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仿佛闻到了焦味，就看霊神抱着被打伤的手跳开，本来平静的脸变得狰狞，绿幽幽的眼睛染上血的颜色，好像随时都能暴走一样。

月玄丢下已经毫无作用的道符从地上跳起来，瞅准霊神所在的位置，缚魂索仿佛活的一样朝霊神打去。霊神一把攥住打过来的铁锁用力一拉，月玄被它拉的一踉跄失去平衡差点跌倒，霊神抓住这一刹那的时机口中吐出浓浓的黑烟。在听黑曜和落熄的说明后，月玄对这黑曜早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和子桑一起闪开。

霊神放开缚魂索再次朝月玄冲了过去，迎头撞上子桑踢过来的一腿，霊神抬手挡下，月玄的拳头到了它面前，它一张嘴没等喷出黑烟符就贴到它头上，几丝青烟从道符下升起，它惨叫一声被子桑踢了出去。

躺在地上装死的杉等了一会不见霊神出现开始纳闷了，它已经感觉到霊神的气息就在附近，可是为什么还不出现。它半睁开眼睛小心地四下看，老黄和鲁元青依旧昏迷着没醒，仔细听的话不远处有呼呼风声，有点像打斗的声音，接着霊神的惨叫声刺激了它的神经。它猛地跳了起来，扭头寻找霊神的身影，很快在树林里发现几个人正在和霊神打斗，定睛一看便冲过去帮忙。

“鲁行，你想造反？”

霊神对突然窜过来的鲁行相当反感，一掌拍在鲁行胸口上，鲁行疼得脸都扭曲了很快倒在地上不动。月玄正感叹又死一个的时候，一道绿色的身影从鲁行身体内飞出，他们只来得及辨认出是个女性，霊神没注意那个女人又将目标转移到他们身上。

“现在解决你们。”

霊神说着身上的黑气好像不要钱一样大量涌出，月玄边退边从口袋里掏出道符念动咒语，一阵狂风吹起带动周围的树叶沙石也飞了起来。强势的劲风吹的他们半眯着眼睛，黑烟依旧旁若无人的向四周扩散，有月玄的符咒护着他们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快退开。”

杉冲他们大喊，月玄子桑在它喊出来之前已经跑去拉秦唯和鲁小易，在转头时看到杉钻入黑烟中，里面传来打斗声。

“先去毁了石台。”

月玄收起缚魂索，趁霊神被杉缠住跑到祭台那里，撇了眼仍然倒地的鲁元青、老黄两人，就将所有注意力全放在了祭台上。

“要怎么毁？”秦唯心有余悸的转头看了眼黑烟，不知道黑烟里的那两个妖怪怎么样了。

月玄想了下，跳到祭台上看着上面的刻痕，“用雷吧。”这是最简单，也最直接可行的办法了。

他说完从祭台上下来，取出三张道符贴在祭台上，双手掐诀，口中念咒：“九天玄音，急召众神。齐会景霄，驱雷奔云……”

本来平静的树林内突然吹起狂风，轰隆隆的雷声毫无预警的出现在他们上空。他们不由得抬头看，漆黑夜空中只有他们头上的这一片没有星星，乌云的面积渐渐扩大，能看到的星星也越来越少。乌云翻滚的声音中夹杂着震耳雷声，紫色的闪电从乌云中划过，雷声瞬间提升几十倍。

“太一行刑，役使雷兵……”

月玄的咒语还在继续，一条闪电快速从天空掉落，咔嚓一声打在祭台上，一股浓烟腾起，像是激起祭台内的咒语一样，黑色浓雾缓慢从祭台中溢出。

“住手！”

不远处的霊神在将杉打飞出去后，眼见一道雷落下，看出是月玄在招雷，它疯了似的朝月玄飞奔过来。

子桑和鲁小易在听到霊神的声音时，不约而同转头并采取行动。在霊神距离月玄只有三米时被秦唯和鲁小易拦下，霊神此时已经红了眼用手一挥吹出黑烟，两人感觉被热气熏了下，人就飞了出去。

子桑挡在月玄身后看着已经近到眼前的怪物，抬手挡下霊神砸下来的一爪，火辣辣的痛刺入大脑。他皱着眉伸腿去踢霊神，霊神张嘴吐出黑烟，就算子桑耐力再好也被这黑烟打疼了，痛的叫了一声随着黑烟的惯性向后飞去撞在月玄身上。

月玄刚念完咒语，背后传来子桑的叫声，他忍不住回头，接着被子桑撞了出去趴在石台上，子桑从他背上滚了下来。正巧一道雷打下来，月玄惊讶之余抱起子桑从祭台上滚了下去，雷「轰」的一声打在祭台上激起不少碎石，在祭台上打出一个焦黑的坑。

“子桑，子桑，子桑！”月玄第一次露出焦急紧张的样子喊着子桑的名字，低头一看发现子桑手臂上全是血，身上也有很多。

子桑闭上眼抱着刚才被抓伤的左手臂冷汗直流，听到月玄担心的声音，他想说句安慰的话，可是疼的说不出。霊神盯着差点被打碎的祭台愣了几秒，紧接着怒视月玄，俯身去抓他的头，突然被他一把握住，眼睛正好对上他的灰瞳。

“是这只手打伤的吗？”

月玄冰冷的话语才落，手上突然升起一团银白色的火焰，跳跃的火焰瞬间吞噬了霊神的手。

“啊啊啊啊——”

霊神痛苦的惨叫着，如婴儿一样的声音刺激的其他人头发一阵发麻，就连昏倒的鲁元青和老黄也被这声音吵醒了，月玄灰色的瞳仁中没有一丝同情地盯着痛苦的霊神。负伤从树林中跑出来的杉愣了，只见那银白色的火焰眨眼间烧化了霊神的右手臂，霊神抱着缺失手臂的肩膀后退几步险些跌倒。

跌入某人怀中的秦唯抬起头看到了宁局，愣了一秒后眼圈红了，鼻子也酸了，“里里……”

宁局将秦唯护在身后对他说，“赶紧离开，这里危险了。”

“为什么？”秦唯不明白他的话，什么叫这里危险了，难道不是他们危险了吗？

“他发怒了。”不远处的月玄正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盯着霊神，天空上的乌云仿佛感觉到月玄的怒气翻滚的更厉害，雷声也更加震耳。

“回答我！”月玄带着怒气的话语就像他的灰瞳一样让人生寒，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和杀气压得其他人透不过气来，就连宁局这样镇定的人也绷紧了神经，头上渗出冷汗。

面对月玄咄咄逼人的气势，霊神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身上的黑烟突然爆开向四周扩散。月玄盯着快到近前的黑烟，白色的火焰再次出现与黑烟撞在一起，黑烟与火焰同时消失。就在月玄消灭黑烟的同时，黑烟又迅速缩了回去聚成一团围绕着霊神，几秒后黑烟中露出一只比大象还要大几圈的老虎，不过老虎的脸却还是霊神的，怪物张嘴咆哮着发出婴儿般细嫩尖锐的声音。

“怪不得会吃人，原来是马腹。”

月玄嘲笑似的笑了，笑意突然收敛，眼神冷冽地盯着霊神冲了过去……

第23章

「砰砰」几声类似爆炸的声音传入子桑耳中，他忍着痛从地上坐了起来，伸手掏出佩戴的琥珀。不起眼的琥珀此时发出淡淡的光芒和炽热的温度，才握了一会他就受不了的松开了，低头一看胸前有一小块皮肤被琥珀烫红了。

被黑烟打中时，子桑差点以为自己会被熏到窒息或者被烫死。除了手臂上的疼痛，他没有其他感觉就打飞了出去，还撞到什么。那时候他的意识不太清楚晕过去一会儿，接着被手臂上的伤和胸前的热度给烫醒了。他开始四下寻找月玄的身影，发现不远处有个虎身人面的怪物，而月玄已经冲到怪物面前。

马腹恼怒地张嘴去咬月玄，月玄一点也不紧张挥拳打向它的头，手上的火焰更是不客气的燃烧着。吃过苦头的马腹侧头闪过，月玄的手掌却砸在它胸前，将它胸前大片毛皮烧个干净。

“你不是要吃我，为什么躲开了？”月玄抬头看着马腹痛苦的脸，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神色，眼中却是真真实实的杀意，“我给你通通毛怎么样？”

马腹被彻底激怒了，甩动大尾巴冲月玄打去，月玄抬手像是故意让它打。尾巴快要挨到月玄时突然燃起炽热的白色火焰，等甩到月玄面前时，它的尾巴已经烧到连灰烬都没有了。

失去一条腿和尾巴让马腹痛苦的惨叫着，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它忍不住疼痛向后一窜撞倒几棵大树，身上的黑烟更是无法控制的分成几束打向周围，被打中的植物瞬间枯萎变成黑色粉末。

在远处围观的宁局见状拉着秦唯退到树林里躲开打来的黑烟，小白和黑曜转身跑进树林躲藏起来，鲁元青和老黄在霊神现形时就已经嚎叫着吓跑了，杉拖着受伤的身体也不敢怠慢找地方躲避，只有月玄还站在那里看霊神发狂，每次打来的黑烟也被他用火焰轻松消灭了。

“如果我是你，会马上逃走。”月玄看着痛苦不已的霊神，嘴里还说出不疼不痒的风凉话，“不过，既然你不想走就陪我玩会儿。”说完抬腿向霊神走去，才走了一步手臂被人拉住，他转过头就看子桑拉着自己。

“别去……”子桑摇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月玄，在看到那白色的火焰时，他忽然发觉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月玄，强大、噬血、残忍、毫无怜悯心。

这个怪物是很可恶，一击打死就行了，但是月玄很明显不想这么做。先是烧了它的腿，现在又烧了它的尾巴，下一次可能会烧掉它其他的三条腿，把它虐待致死，或者根本不杀它，留它一条命苟延残喘。

这很无情，根本就是虐杀。

他不想看到月玄做出这种事。

“不要做出这么残酷的事。”子桑用受伤的手臂紧紧抓着月玄，他相信只要自己松手，霊神的下场会很凄惨。

他认识的月玄应该是个阳光，会笑着拿身边的人开各种玩笑，鬼灵精怪又腹黑毒舌，内心却十分善良的人。

而不是一个招数狠辣绝情，会残忍打杀怪物的冷血的人。

对上子桑漆黑的眼瞳，月玄居然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舍和惧怕，着实被他现在的神色刺激到了。

他是不舍自己，并惧怕着自己吗？

月玄一低头瞄到子桑被霊神抓出的黑色伤口，灰色的眼仁慢慢退回成黑色，暴怒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天空上翻滚的乌云雷电似乎也因为他愤怒情绪的平息，而慢慢散开。子桑这才放下心来，意识模糊在也忍不住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倒了下去，月玄接住他一起倒在地上。

“好像有毒。”月玄小心拉过子桑的手认真看着，三条抓痕里透出的不是鲜红的颜色，而是黑紫色。他又转头对痛的在地上打滚的马腹说，“马腹天生吃人这也没办法，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滚到没人的深山去，别在让我看到你。”

也不知道马腹有没有听到，威胁过后月玄将视线放到伤口上，伸出右手的食指快速用指甲在左手掌划了一条伤口，子桑看到想阻止时已经晚了。

“你又这样！”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子桑知道月玄在做什么，很想指责他，可是月玄却不在意。

“消魔害除，冲融至真……”月玄小声念着咒文，将手掌上的血涂抹在子桑手臂上。

手臂本来已经疼到麻木了，被月玄这么一碰好像有几万只蚂蚁在咬，痒痒地还有点疼，子桑皱着眉倒吸了一口冷气。月玄的道术没几秒开始起作用，撕裂般的伤口上刺痛减轻了不少。月玄碰过的地方开始变得温暖，伤口也很神奇的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缓慢愈合了。

“呼……”月玄有些疲惫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拍拍子桑已经完好的手臂开心的说，“不管什么毒，还是尽早处理的好，还有哪里不对劲吗？”

“我……真是无语了。”要说哪里不对劲，那就只剩下心了。

子桑呆了下真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责怪。他只知道自己心底里最软弱的地方被他攻占了，眼眶不知不觉有点湿。

如果说月玄在很早以前走进了自己的心，那么现在已经被他占得满满当，没有任何缝隙可留了。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马腹是兽，天生虎身人面其貌不扬，与漂亮的九尾狐相比差了不止十个等次。所以在它生活的树林里，大小妖魔都不喜欢和它打交道，它只有拼命修炼证明自己的实力才能独霸一方。

马腹天生食人，一方面为了填饱肚子，一方面吃人可以增加修为。而吃人的下场就是遭受天劫时被打坏了身体，变成半妖半鬼的怪物，见光就会十分痛苦。

马腹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月玄刚才的威胁它听到了，但是却不甘心！

它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这个好像仙境一样，又住着一群迂腐村民的地方。在察觉到这里还有两个道行不浅的妖后，他附身在一个人类身上散播瘟疫，导致这里的村民死伤过半。

就像它当初料想的那样，村民去向所谓的「霊神」求救，那两只妖能给他们优越的环境和吃穿，却不能消去这瘟疫。于是村民们就像按照它写的剧本那样做了，砸了给霊神盖的漂亮祠堂，与那两只妖决裂。

两只妖果然不干了想要杀死所有村民，马腹很是时候的跳出来帮村民解围，并抓了其中最厉害的杉为人质。从此以后，村民对它佩服的五体投地，还重新修葺了霊神祠堂。

接下来它躲在山中，按照杉和鸫以前定制的约定享受村民的供奉，只不过它改不了吃人的习惯，要求将祭品换成人。村民很胆小请求它换种祭品，化成霊神的马腹给他们提议祭品不是村里人也可以，村民听命的从隔海的陆上抓人来做祭品。

好日子持续了一百多年，村民也靠着马腹的妖术「活了」一百多年，可是今年的祭品出了问题。先前抓了一个看起来很好吃的人，打算连同被关押的杉一起吃掉。可是杉很狡猾，趁它不注意逃走了。正巧这时候老黄和鸫带了几个人来，它通知鲁行他们抓两个做祭品。老黄通过聊天得知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游玩而是找人，便让村里人全部戒备起来。

果然，这群人到达的第一天就不安分地往山上跑，它怕他们发现山中的秘密，救变成一条蛇想将他们吓走，却意外的咬中一个人。只是一口，让它激动不已，因为这个人的血液不同于人类充满了强大的法力，它做梦也没想到会碰到拥有这种法力的人类。它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抓到他，然后一口吞了他。但是现实没它想象的那么美好，当美食真的到嘴边时却消受不起。

不甘心，好怨恨！

马腹一双被激怒的眼睛早就变得血红，盯着不远处正在起身的两人。心中的怨恨在也抑制不住的爆发出来，积聚身上所有的阴气邪气化成一大团黑雾向两人冲去。

“小心！”

在树林里躲了一会的杉看周围安全了从草丛里走了出来，接着就看马腹疯了一样冲过去。它没有多想飞奔过去，只是它距离他们太远，速度也没马腹快，恐怕自己还没到那两人就已经死了。

在杉心想那两人死定了的时候，一道棕色的影子突然从树林里快速飞出挡在马腹面前，两者撞在一起各自被弹飞。已经怨恨成疯的马腹很快从草丛里冲出，瞄准月玄一头撞过去。

在马腹第一次行动时，月玄已经注意到它，本想等它到近前在干掉，谁知道一个妖突然冲出来撞飞了马腹，而马腹不死心又一次冲过来。月玄眼中的杀气再次浮现，冲着马腹抬起一只手，白色火焰毫无预兆的出现包裹马腹全身，凄厉的惨叫响彻见白的天空。

“不甘心……可恶……不……甘心……”

马腹还在火里挣扎着，它自己化成的大团黑雾迅速缩小着，声嘶力竭的声音越来越弱。白色火焰就像饕餮一样啃噬着马腹，将大象那么大的黑雾啃噬到足球大小，直至最后彻底消失，火焰也随着马腹的消失在半空中消散了。

“接下来是这个。”月玄转头看着被毁了一半的石台。

如果村民还想保持现在的模样，那么这个石台还有利用价值，虽然他们不用在送上活人祭品给马腹吃，但是他们已经不是活人了，留着这个也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