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腐女』老妈——猫叔
猫叔  发于:2012年10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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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很兴奋地问我:“开房了?”

我听着有点别扭,点点头:“嗯。”

老爸欲言又止,神色很难看,被老妈狠狠地瞪了一眼。

老妈乐呵呵地把我往房里推:“看你精神痿糜不振的,累了吧,先躺会儿,我给你炖了百合甲鱼汤,好好补补。”

宿醉的症状还没完全消失,头还有些隐隐作痛,“先给我泡杯蜂蜜水吧,昨晚喝多了。”

我睡了个午觉起来喝了汤吃了点东西就出来了,在宫钺家楼下正好碰到他下来倒垃圾。

宫钺看起来比我精神多了,看来我小瞧洋酒练出来的酒量了。

宫钺:“睡饱了?”

我:“嗯。”

“怎么不穿阿玛尼了?”

“别提了,全是酒气。多亏你昨晚帮我换了衣服,要不非报废不可。谢啦。”

宫钺笑了笑,淡淡地说:“没什么。”

我帮他把行李拎上楼,宫阿姨见了我异常热情:“川子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看阿姨啊?哎哟怎么瘦了?工作辛苦吧?”

“宫阿姨,工作不辛苦,让您担心了。”

宫阿姨拉我坐下,“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生疏,叫什么阿姨啊,该喊妈了吧!”

宫钺脸一板,有些生气了:“妈!你乱说什么啊!”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呵呵,川子一定要留下来吃饭啊,阿姨给你焖正宗澳洲大龙虾吃。”

宫钺给我倒了杯橙汁就不说话了,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吃完饭宫钺送我到楼下,依然没做声。

我上了车,叫他别送了快回去。

宫钺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道:“秦川,有些话我们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这小子刚刚就一直很别扭,现在又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的签证本来要到六月才到期的,知道我为什么要提前回来吗?”

“为什么?”说起来我压根都不知道这小子要回来,都怪我妈骗我说是相亲。

“因为你妈想把我们凑一对。”

“啊?为什么?”他这话太劲爆了,我变成了为什么复读机。

“我知道你不是,但你妈以为你是。”

我听得晕乎乎的,“什么是不是?我妈以为我是什么?”

“同性恋。”宫钺把视线移开,没再看着我。

我妈以为我是同性恋?!难怪她从上个星期就变得很奇怪,今天跟我说话也暧昧不清的。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急忙解释:“我妈肯定是哪搞错了,你别怕我不是同性恋!”

宫钺没说话。

“她是不是让你妈逼你了?你别为这个不开心了,我马上就回家找她说清楚!让她……”

“你不是,可我是。”

“……给你道歉……什……什么?!”

宫钺抬起头重新看着我的眼睛,吐字清晰:“我是同性恋,从小就是了。”

这下换我沉默了。

宫钺继续说:“知道我后来为什么没再回来么?因为我是同性恋的事情让家里知道了,我爸狠狠地揍了我一顿把我赶回了澳洲,他说不改好就别想回来。”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话一出口我就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

宫钺点了支烟,问我抽不抽。我点头,他替我点上,然后倚在车门上背对着我吸烟。

“你也认为同性恋能改好吗?”

我鼓励他:“只要想改肯定可以的!”

“呵呵……是吗。”

我们俩各自抽着闷烟,气氛有些尴尬。

他把烟头踩灭,转身对我笑了一下,“我上去了。”

“宫钺!”我叫住他。“你别担心,也别太有压力,有我帮你呢,一定能改回来的!”

宫钺没回头,“你别再来了,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我打算回澳洲。”

“你说什么呢,还当我是哥们么,才回国又跑出去做什么!”

“我不想害了你。我宫钺这辈子最幸福的就是有你这个好哥们。”

“那……还回来吗?”

“应该不会回来了吧,办了工作移民我就在那里定居。”

第八章

大一开学不久学校组织我们上过一堂大学生心理辅导的公开课,我记得那个心理咨询师就提到过同性恋。不过当时觉得“同性恋”这三个字离我太遥远了,也就没仔细听。依稀记得说过同性恋不是病,我们要用平常心态对待他们,给予关爱,同性恋者属社会群体的特殊成分,也就是朱总理所说的弱势群体,他们长期处于社会主流偏见之下,所以一般都很敏感。

很多人因为不了解所以采取漠视态度对待,比如我,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就随它去。

虽然谈不上歧视和偏见,但我打从心底觉得他们是不一样的。可是现在宫钺却告诉我他是同性恋,这让我十分矛盾。

我回忆起从小和宫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其实他并不开朗,甚至有点忧郁。而且说实在的,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非常不可爱,性格孤僻又不合群,阴阴沉沉的也不爱笑。那个时候小孩子正是好玩的年纪,他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似的,放学也不见他在院子里玩。

那时还没有“铁三角”,就我和春晓。春晓性格特别外向,很容易就和人打成一片,我和她是一个班的,又是上下楼的邻居,关系自然最好。

宫钺家搬来得稍晚一些,我妈和宫阿姨意外的很投缘,所以带宫钺玩是我妈的命令。

起初我并不情愿,可春晓不但没有排斥他还经常主动和他搭话,宫钺从不回应她,每天放学却还是会跟着我们。宫钺不跟我们同班,我一放学就会催春晓动作快些,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甩掉宫钺。可惜一次都没成功过,每次都能看到他先春晓一步出现在我们教室门口(这里的比较主体是春晓收拾书包的速度和宫钺出现在教室门口的速度)。没多久他也转到了我们班,我彻底失去摆脱他的机会了。

所以我和宫钺的关系的建立,其实存在着被强迫和不情愿的成分。后来宫钺开始慢慢变化,等我发觉的时候他已经完全融入到我和春晓之间,这应该是春晓的原因,我很少主动搭理他。像我们这样两男一女的组合,一般都是两个男生最要好,其次才是唯一的那个女生。那时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最好朋友排行榜,不知不觉的,宫钺就取代了春晓首居我的榜头。

我忽然有了一个不寒而栗的猜想,宫钺有很多行为都或多或少有离间我和春晓的嫌疑,这样说可能有些过分了。

春晓是女孩子,撒点娇要点东西很平常,但问题是她要的东西我都因为宫钺的原因没能兑现给她。有段时间班上的女生很流行玩一种芭芘娃娃,十来块钱一个。春晓没有,她妈妈不给她买,她特别想要,我那时每天都有两块钱的零花钱,就想着给她买一个也就是一周不吃零食而已,于是就允诺替她买。

那段时间宫钺突然开始喜欢吃棉花糖,一块伍一支,除了白色还有很多种颜色和口味。他像吃不腻似的,每天都说想吃,我就一天一支给他买。结果女生之间已经不兴玩芭芘娃娃了我都没能攒够买娃娃的钱。春晓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肯和我说话,也就是那时春晓放学不再跟我们一起回家,而是和班上其他要好的女生一起走。(可能有人好奇宫钺要吃棉花糖为什么不自己买,就当宫钺没有零花钱吧,或者是一天才五毛钱,汗,我都觉得牵强了。这虚构的情节果然没有真实发生的事逻辑性强。鞠躬,辛苦大家了。)

我知道这个猜想很不厚道,甚至很缺德,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这也许只是小孩子之间争强好胜的心理作祟。可我实在没办法不去怀疑一个瞒着我二十几年,几乎整个少年时代都和我腻在一起的gay会对我没有一丝非分之想!

我觉得我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过去的片断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轮番上映,每一个宫钺和我亲密无间的场景都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我甚至觉得宫钺对我的每一个笑容都别有深意!

我浑浑噩噩地回了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老妈看我脸色不好,问我是不是和宫钺闹矛盾了,我听她提到宫钺我就莫名烦躁,有种吞了苍蝇的难受。

我冲着门外喋喋不休越说越离谱的老妈就是一声吼:“别说了行不行!”

老妈见我发火也恼了:“怎么说不得了?你昨晚跟人开房今天就翻脸,你吃饱了嘴都没擦干净呢就想始乱终弃啊!”

这下我彻底暴走了,我跳下床一把拉开房门怒嚎:“老子不是变态!我他妈没和他上床!”

“啪!”我脸上猛地一阵火辣辣地疼,接着老妈的巴掌雨点般地拍在我身上。

“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孽障!畜牲不如的东西!我白养你了!”说着竟然哭了。(额,这里川他妈是气秦川在她面前发脾气还称老子。家长都受不了孩子这样。)

我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任由她一下比一下轻地泄恨。

老爸听到动静赶忙跑过来拉开了老妈,“你先进去,我来劝你妈。”

第九章

老妈那一巴掌打得不轻,脸上留了座五指山,早上去上班被人当猴子盯了一路。公司里几个女同事还调侃我说是不是相亲让人家姑娘甩了。

我实在没心情开玩笑,闷闷地说不是。

老妈被气得不轻,早上看到我就避开了,更别说和我说话了。

一上午我都不在状态,满脑子都是老妈痛心的眼泪和宫钺忧伤的眼神。

我已经没有昨天那么不冷静了,宫钺从小也就我和春晓两个朋友,春晓又是女孩子,他自然和我亲近些。我想太多了才觉得他对我有感情,即使有感情那也只是兄弟之间的感情,就像我对他一样。

我昨晚对他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点残忍,没有人愿意自己是异类,而我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没和他站在同一边不说,竟也戴着有色眼镜来看他。

忽然觉得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一点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他知道自己的不同后该有多无助只有他最清楚,而我却毫不知情。他的笑有多少是强颜欢笑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他沉默的时候在想什么心事我从未关心过;他一个人背负了多少压力我也从来没问过;他在和我谊切苔岑的这二十余年里有多寂寞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他其实都只有一个人,而我却拥有了他全部的年少时光!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竟欠了他这么多。

我想起宫钺说他这辈子最幸福的就是有我这个哥们儿,而我却这么无情地在他恐怕早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狠狠地捅了一刀!

我完全没心思上班了,请了半天假就想去找宫钺。我在地铁上矛盾了好久又挣扎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过两天再去找他,我想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了吧,不禁有些自嘲。

换了反方向的地铁后我就回家了,老妈那里还要赔罪和好好谈谈。

我没想到的是会这么快再见到宫钺,我们是在我家楼道里撞见的,他刚好从我家出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问:“你怎么来了?”

“嗯,我给伯母带礼物了,昨天没时间,今天给她送过来。”昨晚我在宫钺眼中看到的落寞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的表情十分从容,语气波澜不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要回去了吗?”

“对。”

“那我送你。”说着就拉着他一起往楼下走,生怕他会拒绝我。

宫钺任由我拉着他,没再说话。我送他到了地铁站,我买了两张票,跟着他一起进去等地铁。

地铁很快就来了,他对我说:“回去吧,送得够远了。”

我摇头:“没事,我送你到家门口。”说着脚就往里踏。

宫钺却往站台上的长椅走,我忙追过去,问:“怎么不走了?”

宫钺拿出烟递我一根,“烟瘾上来了,抽完了再走吧。”

我借他的火点上,也坐了下来。

“脸疼吗?”他突然问,我才反应过来是说我妈打的那巴掌。

我笑:“你不是知道我皮厚么,小意思。”

“刚伯母和我说她手心还疼着呢。”

“嘿嘿,我是铁脸皮,她肉手直接拍上去能不疼么。”

宫钺被我逗得乐了:“我看你是死脸皮吧!”

“才不是!”我故作严肃:“我是没脸皮。”

“呵呵,我发现你又多了一优点。”

“什么优点?”

“自知之明呗。”

我傻呵呵地笑,由衷地打从心底觉得开心。

“你是不是怕我对你出手啊?”

我一愣,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没,没啊。”

宫钺笑笑,“你这人从来都藏不住心事,什么都写脸上。”

我摸摸脸,“压了坐五指山都没能遮住?”

“嗯,太疏了,给我看出来了。”

“得,火眼金睛。你和我妈关系匪浅啊,一个齐天大圣,一个如来佛祖。”

“那当然,你就是一炮灰了。”

宫钺站起来,把烟头按灭在垃圾箱上方的烟灰缸里。我也跟过去丢烟头。

“秦川你放心,你就是我最好的哥们儿,一辈子都不会变。”

“我知道,你也是我一辈子的好哥们儿。”

宫钺没说话,地铁又来了。

“回去吧,别送了。”

我点头,“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宫钺上车。“秦川,我昨天说的是真的,我们别再联系了,你好好保重。”

然后我看到宫钺的脸上,被慢慢合上的地铁门挤碎了的笑容,和地铁一起飞快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地铁深处吹出来的风扫乱我的头发。仿佛也吹散了我的魂魄。

第十章

直到有人不小心推了我一下,我才找回了自己。我像失了心一般,木然地走进地铁。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见宫钺,不管他愿不愿意我都要把他找回来。我不能接受他就这么轻易地放开我,放开我们整整二十二年的交情!

我几乎发了疯一样的推开地铁出口来往的人群,被人大声地斥责也不去理会,我一路狂奔冲到宫钺家门口,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就猛地敲门,无暇顾忌这么做有多失礼。

门是宫阿姨开的,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后就没了表情。

我喘着气问她:“宫阿姨……呼呼……宫钺回来没有?”(呼呼是喘气声,写出来好怪——)

宫阿姨冷淡地说:“没有。”

“哈……哈……那……那我等他回来,我找他有事。”(这次是哈气。)

宫阿姨出来顺手把门关上了,“有什么事和阿姨说也是一样的。”

我心觉不对,直接去推门,没推开,里面被锁住了。“宫阿姨,宫钺在家吧,您让我见见他!”

宫阿姨摇摇头,有些难过地说:“不是阿姨不让你进去,钺儿他不想见你阿姨也没办法。”

我用力擂门,大声叫宫钺:“宫钺!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要对你说!”

门纹丝不动。

我加大力度,改直接捶的,“宫钺!!你出来!!!你躲着我算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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