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货船在孤寂的大海上行驶着，船舱里的人没站在甲板上欣赏的心情，因为开船的老黄说了，现在船上东西多船重，如果他们跑到船尾去说不定一个浪过来船就翻了。

“没浪也可能翻。”月玄小声嘀咕着，屁股下坐着一个木箱，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船一晃木箱也跟着晃十分不舒服。

“真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去两界岛的年轻人。”老黄驾驶着货船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朝着东北方行驶。

坐在旅行箱上的子桑好奇的问，“难道年轻人不能去？”

“不是不能去，只是没人去，就算现在上了年纪的人也懒得去了。”老黄看着面前的大海心情似乎很好，“那里没电也没有交通工具，村民几乎过的最原始的生活，过惯了现代生活的年轻人怎么受的了。”

“没电没交通工具过原始生活，那就是土着人。”他的话挑起了月玄的好奇心，以前只听说深山里的少数民族或远离城市的原住民过着原始朴素的生活，没想到距离K市这么近的岛屿上居然也有这种情况出现。

老黄笑了几声，“和土着人差不多。”

“对了，这个人你见过吗？”宁局将秦唯的照片递到老黄面前，老黄看了眼摇摇头，“有点印象，不过忘记在那里见过了。”

几个人互看一眼没说什么，货船行驶了差不多十个小时，他们终于看到海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老黄说那就是两界岛。

还没去过两界岛的月玄三人不由得伸直了脖子往前看，在平行的海面上两界岛似乎就在他们面前，不过他们知道两界岛距离他们还很远。大概一个小时后，随着小船的驶近，他们总算看清了两界岛。

他们看到的两界岛是个周围有较高的峭壁，正对他们这面有一座高山，地势看起来也很险峻的小岛。山上虽然长满了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林，不过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就第一眼的印象来说确实不讨人喜欢。

老黄驾驶着船绕过背面的高山来到小岛正面，他们才发现小岛正面也是峭壁，只是比背面的稍微矮了一点。峭壁最低的地方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码头，只供他们现在搭乘的这种小货船停靠。码头上还站着几个二十多岁健壮的年轻人，看到货船过来很高兴的讨论了几句。货船停靠后，月玄几人下船，那几个年轻人似乎很意外还有客人愣了下。

“欢迎光临两界岛。”其中一个反应很快热情的招呼他们，“几位都是生面孔，等我们把东西搬完就带你们去我们的村庄看看。”

估计这种鬼地方也没熟面孔来，月玄心里暗暗想。他转头看了眼码头后面那个几米高的台阶，原来峭壁太高船无法靠岸，他们就在最低的地方掏了个台阶出来，搭建了这个小码头。

几个年轻人有秩序的将船舱里的东西搬到台阶上，他们在想这些人会不会直接搬着东西回去，才发现台阶后面还停着一辆马车。

没错，是正宗的马拉板车。

“这不会是你们这里最高级的交通工具了吧？”月玄围着马车转了几圈，还好还有马不是人拉的。

刚才开口的人正将搬来的东西往板车上放，笑着说，“嘿嘿，你们要坐吗？”“不了，我们还是走着好了。”子桑拒绝了，马车上现在已经堆满了东西，就算想坐也没他们的位置了。

当最后一个人将搬来的箱子放到马车上时，那几个人熟练的用绳子将东西绑在车上，以免路上颠簸掉下来，绑好后在马车两侧的铁环上打了个活结固定好。其中一个人赶着马车顺着台阶后的石子路往前走，剩下的人跟在后面有说有笑的。老黄收了运送货物的钱后没有走，而是和他们一起进入两界岛，他说在有两小时天就完全黑了，他回不去所以要等明早走。

踩着脚下石头铺成的路有些咯得慌，虽然石头打磨过却没到水泥路那样平整的地步，踩久了脚下有种麻麻的感觉，马车在这样的路上走也发出很大的「咯嗒咯嗒」的噪音。

沿着石子路拐了几个弯走了大概几百米他们看到了建筑群，四排纯木质的房屋上能看到稻草，木屋还散发出潮湿的气息。村庄呈东西走向四周是密林和高山，只有东面一条出村的路，岛上的山像「C」字形将小村庄包裹在里面。这里的空气自然没的说，清新的让人浑身舒畅，偶尔还有海风透过树林吹进来，夹杂着海淡淡的腥味却不会让人反感。

“我带你们去见村长。”还是刚才招呼他们的年轻人，将马车交给其他人后就领着他们往第二排第一间屋子走。

“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其他人最多和他们笑笑不怎么和他们说话，也只有这个人算是多话的却还没自我介绍过。

“啊，刚才居然忘记了。我叫鲁元青，你们叫我小鲁、元青都可以。”鲁元青说着就敲敲村长的房门。

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到鲁元青和他身后的人就问，“你身后的是客人？”

“对啊，和老黄一起来的。”鲁元青向他介绍着月玄等人，接着又转身对他们说，“这是我们村的村长鲁行。”

“啊，村长？”他们有点惊讶的看着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他们还以为这是村长的儿子。

“一村之长不是应该由德高望重的长辈担任吗？”现在连村长也年轻化了。

鲁行看他们这副吃惊的样子就说，“我大概是村里现存的人中辈分最大的了，所以被大家推举为村长。”

月玄等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村里是怎么排辈分的。

“你们要在这里住五天吧？”鲁行问着将他们让进屋，不过月玄他们在鲁行眼里看到的是「怎么来这么多人」的厌烦表情，似乎不太欢迎他们。

鲁行的家不大，客厅不足十平米，房顶低，窗户小屋内光线差给人压抑的感觉，正对门的墙壁上还有一扇门。

“我领你们到客房看看。”他说着推开那扇门，露出一条一米宽的狭窄走廊，比客厅还要昏暗，直通后院。他们要走的不是这条走廊，而是门后的楼梯。有些年头的楼梯与走廊一样宽，天还没全黑楼梯上却已经看不到光亮了，鲁行点燃油灯上楼，他们紧随其后。

众人踩着发出老旧声响的楼梯上楼，鲁行指着二层走廊两侧的六扇门说，“这里就是客房了，最近我们是不想接待游客的，不过既然你们来了我们也不好在赶你们走。”

他说着推开靠近楼梯的客房门，“住宿费、伙食费、灯油费你们是想一起算，还是想分着算？”

鲁行将手里的油灯放到客房中间的桌子上，他们进去看了看，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一个衣柜将本来就小的客房占的满满当当，勉强有他们立足的地方。里面的家具全是木制，散发着淡淡的木器和潮湿味。床是有些年头带蚊帐的那种四柱床，不过看的出床上用品是新的，只是款式有些旧，而桌椅和衣柜也没什么样式很普通。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灯的开关，鲁行也是拿着油灯进来的，就是说这里真的没有电。

看着即将要居住五天的客房，月玄有点愣，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吧。

他们与鲁行讨论好价钱简单分了下客房，子桑住在第一间，与他对门的是月玄，隔壁分别住着宁局和董富宇。至于老黄只住一天，所以他住到了楼下，那间房似乎是专门给他这个老熟人准备的。

晚饭时，鲁行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一桌丰盛的，据说使用的菜是他家后院里种的，可以说是绝无农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因为这里没有电，村子里的人平时也没什么娱乐，所以天一黑吃过晚饭村子里基本上看不到人了。

刚刚打开窗户想看下星空的子桑还没等抬头，就听到身后的开门声，他承认什么门对月玄来说都没有阻挡的作用，不过来的时候也不用门都不敲吧。只见穿着睡衣的月玄拿着枕头进来，很自然的将枕头扔到床上，很自然的躺上去睡，自然到子桑以为走错房间的是自己。估计小白和黑曜已经在月玄的客房里睡死了，所以他过来时后面没跟着那两只动物。

“你看嫦娥呢？”月玄背对着子桑躺下，半天没听到动静问道，听到脚步声向自己走过来，接着背后传来子桑的声音，“今天嫦娥放假，所以我在看睡美人。”

“哈哈，你也会开玩笑了。”月玄转过头，就看他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我向来不开玩笑，开起玩笑就不是人。”子桑学着他的口气说。

“那么开起玩笑就不是人的幕老三，猜猜秦唯在没在这个村子里？”月玄支起头看向子桑，子桑说，“在没在村子里我不知道，只不过这村子很怪。”

“哪里怪了？”

“撇去现在住的地方，人就很怪。”

“你也发现人怪了，不愧是我的子桑。”月玄有点坏心眼的故意将子桑拉倒在床上。

“没错，从进来到现在村子里安静的不正常。”你当我是白痴？不过子桑对他后面那句话很受用，“这里的年轻人不少，有朝气热情的却没几个，整个村子显得死气沉沉。白天我们进来时除了那几个搬东西的和鲁行，基本上没看到其他人，应该不会全不在家吧？”

“嗯嗯，而且我发现这里有股很怪异的气息，是从这里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对于月玄说的怪异气息他是感觉不出来的，不过那个叫鲁行的村长是绝对怪就对了，“那村长更怪，我们给他送钱来了他居然不欢迎。”

“也许他不喜欢钱，就喜欢这怪怪的村子。”月玄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说，“你说明天会不会张湿疹？”

“……”子桑有种无力感，“你能考虑点正常问题吗？”

第二天早上，子桑从楼上下来正看到鲁行端着一盆水从一楼走廊的岔道出来，似乎是刚洗漱完想将水泼到后院去，打过招呼后鲁行去准备早餐了。

子桑洗漱完趁着早饭没好去村子里转转，清晨的两界村显得很寂静，有些人家已经起床并开了门，看到从门前经过的子桑一愣，呆愣的笑了笑赶忙进屋不在出来。他抓抓头发有点搞不懂，难道自己很吓人，所以村民看到自己都露出那种表情，但是也不至于所有看到自己的人都这样吧。看着又一个露出相同表情的人跑回家，他往自己身上看了好几眼，确定不是自己仪表的问题，就想这和村民的风习有关。

三百米长的街道很快走完了，他按原路返回顺便数了数门户，一排有十户，按一家三口来算这里的村民至少有一百人，不过像村长那样一家只有一人的门户似乎也不少。他们问过鲁行家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他只说父母死的早自己又还没结婚，所以只有一个人住，空出来的房子索性给游客用。

子桑回到村长家时鲁行已经做好早饭并叫没醒的人下来吃饭，几个人坐好。鲁行看少了一个人就想去楼上叫月玄，子桑聪明地把他拦下，他安全地上去说不定会挂彩下来。

“鲁村长，你们这岛上总是这么清静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子桑吃着咸菜白粥问道，尽量装出他们是来玩的不是来找人的样子，最好先按兵不动。

“乡下人喜欢清静，这里孩子又不多所以显得清静了。”鲁行说着，指指通向村东头那条道，“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只是能去看看海什么的。”

子桑几个人从他口中居然听出了盼着他们快走的意思，对他们住下来的反感似乎更强烈了。

“那我们一会出去转转你不会反对吧？”一直没吭声的宁局说话了，鲁行稍微想了一下才说，“不反对，年轻人喜欢游玩是应该的，不过山上不能去那里容易迷路，我怕你们初来驾到的不熟悉走丢了。”

子桑和宁局互看了眼连忙点头，他们只是点头可没说不去看。

吃过早饭子桑上楼想问问月玄要不要去，回到客房却看月玄已经醒了，“你醒的好早，早饭还没凉快去吃。”

月玄穿好衣服打个哈欠，子桑打来一盆水让他洗漱，然后月玄推开自己房门的门将小白和黑曜放了出来，这才和子桑下楼。

“夙先生醒了啊，”鲁行可能以为月玄不吃早饭了正在收拾东西，看到他们就说，“刚才宁先生和董先生出去了。”

“他们到是够着急的。”

等月玄吃过早餐从鲁行家出来已经是十点了，他将小白和黑曜留在鲁行家，和子桑去村子里转了转，偶尔看到村民会互相打声招呼。村子里转够了就顺着村东的路出去，不得不说被高山密林环抱的村子环境真是不错，带着淡淡烟炊味道的空气也那么清新。

站在码头前的峭壁上，月玄使劲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情愉快的说，“好久没嗅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接着又小声说，“如果没人跟踪就更好了。”

子桑点点头，望着前面的大海心胸也开阔了，只是出村后隐约间听到后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们。

他们无视了身后跟踪的人，沿着峭壁后比较平坦的小道往前走，跟踪他们的人似乎没停手的样子依旧跟着。

“呐，给他看点新奇的东西吧。”月玄突然说。

子桑发出「嗯」的询问声，正想着他会不会用什么道术收拾跟踪的人，他图勾住子桑的脖子吻了过来，子桑只是惊讶了一下就闭上眼享受着送上门的服务。享受的同时，他们不忘听周围的声音，身后传来有些慌乱的跑步声，那个人可能被吓到逃走了。

“哈哈哈，跟踪小爷就让你长长见识！”月玄看那个人跑了，松开子桑冲着那个人逃走的方向喊道。

子桑有些无语，有时候他会想月玄坏起来比锅底还黑。

第7章

将跟踪的人吓跑后，月玄子桑两人顺着这条小道继续往前走，不知道村民在这里生活了多长时间踩出了这条道，一直延伸到前面的山中。他们现在才发现岛上的这座山真的很大，几乎占了大半座岛屿，山的四周不是密林就是大海。

“他们不让我们去，自己倒是去的挺勤快的。”踩在这条羊肠小道上，月玄还不停看着四周，一侧是树林一侧是峭壁和大海。

“树林里好静。”

他们顺着小道进入森林，没有想象中鸟虫的叫声，只有微风拂过时草木颤动的声音，整个森林就像这座岛一样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高耸的树木连成荫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他们弯着腰在树丛里找着什么，不时拨开树丛或翻开一块大石头，一边翻找一边往树林里走。

找了大概半个小时两人都累了坐在一颗巨石上休息，“没有，连只虫子都没有。”偌大的森林连只小虫子都没有要说不奇怪，真是拿他们当傻子耍了。

“不知道那座山上是不是也这样。”子桑抬头看了眼山的方向，太阳也到了正当空的位置，“该吃午饭了，我们回去吧。”

他转头对月玄说，却发现月玄头顶的树枝上垂下一根绳子，没有风还动了动。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黄褐色的蛇，因为背光有伪装色才没发现，蛇头正冲着月玄张开嘴，他没多想一下子将月玄扑倒在石头上。

“你抽风啊，撞死我了！”

月玄被子桑扑了个措手不及，后背撞在石头上生疼，一抬头不知道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下来，眼看要掉在子桑身上，他伸手抓住那东西，手上却是冰凉滑溜的感觉，接着手腕上刺痛一下，他疼的一甩手将蛇丢了出去。

“真倒霉！”他看到手腕上的两个红点，推开子桑马上去草丛里找那条蛇，空空的草丛里却连条蛇尾巴都没有，他气不过的踢了脚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