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殊想起了柏柏尔人的历史,他们是这块土地上最早期的主人,是一个古老而神奇的民族,据说柏柏尔文字「le
titinagh」比希腊字母还要早出现六个世纪。西元七世纪,阿拉伯人征服北非的过程,就是同柏柏尔人长期反复争夺
和较量的过程。
如今,阿拉伯人、柏柏尔人早已融洽地生活在一起,有着相同或不同的宗教信仰,比起其他一些受军阀统治、种族斗
争不断的非洲国家,晏子殊更喜欢这里。
看完鼓乐的表演和精彩绝伦的甩发舞,卡埃尔迪夫带晏子殊到饭店经营的赌场游玩。赌,对于富豪来说是一种生活调
剂,就如同高尔夫球和音乐剧一样,是一种休闲活动。
乌达亚皇家饭店经营的赌场很有名,除去它一掷千金的阔气装潢,里面不少赌博游戏都很古老,你能玩到十三世纪的
九柱球游戏,一八四二年的赌博轮盘,当然大家最热衷的依然是扑克牌游戏。
金碧辉煌的赌场里,身穿正式礼服的豪绅们聚在一张张铺绿毡的高级楠木牌桌前,全神贯注地投入「战斗」,雪茄烟
轻轻飘荡,威士忌酒杯反射着灯光,衣着华丽的女士们则在玩骰子和吃角子老虎机。
晏子殊对打牌没有多大兴趣,而是在赌厅的娱乐区玩撞球,他高超的球技立刻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当他将最后一颗橙
色球击落球袋时,人们不由自主地拍起手来。
「好厉害。」
「是职业选手吗?」
「中国人?」
晏子殊听不懂阿拉伯语,放下球杆,想去拿矿泉水时,一个人用英语大声喊道,「子殊!」
晏子殊很惊讶地回过头,就看到一个被保镖簇拥、身穿传统阿拉伯长袍的男子,十分兴奋地拨开人群向他走来。
——是伊亚德·本·阿罕默德亲王,这两年来,他致力于阿拉伯落后地区的经济开发,化解人们对西方的误解,也积
极参加环境保护会议,是阿拉伯政坛上一颗耀眼的新星。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晏子殊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没有忘记身旁的那个人,是宇宙第一大醋坛子。他即刻走前
几步,来到亲王面前,礼貌而略显生疏地说,「亲王殿下……」
「好久不见了!」没料到阿罕默德亲王却相当用力、又热情地抱住了晏子殊,在他耳边哈哈笑着说,「我老远就看到
你了,好像更英俊了哪,哦,好结实的肌肉!怎么?你还在里昂做事吗?」
「是的、殿下……」不知道该怎么挣脱他的熊抱,晏子殊的脸都绿了。
「太危险啦,别再做了!我早就说过了,辞职,然后到我这里来,我可以——」
话还没有说完,阿罕默德亲王就因为右肩突然传来的剧痛,不得不放开晏子殊,而他的保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伊亚德,晏先生是我的客人。」卡埃尔迪夫浅紫色的眸子冰冷地睨视着他,任谁都可以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
「卡埃尔迪夫……?」
阿罕默德亲王非常吃惊地看着他,虽说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卡埃尔迪夫公爵那惊人的美貌,仍给予他视觉上的冲击。
人们都说「北欧蔷薇」美得就像是上帝的绘画,毫无瑕疵,甚至让人产生畏惧的心理。
玫瑰带刺、罂粟带毒,凡是太美的东西都令人心生警戒,而卡埃尔迪夫公爵就属于黑色的曼陀罗,是让人沉溺下去又
无药可救的剧毒。
阿罕默德亲王是不敢得罪卡埃尔迪夫的,他知道迪拜酋长与卡埃尔迪夫交往甚密,而他名下的石油公司位居世界第十
位,实力不容小觑,但是,也许因为晏子殊就在身边吧,怎么也不想被他看扁,阿罕默德亲王竟不怕死地回瞪过去,
还更亲切地与晏子殊说话。
「子殊,难道你这次的任务,是给卡埃尔迪夫公爵做保镖吗?」
「嗯、差不多吧……」
「我听说他可不好伺候,你要小心。对了,我住在六号套房,有空来找我,我们喝一杯吧,」阿罕默德亲王温柔地握
住了晏子殊的手,「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好……」
众目睽睽之下,晏子殊无法拒绝。
亲王还想要说什么,赌场的经理阿曼·提里克穿过人群,大步走向阿罕默德亲王,毕恭毕敬地告诉他,他要的
ShowHand贵宾室已经准备好了。
ShowHand即梭哈游戏,是扑克牌游戏的一种,以玩家手中拥有的七张牌的排列、组合决定胜负(注二)。
梭哈与二十一点不同,靠的是玩家的实力(大量的金钱)、魄力、头脑和运气,最重要的还有玩家的胆色,无论手里
的牌是好是坏,都能做到表情木然。
在赌场玩梭哈的一般都是豪客,来头都不小,因此赌场会特别提供贵宾室供他们打牌。富丽堂皇的贵宾室里除去经理
、荷官(注三)、赌客与服务员外,不准有闲杂人。
今晚,阿罕默德亲王约了一位七十岁的酋长,和一位波音客机制造商共同打牌。
「子殊,你也一起来吧。」亲王热情地邀请晏子殊,「现在才七点,和我们玩几局怎么样?」
「不了,谢谢,我没有……」晏子殊想说他可没有那么多钱。
「别担心钱,」阿罕默德亲王相当豪爽地说,另一只手用力拍了拍晏子殊的肩膀,「输赢都算在我的帐上,你就放心
玩吧!」
「我来好了,」卡埃尔迪夫突然插话道,注视着阿罕默德亲王,那极为寒冷的目光就像冰刃一样,缓缓滑过亲王的脸
,「晏先生他有公务在身。」
「……那好吧。」
尽管后背透出丝丝的凉意,阿罕默德亲王仍不把卡埃尔迪夫放在眼里,甚至想藉打牌挫一挫他的锐气。卡埃尔迪夫那
目中无人的模样,实在令他不爽!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晏子殊很纳闷。
三个人在赌场经理、保镖和侍从的跟随下,搭乘电梯到达二楼的贵宾室,黄铜雕刻的厚重大门敞开着,蓝调音乐悠悠
流出,亲王的客人已经坐在豪华的牌桌前,等待他们了。
趁着亲王与他们寒喧、握手之时,晏子殊用眼角余光瞪着卡埃尔迪夫,小声地问,「你想干什么?兰斯。」
「没什么,」卡埃尔迪夫不痛不痒地说,「礼尚往来而已。」
什么礼尚往来?晏子殊很想追问,但是那位须发皆白的酋长,和名叫哈里·威廉斯的美国人,在亲王的介绍下向他们
问好,晏子殊不得不伸出手去,微笑着握手,卡埃尔迪夫则用阿拉伯语和英语,与他们打招呼。
加拿大威士忌、芬兰伏特加、白兰地……各人点的酒端上桌后,牌局也就开始了,年轻的荷官从四副全新的扑克牌里
,随机取出一副拆开,给在座的客人们看过后,简要地说了一下规则,开始第一轮洗牌。
蓝色铺厚毡的枫木牌桌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着一盒筹码,白色圆形筹码为一千欧元,蓝色圆形筹码为五千欧元,
贵宾室的赌金金额不封顶,因此还有不少方形筹码,据说一个金色方形筹码,价值五万欧元。
第一轮洗牌结束后,荷官伸出手,示意众人可以下注。
卡埃尔迪夫从指间丢出四枚白色筹码,这让晏子殊松了口气,他以为卡埃尔迪夫会不客气地丢出几万欧元。
喀啦。
其他人也纷纷跟注,有多有少,亲王押了一万欧元。
荷官查看筹码后,以极其流畅而专业的动作发出第一张牌。
晏子殊坐在卡埃尔迪夫身后,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提心吊胆地看着。
客人们拿到两张面朝下的底牌,和一张面朝上的门牌后,又是新一轮下注。
卡埃尔迪夫手里的门牌是红心2,牌面最小,因此他必须支付最初的下注金额,即四千欧元,尔后他又爽快地丢出四
枚蓝色筹码,共两万欧元。
其他人微微挑眉,也追加筹码。
亲王的门牌是黑桃K,无论花色还是数字都比卡埃尔迪夫的大,他立即扔出十个蓝色筹码。
晏子殊屏息看着,到第四次发牌时,众人面色各异。
酋长拧着眉头,不时呷一口威士忌。
哈里·威廉斯背靠着丝绒椅子,望着牌桌,面色茫然。
阿罕默德亲王双手撑在光滑的桌沿上,食指敲击着桌面,一脸轻松地看着牌——他拿到手的牌都不错,是三张K,极
有可能赢。
而卡埃尔迪夫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多大变化,他不慌不忙地看牌,下注,神情与动作就像在家里翻阅一本书那样
自然。
「先生们,现在的赌金是五十万欧元。」荷官提醒说,他面前的筹码已经堆迭成了一座小山。
五十万……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晏子殊皱皱眉,有些担心地看着卡埃尔迪夫。
卡埃尔迪夫面前摊开的牌,是红心4、7和6,虽然是同一花色,可是太零散,胜算不大。
晏子殊不相信卡埃尔迪夫第一副牌就能拿到同花顺,因为机率太低。
「我再加十万。」阿罕默德亲王豪迈地说,丢出两个金色的方形筹码,这些筹码都带有电子晶片,受赌场监控。
哈里·威廉斯弃权,卡埃尔迪夫选择跟注,酋长反复地翻看了自己的底牌,才继续跟注。
「先生们,请翻开底牌。」发出最后一张牌后,荷官彬彬有礼地说,声音十分悦耳。
亲王首先翻开底牌,是一张黑桃A、一张梅花A,晏子殊深吸一口气,三带二的顺子,花色又是最大,他果然赢定了。
酋长一看到亲王摊开的牌,就垂头丧气地丢开自己的牌。他是一张方块Q、一张红心Q,一张梅花J,一张黑桃J,另外
是9、10、7三张单牌。
哈里·威廉斯的牌运更差,只有一个单对9,和一个方块A,其他都是不成气候的小牌。
阿罕默德亲王笑逐颜开,站起来准备收钱时,卡埃尔迪夫柔声开口道,「等一下。」
他缓慢而优雅地翻过一直压在手下的底牌,是红心5和A。
结合桌面上的牌,就是红心A、2、3……到7的同花顺!
晏子殊看呆了,荷官也愣住了。
一副扑克牌里有四张A,其中三张都在别人手里,卡埃尔迪夫居然还能打出同花顺,这是什么样的运气?
过了好几秒钟,荷官才反应过来,点头示意是卡埃尔迪夫胜出,然后把大堆筹码推送到卡埃尔迪夫面前。「恭喜。」
阿罕默德亲王气得直瞪眼,不甘心地嚷嚷道,「再来一局!」他就不信卡埃尔迪夫下一副牌还能打得那么顺,他一定
要把钱赢回来!
但是,卡埃尔迪夫第二副牌,竟然像有神助似的,还是同花顺。
「再来!」
六十万、八十万、一千万……两个小时后,赌金已高达八千万欧元,哈里·威廉斯早就放弃了,老酋长在金额飙升到
一亿欧元后,也选择放弃,气氛异常紧张的牌桌上,阿罕默德亲王与卡埃尔迪夫暗暗较劲着。
「喂,你够了吧?」亲王已经输了一亿欧元了,晏子殊有些看不下去,悄悄拽了拽卡埃尔迪夫的衣袖。
「我有分寸。」卡埃尔迪夫轻柔地说,却又再加注五千万欧元,那一迭金色筹码看得侍者眼睛发直。
金钱在卡埃尔迪夫眼里,难道真的只是一串数字吗?
晏子殊不禁皱拢眉头,也很为亲王担心,再怎么说,阿罕默德亲王都是他的朋友,晏子殊不想看到他输掉那么多钱。
「兰斯,你再加注,我要生气了!」晏子殊故意用中文,极小声地说。
卡埃尔迪夫拨动筹码的手停了下来,尔后向荷官表示自己不再跟注。
最后一副牌,卡埃尔迪夫的运气还是那样好,拿到手的牌是四张黑桃A,三张黑桃K,毫无悬念地压过了亲王。荷官清
点了一下桌面上的筹码,卡埃尔迪夫总共赢了两亿欧元。
「看来,我今晚的手气真是好呢。」卡埃尔迪夫悠悠地说,注视着阿罕默德亲王。
如果说之前的眼神是蔑视的话,此刻的眼神就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了,淡紫色的眸子燃烧着一种冰冷的寒意,令人手脚
僵硬,全身汗毛倒竖!
但是那样的眼神只有一瞬间,待亲王错愕地想要确认时,卡埃尔迪夫已恢复了常态,那双迷人的、好似水晶一样剔透
的眼眸里,只剩下一种令人嫉恨的从容优雅。
「请把所有的酒钱,算在我的帐上。」
留下五千欧元做小费,卡埃尔迪夫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晏子殊是他的「保镖」,自然得跟在他的身后,他很想对阿罕
默德亲王说声抱歉,但是卡埃尔迪夫走得很快,晏子殊没有说话的机会。
两人走出贵宾室后,因为已是九点多,没有再玩别的游戏,直接回到了国王套房。
一踏进原色岩石铺就的玄关,晏子殊就抱怨道,「兰斯,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一下子就赢他两亿欧元……啊!」
咚,一头撞上卡埃尔迪夫的后背,晏子殊的眼前直冒金星。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晏子殊很不满地抬起头,「干什么……?」
毫无预料的,嘴唇就被炙热的吻狠狠堵住!
晏子殊皱眉,想要推开卡埃尔迪夫,但是每当他吸一口气,或者想说话时,卡埃尔迪夫就压住他的肩膀,更热烈地吻
他!
嘴唇被摩擦得发胀,舌头被用力地吸吮、纠缠着,晏子殊头脑晕眩,感觉脚下的步伐在踉跄,膝盖也微微发软,但他
还是抓着卡埃尔迪夫的衣服,固执地反抗着!
「混蛋!不要在门口……呜唔!」
嘴唇被温柔地啃咬舔舐后,身体不禁涌起一阵熟悉的酥麻,心跳得更快了,晏子殊慌张地挣扎,可怎么也敌不过卡埃
尔迪夫的力气,要是较真起来的话,他确实不是卡埃尔迪夫的对手。
蓝色真丝斜条纹的领带被抽掉了,帅气的、完全贴合颀长身材的西装也被扯到手肘的位置,晏子殊衣衫凌乱,从脸孔
到耳朵都红透了!
「子殊,你好诱人……」卡埃尔迪夫埋首在晏子殊颈间,轻柔地低语,湿热的舌头触上柔软的耳垂,煽情地舔着,「
让我好想……就在这里抱你。」
「什么?」
晏子殊全身一震,瞪大眼睛,以为卡埃尔迪夫在开玩笑,可是下个瞬间,他的身体就被翻转过去,脸孔对着暗黄色的
墙。
「兰斯?!」晏子殊愕然地回头,身体却无法动弹,卡埃尔迪夫结实的手臂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双手按在
墙上,性感的唇温柔又动情地吻着晏子殊垂在肩膀上的黑发。
「……」
卡埃尔迪夫在闹什么别扭?难道是阿罕默德亲王刺激到他了?可他们没做什么呀,只不过是寒暄了几句,又没有出去
约会!
倒是卡埃尔迪夫才是最过分的那个!竟然从亲王那里赢了那么多钱!晏子殊不相信卡埃尔迪夫的牌运有那么好,他一
定在人们不知道的时候,耍了诈!
这样想的时候,卡埃尔迪夫的手指已经溜进了衬衫,肆意抚摸着紧实的胸膛,指尖捏住左侧的乳头,缓缓地抚弄着。
可恶……
被爱抚的地方好像燃烧了起来,难以言喻的甜美冲击着心脏,连肩膀都颤抖起来了,卡埃尔迪夫细碎地吻着他的发际
、脸颊、嘴唇,右手臂渐渐往下滑去,解开深棕色的Armani皮带,以及西裤的拉炼,潜入柔软贴身的底裤之中。
「什么嘛,你不是很有感觉吗?」白晰优美的手指直接地握住分身,卡埃尔迪夫低声调侃道。
「那——那还不是因为你在摸我的关系?!」晏子殊暴躁地吼道,脸颊滚烫。
他知道自己已经勃起了,但那绝对不是因为他好色,而是卡埃尔迪夫的性爱技巧太高超了。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