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不过这有钱人的想法,谁能想得透呢?”樊天瑶说。
“确实。”安伯成点头道。
“那个整天跟在世子屁股后面的长得尖嘴猴腮的家伙又是谁?”樊天瑶说。
“哦,他呀,他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一个大地主家的儿子。”安伯成说。
“原来刘广福就是个地主的儿子啊!他怎么整天里耀武扬威的,我还当他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樊天瑶不屑的说。
“他啊,就是个势利小人,整天跟在世子身前身后的,狐假虎威罢了。”
“世子也是的,怎么和这等小人勾搭在一起,我看他也不怎么样!”
“嘘……你可别乱说话,世子殿下的坏话你也敢说,胆子真大!其实不是世子殿下给他撑腰,只是他自己把自己当成世子殿下的人,到处臭显摆,其实世子殿下根本就不爱搭理他,也没正眼看过他。不过毕竟像世子殿下这种身份高贵的人,是不屑于和这等小人纠缠的,所以就任他自己折腾,懒着管了。”安伯成说。
“他这样也不对,别人借了他的名号到处欺负人,他怎么能装作看不见?他这是纵容!”
“你不要管那么多了,管好你自己才是最优先的啊!”安伯成笑着摸摸樊天瑶的脑袋,好像他是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
借着月光,樊天瑶看见学长的笑脸,说不出的有种凄凉,心下不自觉的一酸。
“樊天瑶!该死的姓樊的!”远处渐渐的传来了世子殿下的呼喊声。
“咦?看来是世子殿下来找我了,我得赶紧回去了,否则他待会又要发飙了!”樊天瑶赶紧起身,和学长匆忙告别。
樊天瑶循着声音跑去,一过转角,一头撞进世子殿下的怀里,两人都吓了一跳,同时大叫一声。
“啊!”
“啊!”世子殿下一把把他推开,满脸怒气的说:“我以为你掉茅坑里了!”
“没,没,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灯笼灭了,又迷路了,在那边院里碰见一个学长,向他问路来着。”樊天瑶站稳脚说。
“你傻啊,上个茅房也能迷路?赶紧回屋睡觉去!”世子殿下冷着脸怒吼道。
樊天瑶见世子殿下如此火大,赶紧乖乖往回走。
世子殿下在他身后,向着刚才樊天瑶来的方向忘了忘,皱了皱眉头,然后转身跟了上去。
白天的时候,樊天瑶碰到白胖子,跟白胖子说起了昨天迷路的事情,还提到了和蔼可亲的安伯成学长。没想到白胖子脸色更加的白,抓住樊天瑶的手,然后摸摸他的额头。
“天瑶,你没事吧?”白胖子彦博成一脸惊恐。
“没事啊,怎么了?”樊天瑶纳闷道。
“你说安伯成学长?”白胖子用难以置信的几乎是尖叫的声音说。
“啊,对啊,我昨天在小院石桌子那碰见他了!”樊天瑶一脸的莫名其妙。
“天啊!天啊!我的天啊!你说安伯成学长?”白胖子甚是激动,手脚乱舞,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咱们书院上期死了几个学长,那个安伯成学长就是其中之一啊!”
樊天瑶一听,愣了一愣,心想,自己明明昨天和他坐在月下聊天,怎么可能呢?
“你开玩笑吧,我昨天确实……”越想,樊天瑶越觉着害怕。
“上一期一共死了三个学长,一个叫朱云飞,一个叫丁凡舒,还有一个就叫安伯成!”白胖子说。
“那么说……那么说……我昨天看见的是……是鬼?????”樊天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看八成是啊!你啊,晚上还是少出去为妙,多加小心啊!”白胖子紧紧握住樊天瑶的手郑重嘱咐道。
听了白胖子的话,这一整天的时间,樊天瑶的心脏都在打突突,大半夜撞鬼,幸亏他当时不知道那是鬼,否则他早就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了。
这天晚上,樊天瑶十分紧张,晚饭的时候粥也没敢喝,担心晚上自己要是再去茅房,又得撞鬼。可是晚上越想这事他是越睡不着,越不想去厕所,就越想去。
人有时就是这样。
终于他又憋不住了,起身看看世子殿下,决定还是再做一次尝试。
“世子殿下!”樊天瑶再次爬上世子殿下的床,推了推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突然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床上。
“你又想干什么?”世子眼中快要冒出火来。
“我……我想去茅房……”樊天瑶眼中含泪可怜兮兮的说。
“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去茅房还要我陪?我若真陪了你去茅房,日后说出去,岂不被人笑死?”世子殿下说。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行行好吧,就陪我去一趟吧,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樊天瑶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我陪你去茅房,是万万没有可能的!要去你自己去!”世子殿下怒道。
“不要啊……我不要一个人去啊……世子殿下……您陪我去吧……”一面哀求着,樊天瑶竟然抱住世子殿下的一条大腿不肯松开。
“你松开!”
“不松!”
“松不松开?”
“就不松,你不陪我去,我就不松开!”樊天瑶使出他死缠烂打的绝招。
“好,你不松!”世子殿下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然后把他按倒在床上,伸出手掌压在他的小腹之上。
“啊!别压,再压我就要尿了!”没想到世子殿下竟然使出如此阴毒的招式,樊天瑶心中飙泪啊。
“你要是还缠着我,我今天就让你在这解决了!”说着手下加了力度。
“你狠!有本事你再使劲,我就尿你床上!看你以后怎么睡觉!”樊天瑶心想,你逼我,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就你这洁癖样子,怎么会让我尿在你的床上?耍无赖,看谁厉害!
“你要是尿在这,我以后自然不睡这床,以后就是你睡这床!”世子殿下坏笑。
樊天瑶心里一想,果然世子殿下能做得出来,如果自己真的尿裤子,那丢人是丢不起啊!
“好了好了,你松手,我不缠你,我自己去行了吧?”
世子殿下终于松手,樊天瑶满脸哀怨的爬下床,自己提了灯笼去茅房。
他战战兢兢走到茅房,上个厕所也胆战心惊,回来的时候健步如飞,就怕再遇见这安伯成。
正在半路上,果不其然,安伯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樊天瑶急忙停步,险些就穿过他的身体过去。
“天瑶你今天怎么如此匆忙?”安伯成依然笑得很和蔼,可是此刻在樊天瑶的眼中却是阴森又恐怖的!
“你……你……你是鬼啊!!!!救命啊!见鬼啦!”樊天瑶条件反射,转身就跑,嘴里还大叫着。
没奔出几步,就看见安伯成又站在身前。
“天瑶已经知道我是鬼了?”安伯成皱着眉头,好像一副有些失望的样子。
“救……救……救命啊~”樊天瑶再次转身就跑,凄惨的声音划破了夜空。
谁知道安伯成又一次来到身前,苦笑着说:“天瑶莫要害怕,伯成不会伤你的!”
“鬼啊!!!!救命啊!!!!鬼啊啊啊啊啊啊~”樊天瑶哪还有心思听安伯成说些什么,只是慌乱逃跑,疯狂喊叫。
他就不明白,晚上这书院的人怎么睡得这样死,任他怎么叫都没人出来救他!
正当他疯狂奔跑的时候,远处看见世子殿下一身怒气向着他走来,樊天瑶好像见了救星一样,向着他直奔过去,一把抱住世子殿下,转身蹲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服,一面哆嗦着一面说:“有鬼啊,见鬼了,有鬼啊!!!”
世子殿下不耐烦一拽,把自己的衣服从他手里挣脱,结果樊天瑶立刻又紧紧抱住了世子殿下的腰不肯放开。
“樊天瑶,你大半夜的抽什么疯?”世子殿下挣了半天,谁知道樊天瑶哪来的力气,愣是没挣开。
“鬼啊,有鬼啊!”樊天瑶哆嗦着说。
“胡说什么啊?哪里有鬼?”世子殿下说。
“那!那!就在那!是安伯成的鬼魂!”樊天瑶指着刚才安伯成站的位置说。
世子殿下一听,眉毛皱了起来,向着他指的方向看看,一片漆黑寂静,唯有院中的一棵柳树在摇晃着,哪有什么鬼魂。
“哪有什么鬼魂?你在胡扯什么?”世子殿下不屑的看了樊天瑶一眼,怒道。
“就在那儿啊,你看啊!”樊天瑶终于从世子殿下身后探出脑袋,往刚才的方向一看,确实什么也没有。想了想,也许在别的什么地方,向周围看了一圈,到处也没有安伯成的鬼影,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院子里蛐蛐的鸣叫显得一片祥和。
“哪儿……哪儿去了……”樊天瑶放松精神,终于松开了世子殿下的腰。
世子殿下一把把他推开,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瞪他一眼:“你就不想我好好睡觉是吗?想着什么招式来折磨我是吗?”
“没有啊,你听我说啊!”
世子殿下不再理他,一甩袖子往回走,樊天瑶看看四周漆黑一片,心里又是一个激灵,赶紧跟在世子殿下身后。
回屋后樊天瑶把自己昨天和今天所见跟世子殿下说了,世子殿下对于安伯成的鬼魂一说嗤之以鼻,他从来不信什么鬼神,说一定是有学长故意装神弄鬼来吓唬他的。
樊天瑶将信将疑,心中仍然害怕,非要和世子殿下挤一张床睡,世子殿下咆哮一声,再次把他踢到地上,樊天瑶无奈,只得爬回自己床上,抱着枕头瑟缩了一个晚上,天见微光的时候才睡着,结果当天再次迟到。
对于屡屡迟到的樊天瑶,先生终于发威,罚他和世子殿下打扫茅房三天。
世子殿下的眼睛射出的火来能把樊天瑶烤熟了,樊天瑶却一点反省的迹象也没有,反而埋怨世子殿下。
“是你迟到,我跟着你被罚,你为何还要怨我?”世子更加怒不可遏!此刻他恨不能将眼前这个小子剥皮剔骨!
“都是因为世子你不肯陪我去茅房,我才撞鬼,所以才失眠,所以才迟到,所以才被罚去打扫茅房,你要是当初陪我去了茅房,现在哪还用来打扫茅房,不怨你怨谁?”樊天瑶蛮不讲理的喊道。
“你!樊天瑶,好小子,你等着!”世子殿下无奈,也只能过过嘴瘾,心中却将一笔笔的旧账算了一遍又一遍。
第八章
天明的时候,李芙麟醒了过来,站起身来看看四周,无奈叹口气,虽然他在文轩县可以说是独霸一方的流氓,但是看来对付鬼神的日子他还没有能够很快适应。
打了个喷嚏,李芙麟看了看天,心里想,秋天来了,自己穿的单薄,是时候开始置办冬天的衣服了。去年冬天的时候自己有件旧棉袄,还是从卖草鞋的王二身上硬扒下来的,也不知道这王二多长时间没洗过澡,一身的臭味,让李芙麟那个冬天过的很是恶心。他记得一开春的时候他就把那件就皮袄拿到当铺,逼着老板换了二两银子。
在破庙的后边是一座不高的小山,翻过小山有一条小河,李芙麟平日里就到这里洗洗脸什么的,夏天的时候也在这里泡个澡。
这天李芙麟蹲在小河边洗脸,河水清澈见底,他从河面倒影中清晰看到自己的面容,不禁回想起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家里有钱有势,每日清晨都有小丫鬟端了铜盆,里面盛满了文轩县最清甜的一口井里的水,那光亮的铜盆里波光粼粼,伺候着他洗脸。那时候的自己,容貌清丽,形容端庄,哪里是今天这幅样子。看着自己变得黝黑的皮肤,一头蓬乱的头发,李芙麟心中烦乱。虽然现在整日里看似无心的过着日子,但是他没有一天忘记家里发生的事情。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突然被满门抄斩?是否真有其事,还是有人栽赃陷害,至今没有任何头绪。
他在文轩县以流氓的身份混迹多年,对县里有权有势的人的了解竟然比当年更甚。开始时只是因为他露宿街角,无意发现郭财主的秘密,之后李芙麟才晓得他流氓身份的便利,经常于夜深人静时出没于街角胡同里,久而久之,各家各户的大小秘密都尽收眼底。小到卖猪肉的李富贵背着他母老虎一样的老婆与寡妇张氏通奸有染,大到冯财主强占佟家土地害死人命五口。文轩县的大小秘密,没有他不知道的,这也是为何上上下下官僚百姓都畏惧他三分的原因之一。
可是这些秘密之中,唯有当年李记酒坊一案,没有任何消息,好像被什么人抹消的一干二净。越是如此没有疑点,就越是让李芙麟觉得可疑。究竟是什么事情,要将他们一家斩尽杀绝,还要费尽心思的封锁消息,而他又是如何得以存活下来的,如今他是否还有什么危险?
一想到自己的爹娘兄弟姐妹都死得不明不白,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怨恨,他活下来,唯有他自己活了下来,也许这是老天给他的一个机会,一个让他查明真相的机会。
李芙麟握紧拳头,狠狠砸在了水面上,溅起的河水冰冷的浸湿了他的衣服。
李芙麟站起身,狠狠地瞪着河面,愤恨的说:“MD,一条鱼都没有!”
衣服被河水湿透了,秋风一吹,分外凉爽。李芙麟不禁打了个哆嗦,心想,还是先找几件衣服是要紧的。
正在街上溜达,看见前面有个绸缎庄正开着,于是李芙麟高兴的走了过去。
伙计远远看见李芙麟走过来,两手就开始哆嗦,不住的给老板打眼色。老板心里也知道,这天要变冷了,该来的总会来,虽然想关门大吉一避了之,可是关键的问题就是,他现在还不能关门,因为郭财主正在他们庄里试穿新裁好的衣服呢。
李芙麟来到柜台前面,看见老板铁青的脸色,突然一笑,道:“老板,最近生意可好?”
“托爷您的福,生意马马虎虎还过得去……”老板陪笑道。
“哦,是吗,不错就好。”李芙麟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客套着,一面用眼观瞧着放在柜子上的一匹一匹的上等布料。
“李三爷,您这是想要买料子?”老板心想,反正你开口也是拿,我开口也是拿,你就别憋着,我先开口得了。
“不……不买料子……我哪有钱买料子啊……”李芙麟笑嘻嘻的说。
老板心想,你什么时候有钱过啊,还不是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爷,瞧您说的,您上我们这还客气什么,您随便挑,随便拿,您挑好了我找裁缝给您做去!”老板说。
“呦,老板,你今天可真是发了善心了啊!不过我告诉你,我李芙麟不是强盗,也不是乞丐,哪能白白拿你的东西?再说了,我还用不着你来施舍我!”李芙麟一脸傲慢的说。
“呦,瞧您说的,我这哪是施舍您啊?您真是会开玩笑,就当我这是孝敬您的!”老板说。
“孝敬我?你凭什么孝敬我啊?你是我孙子啊?”李芙麟坏笑着说。
老板心想,好你个李芙麟,我好心好意要给你衣服,你竟然跑这来占我便宜来了,心里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敢发作。
“爷,您这怎么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