般,刘正奇板着脸拽着缆索奔赴刑场了。

“不会出危险吧?”聂士佳有点担心,怕玩笑开大了,皱着眉低声地问蒋兵。

“没事儿,就吓唬吓唬他,我还能真让他下去?”眨了眨眼睛,蒋兵吹了个口哨,也拽着缆索跟了上去。

站在坡顶,看着一直绵延到山脚,阳光照耀下反射出惨烈白光的雪道,刘正奇就开始发晕,直觉得什么三十度角绝对是骗人的,尼玛这都快垂直了!

正在这时,旁边有个胆大的初学者,一蹬腿先滑了下去。就听刚尖叫了一声,就打着横的摔飞了,雪杖、雪板都四处乱飞了这人还打着转的往下滑,跟打保龄球似的,刮到了一大片。

刘正奇心里更虚了,转头可怜巴巴的看向蒋兵。

卫虎一直站在下面往上看着,紧盯着远处的那两个小点晃悠来晃悠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自然,那个保龄球式摔跤他也看得清清楚楚,就看见那几个人压成一团,半天都没起来。心中一紧,他忙拽着缆索也冲了上去。

思来想去,刘正奇还是觉得自己的命比面子重要,于是果断放弃了摔下去的想法,杵着滑雪杖站在坡上,厚着脸皮跟蒋兵讨价还价——究竟是“裸奔→自杀→一顿饭”还是“裸奔→自杀→两顿饭”?

刚刚到坡顶,卫虎就听到刘正奇和蒋兵两个在那里抻着脖子喊道:“一!”、“两!”

心中大急,他都没来得及褪下滑雪板[1],磕磕绊绊地就冲上去拽人。

“咚!”的一声,就在卫虎马上要拽到刘正奇帽子的时候,他脚下的雪板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闷响,还差点把他绊倒。

谁都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刘正奇只觉得脚下一滑,紧接着身子晃了一下,蒋兵的脸就慢慢被远处的景物所取代。

眨眼之间耳边响起了阵阵风啸,连刚才远处的景物也模糊不清抹成了一团……一秒、两秒、“啊——”

下去了……

等蒋兵从惊讶之中反应过来,追下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而卫虎则整个人都傻了——尼玛,这人,就这么被自己给踢下去了?!

冷冽的风呼啸着从脸上刮过,割得皮肤硬生生地疼,刘正奇根本就听不到蒋兵喊的是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脏紧缩着抽搐到一起,好像马上就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五脏六腑都跟着一阵一阵的翻绞着。

本能的夹住身体,尽量身体前倾并压低重心,刘正奇紧眯着眼睛,抑制着马上就要从眼角飚出来的泪珠,发誓:如果老子一会儿还活着,特么的一定要把卫虎堆成雪人!

多亏前几日刚刚下过雪,清理过滑道后,松软的雪堆都码放到了雪场两边还没来得及清走,所以刘正奇在被一个小雪包绊倒飞出后,被雪堆挡了下来,否则,不论是高速撞上挡板,还是直接滑出坡道摔下山,后果都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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