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生+番外——程小早
程小早  发于:2013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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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你不忿要反击吧,他还偏偏不会反击。洪天会的只是纸老虎一般的哭鼻子和大嗓门,轻轻一戳,就偃旗息鼓了。

而莫淮,显然吃透了洪天这一点。

洪天反应再钝,也该察觉到自莫淮身上的危险和不善,脸色顿时涨得发红,使了力地往上推莫淮:“莫淮我操你妈!快给我起来!”

洪天说到底是个顽劣性子,可到底混了这么多年的学校了,也见过层出不穷的痞子和混混了,按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可会说的几句脏话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创意和新奇。

但对莫淮来说,对在这个时候激怒莫淮来说,却完全足够了。

“你想操谁?”莫淮眼角眉梢尽是戾气,冰冷却暗含深蕴的眸子紧紧盯着身下的人,“你知道什么叫‘操’吗?你知道怎么操吗?”

莫淮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干起架来反而要比崇尚蛮力的洪天要强得多。两人几番较劲之下,洪天终究还是没能胜过莫淮的压制,反而累得狗喘气一般躺在地板上死瞪着莫淮就是不挪眼。

“莫淮你丫这个混蛋,”洪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都被莫淮牢牢压制在了头顶上方不能动弹,只好逞逞口舌威风,梗着脖子开骂,“我日你全家!我诅咒你喝凉水塞牙!吃饭噎死!跑步被自己绊死!出门被车撞死……我靠!你要干嘛!松手松手!”

莫淮紧抿着唇,对洪天的谩骂充耳不闻,反而空置出一只手来下去扒洪天的裤子。

洪天这天穿的是长裤,松紧带样式反而更方便了莫淮下手,莫淮握住大腿部的布料一扯,大红色的内裤就已经在莫淮眼底下露了半个江山。

洪天陡然一惊,开始死命的蠕动挣扎起来,被束缚至头顶的手也拼了命似的要解脱,屁股处传来的凉意已经不是洪天的大脑和底线所能承载的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逃开,那么结果会非常的严重。

而莫淮这只手忙着去脱洪天的裤子,另外一只单独用来压制洪天两只手腕的手就不堪受敌了,洪天在地板上上又左右晃又上下跳的很快便把自己的两只手挣脱出来,而洪天双手恢复自由的头一件事,便是去提自己岌岌可危的裤子。

莫淮也不甘示弱地去拽洪天的两只手,语调都变了:“给我松手!”

洪天震了震,越加握紧了自己的裤子。他从莫淮急切的声音里识出了一点端倪,但还未仔细分辨翔实,就被莫淮接下去的举动弄得惊恐不已。

莫淮低头,一口咬在了洪天的脖颈一侧。那可是真正不遗余力的咬噬,疼痛瞬间让本就置于慌乱中的洪天打了一个哆嗦,手下的力就顾此失彼得松了。

于是下一秒,洪天的裤子离开了他的下腹,下腹离开温暖的包裹顿时陷入凉意的追逐里。

可没等洪天为失去裤子的掩护而哀悼,下一秒,失守的是自己的上衣,莫淮直接把宽松的衣服掀开,正好束住了洪天的手臂。

“莫淮你他妈的给我住手!”洪天眼圈通红,用力仰起上半身向莫淮吼。

莫淮的动作只停顿了那么一秒,同样涨红了眼睛的他看了一眼表情已经全部乱了的洪天,但也许是他特意避开了写满屈辱与忿恨的那双眼——

随之而来的,是莫淮捏上洪天胸脯的手。

“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你都别想着去操了,”莫淮的眼里全是疯狂的亮色,目光锁在洪天胸前深色的两点上,“你只能给我操。”

贰壹 绝交

几场秋雨一过,天气很快便转凉了。

学校本来定好的运动会也因为这阵子的阴雨连绵不断往后推,这一推,就再次推到了周末。

快放学的时候,莫淮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聊了大约三十分钟的考试成绩比上次有所下降的问题。莫淮从老师那里接过名次表,随意瞥了一眼便开始发呆——

他忽然有些好奇,洪天的这些年,该是怎么过来的呢。

是不是连进办公室听训都成了家常便饭,听老师唠叨来唠叨去明明很想睡觉却还是要拼命地忍,亦或者也像他此刻一样,漫无目的地发呆呢。

今天是第十四天,距离那天早上差不多半个月了。

但是光裸着屁股站在他面前狼狈却坚定地说:“我要跟你绝交。”的人眉眼神情一如既往得鲜活,鲜活得快让莫淮产生一种错觉,错觉昨天的这个时刻,他们还在一起。

“好了,快点回家吧,虽然你这次侥幸考了第一,但还是不能轻忽大意。”

老师的话唤回了莫淮神游的思绪。

莫淮点了点头,刚想转身离开,却没料身后老师就好奇问出一句话:“手上的牙印怎么回事?”

莫淮顿了顿,抬起自己的右手看那虎口处明晰的牙印,那日的痛楚仿佛又一瞬间席卷而来。然后莫淮嘴角却多了一丝浅显的弧度,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怀念:“家里的宠物狗咬的。”

可等完全转过身,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时,连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莫淮都懒得抬了。

那天的莫淮确实是疯了,可他想对洪天做的事情,却是早已在脑子里成型扎根了。

所以当他不顾洪天的挣扎扒了他的内裤,狠狠捏住洪天胸前的乳头时,换来的,是洪天狗急跳墙送过来的狠狠地一口——

他猝不及防地松手,洪天却手忙脚乱地从地板上爬起,匆忙理好衣服后又过来狠狠给他一拳,再然后丢下那句话落荒而逃。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在那个本该发生很多事的时候。

洪天其实很笨,他可能永远想不到,莫淮能把他抓回来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而傻洪天真以为他这次跑得比较快了。

所以那一瞬间,被洪天揍了一拳眼睁睁看着洪天走掉的莫淮,心里有的不是懊恼,不是愤怒,不是后悔,更不是遗憾。他只是忽然觉得很怅惘。

夏天过去了,白日渐短,黑夜渐长。

莫淮慢悠悠的脚步刚走到学校大门口,却在一抬眼看到前方不远处那个人时,蓦地停住了。

洪天在校门外等了老半天,就是不见人出来,急得绕着自己的自行车来回转悠。隐约觉得不对劲转过脸看过去时,便和那双深蕴绵绸的眸子对上了。

那半分钟里,谁都没再说话。

莫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目光闪烁的洪天,一步步朝前走。

什么绝交,见鬼去吧,他敢说洪天不会坚持超过半个月,不然他就把莫淮两个字倒过来写。

而现在,莫淮不需要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了。

洪天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却又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只好借机装作去掏口袋。

莫淮隐去自己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张口欲言:“你……”

同一时间,洪天闪躲着目光不看他,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给他,气势汹汹地:“这是绝交书,我已经草拟好了,从交给你的这一刻就开始生效,以后咱们各走各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洪天闷头闷脑地就开始背这句已熟读了无数遍的正式绝交宣言,这句在他看来颇有气势又很严肃庄重的话可是他从顾勉王小洋两人出的馊主意里千辛万苦淘出来的。

王小洋还拼命地跟他强调:“哥们你终于开窍了!这不是绝交宣言这是独立宣言啊亲!”

顾勉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帮腔:“我觉得胖子说得有道理……呃,莫淮确实挺不友善的……”

莫淮那个“你”还留在唇齿间,就被洪天一席话和递至眼前的白信封再度咽了回去。

白色亮得扎眼,上书几字:绝交书。

莫淮没动手接,反而笑了,笑得那是一个和煦那是一个如沐春风,笑得洪天顿时就卸下提防以为敌方弃械投降了,笑得洪天不明所以却意外觉得心里不舒服。

洪天心里莫名来气:“笑什么笑,接着!”说完就往莫淮怀里塞。

可莫淮仍然没接,却带着笑意问洪天:“你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被这句话瞬间引爆的洪天觉得自己这么多天来苦思冥想草拟文件的苦心被嘲笑了,气不打一处来,“你快点拿着!我要走了!”

莫淮把手背到身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既纯情又斯文,看着洪天就是不接,笑得洪天心里一团莫名火一点点烧起来,直接拉起莫淮的衣领塞进去,恶声恶气地看一眼莫淮笑都头疼:“笑屁啊笑!这么喜欢笑怎么不去卖笑!”

洪天动作很大的把自行车转过头,“哼”了一声踏上去,学着电视剧里那些豪迈的大侠来了最后一句:“你好自为之!”然后一使劲,一下子蹬出了老远。

莫淮一点点敛了笑意,一边看着洪天骑车而去的背影,目光里似有无限欲语还休的柔情与缠绵,但偏偏嘴角眉梢皆是冷意,一边又从领口里抽出那纸绝交书,牢牢捏在手里,朝着洪天的方向喊了一声:

“洪天,你等一下。”

洪天应声握闸,一脚撑地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语气却是十足地不耐烦:“有屁快放!”

“你刚才不是说,”莫淮舒缓了唇角,举起手中那封信,“从交给我的这一刻就开始生效吗?”没等洪天开口,莫淮两手错开一撕,纸张碎裂的声音响起,莫淮笑容更盛:

“那现在呢?”

洪天快要被气死了。

他辛辛苦苦筹划了半个月的绝交书,居然,居然一分钟没到,就在莫淮的手里变成碎纸片了?!

凭什么啊!欺负自己的是他!非礼自己的也是他!自己幡然醒悟浪子回头悬崖勒马要跟他绝交了,他玩这一手是闹哪样!偶像剧还是八点档啊!女主角是谁啊他妈的!

洪天气势汹汹地把草稿本拍到顾勉桌子上,下声命令:“给我再写一份独立宣言!不!绝交宣言!”

顾勉差点把嘴里的泡泡糖给咽下去,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状疑问:“到底是要绝交几次啊你们!”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有一次会成功。

为了彻底的和莫淮撇清关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即使麻烦一点也是很有必要的!

洪天点点头,从嘴里把叼着的笔杆拿下来开始奋笔疾书,地起草绝交书去了。

洪天其实不敢想,他老早就隐约觉得自己和莫淮的关系不太对,可直觉就是不敢让他继续往深了想。他抱着以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心态跟莫淮不清不楚下去,装傻充愣扮白痴,如果不是莫淮过分想把最后一步都做了,洪天也不至于彻底想跟莫淮翻脸。

对,亲吻可以接受,拥抱抚摸打飞机都可以接受,可是只有那个不行。

那个是哪个?洪天根本说不清。

可理智告诉他,很危险,很危险,不能做。

而当莫淮真的把这一层窗户纸挑破了,被这重如千斤的窗户纸砸到的洪天自然很难再坐视不管假装什么都不懂了。他是懂得不多,可礼仪廉耻世俗观念也告诉他:两个男人在一起却做男女之间的事情是不对的,甚至用老人的话说,那是要遭天谴的。

洪天害怕遭天谴,害怕他们俩都遭天谴。

——要怪只怪莫淮这一手做得太绝,不然他们是可以继续这么下去的。

莫淮会跟洪天解释互相打飞机没关系是因为都是男生也很爽,莫淮也可以告诉他你没接过吻以后怎么找女朋友我来教你,这洪天都“可以”迷迷糊糊地相信,唯最后一项,洪天不允。

但洪天很难过,他难过地面对着那一张白纸恨不得掉下泪来。

他不舍得,他想要和莫淮在一起。

如果莫淮打开那封耗尽洪天心血的绝交书,会发现那里面根本不是一纸正经的绝交书,而是写了几个字的疑问句。

洪天在赶去找莫淮的路途上换下了那封他和顾勉王小洋共同创作的正式文件,草草撕了张纸写下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洪天想知道这个答案,想得寝食难安,想得望眼欲穿。

洪天需要一些看似坚固的东西来增加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渴望的玄之又玄的安全感,比如说承诺,比如说亲密,比如说答案。

明亮的白炽灯下,莫淮写完了又一道证明题。他本该继续着心无旁骛去看下一题,可他盯着那些字思绪却不知跑到了哪里。

莫淮其实想要问一下洪天,你这么喜欢哭,动不动就哭,该是知道什么叫难过,什么叫放不下吧。估计洪天不会回答他,狠狠瞪他一眼扭头就走,或者反过来取笑他,你这种人会需要知道什么是难过什么是舍不得吗,你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些普通人的情绪!

洪天生起气来双颊会鼓鼓的,像两个小包子,眸子亮亮的,又亮又湿润,像受了委屈的大狗,让人看着看着心就软了。然后会骂人,说脏话,还曾经诅咒他去死,喜欢挠头,邋遢又粗鲁,爱哭,迟钝,还敏感又小心眼——

没一条优点。

莫淮“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眸子里皆是温软。

他笔下一动,在纸上的空白处写字,一撇往右收,一撇往左收。

莫淮停下笔,看着那奇怪的两笔笑得有些无奈。

把名字倒过来写,原来他不会。

贰贰 转性?

莫淮敲开了父亲书房的门。

“爸,”莫淮把手里的成绩单放在桌上,“这个要签字。”

趁着莫爸爸握笔签字写意见的时候,莫淮转头看到了父亲桌案上正在翻看的相册,都是一些爸爸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泛黄又陈旧,看起来很多年了的老照片。

莫爸爸签好名字顺着儿子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笑了:“爸爸真是老了,突然就开始怀念以前的事情了。”

“这个是什么时候的照片?”莫淮指着一张主角都足够青涩的照片问。

“啊,”莫爸爸小心翼翼地从相册里取出那张照片,“这是我和你妈妈高中时候的毕业照,那时候可真是年轻啊,而一转眼,你都和那时候差不多大年纪了。”

照片里挤满了意气风发的恰同学少年,个个脸上写满了骄傲与朝气,穿着破旧的衣服胸膛挺得老高,背后的砖楼和梧桐依稀还是旧时的模样。

莫淮扫了一眼,问道:“你和妈妈怎么没有站在一起?”

莫父似乎没想到儿子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有些缅怀地答:“我和你妈妈虽说是高中同学,可整个高中阶段反而没说过几句话,那时候社会风气对男女早恋搞对象特别忌讳,一个不好就是要被学校开除的,哪像你们现在……”

莫淮看着爸爸因为陷入往事而变得温和又向往的脸,在一旁静静坐了下来。

“那后来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莫淮开口打断了爸爸还要回忆那个腥风血雨时代的话题。

“呵呵,”莫爸爸也上了年纪的人了,听儿子这么问起居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也难得温和慈祥地一点点娓娓道来,“你妈妈那时候是她们学校有名的美女,但这个事先我还真不知道,你妈妈高中的时候可不起眼了,剪了个学生头,一下课就往老师办公室跑问问题,谁都懒得搭理,我还是听我们学长说隔壁学校有个新来的师妹,怎么好看怎么正,那就去看看呗,”说到这里莫爸爸笑了起来,盯着那张照片的眼睛唤出了一些别样的光彩,“然后就发现你妈妈真的变漂亮了……”

“因为她变漂亮了,你对她一见钟情?”莫淮找出一张妈妈大学时代的照片,转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父亲。

“什么一见钟情,”莫爸爸从儿子手里抽过来照片,顺手轻拍了一下莫淮的脑袋,“哪有什么一见钟情哟,还不是一点点相处一点点知根知底,细水长流的感情多坚固啊,你懂她的好与不好,她也能容忍你的缺点不足,没有什么轰轰烈烈,每一天平淡又安详,让你觉得什么都不少,那就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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