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要去找小白吗？”月玄似乎没听他们在说什么，言将最后一口果汁喝掉，“对啊，反正也没事做。”

“别去了，你们去医院守着那妖怪。”

“那你呢？”

“在去一趟许家，那两只妖觊觎的东西一定在许家，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的纠缠他们。”

“那好吧，我们去医院。”

由于子奇有工作要做，所以吃过饭他把言和莹送到医院就离开了。月玄和子桑打车去许家，站在许家门外，他们先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里面既没回应也没人开门，猜想许家人应该都在医院。子桑正准备走，月玄却没动，反而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细长带锯齿的铁片。

“你不是想……”子桑脑子里马上闪过「犯罪」两个字，但是他的反应明显太慢了，因为月玄已经将门打开了。

“这是入室行窃。”子桑压低声音警告他，月玄冲他嘘了一声，“快进来，我们动作要快。”

“但是你知道要找什么吗？”嘴里虽然反对着，子桑还是扫了眼无人的走廊，然后关上门。

月玄最先跑进老爷子的房间，因为猫妖为他续命，可能东西就在他手里，所以才不想在他没说出东西的下落前死掉。

“就是不知道才要找。”

进到老人的房间打开衣柜，他动作灵敏地一件一件翻找，很快衣服就被丢的满地都是。翻完衣柜又开始翻书桌，每层抽屉里放着不同的东西，书本、文具、一些重要的合同证件，他每样都要打开来看看，就连书本里的夹页也不放过，翻过后还不记得抽回去。

子桑无奈的摇头，屋子里一共有四样家具，剩下沙发和床，看着月玄连沙发都不放过，他彻底无语了。

“你这样真的和强盗差不多。”他开着玩笑，然后帮忙翻找床铺。

“总比他们丢了性命要好吧？”

月玄这样说着，围着床转了一圈。是很普遍的商城里卖的单人床，高度大约半米，铺着十多公分厚的弹簧床垫。

“这个高度适合你，就算摔下来也不会疼。”子桑一边说一边掀开床单看床下是不是空的，发现床下没有床腿，床边全是木板。

“摔下来之前，先把你踹下去做铺垫。”月玄以牙还牙的说道。

“你舍得吗？把我踹下去你就没暖炉了。”

月玄一时间找不到话语反驳，而且他发现子桑的脸皮越来越厚，这样下去自己早晚被他气到说不出话来，就像最开始见面挤兑他一样，这可不行，绝对不能给他翻身的机会。

“有暖炉做垫就没什么舍不舍得了。”

“……”

子桑皱了下眉，想到以前被他狠狠咬一口，还咬出了血，就连上次的告白也被无视了。也许他对自己只是朋友关系，或者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根本没有情人间互相珍惜爱怜的意念。心里默默叹息着，真想知道他是怎么考虑自己的。

“喂，你沉默做什么？我开玩笑而已，不会真的拿你当垫子的。”看他的表情一会儿愁一会儿闷一会儿又难过，月玄以为自己的玩笑开过头了，趴在床上凑到他身边紧张地说，“真的只是玩笑，我怎么可能把你这个大暖炉贡献给地板呢，你只能是我的！”

子桑猛地转头盯着他，月玄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有多暧昧，两人就这样互相注视了几秒。

突然月玄的脸砰的一下红了，终于反应过来，迅速离开他掀开另外一边的床单，有些慌张的说，“这下面有个抽屉。”

月玄扣住床边一个细长的小凹槽，用力一拉将一侧的床边拉出，巨大的抽屉占了半张床，里面整齐摆放着几十本32K大的笔记本。他随手拿了一本，翻开第一页上面记着两个日期，相隔差不多半年，又往后翻了几页才发现是日记本。

“没想到他还有写日记的习惯，这好像是三年前的。”子桑拉开另一边，里面也全是日记本。他大概翻了下，又翻开其他的。最早的日记是六十年前，最后的日记是在三个月前，好像就是老人出车祸后断写的。

“这里面应该会写那个东西的事吧？”月玄为了忘记刚才的事开始翻看日记。

子桑犹豫着，毕竟偷看别人日记是犯法的事，说出去的话他这幕家三少爷的名声肯定大打折扣。不过为了找到妖怪争抢的东西，免得许家人再出事，他也只好昧着良心看了。

两个人开始翻阅老人的日记，月玄是从后往前看的，子桑则从前看起。日记里的日期不是相连的，但是最多隔三天老人就会写一篇几十字或者几百字的日记，大多是关于天气、工作和家人的事。比如某年某月某日的天气上午阴转晴，下午突然下起冰雹，或者某年某月某日厂里发生了事故，还有他的两个儿女的出生也记录了。

“累死了。”一口气看了七八本，月玄眼睛都要看花了，躺在老人的床上挺尸。

子桑转眼看了十多本，因为本子时间久页面发黄，上面的字迹也不是很清晰，不过他还在锲而不舍的看，“别抱怨了，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许家人随时都可能回来。”

“说的对，干脆把这些日记都带走好了。”月玄彻底罢工了，躺在那不动。

“带走了怎么还回来？也许下次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说话的时候他又看完一本。

“那你看吧，我睡会。”月玄翻个身缩在床上，可能觉得冷往子桑这边靠过来一些。

“你先别睡，我找到了。”

月玄睡了还没五分钟就被子桑给叫醒了，他将一本发黄并散发着怪味的日记本递到月玄面前，“这里，写着他在山上碰到一件怪事。”

“怪事？”睡意跑了一半，月玄拿过本子认真看着。

日期是五十年前，到现在刚好差了三天。与其他日记不同，这篇日记写了整整两页，至少有一千字。

大概内容就是，老人因为工作关系去了某市，因为是山地所以徒步走了十几公里。经过一个山谷时听到奇怪的声音，胆大的他就寻着声音过去看，发现一只奇怪的猫和一条奇怪的蛇正在打架。

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他就躲起来看，才发现那两个东西居然会说话，还嚷着“这东西是我的”、“我偏要抢”之类的话。他马上想到的就是妖怪，惊慌之下转身就逃，妖怪却发现了他，并飞过去拦住他的去路。

接着猫妖说，“既然我们争抢了几百年也没争出个结果，不如换种方式。这个人类还有五十年的寿命，我们把东西交给他保管，五十年后……”

他听到这里就晕了，后来发生什么事他全都不记得，只知道自己安全的到达目的地，包里还多了一块红绿相间的玉。

“一只眼睛，三条尾巴的猫……人面有翼会飞的蛇？这是什么怪物？”日记里还有对妖怪的描写，不过这种东西是不可能见到的。

“是讙和化蛇。”月玄开始翻看剩下的日记，“‘翼望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名曰讙，其音如夺百声，是可以御凶，服之已瘅’这就是那只猫妖的原型。化蛇‘其状如人面而豺身，鸟翼而蛇行，其音如叱呼，见其邑大水。’”

“你知道的真多。”子桑夸完就住嘴了，月玄干的就是驱鬼抓妖的行当，如果连这些都不知道那就不用混了。

“那当然了，这是常识。”月玄相当得意眉飞色舞的说着，“从我懂事就看着妖精鬼怪在面前晃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没想到在城市里也能看到妖。”

常识？只有你们这些神棍才会当做常识看待吧？吞掉要说出口的吐槽，子桑再次翻阅剩下的日记本。

一个小时后，他们将所有日记全部看完，也看的腰酸背疼，在看看床上地上满是日记本和被他们翻乱的衣服，仿佛台风过境一片狼藉。不过除了五十年前的日记里记着妖怪的事外，剩下的日记就很平常了，就连那块玉也没有提过。

看了下时间已近十一点，猜想许家会有人来做午饭，两人快速收拾好屋内的一切。衣服丢回衣柜，书桌的抽屉也原封不动的抽回去，日记本按照原来的摆放收好，全部都归整好让屋子和他们进来时一样，这才离开许家。

至于许家的其他地方他们也没必要在看了，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两只妖怪在抢什么了。如果那块玉真的在许家，就算讙老实等着约期到来，那个化蛇也不会干等。从讙护着老爷子就知道它赢定了，所以才让老爷子活着当见证人。

“在去趟许仲尛家，然后就去祭五脏庙。”事情有了进展，让月玄早上的坏心情荡然无存，他现在只想找到玉，然后去找那条化蛇换回小白。

两人马不停蹄来到许仲尛家，敲门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月玄掏出万能钥匙对准钥匙孔。子桑知道他又要乱来，马上瞄着四周看看有人注意没，样子真和做贼一样。

“咦？这不是夙大师和幕先生吗，你们怎么有空过来。”

门毫无预警的开了，子桑心里咯噔一下，月玄显然也呆了，手本能的缩回来，装作想敲门看门开了又收回手的样子。

许仲尛打开门把他们让进来，光顾看他们没注意到月玄的手里还拿着一把万能钥匙，“快进来吧，你们要是在晚一点我可能要去医院了，呵呵。”

“我们路过顺便来看看，还以为没人。”月玄随便扯了一个理由，看他围着围裙就问，“在准备午饭吗？”

“对啊，小娟在医院照顾我妈妈，所以只好我来做饭了，如果不介意就在这里用餐吧。”许仲尛以为他们是专程来吃饭的客气的邀请他们。

子桑也猜到他在想什么，沉着脸责备似的盯着月玄，被盯着的人笑呵呵的回绝，“不用了，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些护身的东西而已。”

说完就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道符，“一人一张，能保平安。”

你被神棍附身了是吧？子桑瞪大眼睛看着他将道符交到许仲尛手上。

这时，厨房里传出噼里啪啦油被烧热的声音，许仲尛抱歉的让他们等一下转身跑去厨房。

“你继续忙吧，我们走了。”他的目的已经完成没必要在留下来了，不等屋主留人推着子桑从许仲尛家出来。

子桑从许仲尛家出来就说，“总觉得他家好像少了点什么。”第一次去许仲尛家时让人神清气爽，精神也为之一振，现在去就和普通人家一样了，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

“是灵气，当初我还问过韩阿姨家里是不是供佛了，她只说偶尔去庙里上香。”月玄也注意到他家中的气氛变了，所以才假装送完东西出来。

“你是说那玉在他家，或者说是在他家里某个人身上？”子桑反应不慢，很快想到了根源。

月玄有些激动的说，“没错没错，韩阿姨和许仲尛身上肯定没有，就只剩下小希妈妈和小希了。”

子桑回想着碰到小希和小希妈妈的情景，见面次数不超过五次一直没怎么留意过，但是碰到她们两个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真要说有什么的话，就是小希不像其他小孩子那样喜欢乱跑，显得很安静，而且还总是带个布娃娃。

“你记不记得老爷子半年前的日记里说过，有一天小希生日，他送了小希一个布娃娃？”凭着好记性，日记里所写的东西他记了九成。

月玄做出思考状，自己只是随便翻了下，里面写的什么只有个模糊的概念，“被你这样一说好像真的有这回事，那么那个娃娃……”

手机铃声很不巧在这时候响起，月玄看了眼来电不耐烦的接通电话，“景组长，真难得你会打给我啊，不过我现在很忙……”

他还没说完，电话里传出景组长虚弱的声音说，“我们已经在你家清理出大部分东西了，能用的不多，但是身份证、银行卡之类的东西还能用，你现在来领吗？”

“如果有空我在去。”月玄挂断电话，对子桑说，“老景让我去警局领东西，但是我现在哪有时间啊，还要去医院找小希要布娃娃呢。”

“不如你去拿玉，我去警局拿东西。”

“好。”

子桑的建议被采纳，两人商量好后分开行动，一个去了医院，一个去了警局。

第20章

进到重案组，子桑驻足捂鼻差点被熏晕。原因很简单，重案组内有一股好像高中生刚下体育课的味道，汗味、烟味、发霉味混合到一起真是说不出的呛人。几名警察半死不活的趴在桌子上，哀怨的气息从他们身上向外散播着，不时还能听到几声痛苦的呻吟声。

子桑看到这幅地狱景象不由得后退，然后去隔壁的组长办公室。推门进去，才发现这里和外面差不多，景组长和小周一个挂在桌子上，一个躺在沙发上，好像快要死掉的样子。

“你们……集体中毒？”稳定下情绪，子桑发表自己的看法。

小周无力的冲他招招手，断断续续的说，“不眠不休连续挖掘三天，铁打的也受不了啊……”

子桑十分同情地看着他们，“月玄又没说着急用，你们不至于这么拼命吧？”

“别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我们，”景组长缓过一口气说道，“要不是怕他等不及找我们麻烦，我们能这么拼吗？手里还有两件案子没办呢。”

子桑眼里的同情更明显了，“我来领东西，你们好好休息吧。”

景组长应了声，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单子，不情愿的离开座椅打开旁边的保险柜，将一袋子东西拿了出来，“确认一下东西，然后签字，不过最好是月玄亲自来签。”

“他现在很忙，我代签。”

其实你们已经穿一条裤子了吧？小周八卦似的眼神在子桑身上扫来扫去，但是这种话却不敢说，生怕惹火他们两个人。

打开袋子，里面用纸袋包了五六包，其中最小的纸包里包着几张银行卡和身份证，另外几个纸包里包着几本书、抓鬼用具、一本相册。

“这几样东西因为放在柜子里没有被泥土弄坏，所以保存还算完好。那本相册虽然有些破损，但是我们觉得这个对月玄来说应该很重要所以就留下来了。”

子桑看了眼手里有些旧的相册，可能被什么东西压过有些弯，封面印有漂亮的山水图案，里面应该放了月玄从小到大的照片，想到这里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月玄没有否定北宫瑾的话，就是说他是一个孤儿，对他来讲这个东西可能真的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忍住要打开的冲动，他在单子上签了字，又和景组长聊了几句这才从警局出来。掂了掂手里重达几十斤的东西，决定先把东西送回家，不然带着太不方便了。

叫了辆车把东西送回子奇住处，他又急忙从家里出来，看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不知道月玄有没有吃东西，他想先打电话问问，如果没吃顺便买一些过去。手才摸到通话键还没等按肩膀被人拍了下，转过头看到一个没见过的人站在自己身后。

对方个子不高可能一米七不到，东方人的面貌，皮肤黝黑，还以为是非洲人的混血人种。穿着干净的白色西装，与他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你是谁？”

“我觉得我的眼神很不好使，原来你的更不好用。”

标准的汉语，不是外国语言。这声音还有点耳熟，脑子里突然闪过黑无常的身影，他惊讶的问，“你是黑无常？”

“嘘——叫我‘八爷’或者‘范爷’都可以，不要老是‘无常无常’的叫。”黑子洋洋得意的等着听他那句“八爷”或者“范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