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端着碗看着齐锦吃饭。小孩在长身体，胃口有时候比他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壮年还要好。伸手抹掉粘在小孩下巴下的饭粒，触到他柔软的皮肤。
小孩习以为常地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低着头扒着饭。
齐欢有些微微失神，他从来没有光明正大地好好打量过小孩，仿佛头一次发现他原来长得这么好，他最喜欢小孩的眼睛，黑白分明纯净清澈，垂着眼睛的时候能看到长长的睫毛以及那微微上挑的弧度。鼻子也长得好，鼻梁笔直，嘴巴他也喜欢，虽然皮肤有点黑，但是这样显得更加地健康有活力……齐欢发现自己在吃饭的时候竟然可耻地硬了。
齐欢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害怕被小孩看出什么猫腻，借口肚子不舒服，急匆匆地往厕所冲。
齐欢一边苦逼地用右手解决问题，一边懊恼着自己的想入非非，脑海中却又不断闪过小孩的面孔和身体，在一声低不可闻的喘息中，齐欢做了一个决定。
“哥，哥，你好了吗？我也憋不住了。”齐锦在外面拍着门催促着。
齐欢赶紧拉好裤子毁尸灭迹。
等到小孩解决完问题，脸颊红扑扑地出来的时候。齐欢的脑袋“轰”地一下差点把天灵盖给掀开，那个完之后，会有气味的吧……小孩发现什么了吧。
“那个，我去洗碗。”齐欢往厨房闪。
不行，小孩上高中必须住校！再这么下去他会给憋死的啊~再给小孩三年时间，如果在这三年里小孩没有对哪一个女人一往情深死去活来到非君不嫁非君不娶的地步，自己就算是坑蒙拐骗也一定要把他牢牢绑在身边！去他妈的伦理道德去他妈的世俗观念！老子受不了了。齐欢很可耻地把标准定到了不可能完成的地步。
阿锦，你可要争气，不要让哥失望啊。齐欢心中咆哮着，手上的钢丝球差点把锅底磨穿。
齐锦在外面听着厨房里传来叮铃哐啷的响动，有些心惊胆战的。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做这样的事的么，他当初还是齐欢手把手教的呢，只不过是被自己发现了而已，用不着把气撒在锅碗瓢盆上面吧。
等到傻呆呆的小孩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后，硬生生把那只跨进了厨房的脚拔了出来。
齐锦的心脏咚咚跳着，血液只往脑门冲，他关上卧室的门，在里面转了好几个圈后把脑袋埋在了被子下面。
被子里传来熟悉的味道，原来是齐欢的床……小孩在床上蹭了蹭，觉得下面也硬得难受。
第三十一章
齐欢在一堆叽叽喳喳的妈妈中间正襟危坐着。
这是他第三次来给小孩开家长会了。家长的座位是按照学生的学习成绩来排的。座位一次比一次靠前，沐浴在各位爸爸妈妈殷羡的目光中，齐欢表面上看起来气定神闲，实际上心中洋溢着飘飘然的“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齐锦的班主任是今年刚毕业的，把一家长会搞得就像是高考前的动员大会一样。各科老师轮番在讲台上慷慨陈词，还有学生代表上台讲授学习心得什么的。不过这也应当是初中的最后一次家长会了吧，再过两个月，小孩就要中考了。齐欢不由感慨，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仿佛昨天小孩还是个小学生，但是转眼间就要成为一个高中生了。
小孩有些腼腆地站在讲台上，语言流利地讲着自己的学习技巧。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养得真好。”
“是啊，长得俊俏，成绩也好，啧啧，我的儿子哦，能不能考上高中都不一定，真是让人揪心……”
只有齐欢知道，小孩不算聪明，但是胜在认真与努力，单单为了这三分钟不到的讲话，他就准备了一整个晚上。
家长会结束后，齐锦拉着齐欢的胳膊问他：“哥，我讲得怎么样？”
“好极了，俘获了不少妈妈的芳心。”
“真的啊！”小孩咧着一口大白牙，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
“……你个臭小子，老子大老远坐飞机回来给你开家长会，你倒好门门给老子挂红灯……你个小王八蛋，老子脸都给你丢尽了……你他妈的连个语文都考个个位数……我今天打死你算了，也省得以后操心……你个小兔崽子，学什么不好，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地出去混……你他妈的还敢还手，哎呦！你个……”
当小孩冲出去的时候，齐欢还没回过神来，等到那个小王八蛋的爹鞋底都要抽到小孩脸上去的时候才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谁他妈多管闲事！”刘卫国凶神恶煞地转过头。
“你的鞋底都要抽到我弟弟的脸上了，你说我管还是不管？”
刘思宇这小胖子齐欢已经很久没见了，都有点认不出来了。个子拔高了不少，身上的肥肉也减去了，看起来高高壮壮的，染了一头黄毛，勾着一边嘴角一副自以为很帅的玩世不恭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揍。
“我呸，去你妈的，你管得着老子么。”刘思宇冲着他爸吐了口口水。
刘卫国气得跳脚：“看老子今天不把你打得连你妈都认不出来！”
刘思宇挣脱齐锦的钳制，冲着他那只打了雷还来不及下雨的老爹就是一脚，然后跟兔子似的一下子就窜得老远。
齐锦想追都追不上。
刘卫国都被他儿子踹到地上了。两眼泪汪汪的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
周围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好看了也纷纷散开。
刘卫国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嘀嘀咕咕一瘸一拐地走了：“……老子上辈子造的什么孽他妈生出这么个东西……跟那黄脸婆一个德性……”
“走吧。”齐欢上前拉着齐锦。
“哥，你说一个人怎么可以变化这么大呢。小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这个学期都没怎么来上过课，刚刚看到他我都认不出来是他了，他怎么成这样了。”
“你看他爸和他妈那样子就知道为什么了。”
齐欢看小孩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就道：“别想这么多了，你想吃什么？一起去菜场买点菜吧。”
齐锦跟在齐欢后面问他：“哥，你说如果当初你没有把我带出来，我是不是也会变得和小胖一样？”
齐欢转过头看他：“你吗？不会，你就一老实孩子，只有给别人欺负的份。”
“怎么会，我现在可厉害了，女同学都说我很有……很有男子气概！”
“是嘛，你在女生中很受欢迎？”
“还好吧。”齐锦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是挺受欢迎的，前几天还有女生和他表白了，但是他都和他哥坦白了。
齐欢闷头往前走。
“哥，你慢点，哥，菜还没买呢。”
因为没买菜，两个人就计划着弄点面疙瘩汤当中饭。
狭小的厨房里站着两个人，空间显得有些不够用。空气中传来的少年身上的汗水味让齐欢有些心绪不宁，于是拿着土豆到阳台上去削皮。
齐锦看了一眼齐欢，低头搅着面粉。他现在也不太好意思在他哥面前那么随便了，天气再热也都会穿件背心什么的，洗澡的时候也不好意思再叫齐欢给他拿衣服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当着齐欢的面脱衣服都觉得怪怪的。
“哥，绿豆汤喝么？”齐锦从冰箱里端了一个碗出来。这个冰箱是今年刚刚添置的，夏天一到小孩就往冰箱里捣鼓东西，什么冰镇酸梅汤啦，冰镇西瓜啦。齐欢每天下班回家，小孩就端上来一碗消暑解热的冷饮，什么烦躁闷热就都一扫而空了。
外面的天空阴沉了下来，前一刻还明晃晃刺人眼的世界一下子就变得漆黑一片。
“哥，哥，天变得好黑啊，是要下雨吗？还从来没见过变得这么黑的天呢。也不知道小胖回家了没。”齐锦站在窗户边上往外看，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一片凌乱。
齐欢站起身，将窗户关好：“打雷下雨的不要总往窗户边站，不安全。”
小孩乖乖地回来，拔掉电器的插头后，睡午觉去了。
齐欢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就起来了。之前他都在为别人忙活，现在他又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的手头有一笔闲置的资金，他打算拿来做投资。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安安分分地给别人打工，显然他低估了自己血液里的不安分因子。有些人生来就带着一股子野性，齐欢就属于这一类，虽然在龙腾是元老级的人物，工资也高得让人眼红，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公司，工作中要察言观色，行事决断也处处受到限制。既然有能力活得更自在一些，为什么不呢？
憋了大半天的天空终于噼里啪啦地下起了雨。整个世界都被雨声充斥着，却显得比往常更加地安静。
齐欢站在窗户边往外看去，迷迷蒙蒙一片中，只能看到一团团的车灯缓慢移动着。
重生之初的茫然与惶恐渐渐沉淀下来后，那个想要和小孩在一个小城镇里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的想法似乎也像是雨水中的车灯一样，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他的主题，爱情，财富，权力或者仅仅是想要平平安安地过小日子。齐欢也一度以为自己想要的是后者，但实际上只是周围环境的改变让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他的确喜欢那种让他心境平和的平凡生活，但是他同样渴望着一种激情，而这种激情只能从事业上获得满足。
他比他想的更加贪心。他把齐锦当做自己的根，同时他又对广袤的天空充满狂热，所以他想要竭尽所能地延伸自己。
齐欢忽然很想看到齐锦的脸，他推开卧室的门，在床边坐下，替小孩把掉到地上的被单盖好，就这么看着小孩。
因为特殊的经历，让齐欢窥视到了很多天机，然而他无法做到像上帝一样俯视全世界。知道的太多，整个人就被束缚地越紧。一直以来，他都在被这些已知所左右着，他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挣脱这种束缚的欲望。
只有小孩是实实在在的，齐欢伸手摸了摸他的手。
第三十二章
震天响的砸门声把齐欢和齐锦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小孩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撞到了齐欢的鼻子：“唔……好疼，哥，你怎么在这里？”小孩摸着额头问齐欢。
齐欢也摸着鼻子红了一张老脸，他怎么可能告诉齐锦自己想吻他：“你被子掉了，我给你捡起来。”
“咚咚咚”的敲门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来。齐锦拖拉着鞋子去开门，齐欢跟在他后面。
刘思宇湿淋淋地站在门口，地上流了一大摊子水。
“怎么淋成这样？快进来，快进来。”
“有吃的么？”刘思宇像只大狗熊可怜巴巴地问齐锦。
“啊，有。你等等。”
趁着小孩到厨房拿吃的，齐欢给刘思宇扔了条干毛巾，说：“呦，问题少年，被你爸赶出来无家可归了？”
“哥，你说话可真损。”刘思宇看看自己落汤鸡一样的身体，又看看客厅里的沙发，将屁股放到了板凳上：“阿锦，别热了，将就着吃吧，我都要饿瘦了。”
刘思宇接过小孩手上端着的中午剩下的面疙瘩汤吭哧吭哧地吃起来。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齐锦看着刘思宇肿得和猪头一样的脸问他：“你爸打的？”
刘思宇抹抹嘴：“就他？打我？下辈子吧。”
齐锦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对于如何处理父子关系，他一点经验也没有。
“有创口贴么？给我一个。”
小孩又站起来给他找创口贴。
“哥，能收留我一段时间么？”刘思宇一边让齐锦帮着贴创口贴一边朝着齐欢谄媚。
齐欢挑着眉毛，一半眼镜反着光，睥睨着他，显得极其阴险。
“凭什么？”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刘思宇哀嚎着，看齐欢一脸不想鸟他的样子，刘思宇又把脸转向齐锦：“阿锦，你也不想看着哥们曝尸荒野吧。”
“你真的被你爸赶出来了？”齐锦问他。
“他现在都不知道钻在哪个女人的怀里逍遥快活呢，哪还有时间来管我，他妈的还说关心我，特地飞过来打我一顿，现在连个影儿都找不着。”刘思宇一副嫌弃厌恶的表情：“不说他了，烦，哥，帮帮我吧，我现在正在被人追杀呢。”
齐欢“哧”一声笑出来：“‘追杀’？你哪个帮派的啊？”
“真的，哥。”刘思宇有些懊恼齐欢不信他。
“说说看，你怎么就让人给‘追杀’了？”
“我把了个妹子，没想到是对方老大的相好，他妈的那女人一转头就和别人说是我强迫她的，操，老子也不过是牵牵她的手而已，嘴都还没亲着呢，搞得我好像真的怎么她了一样……哥，我的一条腿就靠你保着了。”
刘思宇满嘴污言秽语，听得齐欢直皱眉头，这孩子比阿锦还小两岁吧……唉。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准备移民或者偷渡去香港吧。”
“哥，你就别消遣我了。”刘思宇苦着一张脸。
“现在知道怕了？”
“我才没有……是挺怕的。”刘思宇握着齐欢的手卖乖：“哥，我怕死了，真的，好怕好怕啊~”
齐欢是真的不愿意收留这么大一个电灯泡啊，好好的二人世界得被照得多亮堂啊。
“哥，你就让小胖住这吧。”齐锦一句话比刘思宇十句话都管用。
齐欢点了点刘思宇的一头黄毛：“把这个染回来。”又点点沙发：“明天开始去上课，这个就是你的窝了。还有不准说脏话。”
“哥，我爱死你了！”刘思宇一下子就生龙活虎起来：“快，阿锦，给我找件衣服，我洗个澡，黏不啦唧难受死我了。”
齐欢扶额，这样的小孩真是不可爱：“就让你住三天，三天过后，马上就回家。对了，记得给你妈打个电话。”
“知道啦，知道啦。”
刘思宇理所当然地在齐欢家住下了，一点也不见外。
雨停后，齐欢让刘思宇去理发店把头发染回来，顺便让齐锦也把头发剪一剪。
刘思宇剪了个板寸回来，齐欢看了之后很满意，他实在不明白现在的小青年们为什么总喜欢把好好的头发染得和野鸡尾巴一样，乍一看就跟禽鸟园里放出来似的。
“哥，看看合您老人家的眼不？有没有比阿锦帅一点？”刘思宇晃着脑袋往齐欢跟前凑。
齐欢拿着本书自顾自看着，懒得理他。齐锦也很自觉地坐在桌子上写作业。
刘思宇就是一多动症儿童，将齐锦种的花养的乌龟都祸害了一遍之后，又自顾自开了电视看起来，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屁股挪来挪去的，将个小板凳摇得咯吱响。转过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都这么坐得住呢。
“阿锦，阿锦，我们什么时候吃晚饭？”刘思宇翘着屁股伏在桌子上问齐锦。
小孩看看闹钟，才四点不到呢：“你饿了？”
刘思宇点点头。
齐锦说：“再等等吧，现在吃了你晚上肯定还要再吃一顿。”
刘思宇无限失落。
“我们一起写作业吧，不懂的地方我可以教你的。”齐锦盛情邀请刘思宇加入他的队伍。
刘思宇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看到这些我就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