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说！”每当卫寒用如此柔情蜜意的声音和自己说话，曹昱恭是任何要求都不忍拒绝的。何况，卫寒本就是个极少向自己提要求的人。

“你能不能不要杀慕石？这样影响真的太大了！比斩杀全部机器人影响还大！”

“……”曹昱恭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在这种甜蜜温馨的时刻，怎么卫寒还是心系着天下？“好了好了，我暂时把他的命留着就是了。”

“嗯。谢谢你。”卫寒俊美的脸上终于破天荒地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呵，你都是为我着想，还谢我干什么？”曹昱恭只觉得一下子心花怒放，沉醉于他的美丽笑颜当中，抱着他吻了又吻，“哎，你这样实在太迷人了，哪天你就是求我把自己给杀了，我只怕也会甘愿沦陷在你的温柔乡当中……”

“我怎么会求你自杀？”卫寒道，“你要是死了，怎么才能实现自己称王天下的心愿？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小寒……”卫寒的话，不管是出于使命感还是爱意，对曹昱恭来说，都比任何甜言蜜语更受用十倍。因为他知道，死心眼的卫寒也从来不会撒谎或者夸大其词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所以曹昱恭也回给他一句肺腑之言：“我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

3

虽然慕洵霄的态度愈发的冷淡恶劣，梁鸿健却还是不忍心放着他不管。在两人分别忙碌了一天之后，终于到了两人再次独处的晚上。“我说……你身上有伤，让我帮你上药吧？”

“用不着，我自己知道擦。”慕洵霄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敲着对学文科的梁鸿健来说如同天书般的代码，头也不回地道。

“可是……可是那种地方，自己不是很方便吧？”

“……你说什么？！”慕洵霄回头狠狠瞪了梁鸿健一眼。

梁鸿健脸一红，忙道：“我说的是指背上！背上！！”

“……背上也不要你管！！”慕洵霄再次扭过头，不再理会梁鸿健。

“……”梁鸿健沉默了半晌，但终究还是觉得不妥，“你是不是打算不去护理你的伤口了啊？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可不符合一个军人的应有作风啊！”

“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符不符合军人作风轮得到你来管吗？！”慕洵霄终于忍无可忍了，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梁鸿健面前怒视着他，“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再多管闲事了！！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梁鸿健见自己好心反而会狗咬，一时间也有些不痛快，“你连那些痞子都奈何不了，不是吗？！”

“……！！”慕洵霄脸色猛的一变，狠狠咬了咬嘴唇，“……好！！你们都趁机联合起来欺负我！！我们走着瞧！！！看谁会笑到最后！！！”

“……我怎么是欺负你呢？”梁鸿健听他说得如此凄惨，心又顿时软了下来，“哎呀呀，我只是关心你的身体状况而已……我们每天除了上课外还有军事训练，你带着伤怎么行啊……我们都是男人，你让我看几眼，也没什么大不了吧？最多，我闭上眼睛不看就是了……”

“不用闭了！！你爱看就看个够吧！！”慕洵霄赌气地索性把睡衣一脱，“你爱干嘛干嘛！！”

“……咳，你这话说得可真是有歧义……”梁鸿健无奈地笑了笑，拿起药瓶，走过去帮慕洵霄将药涂抹在他原本白皙柔嫩的肌肤上，“你看，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怎么能放着不管呢？话说，你这皮肤可真白真嫩啊……一点都看不出是天天风吹日晒高强度训练的……”

“……唔！”虽然梁鸿健的动作已经尽量轻柔，但似乎还是弄痛了慕洵霄。

“对不起对不起……”梁鸿健忙住了手，连声道歉，“我平时不太做这种事的……要不，我帮你找小池来？以前我和人打架，都是他帮我上药……他可是这方面的高手啊！”

“你自己看了还不够，还要找你哥们儿一起看？！”慕洵霄更加怒气冲冲地质问梁鸿健。

“……什么话到了你的嘴里，怎么就都变了味啊……”梁鸿健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好，那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他只好努力更加放轻动作地继续帮慕洵霄擦药。

“哼，笨手笨脚的，比起我家小机差远了……”慕洵霄抱怨着这句话的时候，忽然眼圈不由得有些红，轻声喃喃自语了一句，“……小机……”

“小机？是你家机器人的名字吧？”梁鸿健笑道，“还真是浅显易懂，哈哈！”

“我没什么取名字的才能，真是不好意思啊！！”慕洵霄又是恶狠狠地对梁鸿健一瞪。

“哎哟，我这话是夸你，又不是损你，不用像刺猬一样动不动就跳起来扎人吧……话说，看起来，你还是挺怀念你家小机的啊……”

“别说这个话题了！！！”慕洵霄厉声打断了梁鸿健的话。

“……这不是你先说起的吗……得得得，换话题……”

“不是换不换话题的问题！是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了！！”他再一次毫不客气地打断梁鸿健。

“……好好好，药也擦得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各干各吧……”梁鸿健放下了手中的药瓶，去拿来一个保温桶，“对了，我刚才买了点包子当夜宵，要不要尝点？”

“……”慕洵霄看了一眼那桶里还在冒着热气的包子，穿好了睡衣，没说话。

他这反映倒大大出乎了梁鸿健的意料。本来梁鸿健只是随口问上那么一句，已经预想到慕洵霄会像往常一样一口回绝了，谁知道，慕洵霄这次却像是真的很感兴趣。

“来，尝一个吧。”梁鸿健便拿了个包子递到慕洵霄的手上，又拿起一个自己吃了起来。

“既然你一定要我吃，那我就吃了。”慕洵霄为自己找了个不错的借口，然后便直接将整个包子放在了嘴里嚼起来。

“呵呵~看你平时的一举一动那么高贵，我还以为你的吃相会更优雅一点呢。”虽然明知道会被慕洵霄凶，梁鸿健还是改不了自己爱调笑人的习惯。

“……”然而，这次慕洵霄却出人意料的老实，没骂人，也没瞪人，只是伸出手，“再来一个。”

“……呃，你晚饭没吃饱啊？”梁鸿健只得又拿了个包子给慕洵霄。

“废话！”慕洵霄没好气地道，“只吃了一两饭，一样素菜，能饱吗？”

“……啊？！那么少？！”梁鸿健闻言吃了一惊，“我说……你不是也学那些女生一样减肥吧？！难道你这苗条纤细的身材就是这么保持的？！”

“胡说！！”慕洵霄终于恢复了凶巴巴的样子，“我从来都吃什么都长不胖的！！只是最近忽然想节约一下罢了！！”

“呃……节约虽然是美德，但不能在吃饭上那么节约吧？咱们现在可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说每天学业、训练和社团的事都那么忙，这体力消耗得多大啊？”梁鸿健越发摸不透慕洵霄的心了，干脆把剩下的包子全递到慕洵霄面前，“都给你吧，我晚饭吃得其实很饱了。”

“……不用了。”慕洵霄终究还是有骨气的，可不肯为了五斗米而折腰。

“没事没事，大家都是室友嘛，不用那么客气……哈哈，我猜你肯定是为了体验节食的感觉，结果发现挨饿的滋味真不好受，是吧？”

“……是啊，真不好受……太不好受了……呜……”慕洵霄说到后面，声音开始哽咽，最后竟流下几滴泪来。

“……？！你怎么了？！”面对慕洵霄的奇特反应，梁鸿健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我……我这次又哪里得罪你了？！哎呀呀……我什么都没做啊……”

“……不是你的错……是我……都是我的错……”慕洵霄泣道，“早知道挨饿的滋味那么难受，我就该一刀结果了他……长痛不如短痛……我不该让他慢慢受尽折磨而死……”

“……呃，你是说你的小机？”梁鸿健终于稍微了解了状况，“哎哟，你那么舍不得他，就去把他找回来吧！”

“你以为我不想吗？！你知不知道拟人机器人吃一顿‘饭’要花多少钱？！”

“啊？！你是因为缺钱才把它扔掉的？！你家会缺钱？！”

“……”慕洵霄沉默了良久，忽然冷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大献殷勤吗？不就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很像女人吗？好！我满足你！一次2000，如何？”

“……什什什……什么？！！”梁鸿健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就是我要卖身给你的意思。”慕洵霄的语气淡淡的，“我还是第一次，2000你一点不吃亏吧？我想三天一次，以后可以改成一次1800，你觉得如何？”

“……”梁鸿健彻底傻了，“……你那么缺钱的话我借给你不就好了？”

“我怎么能白要你的钱？！”

“不是白要啊，我是说借给你！”

“你借给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还得上啊！！你知道光是小机一个月消耗的能量费就是一万多吗？！我才大三，也得过两年才能有一份正式的工作啊……再说……再说……”慕洵霄凄然一笑，“再说我也不知道以我目前的处境还能在政府混个饭吃吗……”

“……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梁鸿健越听越是糊涂，“是不是你爸……他出事了？”

慕洵霄长叹了口气。“你真的没听说过？好，那我就告诉你吧。的确是爸出事了。他被抓了，关在监狱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家里的全部财产都被没收了……我在社联拿的那么点点工资，连自己的生活费都不够，更何况还要教双学位的学费……还有我妈，她精神不太正常……我又怎么有闲钱去养小机……所以……我扔了他……想让他自己另外找个人家谋条生路……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哎……我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他……”

“……原来是这样……”梁鸿健这才终于全明白了。包括慕洵霄为什么会忽然被一大群应该是从从政的父母那里知道了内情的人欺负。他对坚强的慕洵霄同情怜爱到了极致，可又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帮上忙。他知道慕洵霄是一个倔强到绝不肯无故接受人施舍的人。一番冥思苦想之后，梁鸿健忽然眼前一亮，“对了！你会唱歌吗？会跳舞吗？”

“……不会。”慕洵霄摇了摇头，“哼，你是想让我卖艺？我只卖身不卖艺的。”

“……只听说过卖艺不卖身，没听说过卖身不卖艺的……那这样吧，我摸摸你的手，摸一次给1000，如何？下次我要想亲亲你小嘴的时候，就给1500，哈哈！这价位合理吧？”

“……啊？”这回终于换作是慕洵霄被梁鸿健的主意给惊得愣住了。

梁鸿健不等他回答，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嘿嘿！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已经摸了！来！先给你1000！”说着，他就掏出一大叠100元的人民币，递到慕洵霄的手上。

“……”慕洵霄愣愣地看着那叠钱很久很久，与梁鸿健僵持了半晌，终于还是伸手接了过去，“罢了，算我借你的好了……谢谢。”他最后两个字，轻得几不可闻。

4

钱一到手，慕洵霄就亟不可待地去寻找小机。

梁鸿健也死皮赖脸地非要跟着他去。现在他是慕洵霄的“债主”了，慕洵霄也不好意思再如何坚决地拒绝他，只得由着他去了。

当心急火燎地赶到遗弃小机的地点后，梁鸿健和慕洵霄都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梁鸿健吃惊的是，眼前有一个20岁左右的清秀男子，毫无生气地蜷缩在一个角落里。

而慕洵霄吃惊的则是，从前活泼好动的小机，此刻竟目光呆滞地呆在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而那个地方，正是慕洵霄当年和他分别的地点。他竟然一步也未曾挪动，在那里呆了几天几夜！

“……天呐！！”慕洵霄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小机已经冻得冰凉的身体，“你怎么那么傻？！我不是让你去找愿意收留你的人家吗？！你为什么要呆在这里不动？！”

“……主人？！”小机发出了虚荣但却十分惊喜的声音，也紧紧回抱住了慕洵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我就是怕你找不到，所以才不敢动啊……”

“你这个白痴！！”慕洵霄又是感动又是生气，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去，狠狠地在小机背上砸了一拳，“谁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我差点就不打算回来了你知道吗？！我要是不回来，你难道打算死在这里？！”

“是啊。”小机点了点头，认真地道，主人，你要是不要我了，那我宁愿去死。我才不要跟别的主人在一起呢！他们都没有你好！“

“……白痴……白痴……白痴！！”慕洵霄一边连连捶打小机，一边抱着他失声痛哭。

“呃……”虽然这主人和宠物（？）重逢的场面十分感人肺腑，梁鸿健还是忍不住走上去打断了他们，“那个……小机应该几天没吃东西了吧？先让他补充一下能量吧……”

“啊！对哦……”慕洵霄这才想起那么关键的问题，连忙拿出了他刚买的拟人化机器人专用食品，递给了小机，“来，饿坏了吧？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