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对视一眼，齐齐对着水澈弯下腰鞠躬：“谢谢你。”如果不是这个人，他们永远不知道他们可能失去怀中的人，“请问我们应该怎么做？”

“灵体分离就不要随意做了，再来几次别说他灵体回不来，消散都有可能。出去后找一部好一点的水属性功法，尽量让两种属性平衡。其实这样的身体属性若是好好修炼，必定会出现奇迹的。”他与墨月是先天道体，身体本身没有特定的属性，可以选择一个属性类别的修炼。因为有双珏珠，所以他们才能够感知各种属性的仙灵之气而没有影响。艾米的身体太过奇特，能平衡到如今说明这个少年模样的人对于仙灵力的控制也是登峰造极的。

“不行，不能忘记来云中塔的目的！”艾米挣扎地坐起来，“如果不完成……”

“如果是以你的牺牲换来的，我们宁愿不要！”是他们想得太简单，以为灵体和肉体的分离只是痛苦，却没有想到如此危险。看着艾米受苦他们已经心如刀绞，如今的状况让他们同意，怎么都不可能。

“不行，不行。”艾米眼眶发红，“不行的，要听话，不然……”

第11章：光华

“不然？”逸、迩、散发现艾米藏着的事情不止一点两点，“那个老头子又威胁你了是不是？”

“他在我丹田中……”

“啊，如果你说那东西。”水澈微微笑着，依旧是温润的模样，宝蓝的眸中银色光芒掠过，“我刚才在给你治疗的时候不小心毁了。”

艾米一下子没有消化水澈的话，眼睛眨巴了好多下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毁、毁了？毁了？！”他从来没有喊那么响过，喊完了才有些羞涩地抿了抿嘴巴。毁了？那东西，据说连仙君都奈何不了的存在，被水澈这么一个小小的凡仙简简单单就毁了……

“水澈，你真的是凡仙吗？”的确，也有仙人会将自己的修为藏起来，表现出更加低的修为。水澈的能力让艾米不由怀疑，这个男人怎么可能只有凡仙修为？

“艾米，你先告诉我，一开始在你丹田中的是什么。”逸脸上的肌肉有些抽动，这个人难道不知道他们现在有多紧张嘛？

被逸低沉的声音吓到，艾米缩了缩肩膀：“也没什么……”声音低下来，“就是师傅他自己研究的‘项圈’。”一点也不精美，没有任何礼物的意义。他的师傅将那东西套在他丹田中的仙婴脖子上面——只要对方一个意愿控制，就会收紧掐断仙婴的脖子。

那个时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连一点点活下去的可能都没有了。所以，艾米宁愿一次次灵体与肉体分离，扛着危险。

“那个老头……”

“师傅他也是有苦衷的。”那人是他的师傅啊，教育他长大，小时候严厉对他又变扭地在桌子上放上好的药的师傅。

“现在我也知道你们在做的事情，别利用那么危险的方式。以你们四人的能力，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别人身上拿走证明并不困难。”水澈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脚底下剔透的地面微微笑着，“况且，我也不会与你们同路多久了。”

走了那么久，他虽然不知道这云中塔里面的这一切产生的原理是什么，也已经大概知道要怎么样才能不迷失其中。

“水澈是想到了与你相伴的人吗？”放松下来的艾米显得活泼许多，一路上面他都处于昏睡状态，却在醒着的时候看到水澈两次露出这般神情。那样柔软的神色，一下子就让人联想到了对方是水澈最爱的人。

“对，与我相伴的人。”

一行人打算休息一阵，艾米的身体要恢复一下才继续赶路。然而，在他们都比较放松的时候却看到水澈神色一变。

慌乱，是他们从来都不觉得会出现在那张温润脸上的慌乱神色。他站起来走了几步，然后消失在他们面前。

“怎，怎么了？”艾米追了几步，走到水澈刚刚站立的地方。不知为何，突然就低下头，然后看到了让水澈露出那么柔软神色，以及焦急模样的人。水澈，已经到了他身旁。

……

“墨月！”接住楼墨月倒下的身体，水澈轻呼出一口气。邪魅的男人虽然虚弱，却轻笑着在他耳边说着：“澈儿一直在看着我，我感觉得到。”

喉间溢出的笑带着轻轻的颤音，水澈无奈地将仙灵力耗光的男人半靠在自己身上。不过是瞬间的事情，这个男人竟然会失了全身的仙灵力。他们面前有着不少人，水澈知道此时不是问问题的时刻。

“又来一个凡仙。”对方显得有些无奈，“劝你还是先避避，毕竟让别人知道我们在这里欺负两个凡仙也不好。”

“不用跟他们废话。识相点把东西交出来，不交出来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墨月，你到底是拿了别人的什么东西，怎么让人追乘这副狼狈模样？”水澈轻叹，这样狼狈的墨月真真是少见。其实若他不过来，墨月最多不过瞬移到他身边。

手拂过水澈耳骨后，楼墨月还有些虚弱的口气带着些微委屈：“澈儿竟相信么？”

无奈地侧了侧脸，躲过那根手指不安分的挑惹。水澈轻叹，这个男人还真没有个正经模样。

“各位说说看，我们拿了你们什么东西，要让你们心狠手辣对待了？”

被水澈的气势一震，几个人马上醒悟过来，凶恶地说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杀了你们还怕拿不到。”

看着几人的模样，水澈一开始就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墨月是什么样的人水澈怎么会不知，相比这些人是看中了墨月手上的某些东西。他相信神龙冢之类的墨月是不会让人发现的，那么就是在云中塔中得到的某样东西……

就在围着他们的几人打算动手的时候，面前相依的两个男人竟然突然就消失了身影。面面相觑之后他们也只能认栽——明显刚才那个突然出现的凡仙是用对话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他们也是仗着自己的修为比那两人高了不止一点就放松了，竟没有发现对方的小动作。

“接下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那东西定是要不回来了。”那东西是一次性的，可不是法宝，夺回来还能用。

……

“水澈，你没事吧？”依旧在原地的艾米看到水澈扶着一个男人出现连忙走上前几步。他们从地面上面看到的景象一晃而过，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瞬地面又恢复了一片莹润。他们还在担忧，那两人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将墨月扶稳，水澈心中舒了一口气。要带着墨月瞬移，还要瞒过那些修为都在天仙左右的仙人，一个差错就有可能让两人都受伤。幸得那几人过分自大，忽视了该注意的事情。对着艾米摇了摇头：“没事。”

“呃……”水澈轻呼，原本闭着眼睛埋首在他脖颈间的男人嘴巴一张，想必现在他脖子上面现在有着一排整齐的牙印。微眯了宝蓝的眼眸，水澈松开了手：“墨月若是恢复了，还是自个儿站着好。”

云中塔中的仙灵力充足，墨月原本枯竭的仙灵力已经恢复了不少。本来，在外人面前他表现出来的从来都是强大到让人感到威慑力的一面，那样邪肆的人，不羁的行为——从来都不会让人觉得这个人也有柔软的一面。

在水澈面前，楼墨月却一点点颠覆那些原本的模样。感受到水澈一开始环着他的腰的手放松，他反手抱住水澈。在刚刚咬过的地方轻轻舔舐，口齿带着些微的含糊：“澈儿真真让人不放心，不过是分开了一会儿就有人这般关怀。”

楼墨月说的声音不轻，艾米一下子红了脸，逸、迩、散也有些不自然。他们虽然也是男子相恋，甚至是四个人一起，却从来不会表现得这般……这般亲昵而自然。

楼墨月是懂得见好就收的，带着故意的表现之后就自己站直了身体。他从来不懂得在水澈之外的人面前示弱，那是属于他的骄傲。这番动作，水澈明白墨月表示的意思：我吃醋。这个男人，在这个时候就让他心里特别柔软，即使是无奈也无法介意。

另外四人，看着从水澈脖颈处抬起脸的男人，已经失了语言的功能。水澈长得极好，特别是身上那种温润的气质勾人得紧。然而这个男人一张脸俊美到邪异，浑身的气质更是矛盾。让人觉得危险，却又不由自主被吸引。更重要的是，这两个男人站在一起的熠熠光华冲击得让人无法言语。

让人忘记他们的修为，模样。站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掩盖万物光华的样子，也只有这两个人能给人这般感觉。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却还不被对方掩去一丝一毫的本质。艾米四人脑中，浮现出的想法竟是那样一致。

第12章：赌

“我知道出口在哪里。”楼墨月已经完全恢复，唇角几不可见的弧度让他显得更加魅人，“只是看来，出口于我们无用。”只需稍稍相处一会儿，楼墨月就知道艾米四人的目的并不是得到证明，进入丹鼎门。

水澈微垂着眉眼思索着：“墨月……”

“嘘……”楼墨月用食指按住水澈厚薄适中的唇，“这云中塔里面比那几个证明更加有价值的东西不知有多少，细节问题等我们出去了说。”

看墨月的模样，水澈知道有些事情解释起来并不简单，虽心中稍有好奇，也不会如年少不懂事的孩童般纠缠不休。

“艾米，如果你们是打算破坏这次丹鼎门的收徒——其实你们不必这样做，秋桐门自己定是会有所动作的。况且，丹鼎门背后有丹韵门，你们……”

摇着头，艾米轻叹着：“虽然我们不是秋桐门的门徒，与秋桐门的关系却很复杂。秋桐门这些年来都没有炼制出品阶高的法宝，其实是……”他咬了咬牙，“其实是秋桐门里面早就出事了。师父他因为与秋桐门的关系不得不以独自一人支撑着，他知道，一旦平衡失去这仙界便真的乱了。”

艾米的话让墨月和水澈心中都很是惊讶，原来秋桐门竟然面临着外人不知的境况。楼墨月思索了一会儿，毫不留情地说道：“他遏制不了的。”如今仙界的形式哪是凭借一人之力就可以阻止的？

“他知道。”艾米眼眶有些红，“他一直知道他遏制不了，他也……没有多少时间能再为秋桐门做什么了。”他从来没有怪过那个被叫做师傅的人，无论对方怎么对他。无论是曾经得到的那些温暖，还是伤害，艾米都忘不了。最忘不了的，是那个清越洒脱的声音这千年内的骤然变化。谁会相信，一个九转散仙在这百年内突然修为倒退回八转散仙；谁会相信，这百年内除了奔波和想对策以及教导自己修炼，那个男人连自己修炼的时间都没有；谁又会相信，曾经比虚空子更加让人敬畏的散仙——真桐——面貌上已经成了一个耄耋老者。

他的师傅没有阻止他与逸、迩、散在一起，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的时候仅仅说了一句话：“无论结果如何，你终归是我真桐的唯一弟子。”

只因为这句话，无论他的师傅变成什么样，修为是否变低，艾米都愿意被其利用。只是……近日来仙界的事情过多，真桐思维混乱，已经越来越不像以前的他了。艾米怕，什么时候他就被心魔侵蚀了。

秋桐门的事情比水澈和墨月想的要复杂，可是这样一来可能也比较好处理。水澈温和地看着被三个男人无声安慰着的艾米，心中思索了一番终是说了出来：“艾米，你的师傅能接触到秋桐门的高层？”

“现在，秋桐门溃不成军，大多事情都是师傅和秋桐门的长老们一起决定的。”艾米看着水澈，竟像是第一次认识他，“水澈，你……你打算做什么？”

不是不信任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不会有卑劣的想法，所以也不会用卑劣的手段。只是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上，问起秋桐门……

“他遏制不了，可是至少我们参与后能够遏止一阵子。”楼墨月说这样的话，若是另外人在一定会感到好笑。两个小小的凡仙，想要经已从内部开始崩坏的秋桐门入手，插手仙界的事也就罢了。竟还如此狂妄，觉得自己能力不凡。遏止仙界如今的混乱趋势——这样的事情并不是说说就可以的。比想象中更加深的仙界浑水，背后交织的利益纠葛。

金仙修为的四人却是在听了楼墨月的话后没有产生一点不屑，那两个男人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是能够做到任何事情。只是实力的差距放在那里，他们虽然明白水澈和墨月两人的能力超过普通的凡仙很多——事实是，他们四人中的随便一个，真正动起手来都可以让那两个男人简单丧命。

然而看着那两个男人，艾米犹豫了一会儿：“我会带你们去见师傅的。”他愿意，赌一赌。他们面临的已经是一潭死水，不赌就一点赢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那么合作愉快。”水澈轻笑，“还有些重要的事情我忘记说了。”

“啊？”

“我与墨月两人可能会招来比较多麻烦……”待水澈简单说出他们与另外三大门派的关系：以前曾经杀过旭云派门下的门徒，与朝露派过手并且惹怒了对方，丹韵门更是对着两人招揽不成生恨？！

“我们的敌人是不是有点多。”逸苦笑了一下，看他们答应了什么。如今的形势，如今的形势他觉得已经不能用“复杂”这两个字来形容了。

那两个男人在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一脸平静，与三大门派的敌对事实对他们影响貌似不大：“敌人？也不全是。”那些人哪里是真的对所谓的门徒有那么大的感情，会与他们形成现在的立场说白了就是利益上面的冲突。

能够带给那三个门派比坚持他们的对立更多利益的东西，对方自然而然就会放松。水月宫除了江湖上面的地位，更重要的是手下的生意。作为商人那么久，楼墨月怎么会忘记商人本质。

“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出去了。”艾米不用再破坏那几人手上的证明，而他和墨月两人到这里的目的本就是想要接近秋桐门的人。

墨月和水澈手上的证明全都扔进了艾米的空间戒指中。他们几人从虚空子守着的门口出去的时候把这些全都还给了他。艾米少年模样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我们不需要这些。”

虚空子看到手上的几块证明，以及其中的一块玉珏被鲜红的衣物衬得面色红润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读过玉珏中的信息，他紧紧攥着那块玉，终是没有离开那扇门。

谁没有痛苦，谁没有无可奈何，谁没有逼不得已——只是若是有一个机会出现在面前改变这样的状态，又该如何选择。

想要如先前一般生活下去，如最初修仙的时候的想法一样单纯，或者只想和对方厮守永久。与水澈他们一起的艾米，以及红色的衣物也无法掩饰苍白脸庞的虚空子——不同的选择，引发的不同故事和结局，参悟天道的仙人又怎么会不明白？有些人愿意赌，有些人却赌不起。

第13章：过往

见到艾米的师傅的时候，水澈能理解了为什么这个少年会那么宽容他的师傅。这个已经完全老去的男人让水澈想起了刚来仙界遇到的那两个老头子——那两人是因为外部原因无法修炼，体内的仙灵力不断在时间堆砌中流逝。而面前的真桐是自己主观导致的，长时间的奔波以及心理上拒绝继续修炼。他周身还是会有少量的仙灵之气进入他的身体，这也是他能够还精神奕奕地出现的原因。