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随着那人的节奏在动，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那人的指尖轻轻刮过铃口，他不禁难耐地微微扬起脖颈，随即狠狠咬住下唇。男人低笑一声，柔软而湿润的唇瓣顺

势贴上他的耳根，呵着气道，“他给你下了多少药？嗯？”

叶零湿漉漉的眼睫微微颤了颤，当快感汹涌地扑上来的一瞬间，他低吟一声弓下身去。

然而男人似乎有意与他作对，竟忽然捏紧了他的手，不再滑动。快感猛然被掐住，不上不下的，他难受地皱起了眉。

掌心下的硬物涨得发疼，犹如炽铁一般被自己牢牢握在手中，丢不得，弃不得。

他睁开迷蒙的双眼，喘息着要把压在自己背上的男人甩开。这几乎是一个本能，他来不及说话，只知道如何去做才能

让自己更舒服。

对于男人来说，这也许只是一场游戏，他游刃有余地操控着，不费吹灰之力。他唇角始终翘着，微带暗紫色泽的双眸

在夜色下显得深邃难测，里面翻滚着的情绪，炽热而浓烈……

他略略退开一些，让剧烈挣扎着的叶零得以翻转身来。也是在那一瞬间，他手下的动作不停，竟又是带了青年的手快

速而富有技巧性的上下动了几下。

“Key……”叶零沙哑着声音，用空着那只手抵上他的肩膀，“松手，我……唔……不要你弄……啊……”

脑子里迅速闪过一片空白，他身体颤了颤，终于在男人的手下得到了释放。

重新软倒入沙发的那一刻，男人欺身而近，将他急促的喘息尽数纳入了口中。双唇毫无预兆地紧紧贴合在一起，叶零

一楞，男人已是毫不费力地长驱直入。

记忆中，这是第二次深吻。

上一次是因为游戏输了无可奈何，不得不为。那么这一次，又算什么呢？

叶零睁大了眼睛，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

一吻结束之后，男人心满意足地退了出来，舌尖在他湿润而红肿的双唇上轻轻舔了舔，方才离开。

四目相对，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他轻声开口问道。

男人对着他温柔的笑了一笑，然后将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沉默了一下，才低哑着声音缓缓说道，“……很多年来，

我没有迈出第一步。当然，我很清楚，你不可能一直都在我身边。”

他拿起叶零之前放在茶几上的红酒，慢慢抿了一口，继续说道，“零，我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是同一类型的人…

…对自己永远很残忍，极度缺乏安全感，也渴望自由。”

叶零将背靠回沙发上：“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男人认真地看向他，“今天……我想迈出这第一步。”

叶零猛地抬眼看向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笑。

他们的之间的关系，这些年来一直都很微妙，比朋友多一点点，比情人又少一点点。

一段旅程长途跋涉也会累，一个棋局长期对弈也会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渐渐不乐忠于再在这场戏里扮演角色

，这个人，爱过了，也错过了。

回头是什么？

不是重拾旧宝，而是伤痕累累。

谁又有气力等他这样一句话，这么多年呢？

沈奕丞所给他的，是Key永远也给不起的——承诺与安全感。

但就算如此，他却依旧想逃。在爱情里，他始终是个懦弱者，他害怕别人侵入他的领域，也害怕交付真心。

他曾经鼓起勇气对Key打开过心门，但是，也许他们注定不会在一起，因为他们身上都背有重重的包袱，都有所犹豫

。

叶零苦笑了一下：“为什么要在现在对我说这些话呢？”

“不知道。”男人的指尖在透明的玻璃杯边缘轻蹭，眉头轻皱，像在思考，“可能是在你躺在我怀里的一瞬间，也可

能是我一直想说，只是……在找一个机会。”

他倾过身去，修长的手指在青年的脸上温柔地摩挲着：“你就从来没有发现，这些年，我所有的情人都像是你当年一

样，性格里都有那么一点倔强么？”

“Key……”

“我折磨自己够多了，现在，我只想要你。”

空气在一瞬间缓缓流动着，叶零深深望入男人的眼底，然后慢慢地笑了，他说，“这句话，你应该早对我说的。就算

早那么一点点，也是有用的啊……”他闭上眼，将头深深埋入膝盖。

“对不起……”男人低声说着，眼底盛着满满的心疼。

叶零努力抑制住眼里的酸涩感，小声回应：“没什么对不起的，因为都结束了，全部。”

无论是他和沈奕丞的，还是和Key的，都已经结束了……

在这个静悄悄离去的深秋末尾。

106

之后，叶零一个人带着行装去了R国，连苏陌北也没有告之一声。

Key知道的时候，只是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沉默了一下，低声说，“算了，让他去吧，现在他应该不想见到我。”

林南蹙起眉，若有所思，却没有说话。

R国果然如沈奕丞描述的那样，到了夏天会有被阳光反射出金黄金黄的一大片海滩，海风咸咸吹过发梢的时候，心里

的燥热会慢慢平静下来。

他在海边租了一间小型的别墅，房东是一个金发碧眼，热情而美丽的女人，叫海伦。到今年，她已经有三个孩子了，

笑容灿烂而亲切。她的丈夫在小镇里当厨师，他们的生活很平淡，但也很幸福。

早上的时候，叶零会赤着脚在沙滩上走走，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来。偶尔，也会参加一下海伦的家庭聚会。

然而大部分时间，他都窝在家里，看看电视，睡觉，或悉心照料院子里开得一片灿烂的向日葵。

今天天气预报会刮台风，下暴雨。

到了中午，乌云密布，果然就要下大雨了。

叶零抱住疯狂翻腾地窗帘，迅速地将门窗关好。然后天空一闪过一道亮光，劈啦一声响得震耳欲聋。

他慢慢坐下来，在一片灰暗里的屋子里，默默发呆。

心情又不好了。

……真的十分讨厌下雨。

和沈奕丞在一起的时候，下雨天他总会特别细心的观察他的脾气。他烦躁的时候，他会想尽办法哄着他笑；他不想说

话的时候，他会默默靠过来，抱着他也沉默下来。

有一次，周末下起了大暴雨，沈奕丞本来是临时有事带了销售部的经理去D市见客户，叶零被勒令留在了家里。

前几天，两人一起去超市买好了东西，说好了今天一起吃火锅。但是这样的天气，叶零也知道沈奕丞估计是赶不回来

了。他百般无聊地倒在沙发上看书，手机却是响了起来。

“零，锅底准备好了么？都快六点了……”

叶零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诧异道，“你还回得来么？路上不堵车？”

那边不知做了什么还在急急的喘气，听他这样说，却是笑了：“答应过你的事，我肯定能做到……看好时间，我七点

半就能回来。”

叶零笑骂道，“少他妈放屁，八点之前还没人影，你就别回来了。”说着掐了电话，却是咧嘴笑了。

但是预料的没有错，沈奕丞不仅放他鸽子，九点还没人影。下雨天他本就烦躁，只好一边大骂他，一边自己煮了东西

吃了。

“我通通吃光它！让你小子□去吧……”

晚上睡不着，穿着睡衣起来，听见楼下汽车驶入的声音。

他拿了伞就出了门，冷声冷气地看着沈奕丞道，“某些人还真有脸说啊……看好时间，我七点半就能回来……啊屁！

吹牛你最能干！”

车库里昏暗的灯光静静照着。沈奕丞钻到伞下，黑亮的眼睛满是笑意地望着他，低声问：“等急了是不是？”

叶零白他一眼：“少自恋！我这是出来看谁家的狗在叫，谁有空等你！”说着转身就要走。

雨砸在雨伞上，啪啦啪啦地响。

男人似乎也不怕淋湿，直接追了过去，从后面将他紧紧抱住，在他耳边笑道，“对不起，杭远路塞车……等了很久才

回来。”

男人的身上还带着雨水的冰凉，叶零皱了皱眉：“你去杭远路干什么？跟你回来是一个道么……”说音刚落，眼前已

是垂下来一条项链，上面简单地挂着一个戒指。

和叶零脖子上戴着的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的字却是沈奕丞的名字。

他说：“今天刚做好，去杭远路取的。我们交换着戴，来，把你脖子上的给我……以后啊，这就是那什么来着……哦

对……定情信物。”

叶零的眼睛酸酸的，指尖摸上带了自己体温的戒指，他低头扯扯嘴角，笑起来。

……妈的，什么鬼天气，尽让人想这些。

门铃叮咚一声响了，叶零心里一颤，慢慢走过去打开了门。

回来了

107

“嗨，零……”海伦头发湿湿的，她手里抱着一个纸箱，对叶零说道，“你还好么？”

叶零侧身让她进来，心里涌起一阵淡淡的失落。他点了点头，勉强笑道，“嗯，我很好。你怎么来了？孩子们呢？”

海伦做出一个苦恼的表情，她将纸箱放在地上，抬起头说道，“是这样的，我需要你的帮忙，零。”她将纸箱打开，

“前几天苏珊从路边捡来了一只小狗，可是我们打算今晚搬去她奶奶家住一阵子。”

“可是这样一来，小狗就没人照料了。”叶零接过话头，蹲下身去，用手指头逗弄小狗的下巴，“……你放心，我可

以帮你照顾它。”

海伦看着小狗亲昵地伸出舌头去舔叶零的手指，不禁笑道，“它叫露恩……这小家伙好像还挺喜欢你，这样真好，谢

谢你了。”

叶零笑了笑，道，“不用，一点小忙而已。对了，你要喝点水么？”

海伦站起来往门口走，摇头说道，“不了，苏珊他们还在家等我呢，我先走了，再见。”

叶零点头，将她送出去。

回来的时候，小狗已经从箱子里爬出来，四处转悠着熟悉它暂时的新家了。

叶零从它的箱子里找到它的一些食物，将这些放进冰箱以后，又从仓库里找出一个狗屋，让小家伙住了进去。

“嘿，小家伙，叫你饭桶怎么样？”他蹲在狗屋面前，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说道。

小家伙圆圆的，黑黑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看，微微歪了头像极力辨认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叶零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小声道，“饭桶可比露恩好听哦，你赚到了。”

小饭桶呜咽一声，往叶零的掌心讨好地蹭了蹭。

有了饭桶的日子就没有以前那么孤单了。

出门散步的时候，会有它撒丫子跑在前面，然后停下脚步等他。晚上看电视时候，也有它窝在叶零身边，然后一人一

狗在温暖的壁炉照耀下，静静睡去。

总的来说，相处的还是很愉快。

“小零……呜呜……”苏陌北接了他的电话，哇地一声就哭了，“你不要抛弃我……”

叶零在电话那头黑线：“我只是出来旅游而已，又不是不回去，你反应也太大了吧……”

苏陌北软濡濡的声音抽泣地指控道，“骗人！都三个多月了……”

叶零把饼干递给摇着尾巴看着他的小饭桶，看着它欢天喜地的叼着跑了，不禁笑了笑，道，“那不然你也过来好了，

咱们俩就在这儿定居，再也不回去了。以后呢……我也不接工作了，你也不用一直跟着我换学校，换地方住。等小零

老了，你还可以养我呢……多好……”

苏陌北在那头像是认真想了想，等了半天，才瓮声瓮气地说道，“那……那肖莫去么……”

叶零乐了：“诶你不是很讨厌他么？你看没了他，以后那些巧克力可就随便你吃了，没人管了。”

苏陌北瞟了一眼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翻着书的肖莫，小声说，“讨厌鬼也有好的时候啊……小零，你快回来吧……我想

你了。”

叶零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行，下个月我就回去。”

小饭桶也许是咬不动那么大块的饼干，它退后两步，趴在地上，呲牙咧嘴地冲饼干汪汪叫了两声。

叶零掐掉电话，闭上了眼睛。

他想，也是时候回去继续他的日子了。人，不能一辈子都躲着。

108

林南来接他那一天，阳光灿烂，天高风清。

叶零咬着烟，单脚抵墙站着。也许是容貌出众，路过的女生不禁多看他几眼，并小声议论着跑开。

林南走过去，将他口里的烟取下来，扔到地上，碾灭。

“装够没有？还不快走，你家北宝宝要闹疯了……”

叶零笑着靠过去，搭上他的肩，暧昧的凑到他耳边吐息：“亲爱的，你就不想我么？”

有路人看过来，窃窃私语。

林南站在原地黑线，他捏了捏拳头，咬牙切齿道，“你、发、什、么、疯？滚！”

叶零见他吃了瘪，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迈脚走向车子。

林南看着叶零的背影，叹了一口，任命的提起他搁在地上的行李。然后跟着走过去的时候，笑着小声说了一句：“正

常了就好啊……”

晚上的接风洗尘宴叶零喝了不少酒，席间一直开怀大笑。

Key坐在角落，双手相交随意放在腿上，目光一直落在叶零的身上，唇角微微翘起。他的身边没有像往常一样有少年

陪侍，自从叶零走后就一直这样。

也有人私下里向林南打听过，他只是皱眉道，“少八卦！Key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还管得宽！”

109

酒过三巡之后，又有人凑过来给叶零敬酒。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喝酒了，胃里一阵翻腾，他皱眉撑到桌子上，摇头道，“不……不喝了……”他捂住嘴，拨开人群

，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Key皱了皱眉，也跟着站起来，却被林南一把拉住：“让他安静一下吧。乌龟好不容易探出头来，你不是又要把他敲

出去吧？”说着，他冲男人笑了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我去看着他。”

男人唇角翘了翘，低声道，“南，如果你打算告诉他，我希望你别这样做。”

林南迈出的脚步微微一顿，他呼出一口气，道，“我只是还原事情的本质，至于……零如何选择，那就是他的事了。

做兄弟的，我自然不希望他受伤，但是也更希望他以后不会后悔。”

叶零趴在厕所里，狠狠吐了一通后，有些虚脱地靠厕所的门板上。

头顶的灯亮得恍人，他重重闭了闭眼，口里浓郁的酒味仍残留着，熏得他直皱眉。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盥洗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