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逆流——一什
一什  发于:2013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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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杨理想象中饭局的模样,更加不是一个办公事的场合。

杨理一踏进门,局长就反手把门给锁上了。他说,小杨你去洗个澡?杨理想我马上就走洗什么澡啊。局长笑呵呵抓住杨理的手把他推进浴室,杨理很不习惯陌生人抓着他,何况这还是这么大一个官儿要他去洗澡,怎么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局长的睡衣敞开露出大半个胸脯,比起杨理的小身板儿不知道厚实到哪里去了。杨理正觉得莫名其妙,局长忽然说,你是要我帮你洗么?

事情越来越诡异,杨理想自己又不是女人,局长说话为什么这么暧昧。杨理心里感觉不踏实,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想还是早点离开的好,没想到局长一个饿狼扑食把杨理按倒在床上。

杨理震惊!他还没有消化刚刚发生的事情就被局长压在了身下。只要不是个傻瓜就知道这局长想要干什么了!局长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说要你洗澡你还磨磨蹭蹭什么,他脸往下一垮,现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杨理只能躲开,可他哪里能躲得开!

那局长很是猴急的样子,急急忙忙摘掉眼镜想放在床边的茶几上,因为杨理挣扎,他手不稳眼镜掉到了地上。局长不高兴,刚刚还颤抖着摘眼镜的手狠狠甩了杨理一个巴掌,杨理被打得眼冒金星。

天啊,究竟发生了什么?!

杨理好歹是个男人,虽然不太壮实。他掐住局长的肩膀,腿顶到局长的下体,局长一阵痛,似乎在痛中又激起了他的快感,他越来越兴奋,杨理的挣扎在他眼中就像是SM游戏中的开胃菜——这局长就是有点SM的喜好。

杨理应该要多练练身体的。可是这种情况下他断然不会心情平和想到锻炼身体这个事情。他现在就像是一只被人宰杀的小动物,让人凌辱,甚至下一秒钟就可能去见马克思。

局长的禽兽本性很快被唤醒,他就是个畜生,拿起床头的皮带眼睛发红脸上的肉拧到一起,他肥大的鼻子和嘴巴抖动,像是发情的野兽一般充满攻击性。杨理的衣服裤子在挣扎中被局长撕扯得干干净净。伴随着局长变态的笑声,皮带一次次落在杨理身上。局长勃起的肉棒插进杨理的身体里,他一边抽打,一边抽动自己的生殖器。杨理不知道禽兽局长什么时候会停下来,他想自己应该撑不到最后了,身体已经迟钝,很快就要失去知觉了。

杨理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禽兽局长不见了人影。

自己竟然还能活下来,杨理胃里酸水上涌,只想呕吐。他移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除了思维能动,身体任何部位都动弹不得,只要一动,胸前,背上,腿上,还有被折腾得惨不忍睹的下身就撕裂般的痛。

第三十四章

于浩从深圳回来,他没有回公司还是直接奔到酒店。

他的心情很矛盾,他心痛,可是他也在笑。

天知道他怎么能笑得出来。

他知道杨理在酒店,局长给他打的电话,局长在电话里还说,做得真爽。于浩在电话这头还陪着笑脸说,局长您爽了就行。

杨理在于浩的怀里痛哭。其实就连哭也会引发全身痛,身体越痛,哭得越厉害。

尽管经历了这么多,杨理还是像个孩子。他在于浩面前的毫无保留,平时强装的坚强在这一刻分崩离析。痛到这份儿上了,还要他怎么坚强。

于浩说,对不起,对不起,杨理,我没能保护好你。

杨理说,浩子,我不怪你,毕竟你也不知道局长是伪装得这么好的禽兽。

杨理委屈,怎么就让他碰上了一个猥亵同性的变态局长。他真不知道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他,真的要把他往死里弄还是怎么的?他究竟犯了什么错,难道是小时候的“恶行”让上天一直不肯放过他么?难道是所有应该给夏灵芝的报应都报到了自己身上?

于浩哭得伤心,杨理却轻轻安慰道,浩子,你别哭,我没事儿。于浩说我要去杀了他。杨理说,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不能因为我砸了,不然以后生意难做。于浩哽咽着说,杨理,我上哪儿去找比你还好的人啊?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承受了这么多。

于浩的伪装比局长更加逼真。

杨理还不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用爱编织的陷进,这个陷阱足够要了他的命。

杨理的伤养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给杨理一个感觉,那就是于浩变心了。于浩开始整晚整晚不回家,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忙公司的事儿。杨理以为自己可以不计较,好像他的爱情法则里是没有独占欲这一条似的。可事实不是这样,他在乎于浩比自己想象中多得多。本来心如死灰,于浩让他重新变得执着。假如这是真的爱情,怎么会没有占有欲呢?

所以他会半夜从家里出来看于浩是不是真的还在公司,可是写字楼没有亮灯。于浩在说谎,杨理看得出来,可是为什么要说谎呢?杨理折回去时看见于浩从一个酒吧里出来,这个酒吧比较隐蔽,但杨理知道这是个gay吧。他怀里搂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那男人高挑消瘦,他环住于浩的腰,微微仰头和于浩亲吻。

于浩开车门,男孩儿坐上副驾驶的位置。车没有往于浩住的地方驶去,反而离他们的家越来越远。

杨理什么感受?是的,他很难受,难受得心绞痛。仿佛身上的伤口重新裂开,然后自己最爱的人在上面撒了一把盐。他还没能从自己被强奸的事情中恢复过来,现在他最深爱的人又要离他而去。

这些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重新在乎爱以后,他也要和别人一样忍受失恋,忍受被抛弃的撕心裂肺的痛。以前的失去——曾亮的去世,爸爸的去世,宇泽的去世,这种天人永隔的痛和失恋也没有什么不同。杨理一直是软弱的人,他痛得厉害了就想着逃避想着放弃。他想是不是自己应该放弃于浩。放弃了也没有什么不甘心,于浩太过优秀,自己根本配不上,再说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

——上天始终太残酷,不肯给杨理完完整整的爱。

杨理的血快淌干了。他回到于浩的家,想着自己应该收拾好东西离开这个地方——他也没有再住在这里的理由。可是家里的灯竟然亮着,从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于浩回来了。

忽然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震动,杨理本来不想理,不过发现手机快掉到地上了,他抓起手机忽然发现来电的竟然是局长,为什么这么晚了这个禽兽局长还会给于浩打电话?杨理禁不住好奇,按下接听键,只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于总,小杨身体好了没有啊?什么时候再让他过来陪我玩玩?

这无疑是个重磅炸弹,直接炸掉了杨理二十多年来形成的价值观。原来于浩什么都知道,他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明明知道局长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目的,他还把自己送到局长的口中。

于浩,你会不会太狠了点?

杨理的泪流得悄声无息。他的手一直在颤抖,握住手机的手因为使不上力,手机滑落到地上,啪的一声,砸到杨理的心上。

于浩从浴室出来,穿着睡衣,头发没有干透。

他们终于再一次四目相对,只是这一次,双方的眼中都开始没有了爱意。恨,应该是恨,悄然蒙住了杨理的眼睛。

于浩说,我以为你已经睡了。

杨理只想知道,你以前于浩给的爱都是假的么?不然怎么舍得我被禽兽局长糟蹋?你是一直都在骗我么?

于浩从杨理眼中看到两人恨,可这恨不是嫉妒,不是吃醋。于浩说,这么晚了你睡吧,我把头发吹干就睡。他在可以掩饰心中的慌乱,他不知道杨理究竟知道了什么,但总归不是好事。

杨理能怎么办?质问?甩他一个耳刮子?或者是从厨房里拿出一把刀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个家,于浩曾经给他许诺的家,已经没有一点儿家的味道,当他知道真相时,他甚至觉得这就是个牢笼,囚住了自己,压得自己透不过气——你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杨理攥紧自己的拳头,任凭自己嘴唇发抖:你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于浩扬起嘴唇,笑了。

我哪里要惩罚你?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惩罚你?我就是去酒吧喝点儿酒娱乐娱乐而已。

是么?你还做了什么?禽兽局长的事儿也是你的娱乐么?你这就不仅仅是自己娱乐了吧,这娱乐还顺便带上了我啊。

于浩心猛地惊了一下。他拿着吹风机的手停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过了一会儿,他放下吹风机,对着杨理的眼睛说,我就是要惩罚你!因为你选择了宇泽而不是我!于浩的眼神变得凌厉,他卸下伪装:我就是报复你的,报复你曾经那么对我,我曾经发誓一定会加倍让你承受。

哈哈哈……以爱的名义来报复一个人,这是世界上最高明的手段吧?

我怎么可能再爱上一个抛弃过我的人,我没你那么下贱!

真相永远都是血淋淋的,杨理算是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

“恭喜你啊,浩子,你报复的目的确实达到了,谁叫我这么犯贱真的又爱上你了呢?”杨理也笑了,笑得同时他转过身子,走出了这个他以为可以当是自己家的地方。

夏灵芝的身体越来越弱,年纪大了,身边也没有人照顾。年轻时的风韵一点儿也没有留下,她偶尔看看自己仅有的几张旧照片,虽然那时候眼角似乎就有了皱纹,但远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几个月前摔断了腿,现在走路还要依靠拐杖。

一清早就有人敲门,夏灵芝一瘸一拐起来开门,看见杨理站在门口,手上什么也没拿。

杨理说,妈,一切又从零开始了。

第三十五章

杨理不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从零开始。比如他对于浩的爱,他可以当做从此不认识于浩么?不过又有什么不能的呢,于浩就是打着爱的名义来折磨他的,他没必要再犯贱了不是么?

他说,妈,我好累,想回家来休息几天。

回家的这几天杨理见到了虢富贵,只有短短的几年时间,他已经苍老得让人辨认不出本来的模样。

在外面躲债很辛苦吧?

我可不可以再回来?

回哪里?杨理问。

回你们这个家。

杨理苦笑,夏灵芝也苦笑。

上天就是这样,他还是怜悯苍生的,他总想凡事都应该有个好结局,比如杨理这家人应该也得到个大团圆。

可惜的是,上天的好心不是杨理想要的。

“我想回娘家一次。”母子俩吃饭的时候夏灵芝忽然提到。

杨理错愕。这二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妈妈娘家的亲戚,让他一度怀疑这世上究竟存不存在一个被他叫做阿姨,舅舅,外公外婆这些人组成的家庭。假如不存在,夏灵芝又确实生在了这个世上,也许很多年前她娘家的人都得了瘟疫只有她一个人远走他乡幸免于难其他人都死于非命。当然,这只是一种很不靠谱的猜想。杨理知道总归是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才让夏灵芝几十年都不曾提过回娘家。说实话,杨理没有心情要去认亲,所有的亲戚给他的感觉都很淡,淡到可有可无。何况是从来未曾见过面的连叫一声可能都会口拙的亲戚,即便有,也可以确实当做没有一样。

“还不去,这辈子真的就没有机会见着他们了。”夏灵芝说话的声音很小,似乎是力气不够,她远不能像年轻的时候中气十足。

夏灵芝是个可怜的女人。腿脚不方便,还患上了一些老人病,眼睛老花,腰也似乎直不太起来。本来瘦弱的身体愈见消瘦,脸颊上没有一点肉,只有一张暗沉的皮耷拉在上面。其实她的年纪并没有看上去这么老,但是给人感觉像是半只脚踏进坟墓的耄耋老人。

杨理一想到夏灵芝说这辈子就要过去了,不觉悲又从中来。从来没有过过好日子的他和夏灵芝,怎么一转眼就一辈子了呢?有些人的一辈子很长,有些人一辈子很短。他忽然又迷惑了,自己明明不长的岁月好像也是很长很长的一辈子,可刚刚还在感叹一辈子就这么一瞬间一闪就过啊。夏灵芝呢?她有没有活够?在她最后的岁月里见一见自己的父母和亲人人生算是完满了吗?虽然也只是表面看上去的“完满”。人生又如何才能算是完满?!他们,永远也完满不了。

夏灵芝给杨理说了娘家的地址,那是一个杨理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不知道在哪个山旮旯里。

他们花了两个小时坐车到市里,再转车到县城里,然后再从县城坐车驶上颠簸的山路。夏灵芝说她离开家那些年这些地方还没有通车。她表现得很平和,至少在杨理看来是这样,完全没有回家的欣喜。路上也没有说几句话,一直盯着车窗外的山。一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再次回来竟然时隔几十年,山还是那些山,树还是那些树,只是人呢?还会是那些人么?杨理隐约觉得夏灵芝湿了眼眶,可是却没有泪流下来。

绕过山头,杨理看到很多梯田,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山脚或者山腰上有不少房子,有些还是很多年前老屋的模样,有些已经比较新潮。不知道夏灵芝的娘家会是什么样子。

夏灵芝忽然对司机说停车,于是司机停下来,杨理领着颤颤巍巍的夏灵芝下车,他们走上一道田埂。夏灵芝指着不远处的新房说,原来我家的茅屋就是在那个地方。

没有人知道夏灵芝会回来,也许所有的人以为夏灵芝就这么死在了异乡。

年轻的孩子看见他们都在议论,这俩人是谁啊?从来没见过。夏灵芝看见从屋子里走出的老人,眼泪终于决堤而出。老人老泪纵横:“你怎么才回来?”

“大哥。”

“爹妈走了很多年了,临死之前没能见到你,死也不安心啊。”

夏灵芝在嫁给杨和平之前结过一次婚。她的父母逼她离开自己的爱人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结婚后,她和喜欢的男人偷情,偷到不能自己。后来事情败露,她的父母无法原谅她,她的丈夫对她拳打脚踢,她想尽办法逃出牢笼跟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远走他乡,没想到男人在一场车祸中丧生。那年头车祸很少,可是偏偏让她给遇上了。假如一开始他们就能在一起,一切都不会是这样了。所以她恨,恨父母,恨每一个阻碍她幸福的人,恨上天的残酷无情!恨到她一分一秒都不再想回到这个家。

夏灵芝有主见,也很执拗。其实亲人之间哪里有那么多仇恨?

她说凭什么为了那点彩礼钱就要牺牲自己的幸福,她不甘心啊。那时她却没有想到,嫁给杨和平是她自己的选择,为什么同样不幸福呢?

杨理有好几个舅舅和姨妈,表兄弟表姐妹多达十几个。比起杨和平这边稀稀拉拉的几个亲戚,夏灵芝那边确实算个大家庭。不过杨理觉得自己是外人,假如夏灵芝都算是外人,自己更加是个外人了。

这边的亲戚很热情好客。他们并没有因为是第一次见面就生分,反而表哥表哥叫得热络。杨理何曾受过这样的欢迎,他甚至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想假如从出生起他就生活在这个地方会是什么样子?这个村子远离闹市还保持着原始的纯真。这样的纯真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

表弟们说村子里年轻力壮的都出去打工了。年纪渐渐大了的孩子也要准备出去寻找生计。

有一部分人的生活从最开始就被上天给设计好了。他们出生,长大,工作,组建家庭,过完一生。有些人风平浪静,有些人坎坎坷坷。这些山里的孩子,生活在社会底层,没能受到好的教育,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或者仅仅是为了生存,纷纷涌到大城市,消耗几年青春,又重新回到村子里。仔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除此之外,上天还给他加了一劫,让他变成一个不被社会接受的同性恋。有时候他想自己要是不是同性恋就好了,至少不会让他承受这么多。

表弟中有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和他特别聊得来。其实杨理一直是孤单的,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么毫无负担的谈论自己的经历和感受。也许曾亮算是一个这样的朋友,可惜他走得太早。杨理觉得这次离开他和村子又没什么交集了,所以,他能够敞开心扉和陌生的表弟聊自己的人生。他的人生,假如不用悲惨来形容是很“丰富多彩”的不是么?虽然他始终不敢将自己完整的样子说与别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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