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苏墨琰喜欢斜斜的靠坐在沙发上。慵懒感性，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一股子邪气，“回来了，去书房。”
明明是意料之中，苏铭还是感觉身后一阵阵乱跳。
低着头进了书房。苏墨琰的样子还是如刚才那般随意，手上也没有什么刺眼的用具，只是气氛比平时要沉重的多，“前两天晚上你那么乖，就是为了今天的计划吧。”
陈述句，苏铭不语。
“第一次你主动，是为了孤儿院的妹妹。”
“第二次主动，是为了一下午的自由。”
“你当我是哥哥，还是买主？”
“苏铭，什么时候你的动机才能单纯些。”
动机。哥哥还是买主。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刺痛了苏铭的软肋，教训还没开始，就红了眼眶，语气里透出的竟然是决绝，“只有这两个选择吗？”
“你还想要什么。”苏墨琰话里没有严肃，没有痛心。可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凌迟着苏铭。 礼貌。
思索了半天，苏铭终于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墨琰哥哥的神情。
是礼貌。对陌生人才会有的礼貌。
书房的空气静止了片刻，随后苏铭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跨开步子主动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藤条，递给一下一下敲着桌子的苏墨琰，低着头毕恭毕敬。
“铭儿不该不经过允许进了墨琰哥哥的房间。”
“铭儿不该撒谎。”
“之前的事是铭儿暨越了，请墨琰哥哥责罚。”
小孩的态度就是在告诉苏墨琰，我当你是哥哥，哥哥教训弟弟天经地义。
接过苏铭手上的藤条，加着手劲在空中甩了甩。苏墨琰轻轻的笑了，“难的你这般自觉，不成全倒显得我婆妈。趴好吧。”
苏墨琰的话里听不出什么不对劲，可苏小孩脱裤子的时候又开始后悔。要是自己不这么敏感，不这样顶墨琰哥哥，没准还能逃了这顿打。如此看来，便是被苏墨琰引诱着讨了一回藤条。
就算习惯了挨打的步骤，可光秃秃的屁股晾在外头的那种感觉，薄脸皮的小孩子还是不能坦然接受。本来就是一会儿一个注意，刚才还宁死不屈的苏小铭，现在又想着求饶。
“墨琰哥哥……啊~”嘴上讨着饶，可身子还没来的及转过去就被苏墨琰赤luo裸的一藤条打的回不过神来。
看得出小孩的心思，苏墨琰残忍的切断了希望，“善变不是好习惯。十下，没得商量。”话音一落，藤条划下接触空气的声音接踵而来。
……
“啪啪啪~！”
……
虽然只有十下，可每一下苏墨琰都用了八分的力气，打得小孩浑身颤抖，咬着唇都能尝到鲜血的滋味。
苏家长没有像平时一样顺带着说两句，小孩也没有哭着求饶。十下过后，藤条的声音的停了，整个书房里就只剩下苏铭忍着痛喘息的声音。好不容易苏小铭才缓了一口气，身后的苏墨琰却还没有动静，正想着主动撒个娇，那根惊悚的藤条又出现在了小孩面前。
“自个儿拿的自个儿搁好。明天徵皓生日，要早些起来。”太冷漠太简单的两句话，苏铭愣愣的看着桌上的藤条，耳后传来的是苏墨琰毫不眷恋的脚步声。身子还保持那个尴尬的动作，到嘴边的讨好也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平时墨琰哥哥打完小孩子，都会任劳任怨的好好哄着，再怎么生气也只停留在教训之前。今天竟然如此狠心。
光着身子傻傻的趴在那里，苏铭脑袋里全是墨琰哥哥的话。
……
“你当我是哥哥，还是买主？”
……
仔细想想，话里的无奈显而易见。如果真的强求，苏铭不会晓得该怎么回答。哥哥，太简单了。买主，不可能。苏墨琰的意思只是将苏铭禁锢在这两个身份里，这是代表拒绝。刚才苏墨琰的态度就是在进一步证明苏铭的感觉，墨琰哥哥永远只能是哥哥。
那以前的温存又算什么。
紧紧闭上了眼，掩藏了里面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敏感的孩子很难得到幸福，偏偏两人都没有安全感，都有界域。
再睁眼时眼曚里又回到了从前的明亮透彻，舔了舔嘴上的腥味，苏铭撑着手起身。提起裤子，用衣角不断擦拭那根从前恨透了的藤条。红通通的眼睛已经胀痛，眼泪却流不出来。
缓慢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把藤条放回抽屉，苏铭强迫自己忽视身后的痛，站直了身子才出书房。走到苏墨琰紧闭的房间门口，停顿了半刻，最终还是敲门进去。
“墨琰哥哥，铭儿想跟你睡。”
……
即是是隔音门，小孩子在外头徘徊的声音苏墨琰还是能听到。很狗血，心里也有两个声音，希望他进来，又希望他不进来。
今天在书房说的那番话是有些重了，也不知道苏小铭能不能接受。打了他又没有安慰，回房间之后还是难受的，甚至有冲动要回到书房好好哄他一次。只是，理智一直在拉扯着。也知道自己太狠心，温存的时候一切皆无。苏小铭最需要他的时候，又摆出一副大家长的姿态，着实可恨。
苏铭推门进来的时候，苏墨琰微微的笑了一下。等小孩子真的进来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又冷冷清清的，甚至连话都不曾说一句。沉着脸，点头算是同意了。
第三十九章：云涌（下）
昨儿一整晚，苏铭都安安静静的窝在苏墨琰怀里，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早上起来的时候苏铭只感觉一半身子都已经麻了，才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苏墨琰也能感觉到小孩子的紧张，随了他的意，“一整晚不动，真是难为你了。”
还以为墨琰哥哥和自己一样心思尴尬着，这样明确的点破苏小铭更加不自在。翻了一半的身子也被迫停止了动作，左右都不是，难受得紧。
这边小孩子纠结的很，那边苏墨琰就开始做好人。
让苏铭背对着自己，伸手环住他，下巴搁在小家伙消瘦的肩膀上，“怎么这么沉默，是不是没睡好。跟你睡腿上没东西压着，还真是不习惯了。”
暧昧的动作，说话时的气息又刚好可以吐在耳朵的敏感处，把苏小铭弄得浑身酥麻，“没有……”
“没有吗？”像是在惩罚撒谎的小家伙，苏墨琰轻轻咬住小孩的耳朵，灵活的舌头不断勾勒耳朵的轮廓，“哪一天睡觉你不是手脚都压在我身上，昨天怎么就换风格了。”
让人抓狂的邪气让苏铭一下子就忘了之前的不愉快，不满的嘀咕，抬手就准备用手肘撞那个坏男人，“走开……”
松了口，苏墨琰不费力的抓住小孩的手，好让两个人的身体更贴近一些，温暖的气息更是顺着光滑的颈脖溜进了衣服里头，“真的舍得让我走？之前是谁眼巴巴的要和我睡的。”
听到墨琰哥哥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自己的窘迫，苏小孩也不干了。趁他不注意，猛得一转身刚好和苏墨琰面面相觑。
才睡醒的墨琰哥哥眼里没有平时的睿智，除了一些慵懒竟也有类似苏铭的明亮透彻，高挺的鼻梁侧着看更有立体感，嘴角还带着一些未消尽的余笑。苏铭愣愣的看了半天，眼见墨琰哥哥的笑意越来越深，毫不犹豫的凑上去用力咬在苏墨琰的嘴唇上。
……
任小孩咬着，苏墨琰也没有反抗，直到苏铭感觉嘴里有一丝血腥味了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完了还盯着自己的杰作看了半天，一点也不内疚。
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苏墨琰拉起苏铭的手，替自己抹去了嘴上的血珠，“这算是报仇？你嘴上的可是自己咬的。”
咬墨琰哥哥的嘴巴时倒不是故意为自己报仇，这样一说还真有了这样的意味，“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能咬自己吗。”
“这罪名我可不背，不过反正都被你冤枉了，不如……”话说到一半苏墨琰笑了笑，边说边翻身压在小孩身上 ，大手也不安分的进了小家伙的睡裤。一鼓作气摸到了熟悉的部位，慢慢揉捏。
一大早本来就是小小铭特别清醒的时间，被苏墨琰这样一弄很快就有了反应。想到昨天两个人之间还那么陌生，今天又有了这般温存，苏铭心里的感觉不知道该作何形容。手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还不等他想好，墨琰就轻轻拍了拍微微昂头的小小铭，本以为还有下一步动作，却翻身下了床，“好了。我的仇也报回来，现在可以起床了。”
对着墨琰哥哥少有的调皮，苏小孩彻底无语，只得低头安慰委屈的小小铭。
……
接近中午的时候，苏墨琰催着两个小孩做准备，还特意提醒思谦要叫上宁琅川。虽然不知道苏先生唱得哪一出，思谦还是很高兴先生的暗示，至少苏墨琰这关能过了。
生在金秋，成徵皓性子也像秋天一样，看起来凉凉的，接触过后还是有一些暖意。还在孤儿院的时候，苏铭就很尊重徵皓院长，不知不觉也离开也快一年了。
生日聚餐是在城郊的一处私人别墅，中型饭桌上只能坐二十多个人。除了苏墨琰他们五个，其余的全都是成徵皓叫来的孤儿院里，从前跟苏铭关系很好的小孩，其中还有离开孤儿院多年的李蓁阳。这样算来倒像是在给苏铭过生日。
也许是太久不见面，小孩们第一眼看到苏铭的时候都有些生疏，随后便开始羡慕苏铭的行头。
穿着是刻意安排的，苏墨琰和苏铭两人高调的穿着兄弟装。都是卫衣马甲加简单的牛仔裤，苏墨琰穿着时尚，苏铭穿着可爱。孤儿院的小孩子对苏墨琰的印象还停留在’有钱的大哥哥‘阶段，并不怎么在意。只是曾经那个小铭，也改变得太多了。
……
“小铭，你哥哥对你好吗？”
“好……”
“小铭，你还会回孤儿院吗？”
“……不会了。”
……
孤儿院的玩伴们嘀嘀咕咕，好不容易才轮到害羞的小蓁阳能插句嘴，“小铭哥哥，你想蓁阳吗？”
人小鬼大的蓁阳才开始就问了这么一句话，把苏铭也弄得脸颊红扑扑的，“……想。”
在苏铭看来本来只是很普通的问好，可苏墨琰听着就有些不是滋味了，转头看了一眼两个貌似情窦初开的小孩，没有说话。
女孩比男孩成熟得早，正值青春期的蓁阳并不觉得苏铭的话里是没带意思的。腼腆的低了低头，伸手拉住了苏小铭，“小铭哥哥，我妈妈说要我和你多来往。”
话一落音，苏墨琰的脸色就不对劲了，盯着紧紧牵在一起的两只手，想说什么又不能真的去跟小女孩一般计较。只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跟苏铭同学上上’男女有别‘的教育课。
向来眼尖的成徵皓从进门开始，就看到苏墨琰和苏铭嘴上的伤，再傻也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远不止’兄弟‘这么简单。两人刻意安排的穿着说白了就是情侣装，现在稳重的苏先生又把吃醋的意思表现的这么明显，成徵皓突然开始担心苏小铭能不能承受得住。
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酒，成徵皓扯开话题缓解三个人之间的尴尬，“墨琰，思谦和小铭是我很喜欢的孩子，如今都去了你家，可得好生待着。”
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苏墨琰不会不知道成徵皓的想法，回敬了酒就没有再管两个孩子。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很安静，介绍了宁琅川，苏墨琰又简简单单的跟成徵皓讲了两个小孩的故事。
成院长顿时进入角色化身成家长。
犀利的眼神在两个悬着心的小孩身上来回穿梭，最终嘴角带着笑意停在了垂眼不敢说话的宁琅川身上，“宁琅川？”
一句明显的反问，把无所畏惧的宁琅川问得心慌慌，好不容易才调整好呼吸才吐出几个字，“爸……爸，我是琅川。”
“嘿，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要你叫爸还真是折煞了。”成徵皓略带调笑的话配上有些轻蔑的笑声，让宁琅川听不出态度，心里也更加没底。
一旁的成思谦连忙在桌底下拉住情人的手，也不知道平日里和气的爸爸今天怎么就这么苛刻了，余光再看看宁琅川，终于知道爸爸的笑声是哪里来的。
总是低着头也不礼貌，又不敢正视成徵皓，缩头缩脑的样子再配上说出来的话也确实可笑。成徵皓也不想第一次见面就给宁琅川留下不好的印象，收了调笑开始认真，“既然墨琰都默认了你们的关系，那我也不会反对。你爸妈那边我和墨琰都会努力游说。琅川，思谦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我希望他一定幸福。”
听到这番话，宁琅川终于抬了头，眼神里的坚定连局外人苏铭都被震慑了，“爸，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思谦幸福。”
两人都将’一定‘二字咬得特别重，苏墨琰不语，脸上笑意暖暖。
这顿饭本来该是平静的大圆满，只是中间出现的一小段不和谐，小小的影响了苏铭的请绪。
认完亲，成徵皓又恢复了邻家大哥哥的模样，不断给在座的小孩子夹菜。夹到苏铭这里的时候，筷子上的那块正准备进苏铭碗里的鱼被苏墨琰给拦截了，“他吃不得鱼。”
还没反应过来，成徵皓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鱼越过苏墨琰，循规蹈矩的还是进了苏铭的碗，“小铭以前在孤儿院最喜欢吃鱼了，怎么到了苏家就吃不得了？”
本来只是很普通的关心，苏墨琰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竟然面色不善发脾气，大力推开了苏铭面前的碗，“不是说了吃不得，铭儿对鱼过敏。”
莫名其妙的话让苏铭找不着北，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不知道还如何是好。而这时，成徵皓像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泛白，眼神里也是不可置信，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只要服务生清理了桌面，没有跟苏墨琰说什么。
明明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苏铭却觉得置身事外，原本该轻松的饭局也变得有些压抑。
……
几天下来苏家的气氛总的来说还算正常。到了星期五，赵沐离又开始找苏铭。
找苏铭的时候，苏墨琰正在厨房不晓得折腾些什么，又不让苏小孩进去，小家伙只能通过递菜的窗口朝里头喊，“墨琰哥哥，赵沐离来了，我跟他出去吃饭好不好。”
自上次以后，苏铭在苏墨琰面前就不太忌讳提起赵沐离了。厨房里的隔音效果很好，也不知道苏墨琰是不是没听清，好半天才传来低沉的应答声，“……嗯。”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不错的西餐厅。苏铭吃不太惯繁琐的西餐，刀刀叉叉的弄得餐盘发出奇怪的声响，赵沐离好笑的看着嘟着嘴征服不了牛排的小孩，伸手把自己已经切好的换给了苏铭，“多吃些，味道不错。”
经过了上次的发现，苏铭其实不想跟赵沐离走得太近，可一想到赵沐辰对赵家的影响，苏小孩身体里的好心因子又开始活跃。如果只是表面上的弟弟，给些安慰也未尝不可，于是小孩子便心安理得的吃起了赵沐离的盘中餐。
看到苏小铭不抗拒，赵沐离像是被打了一剂定心针，说话也没了顾忌，“小铭，你的墨琰哥哥有没有跟你提过苏墨玥？”
闻言，苏铭停了手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赵沐离，“你也知道苏墨玥？！”
原来都知道，只有他自己像傻子一样被瞒在鼓里。
像是没有看出苏小铭的不对劲，赵沐离浅浅的笑着，话里话外还是不离开那三个字，“怎么会不知道，苏家的大小姐，苏墨琰的心头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