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侍卫,朕也是天下无双(一)+番外——低眉夺命
低眉夺命  发于:2013年1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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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熙。

“不过,老何观看了全程,唔——”叶皓白说到这里,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您老人家,真的是丢光了里子啊,哈哈,不过,您也不用太担心,我估计老何,不会看得太明白的,而且老何是王府里口风最严的人嘛。”

笑着笑着,叶皓白见容熙有脸色越来越黑的趋势,赶紧识时务地止住了笑声。

“……”容熙依然面沉似水,不过他承认,被叶皓白乱七八糟一顿说,他到是真的消气了不少。

“王爷,”突然叶皓白再次严肃了起来,说:“如果不是摄心蛊非要女子才能驾驭,您现在该不会就直接怀疑容云了吧。”

容熙没有说话。

见容熙没肯定也没否定,叶皓白明白,这就是证明自己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猜中了。

“……王爷,虽然是我的情报,但是,也是从一个容云貌似接触了东霆军方上层的情报出发,大多还是推测。”

“你想说什么?”

“皓白是想说,我们认定一个人有罪,就会下意识地把所有不利证据都指向他……”

“怎么?你见过容云了,对他这么有信心?”

“不……正是因为皓白还没有见过他,所以才这么说,这是客观意见。”

“……”容熙。

“……容大哥,已经二十年了,就算当初的鲜血无法忘记,你也该放过你自己了。”叶皓白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他改变了对容熙的称呼。

二十年了,反正他是愿意放下了……

“容大哥,容云的试探虽然不敬,但不也是给你一个看清自己的心的机会吗?”叶皓白说。

他从王爷对小欣儿的态度上就知道,王爷是喜欢孩子的,那么,又何必为了当年的事情将自己的孩子彻底厌恶……尤其,如今,如果因为那种不喜欢、厌恶,使得王爷对容云产生偏见……他真的是几十年来,首次对自己的情报手腕产生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不想因为他的一个惯常的公事上的推测,而导致王爷对自己的孩子更加不喜欢,也不想让王爷因为不喜欢而有先入为主的偏见……但是,危险又不得不防范。

啊,真是恶性循环。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了,”容熙看着叶皓白一脸矛盾的表情,叹道:“你是想说,既然我心中还有景瑜,那何不接受自己的孩子?我刚刚说的,留他在身边对大家都没好处的话,你忘了吗?”

“不,容大哥,我是说,你不妨尝试用没有偏见的眼光去看他。如果他是个好孩子,十六年后,千里来认父,你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这让他情何以堪。你不妨尝试接受他,用你的父爱留住他。”叶皓白说。

“留住他?”在叶皓白面前,容熙的笑容首次有些泛冷,“我有没有你说的那种父爱暂且不说……好吧,将一个好孩子留在身边?你忘了我们现在的处境了吗?”

“容大哥你何必如此悲观,大风大浪都不知闯过多少了,这次也不会有事的。”叶皓白这次真的急了。

容熙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如果说,最初他只是一个不祥的预感的话,那么,摄心蛊重现世间,且第一个牺牲者就是他,这个事实,加上霆国新君即位,各方势力蠢动……让他如何能告诉叶皓白——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世间,将要再次大乱,规模或许会超出想象,而他,很可能,在劫难逃。在这之前,他只能尽力保护好身边的人,给他们留好退路。

叶皓白见容熙沉默不语,接着表达自己的意思:“皓白承认,皓白有些自私了。但是,我想说,我真的不想管什么千面魔女,我只是想容大哥你能真正的原谅自己,真正的开心……你,只有一个儿子不是吗?”

听了这句话,容熙温和地笑了:“事情不会是你想的那样。我确实对容云没有那种所谓父爱。所以,就算我心中还有景瑜,也依旧不会接受他。我这么说,够明白了吗?……况且,不是还有小欣儿嘛。”

“容大哥,你——”

“呵呵,好了,不说这个问题了,我去思过室见容云。剩下的,回来再说。”说罢,容熙对叶皓白点头为礼,离开了会客厅。

“容大哥,别太为难自己……”这是容熙离开时,听到的身后传来的话。

……

******

容熙走在前往思过室的路上,沁凉的秋风吹得人心神一振,然而,他却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明白皓白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情他却不能说。……就算他任性一次好了,只是,可惜了好友的关心。

容熙走着,脑中不由浮现了景瑜当年的样子……

蓝衣女子温婉浅笑,明眸中有着风过无痕的恬静却又不失灵动……想到她如水月临风的气质,以及至清而媚的绝世容颜……

想到那朱唇微勾,妙语如珠……

……

想到那雷电交加之夜,拼死产子,以及句句泣血的血书……

……

想到因为她的一个骗局,全无准备之下沙场遭遇强敌,身陷苦战,血染袍泽的噩梦……

想到自己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却不想看到了那十日的夜夜笙歌,娇喘媚语……

景瑜,你果然是千面魔女。

“哈哈。”容熙以手掩面,自嘲冷笑。

皇族倾轧,当年他不想争、不屑争,却仍被大哥当作假想敌……呵呵,可笑的长嫡之争。

可笑,容云,不过是自己的侄子,而且,他的父亲是自己的敌人,母亲……也是自己的敌人。

……就算他认为孩子是无辜的,但是,他容熙也不是圣人,他对容云实在是产生不了足够深厚的、想要保护那个孩子的感情。

……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就只是因为他是景瑜的孩子,且与自己有着那么一层似有若无的关系么……想想其实不过是狠下心来对付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

不过是逼迫一个“不相干”的年轻人离开而已。

手段不是问题。

如果,他是细作,那正好,没什么好留情的。

如果,他不是细作,也很好,离开自己身边对谁都好,既然不能爱他,就放他自由……如果因此而恨自己,呵呵,那本就是自己敌人的孩子,不是吗?

……

容熙走到思过室门外时,何远正搬了把椅子,坐在外面,容熙与何远打了声招呼。

“老何,我知道你肯定有许多问题,你去问皓白吧,他应该能回答你。”容熙说。

“是。”何远应道,随后见了礼,离开了。

容熙转头,看着思过室的门。

自己一直以来,对付潜在的敌人,什么时候这么妇人之仁了,难道就因为当初冷漠疏离的五年相处,就因为这个名义上的父子关系,因为他的师公是雪翁?而容云很特别,很优秀,很……“温驯恭敬”……?

自己虽然没有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想法,但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吧。

想到这里,容熙的心情已经非常平静,甚至连对容云刚刚的不敬行为,也再没有任何怒气。

手上微微用力,他推开了思过室的门。

……

第十六章:奉鞭请罚

门外陡然射进的天光,照亮了思过室中央颀长劲美的身影。

恭敬有礼,双手奉鞭,容云就静静地跪在那里。恪尽礼仪地现出自己应该被惩罚的地方,没有半分犹豫逃避,没有半分真气护体。

不得不说,无论已经有了怎样的抉择,容熙在推门看到容云的一刹那,还是身不由己地被触动了一下。

老实说,他并不意外容云会跪着等他,甚至他还准备了一些侮辱性的话,准备居高临下地刁难容云一下,然而,只一瞬间,他发现,那些原本轻贱人的话,对着容云他居然一句也说不出口。

触动他的,是容云自身传递而出的那种说不出的气质,或者,可以称那为一种独一无二的风度……

说实话,自从容云见到容熙,在容熙面前就几乎没有站过。容熙也见惯了容云乖巧恭敬地跪在他面前的样子。

然而,容云的跪礼,表达了他的敬意,表达了他的自责,却从未表达过他的卑贱。极尽严苛却更极尽优雅,不是卑贱,是一种教养。

或许,只有那些有眼无珠,又毫无见识的人,才会对容云的跪礼大放厥词吧。

但很显然,容熙不是这种人。

所以,容熙径直走过容云,坐在了思过室唯一的那把椅子上,一时没有说话。

安静地,一坐一跪……

容熙以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容云。

在看到容云膝下的铁链时,容熙眯了眯眼。

“奉鞭请罚”……?

容熙被自己脑中自然而然地浮现的这个词弄得愣了一下。为什么他会知道容云在“奉鞭请罚”?……不对,应该是为什么容云会懂得对他“奉鞭请罚”?……

……

想到这里,容熙忽然回忆起,当初,很久以前,他与景瑜谈论起天下江湖各家各派的门规家训时,在景瑜对未来孩子的一句宠腻的戏言之下,他怀着又“嫉妒”又期待的心情,但是真的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地写了一份家法。当时,景瑜看了之后,红着眼圈跟他说,如果他真敢这么对待他们未来的儿子,她就一辈子不理他了。而他只好陪笑说,家法严一些当然是吓唬孩子的,到时候适当放些水,既能教育孩子又能让孩子体会他父爱的包容,这叫恩威并施。景瑜这才原谅他。

而后,经历了种种事情,这本家法却因为一些阴差阳错、以及他自己都说不明的理由一直保留了下来。

十六年前,他把五岁的容云跟景瑜交给雪翁时,雪翁特意问他有没有家法。他当时也没有多想,索性就直接把那本家法给了雪翁……

是这样。

容熙轻敲着椅子的把手。

原来如此,难怪总觉得雪翁把容云教得这么符合心意……原来,根本就是按照他的家法调教的……

这样的话,他真的是不明白雪翁的想法了。从雪翁把随身兵刃冰火锦都给了容云的情况来看,雪翁是相当喜欢徒孙的。既然这样,怎么可能用如此严苛的规矩来调教徒孙……?

******

说起来,这个问题,不要说容熙想不明白,就连厉宁雪本人最初也没有想到:那个一开始被他认为是“麻烦”的孩子,会是如此的乖巧可爱,让他喜爱非常,甚至,心疼不已。

厉宁雪的想法,不好想象,却不难理解。

十六年前,厉宁雪从海外游历多年归来,难得地想打听一下天下大事,然而,没想到,他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劲爆到让他差点掀桌。

他当年一时兴起之下交的小朋友,与他当年一时兴起之下收的小徒弟,居然在国仇家恨之下,轰轰烈烈地相爱了一把,然后,留下了一笔乱七八糟的糊涂帐。

作为隐士,厉宁雪基本没有国家的概念。事情发生时,他完全不知情,事后,他不想为徒弟辩解什么,也不想为小友讨什么公道。

然而,厉宁雪没想到,当他找到容熙时,容熙不仅把重伤昏睡了许久的徒弟交给了他,居然还要把儿子也交给他抚养,还美其名曰什么,他是唯一可托付之人。

这下厉宁雪可有些愤怒了:这小子对他徒弟什么意思?……好吧,这个恩怨看来是理不清了,暂且不提,但是,儿子起码自己养好不好!他是隐士,他不会带孩子,他有他的学术追求,他很忙!

不过,虽然他与容熙有些相看两厌,但听了容熙随后的解释与对孩子的顾虑,厉宁雪不得不承认,容熙说的有一定道理。所以,最后他与容熙定下约定,答应了抚养容云。

说来,厉宁雪孑然一身,容云作为他的徒孙算是与他很亲近的隔辈人,厉宁雪当然并不讨厌容云,但是,这个五岁的小徒孙对他来说是个麻烦,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他真的是没有时间也没有经验啊……

不说别的,就说草药一项,他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培育草药,整理草药,观察草药生长,开发新的配方,等等等。

但是,既然他老人家答应了帮人养孩子,就也要教育好是不是……

好在,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容熙这小子现在不要说“教”了,连“养”都不养,“过”绝对是他这个“父”的了,他老人家作为“师”,只要“严”一些就不算“惰”了吧。

另外,容熙的担心顾虑不就是怕容云成为棋子被人利用么,他让容云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就算完成任务了吧。而且,如果按照容熙他自己的家法教,他也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满了吧。

……

说起雪翁老人家的性格,实在是与容熙大不相同。

容熙作为皇族嫡子,一国亲王,从小就在宫廷倾轧中长大,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本心与自由,保住自己的兄弟与爱情,绝对比普通人想象中的还要辛苦。所以,容熙通常不得不考虑很多事情。

而厉宁雪,他是隐士,他的性格豁达不羁,甚至有些不拘小节。当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研究上时,对其他的事情难免就有些考虑不周。甚至,可以说,他会做出一些好像没经过大脑的事情来,弄得最后他自己懊悔不已。

比如,最初,厉宁雪并没有考虑过徒孙在烈亲王府的五年是怎样生活的,也没有询问容云,便自顾自地确立了自己的“教育计划”:直接扔给容云一本严厉的家法与大量的功课,告诉容云,必须尽快变强,而他这个师公只是代替容熙执行教导而已。然后,便去自己忙自己的去了。好在,厉宁雪毕竟不算彻底没有责任心,他还记得定时的“教”“训”徒孙。

再比如,当五岁的小容云,在发现有一个“和蔼”的老爷爷会对他说的话作出回应时,小孩子高兴之余,便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为什么,娘亲会一直睡觉?”这个问题,他问过父亲,但是却没有得到回答。

然后,小容云终于得到了他一生中的第一个答案。

厉宁雪习惯性地、很客观地回答了小徒孙的问题。当时,他并不知道,那是五岁的小容云生命中最重要的问题,而他的回答是容云有生以来获得的第一个答案——

你的娘亲在怀着你的时候,被人打成重伤,原本及时救治可以不用一直睡觉,但是因为你在她身体里的原因,没有办法吃药。等把你生下来再吃药,就实在是有些晚了,所以只勉强保住了性命,醒不过来了。

厉宁雪当时考虑到了小孩子可能不懂术语,特意用了比较浅显的说法,但是他却忘记了,他应该说得委婉些!

……

后来,徒孙乖巧认真,厉宁雪对徒孙越来越满意。

然而,直到容云服食“寒冰蟾王”与“赤练蛇王”这两种天下至极的寒毒与火毒,用如此疯狂而全不顾及自己的方式,只为了获得一个练成比“冰火重元”更强大的“乾坤重元”的可能,只为了一个获得深厚内力的可能。这时,厉宁雪才发现,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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