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满足了一些，睡起来也没刚才那么艰难了。扫兴的是刚刚进入梦乡，就被门铃吵醒。

这时候除了白永澜没别人，可他明明有钥匙的。他眼睛半睁半闭走到门口，不耐烦地开了门，却被眼前的人吓住了。这……不是还在T城的叶谦吗？

16.包子真相了

叶谦微微偏着头，站在满布星光的夜空下，笑得耀眼。

“怎么……是你？”陆辰希彻底从睡梦中醒了，叶谦一声不响地从100多公里外的T城跑回来见他的事实，让他连说话都有些艰难。

似乎是很满意陆辰希的反应，叶谦挤进门，笑问：“意外吗？”

低头关门的时候，陆辰希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浓浓的笑容，低声说：“你应该问，惊喜吗。”

“好。”叶谦转过身，“惊喜吗？”

陆辰希有些难以承受他那认真的目光，笑着避开眼神，用力地点点头。其实在开门的那一刻，就本能地想冲上去吻他，只是因为太惊讶了，所以连脚步都迈不开。

看到陆辰希睡衣下那已经凸出来的肚子，叶谦的表情有些异样。陆辰希也尴尬起来，他说过不会嫌弃，但见到自己这个样子，多少会不适应。自己是有了污点的人，每次想起这个的时候，就总觉得他们不平等，总会质疑，他到底配不配得上叶谦。

“快上去吧，小心着凉。”

叶谦拍拍陆辰希，跟他一起回到卧室，看到凌乱的床铺，他连忙问：“打扰你睡觉么了？”

“没有，本来就睡不着，你来得正好。”陆辰希盖上被子靠在床头，似乎是不想他看见自己的肚子心烦，“你去冰箱里看看，想喝什么自己拿。”

“我现在只想喝热水。”说罢，叶谦轻车熟路地把水烧上，然后坐在陆辰希床边。两人一时无话，就一起听着烧水器咕噜咕噜。

“好像平时从没见过你这么高兴的样子，就连笑都很少笑。”叶谦突然感叹。

“一个人太闷了，突然有人陪就很开心，我是那种能为一点小小的幸福开心很久的人。”

“呆在家里当然闷，你应该多交几个朋友，大家经常聚一聚，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这对你来说很容易，对我来说，却很难。”

叶谦一怔，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他说的没错，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呃……”叶谦指了指陆辰希的肚子，问：“我能不能摸摸？”

陆辰希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叶谦把手覆上去，陆辰希的肚子并不大，但圆隆的线条已经很明显，叶谦像抚摸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他，还喃喃自语：“好神奇……”

陆辰希忐忑地看着叶谦，他有很多问题不确定想问他，最终却没有开口。

水烧开了，叶谦和陆辰希一人一杯，然后就静静地坐着，笑着相互大眼瞪小眼。其实陆辰希并没有特别的要求，只要能这样看着他陪着他，就很满足了。

后来实在闲得没事儿，在叶谦的建议下两人决定玩游戏，很简单的那种，一个人把拳头放在另一个人的手掌上，说开始后，放拳头的人迅速离开，伸手掌的人去抓，抓到了就换角色再来，也没有惩罚措施。看似很幼稚，但陆辰希却玩得不亦乐乎。

他总是很容易就被叶谦抓到，可换他抓时，却总是错失良机。他不死心，一次次地重复，一次次被叶谦牢牢地握在手心里，可叶谦的手，却一次次地逃脱。

然后叶谦故意恶作剧，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还一脸“你玩不过我”的笑，看得人生气。陆辰希几次抽不回手，气得大力把胳膊往回一甩，谁知道叶谦没防备，身体竟跟着他一起倒下去，匆忙中四处找东西扶，可最后仍是整个人都趴在陆辰希身上。

当时叶谦有四个感觉，第一，陆辰希的脸变红了；第二，他的肚子顶到了自己；第三，他的心跳加快了；第四，他的呼吸紧紧贴在自己脸上。

想起上次在山洞里发生的事，叶谦也不由得红了脸，他赶紧从陆辰希身上爬起来，尴尬地低头整理衣服，然后就一边磨左手指甲盖一边说：“呃……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休息吧。”

“等一下！”陆辰希从床上坐了起来。“太晚了开车不安全，你留下来吧。”

“这个……方便吗？”

陆辰希无奈地笑，“又不是第一次住我这里，有什么不方便。再说，你大半夜从T城跑回来，难道只是为了来我家喝杯白开水？”陆辰希下床打开衣柜，拿了件黑色睡袍给他，“去洗澡吧。”

叶谦就这么云里雾里地被陆辰希推进了浴室，洗澡的时候他还在想，住下来好像真的不是很合适。一则，陆辰希是有主的人；二则，陆辰希是黎琛看上的人；第三，自己跟他的绯闻还没平息……可自己澡都洗了又说要走，也太矫情了吧。

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应该爽快一点不是吗？

洗完澡后，他问陆辰希：“我睡哪儿？”

陆辰希很自然地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叶谦一看，连被子都给自己准备好了。但他不知道，陆辰希其实考虑了很久，才决定重新给他一床被子，而不是睡在一起。

“你今晚来不就是为了陪我吗？好人做到底吧。”

叶谦拒绝不了，只好乖乖躺在他身边。陆辰希的手在床头灯开关上疑迟了一会儿，最后毅然决定关掉，有他在身边，黑暗也不会那么可怕。

两人道过晚安，各自闭上眼睛。陆辰希偷偷从被子下伸出手，挪到叶谦那边，想要摸摸他，却发现那家伙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他顿觉好笑，自己又不会把他怎么样。

他很快就进入黑甜的梦乡。然而此时的白永澜，却正经历着一场意想不到的变故。

三十多岁的白夫人靠在床上，卸了妆后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挂着一丝讥笑。白永澜夫妻从结婚开始就貌合神离，外人面前相敬如宾，私下里形同陌路。白永澜有陆辰希，白夫人也有相好的男人，这在他们夫妻间不是秘密，他们也从不干涉对方。

这次白夫人突然身体不适，检查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她怀孕了。

一个长年顶着不孕之名的女人突然怀孕了，那就只能说明……

白夫人轻咳两声，捋了捋额边落下的卷发，满是讽刺的口吻：“不管以前到底是误诊，还是我当时吃的偏方真的有用，答案都只有一个：不是我不能生，而是你不行。”

白永澜交握着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指甲已经陷入肉里，却浑然不觉。

白夫人冷笑，“突然间接受不了是不是？我也接受不了……对了，陆辰希不是怀上孩子了么，我看你得好好查一查，他怀的到底是谁的。”女人转过头来看着白永澜，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同情，“没想到，你不知不觉地就带了两顶绿帽子，真是家门不幸啊！最信任的人都背叛了你，让我不得不松了口气，看来，我也不算是最坏的那个，对吧？”

“辰希的事不用你管，我只问你，你准备怎么办？”

“我会生下这个孩子，我要留下自己的血脉。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个男人知道，他没资格。我也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们……继续做有名无实的夫妻，一切不变。”

“好，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这几个月少出门，别惹麻烦。”

“你不用担心，过几天我回加拿大，等孩子出生了再回来。”

“那那个男人……”

“我会跟他断干净的。”女人顿了顿，似乎真为自己的丈夫不值，“我找男人只为了享乐，说断就断，可是你呢？这么多年都砸在陆辰希身上，得到了什么？要你立刻放下，把不忠于你的陆辰希扫地出门，甚至就地正法，你能做到吗？”

“我说了他的事不用你管！”白永澜站起来，怒吼。

“算了算了，”白夫人摆摆手，“我不跟你吵架，你出去吧，屋子里的东西任你摔，想发脾气就发，要不然……”白夫人瞟了一眼白永澜手上暴起的青筋，“可真是要憋坏了。”

白永澜回到房里，站在窗口凝视着外面的黑夜。他跟妻子婚后一直没孩子，妻子去做了检查，发现不孕。治疗也没有效果，渐渐的，本身就无爱情的夫妻几乎再没身体接触。

如今才知道，这一切都跟他妻子无关，问题在他，是他不行……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年的事，还有陆辰希的身世就都能说得通了。

那么，他终于可以正视他对陆辰希的感情，可是陆辰希，却怀了别人的孩子……

是叶谦，一定是叶谦！陆辰希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爬上了别人的床！

不顾此时已是凌晨，气急败坏地白永澜匆匆下楼，开车赶往陆辰希的家，他要知道真相，他已经……一刻也等不了了。

17.感情真相了

陆辰希在一种奇怪的不适感中睁开了眼睛，然后，他惊呆了。大灯亮着，卧室门口站着白永澜。下意识抬头去看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多，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连忙坐起来，接下来是该叫醒叶谦还是跟白永澜解释，他完全没主意。白永澜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却阴森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生吞活剥。

陆辰希浑身僵硬着，大气都不敢出，本来还计划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谈谈，没想到却被“捉奸在床”，这么一来，他怕是没有生路了。本能地咽了下口水，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脸，陆辰希的心跳越来越快，身上开始冒汗，接着就头昏眼花。

不得不说，他对白永澜有一种天生的畏惧。

叶谦很快也醒了过来，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几秒钟之后，他清醒了。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怕什么来什么，扭头看看陆辰希，他愣住了。

陆辰希的脸竟然被吓得煞白，一头的冷汗都看得清清楚楚。

再看门口的白永澜——这还是叶谦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他，一身深蓝色西装，浑身的怒气仿佛都凝聚在铁青的脸上。陆辰希估计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看来，这个残局还得由他来收拾。

为了打破这可怕的沉默，叶谦咳了两声，“呃……白先生是吗？您别冲动先听我说，事情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完全不是。我今天只是来看看辰希，晚上要走的时候发现车里油不够，我家离这儿又比较远，所以就请辰希让我留下来住一晚。收拾客房又很麻烦，我才决定睡在这里，将就一下。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这只是巧合，希望您千万不要错怪辰希。”

白永澜把穿着陆辰希睡袍的叶谦打量了一遍，目光又回到了陆辰希身上。此时，陆辰希已经缓过来了，不仅没刚才那么害怕惊讶，反而冷静了许多。

事已至此，这是上天注定，坦白的时候到了。

他双手捂住脸，指节伸进头发里，大力地揉了揉，像是要让自己清醒，然后他抬起头，表情多多少少有些无奈，“白先生，可以让叶谦先走吗？我有些事想要跟你谈谈。”

“辰希，我不能……”叶谦连忙阻止，天知道如果他这时候离开陆辰希会有什么下场。

陆辰希没有理他，反而抬起头看向白永澜，“白先生，可以吗？”

白永澜已经心知肚明，他攥了攥拳头，沉声道：“话说出来就是覆水难收，你最好想清楚，你确定了要说吗？不计任何后果都要说？”

陆辰希苦笑，“不说也不行了，白先生，让他先走吧。”

“好。叶先生，请吧。”

“辰希，这怎么行？不保证你没事，我不能走！”

陆辰希看着他，露出有些疲倦的笑容，“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先走，我很快就联系你。你现在在这儿，除了把事情越弄越糟外，也帮不了什么忙，走吧。”

叶谦仍在犹豫，他明白他们俩之间肯定有些话不能在外人面前讲，但突然发生这种事，他不得不为陆辰希的安全考虑。可看陆辰希很坚定很认真的样子，最后也不得不按他说的做。

叶谦走后，陆辰希反倒轻松了许多，盘腿坐在床边，等着白永澜的发落。

“你们俩多久了？”白永澜觉得喉咙很干，努力了半天，才生硬地挤出这句话。

“还没有确定关系，但是从互相有好感到现在，有半年多了吧。”

“做过吗？”

陆辰希一愣，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低下头说：“做过一次。”

“什么时候？”

“《暗夜》拍外景的时候。”

白永澜算算时间，心里什么都清楚了。但有些事，他还是要确认一下。

“既然你们相互喜欢，为什么你还要答应生我的孩子？他也同意吗？”

陆辰希摇头苦笑，“你觉得，我有可能反抗你的话么？再说我们俩的事情是在这之后，不同意也没办法。当然，怀这个孩子我有私心，这也是我今天想跟你说的，能不能在我生下这个孩子以后放了我？这个孩子，就算是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报答和补偿。”

这下白永澜清楚了，陆辰希仍然以为孩子是自己的，完全没有怀疑过它的来历，既然如此，那么他就不能把真相告诉他。

“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胆大，”白永澜上前两步，俯视着陆辰希，“这些年来我对你的好你看不见吗？现在突然跟我说给我一个孩子然后往事一笔勾销，这就是你做事的方法？你觉得我跟你之间，能像做买卖一样轻易就断干净吗？孩子在你的肚子里，难道你没有一点儿感情？”

陆辰希摇头，“白先生，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平等。我家里穷，是你大发善心接济我们，否则我不可能活到现在还活得这么好。可是你把我放在身边这么多年，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你问我的感受吗？你这样对我，跟从商场买东西有什么区别？”

白永澜心里一滞，他确实刻意忽略了陆辰希的感受，因为他那温顺的个性总是给人错觉……

“我没有说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恩人，我欠你的，所以我来还债。可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我很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幸运的是，他也喜欢我，我没办法继续呆在你身边，真的不能……”

“你确定他对你的心思，跟你对他的一样？”

陆辰希一愣，想起叶谦温柔的笑容，抱着自己时动情的眼神，平时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那份不辞辛苦立刻赶回来陪自己的用心，用力地点了点头。

“白先生，求您，答应我这个请求好吗？”

白永澜没说话，之前灭顶的愤怒一点点消失，现在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累。他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按了按发痛的眉心，“让我这样就答应你，你觉得可能吗？”

“那……”陆辰希显得有些惊慌，“如果还有什么要求，我，我都愿意。”

白永澜苦笑，“辰希啊，我是不是该说你没良心？确实，我在这方面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可是这么长时间了，我的心意你真的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吗？”

“可感情是不能分割的，我也不……”陆辰希抬头看着白永澜，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只觉得头昏，眼前的影像渐渐模糊，最后一头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