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花了多少钱买的呀？”比起这些是什么花，齐锦更在乎的是他的聪明哥哥花了多少钱在这堆东西上。

“唔，一个3块钱……”

齐锦默默地把东西都收到袋子里装好。

“……你，不打算种吗？”之前那个秦什么的给你几颗玫瑰花你都宝贝得什么似的。

小孩指了指阳台：“哥，你看阳台上的那丛草。”

齐欢抬眼看着长在一堆黄色不明物上被太阳晒得蔫头耷脑的杂草，又转头看了看齐锦手上提着的东西。

“我一块钱买的，养了三个月还没见它开花呢，一直没舍得扔……现在你又给买了这么多，还这么贵……”

齐欢有些赧颜，本来是想哄人家开心的，没想到弄巧成拙害得小孩心疼钱了。

他跟着小孩进了厨房，靠在门边对他说：“……阿锦，你别生哥的气了，大不了哥去把胖子请回来，让他住上十天八个月的……”

“我没有生气。”小孩抬头看齐欢，其实还是有一点的，他是个内向的人，经历得又比别的小孩多些，对于有些事自然会比较敏感。加上又是个重感情的，对于自己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自是非常看重。但是齐欢对他的态度却并没有他想的那么有好……可是再大的气过了一晚上也消了。

“那你早上闷声不吭地就走，也不叫我一声。”

“我是觉得你昨晚上没睡好才不叫你的啊。”

“……”

“哥，你把东西拿去退了呗，好多钱呢。”

“不就几块钱么，退什么啊。”齐欢财大气粗地说。

“哥你严于律人宽于律己！上次小胖买了馊肉你都人人家去退……你不去我去，告诉我哪买的……”

“好好好，我去，可以吧。”齐欢赶忙拉住小孩。

他提着袋子特地找了个齐锦绝对看不到的地方把东西一股脑塞到了垃圾桶里。

那个买种子的中年妇女身边还带着个全身脏兮兮的挂着鼻涕的奶娃呢，他齐欢比起她生活不知道要安逸到哪里去呢。

在小区里转了一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齐欢才拍拍屁股回去，从兜里掏出20块钱递给小孩。

小孩看着齐欢递过来的钱抬头看他：“哥你明天不买菜了么？”

“……买！”

齐欢拿着拖把拖地，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小孩蹲在地上洗衣服的身影，厕所里传来小孩哼着歌的声音，听得出来小孩心情不错。

“阿锦，等我忙过这阵子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新……家吧。”齐欢实际上想说的是“新房”，“房”字在舌尖上绕了个圈后又咽了回去，听起来总是怪怪的。

“哥你什么时候有空啊？”齐欢两只手上都是肥皂泡从厕所里跑出来问齐欢，难掩心中兴奋。

“唔，再过半个月，我把手头上的事都弄好后，挑个好日子，咱们就搬家！”

齐欢买的房子在老城区里，临街，上下两层，上边住人下边是个店铺。处在亚洲金融危机的当口，又赶上原来房主急着出手，虽然比起之前几年房价涨了不少，但是价格还在接受范围之内。不是新房子，胜在地段好，过不久旧城改造，那片地儿刚好被留了下来，打造成特色商业街，到时候就真的是寸土寸金了，简直就合算地不行不行的。要不是手头资金有限，他恨不得买上十套八套的。

之前在龙腾工作掌握了不少信息加上上辈子的经验，齐欢依靠网络和精通外语这点优势占得不少先机。在龙腾入了股，又挑了几只前景大好的股票，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去抢注几个域名挣点外快……都是长期投资，但是稳妥，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坐着收钱就行了。

近来陆陆续续地也都有了些收获，日子舒服得有些让人渐渐失去了斗志。

齐欢本来还打算大刀阔斧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的，但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闯劲和冲劲了。要是以前的他，无论在感情上还是事业上从来不会这么优柔寡断，想到了就去做，果敢决绝，行事狠辣。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心态不同经历也不同，想的总比做的多。就像之前从龙腾辞职，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架势。但是小孩的一句话又改变了他的主意。

男人挣钱为了什么？一是野心一是虚荣心，最基本的就是养家糊口，让自己所爱的人吃得好住得好，买东西不用斤斤计较。前面两样他都尝过，滋味很苦涩……齐欢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成不了什么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了，瞻前顾后，牵挂的东西太多。不如就像小孩说的，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好好经营，消磨过剩的精力，总比在公司里当打工仔要好得多。

齐欢发现当未来毫无悬念的时候，他的人生就缺少了规划，难道这就是重生的后遗症？还是说安逸的生活容易麻痹人的意志，让自己变得摇摆不定？之前的那一股壮志雄心随着生活的逐渐稳定被慢慢地淹没在平静的水面底下，那种骨子里的不安分在安稳的现实面前也低下了它高傲的头颅。

之前还觉得齐锦喜欢种些花花草草像个小老头，现在才发现原来老的是自己。

齐锦洗完衣服出来，发现齐欢拄着拖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说：“哥，你怎么又发呆啊？”

齐欢拿起拖把又拖了几下地，阿锦你不知道人老了总是喜欢追忆往昔的么。

第三十七章

“哥，你说我穿这个怎么样？”齐锦往自己身上比了比一件格子衬衫。

“挺好的。”齐欢爱理不理地答道，语气酸溜溜的，原本打算和小孩出去逛逛的，没想到他已经佳人有约了。

今天齐锦要去和朋友聚会，一大早就起来换衣服，还是他前几天刚给买的！自己还没看几眼呢，就出去给别人看去了。

“哥，我走啦！”

“嗯，晚上记得早点回来，等你吃饭。”齐欢摆摆手。

“知道了。”小孩背着包兴冲冲下楼了。

他前几天说好了要和刘思宇还有秦斐出去爬山。

这是秦斐离开后三个人第一次相聚，还是秦斐主动约的他们俩。

见到秦斐的时候小孩都有些认不出他来了，总觉得他身上多了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刘思宇站在一旁将秦斐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他爸是做外贸生意的，虽然家庭不怎么和睦，但是在物质上从来没有亏待过他。看着秦斐一身他说不上名头的装束，撇撇嘴：“你就穿成这样去爬山啊？”

“我们不去爬山了吧，瞧着天快下雨的样子，不如我请你们吃饭？”

齐锦没有任何意见，刘思宇暗想：说去爬山的是你，不去爬山的也是你，不仅长得娘娘腔，性格也像个娘们。

秦斐带他们进了一家看起来挺高档的西餐厅。

两个吃个肯德基都兴奋地不行的小孩，进了这样的场所都变得有些拘束。刘思宇满身不自在，当初跟着他爸也来过一次，那次的回忆实在是让人糟糕透顶，暗暗在心底将秦斐骂了个底朝天，吃饭就吃饭呗，来这种地方干什么，这种地方看着是挺新鲜的，但是什么刀啊叉啊，自己哪会用啊！存心看我们出丑是不是？

齐锦眼睛有些不够用，平时齐欢也曾带他下过馆子，但是从来没带他来过这样的地方，伸着脑袋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的。刘思宇恨铁不成钢地掐了他一下，小孩愣愣的还不知道小胖为什么掐自己。

秦斐走在他的身边，觉得齐锦除了长高了点，还真是没怎么变，依旧单纯傻气地可爱，忍不住像以前一样摸摸他的脑袋。

“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吧。”秦斐把菜谱

推到齐锦面前。刘思宇拿过单子净挑贵的点。想着你不是爱显摆么，小爷吃穷你！

刘思宇倒是将秦斐想错了。秦斐只是想请他俩吃顿好的，没像刘思宇想得那么复杂曲折。

桌子上气氛倒也融洽，齐锦和秦斐谈谈学习谈谈花草谈谈未来什么的。刘思宇插不进话就闷头大吃，想着怎么也得把本吃回来才不枉此行。

两个人正说得开心呢，秦斐忽然看着前面对小孩说：“阿锦，那是不是你哥啊？”

齐锦一愣，转过身去一看，可不就是齐欢。

齐欢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对面坐着一个也是一身套装短裙妆容精致的女人，两个人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柔和的灯光下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因为隔得远，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他们两个都很开心，脸上挂着笑容。齐锦定定地看着他们俩，觉得他们是那么般配，就像很多走在路上的男男女女一样。他的心里闷闷的，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

秦斐将牛排切好后放到小孩的盘子里：“你怎么了？不去和你哥打声招呼吗？”

小孩摇摇头。

“阿锦，那个是不是你的准嫂子啊？长得真漂亮，和你哥还蛮配的。”刘思宇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插话。

小孩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想说不是的，但是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哇，哇，你看，你看，要亲嘴了！”刘思宇忽然指着齐锦身后说。

齐锦转过头正看到齐欢捧着那女人的脸俯过身的情景，却是不敢再看下去，忙对秦斐说：“我，我不舒服，想先走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小孩匆匆跑出餐厅。

街道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小孩漫无目的地走着，手牵手的情侣都是一男一女的，电视剧里的主角也是男女搭配的，就连橱窗里的情侣装也是专门为男人和女人设计的。

小孩呆呆地站在一家婚纱店前，巨大的玻璃上映出了一个黑瘦的身影，有些茫然地看着橱窗里的婚纱和礼服，穿着白色婚纱的是那个女的，穿着礼服的是齐欢，他们结婚了，然后两个人会每天手牵手走在大街上，那个女人还会给他哥生小宝宝，那时候他们就可以穿着家庭装出门……小孩的心一抽一抽地疼，他不想他哥娶老婆，可是他觉得他哥肯定会娶老婆的，可能就是今天的那个女人，因为他哥吻了她，他以前从来不会对别的女人这样。

他想和齐欢就这样过一辈子，但是男人总是要和女人过一辈子。男人不可能嫁给男人，男人也不可能生孩子……而他就是男的……

齐欢回到家的时候，没有看到小孩，他今天心情不错。

之前一直在和一家房地产公司合作，依靠敏锐的“洞察力”和“前瞻性”，帮助这个未来的房地产龙头在房地产市场中短时间内异军突起，独占鳌头，也由此成了新鑫地产的一个小股东，虽然所占份额不大，但是每个月的分红也足够他和小孩过得滋滋润润了。今天刚好有空，便约了当初为他牵线搭桥的市场营销部的主管吃饭，当做答谢。

齐欢哼着歌把买的菜拿到厨房收拾好。外面又开始下雨了，他看着顺着窗户蜿蜒而下的水流，知道再过不久长江流域将会发生一场特大洪水，然而这些都是他无法改变的东西。无论是现在的还是以后的……

齐欢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时间一点点流逝光线也慢慢暗淡下来。他关了电视，有些烦躁地走来走去，小孩只要一回来迟了他就会变得焦躁不安。

以往齐锦不能按时回家了都会打个电话过来，但是今天的电话却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齐欢站起来又坐下，时不时朝窗户外看看，只见得到蒙蒙的水幕哪还见得到半个人影。

找出电话本给秦斐打电话，电话那头的秦斐听说齐锦到现在还没回到家也吓了一大跳

听说齐锦中午的时候就回去了，齐欢有些坐不住了，拿了把伞把小孩平常常去的地方找了个遍，却还是没有见到人。

虽然撑着伞，但是浑身还是被淋得湿透，他拿着伞的手在微微颤抖着。齐欢想小孩这么大了，遇到什么事会自己处理好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往坏的方面想，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如果一个人丢了，茫茫人海中自己该去哪里找他。

第三十八章

夜色浓重，压抑低沉。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齐欢浑身上下湿了个透，撑着伞急匆匆往回赶。他想也许在他出门的这段时间，小孩已经回家了。

远远的从自家窗户里透出的柔和光线，仿佛拥有奇异的魔力，将他躁动的心慢慢抚平，浑身紧绷着肌肉也松懈了下来。

门口甩着齐锦已经湿透了的鞋子，齐欢推开没关紧的门，首先将客厅扫视了一遍，没有看到小孩的身影。

卫生间传出来哗哗的流水声，他走到磨砂的玻璃门前敲了敲：“阿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什么？”小孩的声音很微弱，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迟？也不知道给哥打个电话……”

“……”

“阿锦，你没事吧？”

“……嗯……”小孩的声音被哗哗的水声淹没微不可闻。

“阿锦，我进来咯。”两个人平时在家用厕所从来没有要关门习惯，齐欢觉得小孩的反应很不正常，有些担心，遂推开门。

齐锦有些迷迷糊糊地坐在地上，背靠着瓷砖，花洒的水没有关，冲刷着他赤裸着的身子，水流顺着他肤色偏黑的精瘦身体流下。

齐欢赶忙上前把水关了，捧起烧得酡红的小孩的脸轻轻拍着他的脸颊。

“阿锦，阿锦，你怎么样？”

“……哥，我好热，洗个澡……哥，好难受……”

“你发烧了，别怕，有哥在呢。”齐欢拿毛巾把小孩的身子擦干净，把他抱到了床上放好后，又给他找了条内裤。

齐欢抬起小孩的腿给他穿裤子，双手触摸到少年紧致细腻又滚烫的皮肤，便开始心猿意马起来，心跳有些不受控制，脸上也是烫得很。

小孩似是被齐欢弄得有些不舒服，贴在身体上的微凉的触感却又让他有些迷恋，不安份地在床上扭来扭去。

“哥，我想洗澡……要冰的……”

“乖，你已经洗过了，乖乖躺在别动。”齐欢给小孩找出一床被子盖上，想着只要出出汗就好了。小孩之前也感冒发烧过，都是这样来的。

齐欢刚给小孩掖好被子，就被小孩一脚踹开了，露出两根修长的腿。

他无奈，只得把小孩的腿又塞回被子里，起身要去给小孩找感冒药

小孩拉着齐欢的手不让他走，半睁着因为发烧而显得更加湿润乌黑的眼睛，脸上带着哀求的神色，竟给齐欢一种楚楚动人的感觉。

齐欢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亲他，哄着说：“乖，哥不走，哥去给你拿药。”

齐锦这才松手。

翻箱倒柜地好不容易找出一些以前吃剩下的胶囊和感冒冲剂，齐欢回到卧室的时候，被子已经被小孩踹到了地上，穿着三角内裤的罪魁祸首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张着嘴呼呼大睡。

“阿锦，阿锦，先别睡，起来把要吃了。”齐欢把小孩拉起来。

齐锦乖乖地张着嘴吃药。

因为担心着小孩，齐欢只是把上衣给脱了，还来不及换上干净的衣服，所以现在两个人也可说是裸裎相待肌肤相亲了。

小孩抱在怀里，还是少年人的躯体，堪堪抱得住，齐欢有些难以自持。

齐锦又贪恋他身上的温度，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