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转过头，也趴在阳台栏杆上，看着远处迷蒙的灯光，思绪也朦胧起来。

我和弟弟不是一个母亲生的，我母亲生下我之后没多久就病逝了，是父亲一个人照顾我。后来，有亲戚给我父亲介绍了一门亲事，父亲想，孩子还小，没有母亲照顾总不是个事，所以觉得对方还不错，就再婚了。那年我一岁半。

在我三岁的时候，弟弟就出生了。在农村上，儿子是很金贵的，而我父亲一下子有了两个儿子，开心得很。但相对的，家里开销也格外大，后来，我弟弟的母亲也出去找活干了。小时候，我和弟弟几乎是相依为命，我被人欺负了，也总是弟弟保护我。作为哥哥，我真的很没用。

经理叹息着伸手搂住哥哥的肩膀，安慰着：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我只是想，在父母照顾不到的地方多照顾一下弟弟。弟弟还算懂事，也很听我的话，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我都是比较顺着他的。

你的原则是什么？

如果他能够在玩够之后，不忘认真学习的话，我可以允许他尽情地玩。

随便玩什么都可以吗？

嗯？也不是啦，只要不是学坏就好，就算有点学坏，我也会纠正他的。

我很怀疑你的判断能力。经理的声音透着某种压抑的情绪，他心中想的是，难道为了防止弟弟出去学坏，就牺牲自己吗？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标准，我也只能按照自己的行为模式去判断。若是经理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以提出来，我借鉴一下。

经理眉毛一挑，迟疑地说：比如一起洗澡这种事……

有什么问题吗？我们从小一起洗到大的啊。

长大了怎么能和小时候一样？就算是兄弟也要有点隐私的吧？那我问你，如果，我让你跟我一起洗澡呢？

啊？哥哥脑子里懵了一下，和经理一起洗澡？没想过哎，会很尴尬吧？

那不一样，经理和我又不是兄弟。

是兄弟就可以吗？包括帮他解决生理问题？经理思量再三还是选择了一个比较学术化的词。

哥哥张了张嘴，有点傻傻的，不太明白的样子。

刚刚你走路有点异样，这里伤到了吧？经理决定还是别绕弯子了，直接抬手覆上了哥哥的臀部。

哥哥身体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就这么软软地往经理怀里靠去。

经理反而被吓了一跳，伸手扶住哥哥，见他脸色有异，好像春心萌动的样子。心中不由诧异，难道哥哥竟然喜欢别人摸他的臀部吗？

此刻哥哥神色恢复清明，意识到此刻站在身后的不是弟弟，而是经理，心里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是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呢？

经理的手比较大？哥哥想半天才想出这么个答案。

你没事吧？发什么呆？我不碰你就是了。

不，经理，你再摸摸看。哥哥忽然坚定地看向经理，像是要求证些什么。

经理差点没趴地上去，这这也太有诱惑性了吧？如果不是他清楚哥哥的迷糊性子，肯定要以为这是邀请。

哥哥……你在干什么？放开我哥哥！

这算什么？被弟弟抓奸？经理忽然有点自嘲的心情了。哥哥那迷糊性子，根本就没明白弟弟对他的所作所为是什么，那弟弟呢？也不知道吗？

弟弟？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进别人房间不敲门呢？

哥哥……如果我敲门的话，就不知道你们竟然在这里……在这里……弟弟激动地说着，后半句话却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经理拦住了哥哥，目光锐利地看向弟弟，颇具威严地说：我想，我们之间似乎有必要好好谈谈。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把哥哥还给我！弟弟冲上去就要把哥哥拉到自己身边，但是经理不是当年的小霸王，不会被他的气势吓到。

经理扭住弟弟的手腕，一边把他往外拖，一边回头对哥哥说：你刚刚说过，如果你弟弟的行为发生的偏差就要纠正的吧？现在我发现了一个你并不知道的问题，必须好好和他单独谈谈，我想，你弟弟不太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所以，你先在我房里待一下好吗？

哥哥不要相信他，他是坏人！

经理拽了一下叫嚣的弟弟，逼视着他的眼睛，弟弟心虚地躲闪着，经理压低声音说：难道你想当着你哥的面说？我是无所谓，但你不怕你哥不要你吗？

一听这话，弟弟顿时脸色煞白，再也不反抗了，耷拉着脑袋跟着经理出了房门。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神秘？经理都知道了，他还蒙在鼓里？哥哥歪着脑袋想不明白，既然弟弟不想让他知道，那就不要刻意去探究吧，就像，当初自己的日记也不想被任何人看到一样，即使是最宝贝的弟弟偷看了自己的日记，也会暴跳如雷。每个人，都是有隐私的，即使那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哥哥坐在阳台的摇椅里，一摇一晃，一摇一晃，渐渐的，有了朦胧的睡意。

哥哥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和弟弟一起躺在靠阳台的房门口睡觉，开着门，有凉爽的夜风吹进来，可惜有很多蚊子，点着蚊香都没用。

那次，他看到了一群萤火虫从河面上飞过，河水倒映出萤火虫的光，真实和虚影相互辉映，好美好美……

怎么在阳台睡着了？不嫌蚊子多啊？

嗯？哥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是面带笑容的经理，便徐徐地展露笑意。

乖，去床上睡，里面还开着空调呢，开着门浪费电。

经理一说浪费电，哥哥立马眼神清明地跳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往房间里走去。

你去哪？

回去睡觉啊。哥哥的手还放在门把上，经理走过来，握住他的手。

你弟弟需要独立的空间好好思考一下未来，所以，你和我一起睡。

这样啊？那好吧，会不会打扰到经理？

经理宠溺地摸摸哥哥微微翘起的头发，温柔地说：不会。

第十三章

哥哥窝在经理怀里，又睡了一个无梦的好觉，第二天一大早，神清气爽地起来做早饭，然后把两只熊猫拎起来吃。

经理怀抱美人自然一夜无眠，弟弟是一夜烦恼，也是没睡着，所以，两人一起变国宝。

哥哥。

嗯？哥哥听到弟弟的呼唤，立刻偏过头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想出国留学。

哦，需要多少钱？哥哥咬着筷子开始计算不同国家的留学费用。

不是自费，是公费的，如果我能通过学校的考试的话。

哦？什么时候考试？这是个好机会啊，哥哥心想。

明年的这个时候，所以，这一年我要把所有心思花在学习上。

嗯，哥哥相信你，加油。哥哥习惯性地摸摸弟弟的脑袋，心想，手感还是这么好。

谢谢哥哥。弟弟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明明很讨厌别人摸自己的头，但是，如果是哥哥的话，就会觉得很甜蜜呢。但是，想到昨晚和经理的谈话，弟弟又有些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心道，拽什么，不就是比我早生十年吗？等十年之后，有你好瞧的！

经理但笑不语，十足的老狐狸。不过，一想到哥哥那迷糊性子，这肉是买回家了，什么时候可以煮来吃啊？

哥哥低下头喝粥，不知为何，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大，竟然收不拢了。不行不行，要矜持，不能让这两个家伙看穿我的伪装。哥哥收敛了笑容，恢复了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样子。

这样一来，大家都会很幸福了吧？大家都会很幸福的。是这样的吧？

太阳当空照，外面是喧嚣的尘世，以及不知疲倦的知了，一遍遍地说着知了，却不知道到底知了什么，其实它什么也不知道。

经理把弟弟从房间里带出来，一路拉进书房，关门，上锁。

你你你……要干什么？弟弟畏缩地瞪着经理一步步向他走来，忽然很想喊哥哥救命。

我要干什么？你应该知道我要干什么，不是吗？经理忽然大踏步上前，双手撑在书桌边缘，刚好把弟弟圈在臂弯与书桌之间。

我我我……警告你，别乱来啊，不然我告你性骚扰！

哦？法律上有这条款吗？经理不屑地撇撇嘴，顶多就算是故意伤害罪，更何况，你没权没势，又没钱，而我虽然没权没势，但很有钱，而且我的朋友中不乏有权有势的，你觉得你能告得赢我？

弟弟害怕地闭上眼睛，突然扯开嗓子大喊：哥哥，救……唔唔唔……

经理惊慌失措地捂住弟弟的嘴，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露出些许鄙夷的神色：你也就会这招。看来还不算太笨，还有得救。

你才笨嘞！弟弟双手抓住经理的手，狠狠甩开，从他臂弯下面溜出去，隔着老远气呼呼地瞪他。

经理笑眯眯地转了个身，往书桌旁的椅子里一坐，翘起二郎腿。

喂，你坐那了，我坐哪？弟弟急了，书房里为什么只有一把椅子？

你站着听就好了，更何况，你不是喊我叔叔吗？站着听长辈说话，是礼貌，你哥哥没有教过你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时间长了哥哥会起疑的。

放心好了，你哥哥绝对不会怀疑什么的。

别以为我哥迷糊就好欺负，我告诉你，你要敢再欺负我哥，我就……

怎样？经理眼睛一眯，迸发出一丝慑人的精光。

弟弟缩了缩脖子，刚刚他可是领教过经理的力气了，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超越的。

好了，安静点听我说。经理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天蓝色的文件夹，翻开第一页，然后开始念上面的文字。

姓名：金麒

年龄：二十四

身高：180cm

体重：67kg

三围……经理看到弟弟两眼放光的样子，扁扁嘴说，自己拿尺子量去。

弟弟白了经理一眼，耐心地听他读下去。

……（这一段是有内容的，作者懒得编）十三岁时小学毕业考试夺得全镇第一……

你调查我哥哥？弟弟怒瞪着经理，实际上却在寻找机会从经理那里夺取文件。哥哥的生平啊！详细得就差没记录他每天穿什么衣服了。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经理眯起眼睛，食指敲击着大理石桌面。

做什么的？难道是特工？专门搜集情报的？

去掉前半句，后半句勉强算答对。我的公司，是一个点子兼投资公司，靠的就是卖点子和信息赚钱。不管有用的或者没用的信息，只要是信息，都会进行调查搜集整理。

那我哥的信息算是有用的没用的？弟弟好奇地问。

刚刚搜集的时候，应该算是暂时没用的。经理迟疑了一下才说。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时候，他才十八岁。

靠！你盯了我哥哥这么久了？你居心何在？弟弟跳起来指责道。

居心？你说我有什么居心呢？不过是想找个中意的人相伴罢了。经理垂下眼帘，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经理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弟弟说：你对同性恋怎么看？

弟弟愣了一下，倒是没露出什么鄙夷的神色，反而是带着点迷茫的。

怎么说呢，应该是，不歧视，但也不支持吧。

弟弟给出的答案令经理微微讶异，随即理解地点点头。经理的胸口起伏了一下，才说：我是个同性恋。

弟弟看了看经理，撇撇嘴道：看出来了，你喜欢我哥哥。

经理抿唇一笑：你哥哥也是同性恋。

这次弟弟愣了愣，不过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

你果然是知道的。经理笑了，他没猜错，弟弟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你哥哥不仅是同性恋，而且是纯0，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弟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虽然你哥哥的性向是你先发现的，但是，你现在并没有保护他的实力，这一点，你承认吗？

弟弟还是点头，等待着经理说下去。

同性恋的圈子里很乱，是你无法想象的混乱和黑暗。经理却没有继续说哥哥的话题，视线似乎落在地板上，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同性恋很容易感染艾滋，因为滥交。大概是因为不需要负责吧，所以就不必遵守一贯的道德底线，殊不知，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毁灭自己。我喜欢自己做饭吃，因为可以自己控制饭菜的洁净程度，起码不会是隔夜的馊饭馊菜，或者为了省成本用地沟油。同样的，我也不会去酒吧那样的地方找一夜情对象。即使，不需要为感情负责，还需要为自己的身体负责。

所以你看上了我哥哥？可是，十八岁的时候，我哥哥才刚刚上大一，你怎么会注意到他的？这是弟弟最大的疑惑。

科技的快速发展导致信息的传播越来越快，你知道现今社会，传播信息速度最快的是什么吗？

光缆？

是网络。

靠！你不会是人肉出我哥哥的吧？可是，我哥哥有那么出名吗？

有，你哥哥比你想象的出名。不信，你可以登录你哥哥大学的论坛，搜一下一个主题为绝对诱惑的帖子，那里面是一张你哥哥的照片，据我估计，应该是他寝室的人偷拍的。

那也没这么巧，你刚好上了我哥哥学校的论坛，又刚好看到那张帖子吧？

就是这么巧，因为，当年，我也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偶尔也会上学校的论坛看看，有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什什么？你是我哥哥的学长？我哥哥他知道吗？

经理摇摇头，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还提他干嘛？

你不是喜欢我哥哥吗？有这层关系不是可以和我哥哥套近乎？

第十四章

你觉得现在的我还需要靠那种关系套近乎吗？经理这么说的时候，露出一种十分自信，甚至有点睥睨天下神情。

我哥哥不会喜欢上你的钱的！

如果他喜欢的是钱就好了，还用得着我干看着吃不着吗？经理苦笑着说。

就算你喜欢我哥哥，他不喜欢你，你难道还能用强的？如果你敢那样做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除非你哥哥自己愿意，否则没有人能强迫他做什么。难道，你以为你哥哥真的个性迷糊吗？

难道不是吗？

一个个性迷糊的人，能够一路这么顺利地重点下来吗？经理指的是哥哥的学习之路。

那有什么不可以，天才也不是完美的。

呵呵，经理笑得有些得意，又有些挫败的意味，你哥哥是不是天才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绝对不是个糊涂的人。

怎么可能？如果他不糊涂的话，怎么会同意和我做那样的游戏？弟弟在游戏两字上加重了语气，表示意有所指。

我说过了，除非你哥哥自己愿意，否则没有人能强迫他做什么。所以说你才是笨蛋！

你……

好了，听我分析给你听你就明白了。经理放软了语气，好像长辈教导晚辈一样。

你哥哥有时候的确很迷糊，但是有时候又很精明，你哥哥的心算速度非常快，这个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你哥哥的迷糊，其实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大智若愚。他十分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弱势，所以选择制造出一个虚假的弱势来隐藏真正的弱势，甚至掩盖他的优势。

你能不能说白话？弟弟脑子有点混，跟不上经理的语速。

经理白了他一眼，果然是个小笨蛋。唉，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笨蛋呢？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你哥哥是个很容易让人喜欢的人，关键就在于他的迷糊，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同时避免伤害别人。你哥哥从来不与人吵架对吗？当然，更不可能打架。

我哥哥脾气很好，很少有发火的时候。

就是佛也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人？你哥哥不是脾气好，而是善于装迷糊，转移矛盾。比如有人骂了你，按你的性格肯定是别人骂你一句你回骂十句，再冲动一点就动上手了。而你哥哥的处理方式是，给对方一个迷糊的眼神，让对方以为，他骂了半天，你哥哥根本没听懂，如果那个人是你，你会有什么感觉？

一拳打在棉花上，没伤到对方，反而把自己憋出内伤来了。

这就是你哥哥的高明之处。而且，迷迷糊糊的他，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给人一种很无害，很柔弱的感觉，虽然似乎看起来很好欺负，但欺负弱者，是会被大多数人不耻的，尤其是天生就具有母性情怀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