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零僵硬的动作像是被他这一句打破了，他慢慢松开紧捏成拳的那只手，掌心已经渗出了一大片血迹。

林南皱了皱眉，从车子翻出包扎用的药物和纱布，一边替他上药，一边说，“我打电话去你家的时候，小北告诉我你

在学校的附近……”叶零疼得抿紧了唇，林南看了他一眼，放轻了手下的力道，“零，我来找你，是因为Key决定要

接受刀刃出的任务。”

刀刃是中南亚地区显有名气的黑道组织首脑，那个男人手中所拥有的力量几乎可以随时将“归”像只蚂蚁一样捏得粉

碎。

叶零猛地看着过去，因为震惊而使得呼吸急促起来：“为什么？这根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难道他心里不清楚吗？”

林南将绷带系好，抬眼看着叶零，郑重的说道，“利益是……任务完成之后，刀刃替我们消灭对手‘凛’，从此保证

‘归’一家独大。”

叶零讥讽地扯着嘴角笑了笑。

林南深呼一口气，道，“这是Key的父亲在世时，最大的愿望。”

“……”

115

沈奕丞匆忙回到家的时候，在书房待了很久，佣人只听到里面劈里乓啷地响，却是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到了吃晚餐的时间，管家去请示向柚凉。他沉默半响，起身走向楼梯，低声说，“没关系，我去叫他……”

手握在门把上，他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开了一个缝，刚想笑着说话，声音却在瞬间戛然而止。

男人正背对着他，拿着手机，站在窗边，沉声发令：“我要你立刻去查叶零这个人的所有资料！”

那边不知回了句什么，男人忽然提高声音，厉声喝道，“就算再困难，我也要在一天之内，知道他的所有事情！包括

他现在住在哪里！你听明白没有？！做不到的话你他妈就立刻收拾包袱从地球上滚蛋！”

这样怒气冲冲的沈奕丞，向柚凉发誓他从来没有见到过。

男人在他眼中，虽然外表冷漠，但是内心却极其温柔。他就算发脾气，也从来没有这般歇斯底里过。

窗外的雨仍在下个不停，他在这一刻，才真正明白，自己输了，彻头彻尾的。沈奕丞是否真的爱过他？这个问题，自

从叶零出现后，他便想了无数遍。

……也许，是曾经爱过，却远远不够爱叶零那般深吧。

他轻轻将门合上，转身下了楼。

是时候放弃了吧，他对自己这样说，眼里的泪水慢慢流淌下来。

116

屋子里一片漆黑。

叶零开门走进去，脚步声没入柔软的绒毛垫子上，无声无息。男人站在阳台上微微弯腰，认真摆弄着天文望远镜。

雨停了，乌云散开，点点星光拨开云层静静洒落下来。男人的背影像是被包裹在了一圈淡淡的光晕里，他的唇角噙着

笑，侧脸落在眼里，温柔得不像话。

叶零在原地站定，眼圈慢慢红起来。

这个人，从年少的时候就一直爱着，等着，直到某一天他在心里模糊着淡去。天平在心里渐渐倾斜，由爱情的一端落

至亲情，没有原因的，好像自然而然就是这样了。

他向自己表白，等了那么久的一句话，在那一刻却忽然让他觉得退缩，觉得疲惫。有时候，他会想，如果早一点，再

早一点点，也许他们之间就不会是这样了……

“是什么时候下的决定？”叶零轻声问道。

男人回头看他，唇角微微翘起来：“……上次枪伤之后。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很久了，最近才真正决定下来。”他的眼

睛因为笑意而微微弯起，谈笑间的轻松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我不想你去冒险……”叶零走进他，“放弃不行吗？”

“零，你这样会动摇我的决心的。”男人微凉的指尖在他的眼角处轻轻摩挲，他低柔的说，“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抱歉，我不该说那些话来扰乱你的生活，也许我本来就是一个太过自私的人……”他温柔的笑起来。

叶零握住他即将抽离开的手，急切的问道，“是不是我们在一起，你就不会去了？”

男人笑了笑，道，“委屈自己的话，会不幸福的……”他抽回手，越过叶零，将早已准备好红酒递过去，低声道，“

陪我喝完最后一杯吧。”

叶零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伸手接过了那杯酒，一点点的慢慢吞咽下去。这就像是毒一般，灼烧着他的喉咙与

理智，他必须逼迫着自己连带着泪水一同咽下。

117

人果真是要逼的，刚过了十二点，传真机就有几张纸被吐了出来。

沈奕丞拿起来细细翻看，资料其实并不齐全，最多的是叶零十六岁之前的生活，十六岁之后几乎是一片空白。再然后

，才是他现在回国之后居住的地址，可就连这个也是划分了一个模糊的区域。

那究竟是个怎样的组织，竟然可以在一夕之间让叶零在公司里的痕迹统统都消失不见，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存在

过。而现在呢，他更是无法查知叶零十六岁之后的生活。

他们将一个人的保密性做得这样好，以至于他从公司出事到现在，也只能得知这个案子是“归”犯下的。

之前也不是没有查，只是他下意识的逃避这件事，便在手下告之无法深入查探的时候放任之。

叶零，他将头埋于两手之间，喃喃念着他的名字。

声音回荡在空空的屋子里，低沉而又疲惫……

酒里放了安眠药，男人在叶零倒下的前一刻稳稳接住了他。

他将已经失去意识的青年抱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然后他躺上去，将叶零抱入怀中，唇轻轻贴过去，靠在耳廓边，

低笑着轻柔道，“晚安……”

一直这样躺着却了无睡意，他静静看着被自己紧紧抱入怀中的青年，心中溢起一种淡淡的满足感。

他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唇、耳朵，深刻地刻在他的心里，会一直一直这样存在着，经久不散。

他守护了他这么多年，终于，他也要脱离开他的羽翼，寻找自己的幸福去了……

大概，有些人注定就是要错过的吧。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黎明破晓，天空开始蒙蒙亮。

男人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拿起外套，临走之间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肌肤是温热的，相触的感觉美好的让

他不想忘却。

他直起身来，看着叶零恬淡的睡颜温柔的笑起来。

“我会……活着回来的，零。”

门被拉开，然后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合上，像是忽然间将世界隔绝成了两半。微光无声无息地泻入，房间里渐渐亮

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又好像都变了。

赔偿

118

从Illusion酒吧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多了。苏陌北又翘了课，叶零本来想痛骂他两句，但是心情一直不好，也

就算了。

Key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对小孩儿也还是隐瞒起来比较好。

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想不想，那人最终还是走了。他呼出一口气，扯了车嘴角笑起来。这是Key的选择，既然没法改

变，那就只能希望他真的能活着回来……一定……可以的吧？

他笑着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虽然心情糟糕透顶，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想着小孩儿很久没吃他做的菜了，他又上超市买了些菜回来。

提着一大堆东西在玄关处换鞋，他冲屋里嚷嚷两句，让苏陌北出来帮忙。刚换好鞋直起身来，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

楞。

他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皱眉看着倚在房门处静静看着他的沈奕丞，冷冷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刚问完这句，苏陌北就从男人身后探出圆圆的脑袋，咧嘴笑道，“小零你回来啦！跟你介绍下哈……”他短短的手冲

沈奕丞一指，“你老板，我网友……他特意来见我呢，在楼下等了很久……”

守株待兔是笨，引狼入室是蠢。

沈奕丞“守株待兔”不是第一次了，叶零也就不说什么了，苏陌北“引狼入室”却是第一次，叶零觉得自己现在的脸

已经黑得足够和天上的阴云媲美了。

叶零懒得去深究苏陌北的那句“网友”是什么意思，他直接把门一开，道，“你走吧，我现在很忙，没空招待你。”

沈奕丞忽然笑了一下，黑亮的双眸直直盯着他看，慢慢说道，“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了？”

叶零咬了咬牙，道，“你有种就去找证据告我，不然，就不要再来烦我！沈奕丞，不要说你不恨我，这他妈说出来谁

信啊？”

苏陌北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有点发愣。

沈奕丞摸摸小孩儿的头，笑了笑，说，“你去把游戏打过十一关，我就买巧克力给你吃……”

苏陌北欢呼一声，小腿一拔，就往房间里冲去了，比平时叶零叫他做事还迅速百倍。

叶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气冲冲地跟过去：“我靠！你小子怎么有奶就是娘！给我回来！”

沈奕丞伸手拦住他，皱着眉，沉声道，“我需要跟你谈一谈……”

叶零看也不看他，既然这里走不通，就去别处好了。他又回转身，把撂在玄关处的东西都拿进厨房。

沈奕丞跟过去。

叶零一边把东西拿出来往冰箱里放，一边说，“你要谈什么？”

“对这件事，我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你最后还是要走？”

叶零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嗤笑一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目的不单纯，却还愿意将东西拱手相让，我也没办法了

。事实上，我就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满意了吗？”他转过身去冲他吼，“……满意了就给老子滚！”

话音刚落，身体一下子被沈奕丞按到冰箱上，猛然撞到腰，疼得叶零“嘶”了一声。

男人像是在那一瞬间把这些日子积攒而来的火气通通发泄出来，他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就一定要这样逼

我吗？！！叶零！！”

“你X的！你他妈到底想怎样？！”肩膀被男人捏得生疼，叶零右手一挥，刚想打过去，男人却是一下子将他的手腕

握住，两手一起举高被牢牢按在头顶！

急促喘息着，他们互瞪着彼此，谁也不肯让步。

“上次那个叫林南的是你什么人？”

他自己都和向柚凉在一起了，现在问他这个又是什么意思？叶零讥讽的笑了一声：“什么人？你不是很能吗？你去查

啊！你看看他能是我什么人！我和他都上床了你说是什么人！”

男人像是极力在隐忍，只见他慢慢低下头去，呵呵笑了两声，忽然抬起头紧紧盯着叶零低声说，“好，叶零你真是好

极了……上次公司一共损失了三亿多美金，作为罪魁祸首，你也应该付出点代价吧？嗯？”

男人的手指钳上他的下颚，冷笑道，“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东西能作为赔偿？”

叶零猛然睁大眼看他，一脸不可置信：“赔赔赔！！！赔你妈个鸡 巴！！！”

男人眯了眯眼，猛然凑近，粗糙的拇指狠狠在他柔软的双唇上摩挲，“还真是会骂，除了这点和以前一样，你还有什

么是一样的？”

“你……唔……”他刚想开口说话，男人已经是狠狠堵上他的唇。

119

男人的动作是略带着粗暴的，像是怒极了，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扔进肚子里，便再也不用烦了。

叶零剧烈的挣扎起来，但全身都被沈奕丞扣得死死的，根本就无法动弹。下颚紧捏的力道很大，几乎逼得他张开口来

，被动承受着沈奕丞霸道的攻城略地。

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与沈奕丞做这样的事。Key刚刚走了，甚至生死未卜，他既是内疚又是心痛。想要强打起精神

来正常的过日子，却又要逼着跟沈奕丞说清楚。

有什么可说的呢？像他这样本就缺乏安全感，不信任爱情的人，从一开始就存了不会和他在一起的心思。他甚至搞不

清楚，在这段与沈奕丞的纠葛里，自己究竟放入了多少真心？

沈奕丞也许是真的爱他，也许将他当做替身的想法，只是当时的自己误会了。可是就算如此，到了最后，他还不是依

旧屁颠屁颠地回头去找了向柚凉，寻求安慰也好，怎么样都好，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不可忍受的。

沈奕丞在他离开之后，第一个反应不是去找他，而是在原地等待，这样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放弃么？

而且按他说的，他甚至是在自己行动之前，就有所察觉和怀疑，他放任自己像小丑一样在他面前演戏，是为了要羞辱

他还是仅仅因为沈奕丞对这段感情其实根本就毫不在乎？

在那一瞬间，叶零想了很多。

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他在男人的唇缠绵着与他分开的时候，冷冷说道，“如果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讨回你公司的损失

。那么，抱歉，我没钱，也不会还你钱……”

男人黑亮的双眸此时深幽如海，他紧紧看着叶零，哑声道，“我不会让你赔钱，这样对我没有丝毫意义。我要……”

他修长的手指沿着叶零脖颈轻轻滑下，在锁骨处情 色而暧昧的留连着，“你用身体来还债……”

叶零嘲讽地拉了拉嘴角：“沈奕丞，你也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了吧？”

“怎么？你可以和林南上床，可以和裴御不三不四的勾搭在一起，换了我，就不行了？！”沈奕丞冷冷笑了，“哦，

我又忘了……他似乎不叫裴御，那么……他叫什么呢？”

这样说着，他的手已是探入叶零的衣衫下摆，从精瘦的腰腹摩挲而上。

“他是摸过你这里？还是这里？”他的食指指尖力道得宜的按捏着叶零敏感的尾椎。

“唔……” 叶零双腿一软，口中更是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

沈奕丞凑近他耳边，含着他的耳垂舔咬吮吸着，缓慢的冷声说道，“你看，你不是很有感觉么？”

“滚！！”叶零紧咬着下唇，闭上双眼，将头侧到一边。

沈奕丞在他耳边低低笑起来，他说，“……叶零，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

细碎的吻从颈侧一路蔓延开去，所过之处，都会留下深深吻痕，像是在宣告他的占有。

叶零此时只觉脚步虚软，根本无法站立。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不断滴落，身体第一时间的反应已经先于理智的决断。

他感受着男人的占有，感受着男人略带薄茧的手炽热而滚烫的抚摸，便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厨房外有脚步声吧嗒吧嗒地响起来，叶零神经一紧，看见沈奕丞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禁着急地低喊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