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正在兴头上，哪能听得到哥哥的哀求，这个姿势反而更利于他的进攻。

淋浴房都在摇晃着，仿佛随时会倒下去。

哥哥大口呼吸着，他是真的不行了，胸口好闷，好闷，好难受！

哥哥忽然眼前一黑，摔到了。

哥哥！弟弟这才惊醒过来，抱着哥哥的腰，把他扶起来。他居然害哥哥晕倒了！弟弟手忙脚乱地帮哥哥清洗了身体，背着他跨出淋浴房，开门的时候一下没打开，才发现上了保险，弟弟低咒了声，恨不得把那扇门给踢了。也顾不得身上还是湿淋淋的，弟弟就把哥哥放到床上。

哥哥，哥哥？

嗯？缓过气来的哥哥慢慢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又晕过去了。哥哥一直没告诉家人，其实他有中度贫血，最怕缺氧了。淋浴房里又热又闷，再加上剧烈运动，不晕倒才怪。在他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弟弟却不肯停下来，一口气没接上来就晕了。

哥哥，你没事吧？怎么会晕倒了？弟弟刚刚可是被吓坏了，脸上挂着水珠，不知道是不是泪。

只是缺氧而已，休息一下就好。哥哥笑着安慰着弟弟。

都怪我不好……

哥哥摇摇头，拍拍弟弟的手背，心想，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体质太差了呀。

哥哥，哥哥会不会不要我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哥哥愣了一下，不知道弟弟这话从何说起。

我听妈妈说，要给哥哥介绍相亲对象。她说哥哥一向学习太认真了，连恋爱都没谈过，所以要帮你把把关，免得你被哪个野女人骗了去。

这个，我怎么不知道？哥哥微微皱眉，他还没想过谈婚论嫁呢，心里不禁有点抵触。

哥哥总归要结婚的，到时候，哥哥有了老婆孩子，就不要我了。

谁说的？你永远是哥哥最宝贝的弟弟啊！哥哥答应你，在你结婚之前，哥哥绝不结婚，哥哥还要给你当伴郎呢。

哥哥要说话算话，要是骗人的话我就……

就什么？

我就去抢亲！弟弟信誓旦旦地说。

哥哥扑哧一声乐了，揉着弟弟的脑门说：你小说看多了吧？现在都是先领结婚证再办婚礼，就是破坏了婚礼也没用啊。

我不管，哥哥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弟弟还是这样任性呢！哥哥拍着趴在他身上的弟弟的背，心中隐隐泛起一丝酸楚。

第八章

晚上的时候，哥哥和弟弟睡一床。哥哥的脖子还是疼，只能仰面躺着，感觉脖子很僵硬，睡着也不舒服。

弟弟还是改不了喜欢抱着哥哥睡觉的习惯，一晚上下来，哥哥又是噩梦连连，醒了好几次，把弟弟的手拿开了，不多久又被压醒，只好随他去了。

梦里，哥哥发现自己被荆棘卷进了沼泽，越挣扎，下沉得越快，胸口憋闷得慌，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突然，哥哥看到岸边弟弟的身影，弟弟穿着帅气的白西装，笑容灿烂，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位美丽的新娘，两人眼中只有彼此，完全没有看到痛苦挣扎的哥哥，哥哥觉得心痛得恨不得死掉，就在最痛苦的时候，醒了。

窗帘透着微亮地光，哥哥转过头，看到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反正是假期，再多睡会儿也没事。

弟弟还在睡，一条手臂一条腿都搁在哥哥身上，头埋在哥哥颈窝里，热热的呼吸喷在哥哥皮肤上，令哥哥生出一股燥热。

身上一热，哥哥就没了睡意，轻轻地拿开弟弟的手脚，轻轻地下床。

弟弟虽然还在睡觉，但似乎知道哥哥的离开，刚刚挪开一点，他就皱着眉头把人扯回来，圈在怀里。

我去烧早饭，你再睡会儿。哥哥只好叫了一下弟弟，弟弟眯着眼睛看了看，转向另一边睡了。

哥哥在电饭锅上煮粥，趁这个时间去洗漱。

哥哥擦脸的时候，听到了拖沓的脚步声，想来是弟弟还没睡醒，闭着眼睛走路呢，真亏他这样也不会摔倒。

哥哥放好毛巾，看着弟弟梦游一样走进来，掀起马桶盖，依旧闭着眼睛，哗啦啦地开始小便，眼睛还是闭着。

大概感受到哥哥的视线，弟弟转过头来，眼睛总算睁开了一半，对上哥哥的视线，忽然又低头看了看，然后傻傻地一笑，嘟囔似的说：比以前大了吧？

哥哥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弟弟说的是什么，脸上一红，说着我去看看粥开了没有，就走出去了。

哥哥出去的速度很快，弟弟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冷风刮过，下面凉飕飕的。

洗手的时候，弟弟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刚刚哥哥他是害羞了？

记忆中，哥哥很少会露出害羞的神情，在自己面前更是一向都很坦然。弟弟歪着脑袋，想到女朋友给他看的小说里，好像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更容易害羞吧？那么，哥哥是喜欢自己了？这个发现让弟弟雀跃不已，一边刷牙一边傻笑。

哥哥在厨房里煎荷包蛋，身上穿的是睡衣，不是围裙。

弟弟刷完牙洗完脸，神清气爽地走进来，也不出声，就从后面一把抱住哥哥的腰，哥哥吓了一跳，差点把锅铲丢掉。

这么大了，还这么爱玩。

哥哥哥哥～

嗯？

哥哥哥哥～

……

哥哥……

你什么时候变成老母鸡了？哥哥不禁莞尔，拖着弟弟（弟弟抱着他不撒手），拎着锅子，走到水池边，哗地放了半锅子水，倒了些洗洁精泡着。

端桌上去，我看看粥好了没有。

哥哥把盛着荷包蛋的盘子塞给弟弟，才把自己解救出来。今天弟弟怎么格外粘人呢？以前都没这样。

弟弟端着盘子走了，客厅的桌子离厨房不过几步路，哥哥还在拿勺子搅粥的时候，弟弟就走回来了，又从后面抱住哥哥，头搁到他肩膀上，身体也紧密贴合。

五月份的天已经很热了，哥哥是前面被一锅粥熏着，后面被弟弟身上的热度熨帖着，很快出了一身薄汗。

很热啊，你先去等着，马上就好了。说着，哥哥拉了拉衣领，让空气流动带走些许热度。

哥哥，如果就这样过一辈子多好，就我们两个。

弟弟的话令哥哥浑身一震，等回过神来，弟弟已经离开了，背后有些冰凉。

五一节很快就过去了，天气也越来越热。

哥哥素来怕热，一热就脑子犯浑，而且晚上别想睡觉。开空调吧，又觉得太浪费电。

经理发现，最近不管多早到公司，总能看到哥哥已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公司规定的上班时间是九点，而据经理观察，哥哥似乎每天七点过后就到公司了。

不仅如此，每天最后一个下班的也是哥哥。

公司规定的下班时间是五点，有时候经理会晚点下班，最晚的一次是九点，结果，走的时候发现哥哥还在！

为了确定哥哥到底是几点上班，经理决定在公司里蹲点。下班的时候走了，回家洗了澡吃了晚饭，等到九十点钟的时候又回了公司。经理办公室里有一张长沙发，正好可以睡下一个人，还可以翻开来，变成一张单人床。

经理感觉到灯光醒来的时候，看了看时间，才七点一刻，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点，走到外面一看，正好看到哥哥正坐在座位上一口包子一口豆浆地吃早餐。

哥哥显然没料到公司里还有其他人，愣愣地看着经理。

这么早？

没有经理早。哥哥有点心虚地埋头吸豆浆。

你可以不用这么早来上班的。

公司里有空调……话一出口，哥哥才意识到这话不厚道，好像贪便宜的人一样，虽然他的确是来贪便宜的。

你家里没有空调吗？

有是有，哥哥把心一横，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坏了。

怎么不修一下或者重买一个？

那不是我的房子。

经理沉默了一下，看着又埋头吸豆浆的哥哥，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不如搬到我那去住吧？你知道的，我一个人住，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多加个人热闹。

哥哥回忆起经理的那套公寓，是很不错，但是，他摇摇头说：我没那么多钱付房租。

不收你房租，算是员工福利？经理临时加了一句。

那水电煤气费呢？哥哥仰起头眨巴着眼睛问。

都不算你的行了吧？公司里的空调也要花钱的。

经理的意思哥哥懂了，他开公司的空调，自己是不要花钱，但公司的电费就多了，这样反而不划算，因为，本来可以大家一起享受的空调，被他一个人霸占了。如果住到经理家去，看似一分钱都不用花，实际上，公司的开销省了，就是给经理省钱，从经理的角度应该就是这么考虑的。

哥哥不疑有他，笑眯眯地说：那谢谢经理了，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过去？

就这个星期吧，周末我在家的。经理不禁在心中腹诽，这也太好拐了吧？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防人之心，什么叫同居呀？

哥哥不是不知道防范，只是，现在他脑子里转悠的都是钱，只想着能省钱自然是最好的，这不，又开始犯迷糊了。

搬家之前，哥哥先跟家里以及亲戚家打了声招呼，说是公司安排了职工宿舍，至于水电煤气费，预付了一个月，虽然这个月还没结束，但哥哥也不去计较那么多。

哥哥的行李很简单，本来想包辆车去经理家的，但经理提前问了他的住址，星期六的上午，就开着车亲自过来接了。

如果要经理形容一下哥哥当时的反应的话，应该是好像看到救世主一样的眼神，让经理都有些负罪感了，觉得自己怎么这么邪恶呢，拐骗了一只纯洁的小羊羔。

经理的公寓里有三个卧室，一个主卧，一个副卧，还有一间客房，面积依次减小，光照和通风条件也是依次降低。最大最舒适的自然是经理自己的卧室，连接着开放式阳台，阳台上靠左侧墙壁安置了一个木架子，摆放着一些花草。还有一个摇椅，可供休憩。

哥哥的房间安排在副卧，在主卧旁边，也是朝南的，但只有窗户，没有阳台。经理说，要晾衣服就到他那边去。

哥哥把行李分门别类放好，才有功夫打量一下自己的房间，看起来已经打扫过了，很干净。床上用品也都是新的，很清爽的天蓝色。

经理？

我在这。

声音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哥哥好奇地走过去，发现经理正穿着一条蓝格子的围裙在炒菜，那架势有模有样的，倒让哥哥惊讶了一番。

你不去坐一会儿？我再炒两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哥哥闻到了糖醋排骨的香味，不禁多吸了几口，赞叹道：好香啊～

哥哥胃不好，自然胃口也好不到哪去，对于能开胃的酸味食物，情有独钟。

我也来帮忙吧。哥哥撸起袖子走上前，看到水池里翠绿的菜椒，回头问：这个要洗好切成丝吗？

放着我来就好了。经理担心哥哥会不会切到自己的手指，所以不让他帮忙。

哥哥柔柔地一笑：没关系，我以前也常给我爸打下手，虽然做不出什么大餐，洗菜什么的可难不倒我。

糖醋排骨不起锅要烧焦了，经理只好先去盛出来。等他转身的时候，一下子呆掉了。

哥哥已经把几个菜椒剥好洗好，放在砧板上，一手按着菜椒，一手拿着菜刀，手起刀落就只听到刀切在砧板上的声音，菜椒就很快变成了一堆均匀的细丝。

这刀工像是练过？经理纳闷地想。

接下来，经理不再怀疑哥哥的动手能力，而且有哥哥在身边，他总能先一步把需要的作料或者水递给自己，然后柔柔地一笑，让经理觉得，他们好像相处多年的夫妻一样默契。

饭菜上桌，明明是和往常一样的家常菜，经理却觉得今天的特别香，令他食欲大开。

经理吃饭的速度和他办事的速度成正比，六分钟不到，就吃完了，而且菜也被他消灭了大半。抬头一看哥哥，碗里的饭好像没动过一样。

哥哥吃饭很秀气，秀气到什么程度呢？你会觉得他是不是数着米吃的。而且每一口要嚼很久，哥哥在咀嚼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张嘴的，就看到他的嘴唇在动来动去，好像没牙齿的老公公一样。

哥哥发现经理在看他，就抿着唇微微一笑，然后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

经理又发现，哥哥拿勺子的时候，小指微微翘起，好像女孩子一样。但是，哥哥给人的感觉却绝不女气，而是一种深入骨子里的优雅，优雅得让你在他面前会感到自惭形秽。

等哥哥终于吃饱了，两人又一起收拾桌子碗筷。哥哥正想洗碗，被经理拉住。

有洗碗机呢，手洗伤手。

哥哥第一次见到洗碗机，很好奇，这东西倒是方便，带清洗、烘干以及消毒，还是自动的。

第九章

转眼，哥哥在经理家住了快半个月了，两人都是善于打理的人，在生活上倒是十分有默契。

经理不喜欢吵闹的人，而哥哥正好是文静的性子，只在你需要的时候，他会温柔地笑一笑，然后你就觉得心都被化开了。

多了一个人比较热闹，这种热闹不是声音上的，而是心里的感觉。用经理的话来说，这样才像个家了。

经理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私下里关系再好，在办公室，他也是该说说，该骂骂，有时候甚至很不留情。

这一天，哥哥就被经理当众骂了一顿，原因是，他搞错了一个小数点。

当时，经理如同咆哮的猛虎一般，把那份文件往哥哥的桌子上一拍，说得很大声，哥哥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缩在椅子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过了会儿，经理气也消了，看到哥哥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好像过分了，有点心疼，于是放软了语调。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哥哥抬起头看了经理一眼，眼中好像有隐约的泪光，又迅速低下头去，点了点头。

经理更加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很担心会不会打击到哥哥的自信，毕竟才是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新人，犯点错也没什么，就是公司里的老人也免不了这样的错误，他是对事不对人。

经理伸手拍了拍哥哥的肩膀，鼓励似的说：好好干，你很有潜力的。

哥哥仍然是低着头，微微点头。

经理暗暗叹息了声，心想，看来真把这孩子打击到了，还是回家再好好安慰他吧。

经理回办公室了，周围的同事也纷纷过来安慰哥哥，说经理其实人很好的啦，不用放在心上什么的。

哥哥点点头，微笑着说：我知道。

哥哥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尤其是女同事，见到哥哥这样的小伙子就母性泛滥，所以，哥哥在公司里几乎没受到过什么刁难，相反的，有很多人愿意帮他。有什么不懂的，别人也会耐心地给他解释。

哥哥觉得，这个公司的人都好好啊，嗯，经理也很好。经理发火的样子，倒是有点吓人，不过，后来居然反过来安慰他？哥哥有点想不明白，大概经理是人太好了吧。

哥哥觉得呢，上位者就应该有震慑人心的威严，如果一味仁慈，那下面的人就不会听你的，久而久之，人心就散了，工作效率也降低了，公司的效益怎么会好？而经理这样弛张有度，恩威并施才是最佳处理方式，既起到威慑作用，又能让人感恩戴德。

经理早早地下班了，他打算去超市多买点菜，给哥哥多做点好吃的，安抚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哥哥回到家，就看到系着蓝格子围裙的经理正在端菜，心里顿时暖暖的。

咦？都是我喜欢吃的？经理真好，谢谢经理。哥哥欢喜地扑过去抱了一下经理，然后就去厨房盛饭了。

经理有些微愣忡，然后傻傻地笑了，恢复活力了就好，看来白天的事没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经理不禁吁了口气，解下围裙准备吃饭。

六月的天气就像娃娃脸，那是说变就变，白天还是骄阳当空，汽车轮胎都能烤化了，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突然轰隆隆一阵滚雷，紧跟着，窗户上就传来啪啪的雨点敲打声。

哥哥正在被窝里看电视，雷声一想，他就跳起来，先把电视机关了，插头什么的都拔了，然后跳回床上，钻进被窝。

经理正在上网看股市资讯，听到雷声，就把电脑关了，走到阳台上看了看，把隔雨帘拉好。

哥哥怕打雷，如果是一个人，大不了就是保持精神紧张睡不着，可是，一想到隔壁还有人在，他就抑制不住自己想要跑过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