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彼岸(魅烂江山) 上——奉旨喝茶
奉旨喝茶  发于:2012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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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慢慢好起来。

就在这时,秦昊却变得有些怪异。

他时而正常,时而冷酷暴戾,有次甚至差点杀了他娘!连老爹的呵斥都不起作用了!他还跟老爹打了起来,不打还好说,一打,气得我鼻子都差点歪了,原来这厮根本就没有失去武功,老爹没谱拿捏,他就差点将老爹打伤!

于是老爹又请那些和尚道士对着秦昊来做法念经了几场,总算让他安静了些时日。

弄得全家都开始迷信兮兮起来,都说秦昊是鬼上身了,我很是无力。

不过见了秦昊我还是躲得远远的。

一来愧疚,二来,我不想被他打伤更不想打伤他。

这日我在院中边晒太阳,边喂花架上的一只白鹦鹉。远远地看见秦昊进了王府大门,我放下鹦鹉的食物,准备往屋里走去。

谁知道他人影一掠,立马就站在了我一步之遥的地方,衣袂和发丝轻扬,没有收敛武功,莫不是“鬼”又上身了?

刚想着要怎么和他寒暄两句,他就出手奇快地点了我的晴明穴,我一阵头昏眼花,软软向地上倒去……

第18章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不知名院落的一间雅室里,听起来好像外面在下着雨。

掳我来的秦昊也不知道去哪了。

我揉揉酸麻的腿手,下床,想要开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秦昊立在门外,看起来很是诡异,他一身大红袍服,手里托着一只精致的衣匣。

“秦昊,你要成亲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爹和我商量?而且,请我来参加你的大婚之礼,干嘛要点我睡穴,说一声,难道做哥哥的还会不来么?”我一面微愠道,一面探头向外看去,想看看新娘子在哪。

他没有说话,冰冷的手指搬回我的头,将我推进屋中,自己也走了进来,把门插上了,将衣匣递到我手中:“换上。”

“有必要这么正式吗?亲人也要换新服?”我一面怀疑着一面打开衣匣,里面装的衣服让我一时面色铁青:“秦昊你什么意思?”

“吉服,今日,你与我,成亲。”他的语速有些慢,与从前的他有些不同,但又不会让人觉得是另外一个人,我不知道他这倒底是怎么了,他身上的吉服看起来是潮湿的,头发也是湿湿的,眼神有些呆滞,但又透着一股邪气。

“发什么神经啊你!”我将衣匣一扔,匣未着地,已被他抬手救起,我待要发火,却被他一个耳光扇倒在床。

这厮!这厮在我回来后可扇了我好些回耳光了!从小到大,老爹宠我,从不曾打过我,别人更是不敢打我,独独他,最近总是打我!我气不打一处来,抬掌便要拍向他,却在举起他的脸几分毫的时候堪堪停住了。

他现在不大正常,我要是一气之下将他打伤,事后可怎么交待?!自他对我表白以后,我便觉着欠了他什么似的,不好像从前一样刻薄他,更因老爹将来要靠他看顾的缘故,不曾再对他有什么过分之处。

硬说有对不起他的,就是我许了他来生,自己却不信有来生。

我讪讪收回手,做小伏低道:“秦昊,用不着这样吧,大……大不了,我相信有来生罢了。那日见过前前前朝皇帝遗体,我也着实分不清这世上倒底有没有来世,不过我希望是有的,你相信我……啊!你!干嘛封我内力!”

他神色仍是冷峻,若是从前,我觉得尚可以和他将道理,可眼下,这厮整个一暴君!蛮横!他从匣中拿出一套吉服,又从底层拿出一纸字样,将那纸字递给我道:“这是婚书,签你的名。”

我决定对他教授常识和大随律法:“秦昊,虽然男人和男人成亲,你的想法很有创意,但是,大随律法虽未阻止南风,可绝对不会赞同婚书由自己写,且由两个男人写!你连官媒私媒都没找过,不要玩这种三岁小孩的游戏嘛……”

他伸出一指,点着婚书上的印章道:“京城第一官媒周大人的印签。”

“什,什么?!呃……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胁迫周大人给你盖印,但是这也太荒谬了吧,不说别的,一切大婚的各样礼仪、程式,你都没有准备吧!”

“如果你觉得需要,我可以现在就命人开始准备。希望你不是借口拖延时间,我告诉你,别想再骗我了!我不会再信你。”他的眸色深沉,开始扒拉我身上的衣服,将吉服往我身上套。

“喂!就算是我曾经诳你说许你下辈子,要你帮我保护老爹。可眼下你也不能这样勉强我吧!成亲是要两个人双方同意,才可以的吧?!你都没给我选择的权力,仗着你武功高,这样逼我,有什么意思!”我挥手打开了他扒拉我衣服的手。

他忽然邪邪一笑道:“你可以选择的是:让我娶你,或是你娶我。”

“靠!这也叫可以选择?!我要娶也不会娶你,想娶我,也只有我老爹有资格!你你你!你现在连秦昊都不是,凭什么逼我!说,你是哪路妖怪上了我们家秦昊的身?!”我恶狠狠地瞪着他,心里开始打鼓,妈呀,这世上不会真有妖魔鬼怪吧!为什么我似乎感到秦昊周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戾气?那种凡人与鬼魔之间无法用语言交流的绝望无力感森森爬上我的心头,好冷……

“你才妖怪俯身!”他一手掀翻我,硬是扒拉下了我的外衣,给我换上了吉服,连头发都给我重梳了一遍,又给他自己梳了一次,看来这厮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我是绝不可能帮他梳的。

妈的,等你变好后,我不往死你戳你脊梁才怪!

现在姑且就陪着你这神经病玩玩。

被他拉着一同来到一对燃着的龙凤烛前,叩拜了虚无的天地、高堂。

我梗着脖子,愣是不跟他来个什么窘窘的“夫妻对拜”。

“我说秦昊,玩游戏也要有个限度对吧!你要玩这个,也该去抓个女孩子来陪你玩,没准人家姑娘会幸福死也不定。何必为难你哥我?我知道你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养成了这样阴暗孤僻的性格是长辈们的错,大抵也有各种羡慕嫉妒恨加诸在我身上,可你也不能……不能这样啊,就算我再怎么喜欢老爹,我都没有过想让他娶我的心思,你怎么……哎,我知道你是从小受的疼爱少了,心理上难免会出点什么茬子,是我们的关怀不够,不过我是不会歧视你的,你就不要……不要再玩了好吗?”我絮絮叨叨地说着。

他已经一拜下去,又抬起头来。

盯我,恨不得把我给盯出几个洞来的盯法。

没由来地,我惧意心生。

“怕了你了,就陪你玩全套吧!”我低下了头,他也重又低了一次,再抬头是,他揽起我的肩道:“洞房。”

“靠,这也要玩?!我不干!”我开始撕扯身上的吉服,一个没防,又被他点了穴,不能动了。

“秦昊!我要生气了!”

“你说的,陪我玩全套的。不过,你可以认为是在玩,我却没有在玩。哥,我们早过了玩游戏的岁数,你说是吗?”他横抱起我,轻飘飘扔到床上,踢了靴子,也爬上床来。

“不带你这样的,秦昊!若人人都像你这样仗着武功高强,就强迫他人做一些违背本人意愿的事情,我又何苦向你讨教追求人的方法,不如趁早将自己的武功更上一层楼,直接对老爹霸王硬上弓不就得了?连像你这样虚伪的成亲都可以免了!”

“成亲不可免!成了亲,你才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他撑起身,架在我的上方。

“靠!我是样东西吗?!凭什么叫你们总想据为己有?我是我自己的,你们这群猪!脑壳被马踢了还是怎的?!不就是这张脸么?”刚冲开一点穴道,可以微微动动手了,我摸下发上的簪,向自己的脸划去。

虽然这张脸是世俗人眼中的美,可终究失了太多男儿的英气,我自己就不大喜欢,老爹也不喜欢,他喜欢的,也许是嘴角处有着红痣的那张脸,那不是我的脸。

既然只有惹祸的份,不如毁去。

他却飞快地截住了我的手,我眼里的无限鄙视,相信他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我可以不阻止你,但是我不想让你痛。今晚是我们的大婚之夜,见血不好。你放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的,因为我们已经成亲了。”抽走我手中的簪子,抚了抚我的鬓角,他再次点了我的穴,加重了内力。

我瞪他完全不管用了,口舌也不管用了,道理、道德、伦理、常识全都在他这里行不通了。

该死,我自早上被掳到现在,老爹应该早知道了吧,怎么还不带人来救我!我得告诉他,以后秦昊这厮得像栓狗一样栓起来,免得为祸世人!

他低下头来,慢慢靠近我,我大喊:“等一下!”

他疑惑地停下来,看着我。

“我,我肚子饿了……你也知道,自吃过早饭到现在,我都没吃过东西。”

深深看了我一眼,他不情不愿地下了床,去了外间,不一会儿,端来了一盘点心,一壶热茶。

“啊,就这个?我不要,我要吃饭!我吃点心会胃痛!”

“会痛才怪,这是你最爱吃的点心。”他扶起我,让我靠在他的怀里,净了手,捻了一块点心塞到我唇边。

我一扭头:“现在不爱吃了,早就不爱吃了!”

他将我的脑袋又扳回来,冷道:“张嘴。”

我偏不!

他眸色一凝,捏开我的下颌,将那块软软的点心塞进了我的口中。

我呜呜着声音咽完点心,又要被他灌茶,气得我眼中的湿气泛上来:“秦昊,你这样不如杀了我!”

他抹了抹我的唇角,没有说话。

“呜呜……不就是把你卖到青楼里去过一次吗?不就是诳你说许你来生了吗?用得着这样报复我吗?明……明知道我只喜欢老爹的,还这么逼我!我都陪了你半天脸了,你还想怎样?呜呜……你最近老是打我,我都没还手,你就以为我好欺负了是不?”

“闭嘴!”他半垂着眼睛,嘴角抽搐。

“我偏不!啊——”哑穴也被点了。

“只能这样了。”他将我平放在床,抽开了我的腰间束带,一层层剥下了我的衣服,将被子盖上来,又径自脱了自己的衣服,偎进被中……

他在我唇上辗转了半天,才抬起头来,脸贴上我的,轻轻蹭动:“别瞪我,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这么做……你不知道,我有多恐慌,都是你不好,谁叫你骗我!”

他低头一口咬上我的脖子,一手抬起了我的腿,我挣扎着冲开穴道:“秦……别!不要!我不要被……求求你……”

“你怎么!”他慌乱了起来,颤抖着手,抹了抹我的嘴角,一指鲜红。

喉头的腥甜,刺激得我双泪直下。

第19章

我撑起身来,抹去嘴角湿渍,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道:“那日你问我是不是做好了离开老爹、离开你们、离开这个世间的准备,彼时我还真未想过到了真的要离开这个世间的那一天,我会是怎样的心情。不过人生长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哪一样是我们逃得了的?不过这些都还只是其次,最苦不过,求不得。这个,我省得,尝得,深知其苦,我又怎会不理解你,有些事,我的真真假假,你看过就是了,又何必……太较真……便是老爹,待我态度至今暧昧,只宠不爱,我也只好骗自己,骗自己,总好过去质问他,好过去没脸没皮地撒娇。让他难堪心忧,可不是我的愿景。”

他的眼中一片空茫,我不知道自己所说的,他有没有听进去,我扶上他的肩膀,触手滑嫩,还是个很稚嫩的肩膀,毕竟他才十六岁。

十六岁,还太小,还不够承担。

便是我有心弃老爹而就他,以我那不到三年的命,我又何必害他?

便是有幸能不死,也难逃胥太厉手掌心,无论怎样,都会害了他,他甚至不具备老爹的老辣、隐忍。

更逞论,对老爹,我从未死心,对他,也始终是兄弟情谊多过其他。

将他垂散的湿发别到耳后,我作出兄长的姿态道:“秦昊,真的,别再傻了,我不值得。你就当,我是已死之人……”

正当我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他苦口婆心一场时,他忽然双手抱头,似极痛一般低下去。

“怎么了?秦昊?”我赶忙扶起他的脑袋,担惊地问道。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抬起头来问我。

“什么?!”

“大哥,你怎么没穿衣服?!”他看了我一眼,又望了望四周道:“这里是我住的东府,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王府么?”

一口血差点呕出来,感情这厮今天一天对我所做的,只有我自己来甘苦自咽了?!他这边厢没事人似的。

我捏住他的耳朵一拧:“秦昊,别装了!”

他一皱眉,脸上渐渐爬上绯色,微微扭过头,委委屈屈地道:“大哥,你明知道我对你,对你有意思,还在我面前,这样……这样……”

“出去!我要穿衣服了!”我一掀被子,将他抖落在地,道:“猪!你被色中欲鬼上身了!老子差点被你强上!还有脸在这装无辜!滚!”

“大哥都说了,我是被鬼上身了,那……那我能不无辜吗?”他拾起自己的衣服,挪到屏风后面一一穿了。

就说了,这厮对我的感情哪能深到那程度,定是什么痴情鬼蛮横鬼胡闹鬼上身了!明明儿地答应过我会帮我追老爹,怎么会变卦自己来纠缠呢?

秦昊这人虽不讨喜,但也不至于,像刚才那样阴暗冷酷。

等下见着老爹了,定要让他再请高僧道士来驱邪。

不迷信也得迷信了。

对了,这厮真得栓一栓了。

下次能不能全须全尾地从他手中脱出,还是问题。

秦昊送我回王府,在大街上碰到了正带人焦急地乱找的老爹,老爹一见到我,手掌一翻,便要拍我脑瓜,见我一缩脖子,他又生生忍了。

“哪里去了?一天都不见人,总教人为你担心!”他虽带怒,却声音和缓。

钻进他的雨伞,我贴紧了他,软着声音道:“爹,我们回家。”

“善玉,叫人将马车赶过来!快!”老爹吩咐贴身小厮道。

我抱住老爹的腰身道:“爹,我们走回去吧!”

难得的雨天。

我喜欢雨天。

从前,老爹未做官时,我俩相依为命,只要是雨天,他就不会出门,会呆在家中陪我,教我读书写字,每每只有雨天,才不会只有我孤身一人。也只有雨天,我才会心境开朗,不会被无边的寂寞无聊,缠得终日惶惶,不用守着时辰,盼他回来。

自那日胥太厉带我看过子皇后,我便对世间事,看淡了许多。既然得与不得,都是苦痛,那我又何必执着于结果?

得他半生疼宠,足够我含笑去死了。

老爹解开大氅,将我的身子也包裹进去,我攥紧系大氅的丝绦,老爹举着油纸伞,撑出一片无雨的天。

十二月的雨天,也不见得会冷。

回头看了一眼秦昊,他举着油纸伞,伞面鲜红,却在夜色下,染成一片漆黑,他的眼睛被伞沿遮住,看不清他的表情,街灯下,只恍惚觉得他,又鬼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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