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小孩子这样才可爱。”付远航接过纸把口水擦了，然后摸了摸小哲的头，示意没有怪他，让他抬起头别把自己憋坏了。

记得以前妈也常说他淘气，小时候老爱搞恶作剧，家里经常会摔坏东西，请来的保姆经常会被他捉弄的辞职走人。

楚父点了点头，又回到之前的话题，“A市一中离这挺远的，家在这边么？”付远航愣了下，家……

片刻后，付远航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不是，我家……在城北乐天区。今天是要去兴龙山集训……”付远航偏了偏脑袋，自己刚说了什么？集训？

“嗷！！！！现在几点了？”小哲跟付远航离得近，吓得差点从付远航腿上摔下来。付远航赶紧把人扶稳。

沈亦轩冷静地看了眼手表，道：“五点十分。”付远航这才松了口气，这里离兴龙山不远，走路半小时不用就能到，校队的车要五点才出发，到这少说也得一个小时，不过他还是把小哲抱到旁边坐好，然后站起来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得先走了，打扰了。”楚父跟着起身，“说什么打扰，应该是我们不好意思才是。”正准备做饭的楚母赶紧从厨房跑出来，“怎么这就要走了，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付远航笑着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阿姨，校队集训教练不允许迟到，得赶过去才行。”楚母想把人留下来又怕耽误人正事，最后只得道：“那，那你下回有时间再过来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付远航笑着点头，小哲拉着他的裤腿喊：“航哥哥。”付远航低头揉小哲脑袋，小哲抱着付远航的大腿道：“还要来看小哲哟。”付远航捏了捏小哲的脸，笑着答应，“好。”一直没说话的沈亦轩忽然站起身，开口道：“爸妈，我也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楚父楚母想着沈亦轩应该是打算送付远航一程，于是也没有强留，只道：“那好吧，路上小心点，下回来别带那么多东西了，人来了爸妈就很高兴了。”沈亦轩点头，“知道了，我先去把车开出来。小哲再见！”小哲朝沈亦轩挥挥手，朝沈亦轩抛了个飞吻，“哥哥再见！”楚家三口把付远航送到院子门口，沈亦轩的车也开了出来。

“那叔叔阿姨，我先走了，再见。”付远航站在车旁边，又朝小哲挥了挥手，“小哲拜拜！”小哲被楚父抱在手里，伸着手去搂付远航的脖子，付远航走近一步，小哲嘟着嘴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一下，“哥哥一定还要来哦！”付远航笑着点头，道：“会的。”小哲松开手朝付远航挥了挥，付远航拉开车门，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回过头来问小哲，“小哲，你叫什么名字？”小哲歪着脑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付远航在问他全名，于是笑眯眯地念出三个字：“楚思哲。”付远航愣在那里，夕阳的余晖映在小哲灿烂的笑脸上，楚父抱着小哲，楚母站在一旁，浅浅地笑着。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紧紧连在一起，密不可分。

“楚思哲……”付远航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很好听的名字。”

41你的微笑

沈亦轩的车开的不快，付远航将车窗放下来，微风带着郊外泥土的清香柔柔地扑在脸上，付远航舒服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沈亦轩扭头看了眼付远航，付远航似有察觉，并不睁眼，轻声喊道：“沈医生。”沈亦轩嗯了一声，回过头专心开车，道：“什么？”付远航回忆着刚才与父母短暂的相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从心脏直达四肢，连指尖都能感觉到一丝酥麻，就好像清晨起床时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伸的一个懒腰，慵懒，幸福。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尽着为人子的职责……

“谢什么？”前面一只小鸟停在路上啄食，沈亦轩放缓速度，摁了下喇叭，小鸟受惊拍着翅膀飞向天空，沈亦轩这才又加快了车速。

付远航看到沈亦轩细心的举动，摇头笑了下，道：“没什么，谢你开车送我。”沈亦轩有些疑惑地看了付远航一眼，没多说什么，只道：“顺道而已。”沈亦轩回家得往北走，现在去兴龙山完全是背道而驰，付远航只当沈亦轩在说客套话，笑了笑，并没放在心上。

只开了几分钟，车就到了兴龙山脚下，兴龙山庄建在山脚偏上一点的位置，从山脚修了一条数百级的台阶直达兴龙山庄大门。

兴龙山是避暑胜地，但这个时候已是是秋天，所以山脚下的车辆寥寥无几，沈亦轩将车停在山脚的停车坪里，付远航见校队的车还没有来，本来想在沈亦轩车里久赖一会，但转念一想过会天黑了沈亦轩开车回去不安全，于是只好依依不舍地打开车门，一边下车一边道：“沈医生，天黑的早，你回去的时候开车慢点。”沈亦轩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手肘撑在车窗上支着下巴，看着窗外没有回答，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付远航等了一会不见车子发动，不解地绕到沈亦轩那边，见沈亦轩正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微风的轻拂下轻轻颤动，像是被这秋风吹得有些庸懒，略薄的嘴唇微微张开一条缝，毫无防备。

付远航看得喉头一紧，吞了下口水，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憋着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闭着眼噘着香肠嘴往沈亦轩唇上凑。

沈亦轩微微睁开眼，清冷的眼眸波澜不惊，撑着下巴的手在那已经凑的极近的香肠嘴上不留情地弹了一下。

记忆中柔软带着些凉意的嘴唇没有碰上，反而被反将一军，付远航嗷了一声，吃痛地捂着嘴往后退开一步。委屈地看着沈亦轩，控诉道：“是你先勾引我的！毫无防备的嘟着嘴，这不是逼人犯罪么！”沈亦轩没理会付远航的胡言乱语，拿起身旁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鼻子堵住了。”付远航仍沉浸在自己的悲愤小世界中，忿忿道：“鼻子堵住了不是你嘟嘴的理……咦？鼻子堵住了？怎么回事？感冒了么？”付远航往前跨了一步，皱着眉头扳过沈亦轩的脑袋，将自己的额头跟沈亦轩的额头贴在一块儿，沈亦轩没想到付远航会忽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愣在那里。

两人挨得极近，呼吸彼此可闻，因为鼻子堵住了而用嘴呼吸的沈亦轩更是像直接往付远航嘴上吹气一样，温热的气息淡淡的薄荷香撩拨得付远航心猿意马，只能在心里默念，忍住，不能吻不能吻，吻了的话亦轩就没地方出气了……

沈亦轩总算是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掰开付远航捧着自己脸的手，微往后仰，道：“没事，快好了。”先前因为注意力全放在父母身上加之沈亦轩话少，所以付远航这时候才听出来沈亦轩说话带着些鼻音，但并不明显。

付远航不依不饶地凑到车子里，“上次淋雨的关系吗？吃了药没？”沈亦轩无奈地再往后仰，“吃了，都说快好了。”付远航继续往前凑，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生气，“生病了怎么都不跟我说！”沈亦轩已经退无可退了，想把付远航推出去，但看着付远航那包子脸，又觉得跟一个小孩较真不太好，只得把头扭向另一边，道：“跟你说什么？”沈亦轩侧着脸，白皙的脖颈微微绷紧，薄薄的表皮下淡青色血管依稀可见，付远航顺着那血管缓缓往上看，直至血管隐在精致的耳廓后面，这才将目光停在沈亦轩白玉一样的耳垂上。

付远航勾起嘴角，猛地踮起脚尖撑着车窗在沈亦轩耳垂上轻吻了一下，沈亦轩心头一跳，回过头皱着眉头想斥责付远航，却没想到被付远航抓着胸前衣襟一拉，然后毫无防备地撞到付远航唇上。

付远航伸出舌尖在沈亦轩唇上舔了一下，不等沈亦轩反应过来便迅速退到车外，看着沈亦轩，笑的像个无赖。

沈亦轩看着笑得贱兮兮的付远航，气得想揍他一顿，然而付远航终究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真打的话反而显得自己没气量。沈亦轩左思右想，最后懒得再理付远航，把车窗都给关上，将付远航隔绝在外。

付远航敲了敲车窗，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进车内，“喂！生气啦？”沈亦轩闭上眼睛当作没听见。

付远航这下是真急了，知道沈亦轩是动了真火，又加重力道拍了拍窗户，“沈医生，我错了，你别生我气啊！大不了我让你亲回来？”沈亦轩仍旧如老僧如定，靠在椅背上像是睡了过去。

付远航在外头急的抓耳挠腮的，想在地上撒波打滚耍无赖偏偏沈亦轩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在车外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忽然脑袋上叮地一下，有主意了！

沈亦轩坐在车内只感觉车身忽然一阵微晃，虽然不解但还是铁了心不睁开眼，车子只晃了几下就又没有动静了，连带着一直在外面吵闹的付远航也没了声响。

过了好几分钟，周围一直都很安静，沈亦轩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却猛地看到前车窗上趴着一坨黑影，吓得呼吸一窒。仔细一看，原来是付远航整个人趴在前车盖上，整张脸贴着车窗，被挤成一张大饼脸，鼻子跟猪鼻子一样向上翻着，嘴唇被挤成了一个圆圈，活脱脱地像一个吸盘，两只眼睛还故意做成对眼，眼白的地方充着血丝，看样子这二逼模样做了有一小会了，为的就是让沈亦轩看上一眼。

沈亦轩愣了一会，然后深吸了口气别过脸去，努力抿着的嘴角却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划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这点弧度虽然细微，但又怎么逃得了付远航的狗眼，这还是付远航重生后第一次见沈亦轩笑，不由得有些痴了，片刻后转过身仰靠在车窗上，望着天边的落日，心情大好，嘴角挂着微笑，将手枕在脑后轻轻哼唱道：“好想你，每次都是情不自禁，深呼吸，把思念隐藏在心底……”付远航的歌声断断续续地飘进车厢内，沈亦轩听得不太真切，把车窗稍微放下来了一点，付远航的声音马上变的清晰起来，“你的微笑是我的骄傲，这种感觉，让我很好，我会努力，让你看到，把远距离变成一步之遥……”十六岁的少年音清越圆润，虽然不至于稚气，但不低沉，不沙哑，不醇厚，更谈不上磁性。然而就是这样的声音，却愣是唱出了深情款款的味道，犹如在许诺沧海桑田，矢志不渝……

两个人，车里车外，一个轻轻地哼唱，一个静静地聆听，淡淡的宁静气息萦绕在两人周围，圈起了一个没有人能够打扰的二人世界……

“嘿！！小包子！”好吧，实际上还是有人能够打扰的，比如说蜀山第八百八十八代传人谢波谢道长，任何有形无形的结界在谢道长面前都会化作一缕青烟香消玉殒。

付远航从车前盖上跳下来，校队的车子缓缓开到身前停下，谢波不等车门打开就从车窗上跳了下来，唐卫平在车里怒吼，“谢波！你皮痒了是吧！信不信我抽死你丫的！”谢波吓的脚一软差点没站稳，赶紧打着哈哈讨饶，“对不起嘛教练，太兴奋了太兴奋了，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唐卫平从车上跳下来，举起手拍苍蝇一样不留情面地拍在谢波脑袋上，“原谅个屁，我原谅的还少吗？你就不能给我老实一点？！”谢波被拍的迷迷糊糊晕头撞向，正好一头撞在刚下车的张诚身上，于是赶紧一个熊抱搂住张诚，嘴里乱七八糟地唱道：“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张诚满头黑线，提着谢波的衣领往旁后一丢，刚好下车的林方知一见谢波朝自己撞来，在接下战友跟抛弃战友之间只用了0.0001秒的时间便选择了后者，然而林方知还没来得及行动，身后下车的杨杰一手揽着林方知侧移了一步，另一手将撞过来的谢波往旁边一扒拉，谢波梆一声撞在车上……

“嗷！杨杰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老子奈何不了教练队长，也不至于让你欺负吧！老子跟你拼了！！！我咬死你！”谢波一边嚎着一边冲过来抓着杨杰的手张嘴就要咬。

林方知看在杨杰为自己挡下谢波的份上，右手握成拳猛地一下捶在谢波下巴上，谢波嘴巴合拢，一口钢牙发出嘣一声响，差点没疼出泪来，最后只得扑到付远航身边，抽泣着诉苦，“小包子，他们都欺负我。”付远航拍拍谢波的肩，语重心长的解释道：“有时候，打人的不一定是错的，怪只怪挨揍的太欠揍了。”唐卫平拍了拍手，“行了！都别闹腾了！都过来整队集合！动作利索点！”谢波只得吞下满腹怨气跑到张诚身边站好，张诚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撩起谢波额前略长的刘海看了看，毫不波澜的说道：“没事，红印都没有。”谢波激动了，捂着脸羞涩道：“嗷！队长你关心我？”张诚嘴角抽了一下，冷气森森道：“嗯，你不是我旧爱么，应该的。”谢波硬生生打了个寒颤，老老实实站好，认错，“对不起队长，我错了，我再也不拿您开玩笑了。”张诚意味不明地看了谢波一眼，没再说话。

那厢付远航跟沈亦轩打了个招呼就跑来站队，然而付远航前脚刚走沈亦轩后脚就下了车，迈着步子往校队走来。唐卫平忙迎上前去，伸出手道：“沈先生，欢迎欢迎，接下来两天就麻烦您了。”沈亦轩伸出手握住，不卑不亢道：“唐教练客气了。”唐卫平转过身对队员们道：“这是我们接下来两天的代理队医沈亦轩先生，大家鼓掌欢迎。”付远航听得一头雾水，一边跟着鼓掌一边问站在旁边的林方知，“什么代理校医啊？校医不是周老师么？”林方知也没有想到会是沈亦轩来当代理队医，见付远航问自己，有些不情愿地答道：“昨天教练不是说了么，周校医家里有点事不能跟队了，另外找了朋友替他。”付远航这才知道沈亦轩说的顺道真的是顺道，一瞬间凌乱了，又激动又懊恼地抱着头崩溃状，“我能说我当时走神啥也没听进去吗？！”

42坚持不懈

“哔——”唐卫平松开含着的哨子，“全体分成三队在台阶前站好！”队员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白唐卫平想要做什么，但还是老实地排成三队站在台阶前。

唐卫平站在台阶上，背着手面对着众人，神情严肃，“昨天我就说过了，特训不是让你们来玩的，都准备好了没有？！”队员们挺直背脊，梗着脖子回答，“准备好了！” “很好！”唐卫平满意点头，走到一旁指着兴龙山庄道：“现在开始训练第一项，蛙跳行进，目标，兴龙山庄。”萧瑟秋风打着卷儿风情万种地飘过，队员们全体崩溃，数百级的台阶连走上去都要喘上一会气，谢波抓狂地指着遥不可及的兴龙山庄，不敢相信地问唐卫平，“教练！您没眼花吧？这是几百级啊几百级！不是几十级！这蛙跳上去直接跳到天堂了吧！”唐卫平没理谢波，从包里抽出队员名单，只慢悠悠的道：“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这还只是开始，之后的训练会比这要辛苦很多。我也不逼你们，现在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考虑，不愿参加的我现在就可以将名字划掉，除在集训名单之外。不过放心，这不是踢你出队，你今后还是校队的一员。”队员们面面相觑，唐卫平绵里藏针，不直接拿踢出校队来逼他们，也不拿什么热血的话来激他们。偏偏这不冷不热任君选择的激将法最狠，这种情况下退出的人，以后谁还有脸在校队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